这倒不是南云依故意咒他,只是签底确实如此。
不过那锦衣公子却是误会了,还以为是南云依故意膈应他,当即便沉了脸,沉声道:“小道姑,小爷再给你一次机会,再给爷算一次!”
他再次将手伸向签筒,可抽出来的签依旧同之前无异,横线下画着三个红点。
下下签。
一张银票拍在那支签上,面值五百两。
“小道姑,此签,何解?”
锦衣公子撑着上身,隔着桌子弯腰看着她的眼睛,内里尽是压迫之意。
作为一个懂得人情世故的财迷,按理来说,她是不会主动和小钱钱过不去的,可惜,那是正常的情况下。
若是她今日没有和老南置气,若是今日不曾听到老南那轻视的言语,今时她或许也就谄媚一笑,将这银票收了。
哪个算命的摊子还不会点见风使舵的本事呢?
可是,这摊子上挂的是陈半仙的招牌。
陈半仙,陈道长,从不低头,从不屈就,从不、断假签。
“抱歉,这位公子,您的签我不能解。”
南云依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可锦衣公子却低低笑了。
“呵,很好!”
他撑着桌子笑了一会儿,笑的南云依都在想,这货是不是脑子有什么病。这家里一个疏忽让他跑出来,结果他就跑到这来了,这要是发病了,他家里人不会讹上她吧?
啧,早知道就不一时意气,占了他那九十两的便宜了!
南云依心下轻啧,而那垂着头笑的直不起腰的人却突然起了身,一把将桌面上的签筒和茶壶挥落。
签文散落,茶壶碎裂。
碎瓷片四溅,有一片刚好不好的向着南云依的面门而来、
虽然南云依刚才有点溜号,可好歹练了十来年的武功,她比不上师父还躲不开个破瓷片了?
只是南云依才刚刚偏了几分头,一条手臂便伸了过来。
锋利的断口划开了白衫,划断了上面的绣竹,同样也划破了那白皙瘦弱的皮肤。
南云依眼睁睁瞧着,瞧着那胳膊上划出的血口,瞧着那被瓷片带出的几滴血迹。
事出突然,南云依甚至忘记了躲,一枚血珠就那么突兀的蹦进了她的眼里。
眼前瞬间血色弥漫,只余一片鲜红。
南云依怔住了,呆呆的维持着起身站立的动作,可眼前的画面却已经不再是这小小的弄堂,不再是那气的大放厥词的男人。
画面上有一个身着黄衫的男子,长发散于脑后,容颜俊美,轮廓分明,此时他就坐在池边,坐在她说不上来的树下,那骨节分明的大手正缓缓拨弄着琴弦,随着琴弦的颤动,声声似是能穿透灵魂的乐声开始向四周扩散,飘荡,透着一股安宁和自在的祥和。
不知过了多久,那片池水开始荡起层层波纹,一条似蛇又非蛇的生物探出头来,华光闪过,那生物化成一个黑袍男子,坐在长桌的那一头,一边摇头晃脑的听着这乐声,一边抬手给自己倒一杯酒,自斟自饮,甚是雅趣。
那黄衫男子瞧着他不请自来,没什么礼数的举止也不过弯了弯唇角,眉目中流转着熟稔和习惯。
琴声止,交谈起。
原来那黄衫男子乃是火神祝融的儿子,三界第一乐师——太子长琴。
另一位潇洒不羁的名悭臾,是一个立志要修炼成一条通天彻地的应龙的水虺。
这里名瑶山,乃是太子长琴躲清闲的地方,他喜欢弹琴奏乐,而就在平平无奇的一天,他的琴声吸引来了一条修炼百年的虺,也就是悭臾。
悭臾安安静静的听,长琴也未曾驱赶过他,反而还因他的到来很是开怀。
这一日复一日的,两人渐渐成了好友,为了答谢长琴长期为他抚琴,悭臾与他立下约定,等他修成应龙的那一天,定要长琴坐于龙角旁,带其上天入地乘奔御风往来山川之间。
后来天庭初立,身为火神长子的长琴自然躲不开繁琐的事务,这一别便是千年,他与悭臾都未曾想过,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一条黑龙于人界南方的戏水之举引来民怨。
黑龙打伤伏羲派遣惩戒它的仙将,逃入不周山中,火神祝融、水神共工与太子长琴,前往不周山捉拿黑龙,黑龙也请来应龙钟鼓助战,因钟鼓战力非同寻常,太子长琴受命奏乐,令钟鼓安神睡去。
可未曾料到,那孽龙竟是昔日水虺悭臾,太子长琴因那黑龙的金色眼瞳,一眼便认出此乃昔日挚友,吃惊之下忘记弹奏,致使沉睡中的钟鼓醒来,和水火二神争斗不休。
三方交手,强大法力碰撞,致使不周山天柱倾塌,引得天地几近覆灭之灾。
众神旷日持久,奔走辛劳,这一场灾劫才终究得平。
后来,悭臾被女神赤水女子献收为坐骑再无自由,共工祝融往渤海之东的深渊归墟,思过千年。
而太子长琴,被贬为凡人,永去仙籍。轮回中寡亲缘、情缘,命主孤煞。
事出由己,长琴认罚。
然,天道无常,长琴在前往轮回途中途径瑶山,想起昔日的无忧时光一时怀念,在此留恋几日未去,却不想被龙渊部族的工匠——角离,以血涂之阵夺去命魂四魄,以仙魂铸了焚寂剑,长琴二魂三魄不甘散去,与无意识中附于角离之子命魂。哈啰小说网
魂魄残缺,命魂分离,不得入轮回。无奈之下,长琴只得以渡魂的方式,占去将死或方死之人身体,以其肉身为寄托,得以继续存活。
而渡魂看上去简单,实则危险重重,若一个不好,等待他的便只有形神俱灭的下场!
而这样的生活,他已经挣扎着过了千年……
千年里,面对昔日亲人、友人的厌弃和憎恶,有时他都会怀疑,怀疑他如此存在的意义。
“岁月如长河无尽,沧海也变成桑田,或许只有我,独自遗落在时间的缝隙,永无归途……”
“何以飘零去,何以少团栾,何以别离久,何以不得安……”
这是在他再次附身,附身在因一场伤寒而去的齐书君身上之时的感慨。
那时他身上的孤寂和悲哀,似是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牢牢的揪着她的心神。
那空洞的目光,刺的她心脏顿顿的痛。
“没事了,没事了……”
等南云依回过神的时候,她正被他抱在怀里轻哄着,那个不满闹事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那温热的大掌一下又一下,轻柔的拍抚着她的后背。
面上有些泛凉,南云依伸手摸了一把,原来她竟是不知在何时哭了……
她的动作吸引了齐书君、是了,现在是齐书君的太子长琴,引起了他的关注。
他微微垂眸瞧她,眉头还在皱着,人却知礼的后退了半步。
“已经没事了,就是一个心比天高的学子,云依妹妹放心,他应是不会再来了。还有早上的事……”
说到这齐书君向她拱手行了一礼,尽显风度。
“之前的事我已经知晓了缘由,是在下莽撞,毁了云依对手足的心意,我已经同南伯父商量过了,回去后便在紫竹院搬出去,前院的客房那么多,我就一个小包裹,哪里都是可以的。”
“还有婚约一事……是书君不好,误会了云依妹妹的心意,既然……那便退了吧。这件事我会同伯父说,趁着如今只是两家的口头决定,都还来得及。”
南云依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脑子乱糟糟的,嗓子也堵塞的难受。
没有了婚约的束缚,她本应该是开心的,可现在的她却高兴不起来。
尽管面前人还在笑,那温和沉静的容颜似是未曾将这些放在心上,可她却看见了他眼底深处的自嘲和空寂,这个眼神她并不陌生,在他那匆匆闪过的千年时光里,他曾这样瞧着无数的人,那些人对他满是厌恶,有的甚至恨不得立时便要他死,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曾经是他最亲近的人。
她心疼他,怜惜他。
她承认,自初见他便惊艳了她的时光,她待他总是有一点不一样的。
可是她现在却不确定,不确定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
若只是同情和怜悯,那么不论是对他还是她自己,都是不公平的。
特别是他……
给不起,又怎么能给他希望?
南云依擦了擦眼泪,没有去看他的眼睛,带着丝鼻音的回道:“紫竹院你便住着吧,左右不过一个房子,修来不就是给人住的吗?还有不到一月便考试了,紫竹院清幽、呃……今日是个例外,平时的话是挺清净的,正好适合你温书,如今秋闱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旁的,便等考完试再说吧。”
南云依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去收拾残局,神情装作不在意,可只有她知道,她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好。”
‘齐书君’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也跟着蹲下,轻声应了一句好。
在南云依手里小心的接过茶壶碎片,将空了的签筒递给她,自己继续清理碎了的茶壶,行云流水,很是自然。
南云依情不自禁的捻了捻手指,心间微暖。
哪怕过了千年,哪怕千帆磨难,哪怕心有不甘,可那个温和沉静的太子长琴,还是刻在灵魂深处的样子……
回去后齐书君没有搬出去紫竹院,南德曜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南云依倒是整日都去小弄堂开门待客,一为等待师父归来,二为要向他证明,证明她不再是小孩子,证明她学的道法也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南云依和南父两个人都还在置气,彼此基本没什么交流,有时候吃着吃着饭南父会突然冷哼了一声,可除了一开始还有些懵的齐书君,根本就没人搭理他。
南云依和南夫人都太了解他了,他这个人好面子,虽然好哄却也小性的很,若是这一场没有过去,他时不时的自我回味便能给自己气个够呛。
南云依也不想这般僵着,只是她明白,若是她退了,他一定就会进!
那这闹这一场又有何益?
时间就在这么别别扭扭的时光中度过。
每日辰时,一墙之隔的两人,一人温书,一人练剑。
每日酉时,一人奋笔疾书,一人高坐屋檐盘膝吐纳。
岁月静好,宁谧悠然。
转眼便是考试的日子,等齐书君考完试回来人都瘦了一圈,他身子本就虚,这折腾了几天,折腾的面色泛白,没有一丝血色。
南夫人安排厨房给他做了好些补品,安神养气的做了满满一桌子。
最后齐书君愣是在南家父母关切的目光和招呼下吃撑了……
回到紫竹院后,明明困倦的不行,可却撑得愣是睡不着,只得在院子里不停的走圈消化。
“噗~吃不下你便拒绝就好了嘛~~瞧瞧现在,受苦的还不是你?”
南云依在墙头跳下,难得看他狼狈的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
将手里的篮子放下,在里面端出了一碗粉红色的汤水:“快来喝了,消食的。”
齐书君轻轻嗅了嗅,鼻翼间回荡着一抹清透的微酸。
他没有拒绝,慢慢的将那要山楂糖水一点点喝了。
嗯,总算是舒服了些……
这近一个月的相处,虽然交集不算多,可却也相处融洽,带着几分自然。
齐书君学着南云依的模样,坐在竹林下的躺椅上,微风中带着紫竹的清冽,很是好闻。
一连多日没有好好休息,这一躺下来,一放松,整个人瞬间有些懒洋洋的。
难怪,难怪她最喜欢这么休息了……
神思昏昏沉沉,不知不觉间竟是就这么陷入了深沉的梦境。
恍惚中,他好像又回到了瑶山,又看见了昔日的友人正向他遥遥举着酒杯……
南云依双手附在微颤的琴弦上,瞧着他皱起的眉头舒展,这才弯了弯眸,悄声离去。
等齐书君醒来的时候已近傍晚,看到身上的薄毯微微一愣,随即视线便放在了凉亭里的那架古琴上,黑眸定定的瞧着那琴,手上摩挲着薄毯,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两日,考试结果公布,齐书君,落榜了。
南家两父母和南云依都有些为他可惜,可他本人却还是那副样子,该吃吃,该喝喝,一点失意的模样都不曾有,倒是让三人憋了一肚子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南云依带着小桃在街上乱逛,她觉得他应该也是在意的,只是习惯了要强,当着他们这些外人的面不好表露什么。
思来想去的,她便带着小桃出了府,想着给他挑个什么礼物,安慰安慰他。
可惜啊,有句老话说得好,不是冤家不聚头。
这南云依和小桃刚一脸扫兴的在文澜书斋里走出来,之前砸了她弄堂的那个公子便一脸得意的被人簇拥着向这边而来。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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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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