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岳看他们遍体鳞伤的样子,心里也挺难过:“赶紧叫医生吧,这里有没有医院或者大夫?先叫翠儿去做点东西你们吃,吃完了把伤口处理一下。”
其中一个工人却奔到尸体旁边,恨恨盯着求岳和露生:“谢他做什么?他是谁你们不认识,我认识!咱们把钟兄弟抬走,不用他假仁假义!”
大家赶紧拉住他,嫌他没有眼色,那工人不敢再说,也不敢露出十分仇恨脸色,低下头去。
另一个瘦小汉子用力按他的肩,蹒跚走来:“金少爷,你要是真有这份好心,我们不求你请医问药,只求你把我们拖欠一年的工钱结清。”他看看死去的工人:“死了的兄弟,家里无亲无故,连个棺材钱都没有。”
求岳觉得他们有点古怪,只看这个瘦小汉子还算明事理,他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瘦小汉子礼貌道:“我叫杜如晦,是厂里搬仓卸货的。”
大家都警惕地看着少爷,金求岳摸摸鼻子:“我刚回句容,很多事情还不了解,待会我去厂里,你们反应的问题,我会想办法处理。”他回头看看地上的尸体:“死的这个人叫什么?”
杜如晦低头道:“他没名字,只知道他姓钟,我们都叫他钟小四。”
一个人活着受压迫,死了,墓前连个名字也没有,实在可怜,求岳无奈地摸摸光头:“死掉的小兄弟,我会再赔一笔钱,大家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不管怎么样,先把伤口包扎一下。”
这其实处理得很残忍,按理说杀人偿命,可是现在要杀谁?能杀谁?这个时代的工人,命比草芥还要轻。金总即便想为他伸冤报仇,也不能轻举妄动。
周裕也进来了:“这么些血污腥臭的站在这里不是事儿,少爷叫他们到外头去吧。外头人已经散了。”
他们这头说话,那头露生听得于心不忍,跪下身去看那死了的小工人,恐怕还不到二十岁,年轻得很,大约是身体单薄扛不住打,口角全是鲜血,已经凝成了一片乌黑。
露生心中怜悯,掏了手帕给他擦净唇角,又把他打得破碎的衣服稍稍理平谁知擦了两下,忽然觉得他鼻中似有出气,摸一摸,仍是冰冷,他不嫌肮脏,干脆俯下身再听心跳没有心跳,只是一俯下去,这次清楚地觉到口中也有出气了,不由得惊喜道:“这似乎没死!”
众人都惊动围过来,求岳也赶紧分开人蹲下来,摸手又摸鼻子:“凉透了啊,你是不是弄错?”
露生连连摇头:“我刚分明摸到他鼻子嘴巴里还有气,只是微弱得很,一时有一时无的。”他再握一握死者的手:“也许不是真的尸体冷,是他穿得少,冻得冰凉也未可定。”他在班子里见过人闭气昏厥,此时顾不得许多,连连按他心脏,又叫珊瑚:“傻丫头拿水来!要温水!”一面低头就给他吹气。
金总怎么感觉突然危机?兄弟你这是要给工友做人工呼吸?别人也就算了,他看看这个小工人,妈的居然很帅啊!这不可以啊!要吸我来吸!
金总赶紧拦住白小爷:“你按心脏!我来给他吹气!”
露生惊呆了,只是手上不敢放松按摩:“你什么身份,怎么能做这种事?肮脏得很,我来就成了。”
金总心道来你麻痹啊,你的嘴儿老子还没亲过几回呢要让这穷小子占便宜?不就是人工呼吸吗?有什么脏的?他唯恐露生真下嘴了,抱过脑袋就是一个狂吹。
两人救人心切,完全忘记旁边所有群众其实都有嘴,也都能吹气,传说中的强行二人世界就是这么回事了。群众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少爷能仁厚如此,大家手忙脚乱,都围上去,揉手的揉手,揉脚的揉脚,把周管家看得崩溃,周管家在外面挨个乱拍:“脏死了!都散开!少爷救你们,你们还蹬鼻子上脸了!”
露生道:“不是肮脏,你们散开一点,给他点儿风。”
就这么齐心合力地又吹又按,五六分钟之后,一口污血从钟小四口中喷出,喷了金少爷一脸,他大声咳嗽,身体痉挛几下,惨叫了一声。
大家都喊着名字摇他的手,露生慌得给求岳擦手又擦脸:“说了叫你别弄,喷着眼睛没有?咬着你没有?”
求岳笑着摇头,抹去鼻尖的血:“我没事,艹啊,好腥。”
钟小四痛苦地睁开眼睛,杜如晦摸一摸他的鼻下:“好了好了,气儿已经顺了,这是活过来了。”
周裕被这群臭烘烘的工人闹得头疼脑热,一见人活了,连忙拉开:“谢什么谢,还要在这儿赖多久?这地方也是你们站的?人抬走,这钱拿着自己瞧医生!翠儿端热水来给少爷擦脸!”
一片忙乱,工人们看着一脸血污却喜悦的金大少,十分享受地让白管家擦脸,心中都有点不是滋味,不知该说什么,抬起虚弱的钟小四,默默地又给金大少鞠了一躬。周裕赶猪一样地赶他们出去,折回身来报告:“少爷换身衣服,姚厂长来了。”
求岳擦着手道:“哪个姚厂长?句容厂管事的?姚斌?”
周裕点点头:“三老太爷也来了。”
求岳丢了毛巾笑道:“这还是约着来的,在外面看热闹呢吧?”
他等这两个人,等了半天了。
伟人曾经教导过我们一句话:不打无准备之仗。金求岳同志要在句容开展并深入开展经济建设工作,决不是空手而来。
虽然上一任领导人金忠明同志因病卧床说不出话,在前往句容之前,金总还是耐心考察,提前调研,调研范围包括上一任领导班子齐松义和新一任领导班子周裕和广大人民群众各位家丁丫鬟以及白露生同志,了解的情况大致如下:
句容是金忠明的老家,但说句实话,他和老家没什么太深的感情,金家是世代耕读,金忠明在老家读书读到十几岁,乡试取中,就跑去北京了。后来义和团闹事,洋鬼子进京,金老太爷弃文从商,带着格格的嫁妆回句容开了这间小厂。刚开始做纺纱,后来经营毛巾。
用现代人的观点来看,金忠明是不折不扣的凤凰男,凤凰男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拿着老婆的本钱,贴补自家的废物。好在他没把整个厂子全交给老家的寄生虫,而是另聘厂长来管理毛巾厂,贴补的方法除了入股之外,每年还以优厚的价格向老家的地主们收购原料。
这些情况,当时翻老账的时候,齐松义已经说得很清楚,金求岳也是看中了句容厂有原料渠道支撑,所以认定它还有可为。但齐松义说:“这种事情有好也有坏,厂子留在那里,始终不免于族人觊觎。这些年老家的几个旁支,想法设法地往厂里塞人,只是领钱,从不做事。对聘来的厂长也多有怨言,老太爷每年回去,都要调解一番。”
不停被吸血的句容厂,和挖空心思吸血的老家人,一直存在矛盾。也难怪句容毛巾厂一直做不起来,哪怕没有三友毛巾,肚子里带这么一堆寄生虫,就是想飞也飞不动。
以上是句容地区的历史遗留问题。
这两个冤家对头的代表原本预计少爷是下午才到,此时从厂里和家里匆匆赶来,在门外你瞪我我瞪你。
求岳没请他们进去,直接从大门出来了,金家的三老太爷金孝麟就先迎上来:“明卿,又长胖了!我哥哥的病怎样?我说年里去看看他,家里大事、小事走不开,还有些不知趣的人给我们为难,你来了就好了!来了就好!”
金总心想你他妈才胖了,老子健美得很。他打眼去看金孝麟,跟金忠明长得不像,只有胡子很像,都是地主老财统一制式的山羊胡,扣个豆绒帽子。又看姚斌,一张方脸,戴个玳瑁眼镜,长得很领导干部,金孝麟跟求岳亲热,他也不说什么,也不抗议工人给打了,脸上挂着笑,远远一旁站着。
金孝麟热切道:“明卿这次来,没带几个人?我看外面人也少车也少,叫你弟弟来给你帮忙。”说着拉过一个驴脸的男人,“你弟弟,金政远,前年你来他还没这么高呢!”
他伸着头朝门里看,想看带来的那个戏子长什么样,怎么半天不见出来。刚才他听说那个戏子在门口说三道四,存了一肚子的教训,此时竟然无处下嘴。东张西望地又说:“你五舅表妹也在家里,想你得很,十九了还没许人家呢,这次回来,可有时间相处了!”
说了一堆,只不提打死工人的事情。
求岳不接他的话,转目看见那个驴脸的男人,忽然心中一动刚才打人那几个无赖后头,不就是这个驴脸袖手看着吗?笑了一声,掉头问周裕:“我这怎么称呼?”也不等答话,“一二三,我爷爷大你小,第二个去哪儿了?你反正是第三个,就叫你小爷爷吧。”他揽住金孝麟的肩:“您说得太对了,咱们家是挺受人为难的。我刚来到,就有混账王八蛋给我下马威,在家门口打人,差点没把人打死了,这是给谁颜色看呢?”
金孝麟呆了一呆,不料他侄孙屁股这么歪,烧祠堂怎能是小事?就是傻了也不能这样说话啊,连忙道:“那几个人挨打是因为”
“因为有人闲得没事儿操蛋。”求岳堵住他的话:“反正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小爷爷你,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您肯定不会干,对吧?”
金孝麟给他堵得脑门上出汗,什么叫不要脸?打几个工人怎么就不要脸了?这会儿他听出话头来了,金求岳是明里暗里帮着姚厂长,嫌弃族里多事!金孝麟今年交棉花的时候,跟姚斌闹了好几回,又嫌厂里给的分红少,自己入的股几乎没拿到钱,憋了一肚子委屈,好不容易抓住工人烧祠堂的事情,发作了一通。
金求岳两年不回来,又是落难逼回老家,此时不靠家中,还能靠谁?他还有胆量跟家里人叫板?
金孝麟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求岳摸了烟出来,给他点上,又给姚斌丢了一根:“我呢,知道小爷爷非常地不愉快,谁看到家门口打成这样,也都不愉快,这个不愉快我们晚上再谈。回头咱们吃饭。那是我弟弟是吧,弟弟你好,刚才打人的里头有个王八蛋长得跟你很像,不过我知道那肯定不是你。”
金政远向后缩了缩。
求岳夹着烟,向金孝麟笑道:“我来的时候石市长专门告诉我,说句容治安不好,叫我带打手来,要是有人掉链子,就直接绑了送去他办公室。哦,石市长您不认识,汪兆铭汪院长您知道吧?他也是这么说的。”说着,他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姿势:“小爷爷你放心,无论谁为难我们家,我统统给他咔嚓咔嚓。”
金孝麟已经有点傻了,他不是头一次见这个侄孙,但从来没见过他说话如此蛮横,夹枪带棒,句句骂人。又听他一口一个石市长汪院长,倒像是领了钦差来的一样,此刻半句话也说不出,烟灰烧着他的呆滞,扑落扑落往下掉。
信息落后害死人啊!
姚斌一声不响,很得意地在旁边笑嘻嘻。
求岳懒得再跟他废话,他来这里不是为了搞他妈的宅斗,什么大爷爷小爷爷滚你妈的蛋。他拨开金孝麟:“我刚来这里,事情很多,晚上跟您喝酒,这会儿先不聊了,我叫姚厂长带我去厂里看看。有什么问题你找周裕,就旁边那个地中海,头顶秃一块儿那个。”
周裕委屈地摸摸头。你一个全秃有什么资格说我们局部秃?HΤτPS://wωw.hLxS玖.còΜ/
求岳拉过姚斌:“不陪了先走一步,弟弟晚上见啊,晚上找个好点的饭店,让老哥我享受一下你的地主之谊。”
金总连饭都不想请他们吃,要吃你们自己请,谢谢。
这头露生在门缝里听了半日,笑得肚子也酸了,心里既觉痛快,又觉自豪。那头翠儿冷不丁道:“小爷,眼睛珠子都看掉了,他不回来,你站在这里等到天黑?”
露生红着脸,横她一眼:“忘了是为什么带你来?你也嚼舌?”
翠儿吐吐舌头。
露生道:“还看!我看是因为我有事,你东西也不理活儿也不干,仔细我赶你回去。”
翠儿笑道:“您不发话,我们怎么理?谁住哪里还不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翠儿:家务要等少奶奶发话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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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缘征的深水鱼雷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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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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