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秋收时节,白天的时候村里人人都下田抢收,直到天黑才归屋……个个都被累得半死!
此时大多数人家已经吃过晚饭,正准备收拾收拾早早睡觉,因为生产队下了死规定每天早上必须五点就起来集合、上工。
陈菊香站在村委门口的小广场那儿,深呼吸,大声嚎叫起来
“杀人啦!救命哪!”
村委小广场是村里最最最中心的地方,前后左右围着十几户村民的家,后头就是知青站的小院……
几乎是陈菊香一嚎叫,立刻就有人在远处大喊,“什么事?哪个杀人啦?”
远处近处都有人打开院门,披着衣裳朝这边走过来
陈菊香开始了她的表演,“天杀的白正乾啊!他唆使他儿媳妇和他的傻闺女……把我家贵财给打坏了!乡亲们快来给我们评评理呀!”
说着,她狠狠地踹了李翠儿一脚:哭起来、喊起来,快给老娘闹起来!
李翠儿反应了过来,抽出手绢儿捂着脸,大“哭”了起来,“哎哟我的贵财哟……你年纪轻轻的哟!你就……完蛋了哟……”
陈菊香差点被李翠儿给气死,就低声骂道:“贵财还没死,你嚎丧呢?”
李翠儿一愣,清咳了两声,重新开始嚎,“天杀的谈凤蕙!天杀的白桃桃……她们害得我家贵财呀……”Hττρs://wWw.hしΧS9.CòM/
可一时间,她也羞于启齿什么小鲫鲫的,就含混了过去,“哎哟这可不得了啦!这日子我们过不下去啦,救命呐……”
结果,本来还有几个村民准备过来看热闹的,一听到陈菊香和李翠儿报出了白正乾、谈凤蕙和白桃桃的名字?
众人连连低骂
“晦气!遇到这两个丧门星!散了散了!”
“人家冬生媳妇要带奶娃娃,桃子又瘦得没剩下几两肉,你屋里的贵财肥得像牛,人家怎么欺负你们贵财?怕是你们贵财欺负了人家姑嫂,现在是来倒打一耙的吧?”
“哎呀不要跟这种人来往,被她盯上了,指不定哪天她就来讹你了!快走快走!”
“正乾嫂子一家我们都信得过,反倒是你,一天到晚的碰瓷讹人钱财……”
“大家不要过来了,早点回去休息……今天抢收了一天的谷子你们不累吗?”
就这样,人群还没有聚拢来,就自发散去。
陈菊香和李翠儿傻了眼。
陈菊香不信这个邪,继续大喊,“喂!你们就看着村干部欺负人?白正乾他仗势欺人哪!他屋里的人打了我们贵财,我们找他要赔偿,哪里不对?村长!四叔公!七太婆!你们出来啊……出来给我们主持公道啊!”
没人理她。
陈菊香惊呆了,她疯狂地喊了起来,“救命啊杀人啦!杀人啦杀人啦……”
结果一直喊到嗓子发干,喉咙沙哑,也没人理会她?
李翠儿蹲在一旁小小声说道:“要不咱回吧,怪丢人的……”
陈菊香恶狠狠地瞪了李翠儿一眼,怒道:“他们不想出来?不想管我这事儿?没门!我找他们去!”
遂气冲冲地跑到村长家,砰砰一顿砸门,“村长你出来!我就问你,白正乾杀人了你管不管,管不管?”
村长家的院子里安安静静的,没人吭声。
倒是村长的老娘老气横秋地院子里接了一句,“是哪个疯狗在外头乱吼?二娃,你扔个破烂出去吓一吓狗!”
“啾叭嗒!”
不知什么玩意儿从天而降,正正砸落在陈菊香和李翠儿的脚边,然后发出液体击落地面的声音……
伴之而来的,竟是一股……让人感到特别不愉快的气味?
村长的老娘问道:“二娃你扔了个啥出去?”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了起来,“阿太,弟弟拉屎了,我扯了张叶子把他拉的屎包了起来,扔出去了……”
村长的老娘大怒,“你把屎扔了出去?那岂不是……明天你爹你哥哥们一出门就踩屎?我打死你这个小兔崽子!”
一时间,院子里热闹了起来,有劝老娘的、有骂崽的,还有人在笑、也有人在哭,但再也没人理会正在拼命拍门的陈菊香。
气得陈菊香踩了一脚的……屎,转身走了。
她又去找了其他的村干部,以及宗老们,就没有一个人愿意理她的。
陈菊香被气得眼前一黑
她狠喘了两口气,捂着心口软软地倒了下去。
李翠儿被吓一跳,“妈?妈你要不要紧……”
却说贵财慢吞吞地挪到了大房家的院子门口,想去敲门,又不敢。
他隐约听到伯父伯母和堂嫂堂姐们的笑声,还有红豆黄豆奶声奶气的说话声音……
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但能听出伯父伯母的语气很宠溺、似在嗔怪,好像拿这着满屋的儿女们无可奈何?堂嫂的声音很温柔,好像在劝解宽慰?堂姐们的笑声可真好听呀,让人听了也忍不住会心一笑。还有红豆,她的声音又响亮又清脆!
也亏了是红豆在说话,贵财这才听明白了大房一家子正在说什么说的是,在稻田里养鱼什么的?然后从“为什么只能养鱼不能养虾养螃蟹”到“它们不会逃走吗”,再到“四姑你说鱼除了红烧清炖和清蒸,还有什么做法呀”……
大房里的院子里盈满了欢声笑语。
贵财呆愣愣的。
他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陈菊香刚刚才来闹过事,为什么大房一家子没把这个放在心上,反而在讨论养鱼养虾、炖汤红烧?
在大房眼里,就这么看不上陈菊香和他们四房?
可是在他奶陈菊香和他妈李翠儿的眼里却只有大房。
她们成天念叨着,要是大房还没分出去,就有人做饭、拾柴、洗衣、挑水啦!要是大房还没分出去,我至于天天这么累的嘛!今天怎么又吃野菜糊糊?要是大房还没分出去,就算是野菜糊糊,也做得比这猪食强吧……
除此之外,陈菊香和李翠儿还天天算计大房的收入今天唐丽人和白梨梨去上工了,唐丽人算八分工,白梨梨只有七分工,桃桃管着图书馆一天算2个工分,然后桃桃杏杏还要每天去割喂猪草,两人合起来一天能挣5个工分……
还有宋秩的工分,就是不知道宋秩是怎么交给大房的……这么一算,哎呀大房一天少说也能挣上20个工分!
可祖宅这边呢,老三老四两人上工,一人一天挣10个工分,陈菊香一天能挣5个工分,加在一块儿,就是一天能挣到25个工分?
看起来,祖宅这边的收入要比大房强。
但贵财知道,陈菊香和李翠儿天天算计大房的收入,其实只有一个原因她们嫉妒大房。大房的日子看起来,好像比祖宅这边过得好?
这才分家小半年,红豆黄豆就长个子了;三个堂姐再也不是过去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样子,她们丰润了些,肌肤白皙,面颊处还透出健康的粉红,干枯的头发也变得通柔顺秀美……哪怕是伯娘唐丽人,她天天下地干活呢,皮肤居然还白净了好些,眼睛也更明亮了,嘴角的法令纹似乎也淡了些?
要不是他们有钱了,吃饱了、吃好了,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彻底大变样了?
也不知红豆说了些啥,叽叽呱呱的,然后大房的众人又爆发出热烈的笑声。
贵财忍不住又想起了红豆。
红豆一向胆子大,她性格开朗活泼大方,村里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贵财和红豆虽是叔侄,但一个八岁、一个六岁,身材差挺远,但年纪其实没差太多。贵财有时就在想,阿奶常说他是个带把儿的金孙,红豆是个赔钱货……
但为什么村里人就是喜欢红豆,讨厌他呢?
这会儿贵财突然明白了。
红豆敢说敢做,从不觉得她是赔钱货,也不认为她比他这个带把金孙差……是因为她家里的人给了她勇气呀!
大房的大伯、伯娘都是非常疼爱女孩的。
那,为什么大伯和伯娘那么疼爱女孩儿呢?
说真的,贵财一点儿也不觉得“带把儿的”到底有什么好。他大哥富贵儿、二哥福贵儿也是带把的,他俩一个十七、一个十五,是村里少有的大胖子,但有什么用呢,又不干活、天天等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倒是贵财,因为年纪最小,还常常被家里人呼来喝去的干点儿家务活……
贵财很鸡贼。三房的白珍珠就是个最好的例子!白珍珠小小年纪就跟着三伯下地劳作,辛苦供养一家,但三房是怎么对她的呢?
贵财绝不会吃这种亏!
所以每当被家里人指使着去干活的时候,贵财也不干,甚至学着哥哥们的样子,和祖母、母亲对骂。
相对于脾气暴躁又懒惰的俩哥哥,尖酸刻薄又爱占小便宜还什么都往她娘家拖的母亲,脾气阴晴不定的祖母;再看看大房一家子争着干活的姐姐们……贵财还是很渴望,能拥有一个像大房那样的家庭的。
夜深了,寒意侵骨。
贵财不自觉拢了拢衣裳,觍着脸拍响了院门,“大伯!大伯娘……你们行行好,给我开个门哟!”
院子里的笑声一顿。
堂屋里,白正乾疑惑地问道:“我好像听到了贵财的声音?媳妇儿去看看。”
唐丽人应了一声,正准备站起身
杏杏把唐丽人按住,“妈你今天都累够呛,赶紧去洗个热水澡,我去外头看就行了。”
说着,杏杏匆匆出了堂屋,顺手提起靠放在一旁的门栓,打开了院门。
她看到了站在台阶下的贵财。
贵财可怜兮兮地说:“五姐,我、我晚饭还没吃……给口吃的哦!”
杏杏柳眉倒竖,“我家欠你的?你和你妈、你亲奶狼狈为奸,前脚才上我们家来讹钱,后脚你还有脸来讨吃的?有你这么厚颜无耻的吗!滚!再不滚,腿给你打折了!”
说着,杏杏就准备关门。
贵财还想再努力争取一下,“五姐你听我说”
“砰!”
杏杏关上了门。
贵财碰了一鼻子的灰。
唐丽人扬声问道:“是谁啊?”
杏杏笑嘻嘻地说道:“没人!我爸听错了!哼,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可能还有人想上门呢?要真有人敢来咱们蹭吃蹭喝的,看我不活活打死他!”
唐丽人皱眉,“你说啥呢?”
“没啥!”
桃桃和杏杏去烧了热水,让几个壮劳力洗了热水澡,全家人各自歇下。
无人理会门外的贵财。
贵财想走
但不知怎么的,一想起回到那个脏兮兮、乱糟糟的家,他就心烦得很,就想着不如捱在大房的院子外头,哪怕是听一听她们家的笑声也好啊……
结果,连他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大清早的天还没亮,大房一家子就起来了。
桃桃去伙房做土豆粉,梨梨去伙房后头洗衣裳,杏杏拿着大扫帚扫院子,扫完了院子她就扛着扫帚想把院子外头的小径也扫一扫。
结果一开门,就有个人滚了进来!
杏杏被吓一跳,定睛一看是贵财?
“你怎么还在这儿?”杏杏皱眉说道。
贵财滚在了地上,还没清醒过来。平时他每天都要睡到上午十点多才起来,就下意识揉了揉被摔疼的后脑勺,双臂抱胸,又睡着了,还打起了小呼噜?
杏杏一扫帚就拍了下去,骂道:“给你脸了是吧?昨天才跟你说的,要敢踏进我家一步我就揍死你!合着你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
说话之间,几扫帚拍打下去,贵财被疼醒了,“嗷”的叫了一声,跳起来左右看看,自己也觉得稀奇,“……我、我怎么在这儿?”
杏杏扛着扫帚继续揍人,“快给我滚出去!”
贵财逃出了院子。
气得杏杏追了出去,一直把他给撵到了路口,这才气冲冲地回来了。憋着一口气,两下三下扫完小径,一进了院子就把扫帚给扔了,骂道:“真是晦气!”
唐丽人从里屋出来,问她,“你干啥?一大早的发什么疯?”
杏杏:……
桃桃在伙房大喊,“杏子!杏子过来!”
杏杏转身跑进了伙房,“干啥?”
她一进伙房,就看到红豆黄豆坐在一旁,姐弟俩正在扒棒骨上的肉黄豆用筷子按住捧骨、使它固定在盘子里不动,红豆则一手拿筷子一手拿汤匙,不停地把棒骨上的肉给拆下来。
桃桃围着块花围裙站在灶前,一手拿着筷子从锅里挑起一根面,一手虚接着,吩咐杏杏,“快张嘴,帮我试试这土豆粉熟了没有,盐味儿够不够!”
杏杏被烫得嘶哈嘶哈的,品了品,她认真点头,“熟了,好吃!”
桃桃还挺高兴的。
因为这是她头一回试做土豆粉,竟然这么好吃的嘛!
“你上菜园子里帮我掰几片菜叶子来,小葱也摘上几根,都给我洗干净啊!”桃桃说道。
杏杏应了一声,转身去了菜园子。
黄豆舔着嘴唇,小小声说道:“姑!试试!”
桃桃笑眯眯地说道:“你把话说齐全了我才能听得懂。”
急得黄豆涨红了脸,“四……姑!给我……试试!”
桃桃当然不会真的为难黄豆,就笑盈盈地也喂红豆黄豆各试了一根土豆粉,又问:“好吃么?”
小小的姐弟俩拼命点头,眼神亮晶晶的。
很快,杏杏就将洗净了的菜叶和小葱就送了来。桃桃将菜叶子撕得碎碎的,扔进锅里,又把小香葱切成粒儿,也扔进了锅里。
一大锅香喷喷的猪棒骨汤土豆粉就做好了。
桃桃和杏杏合力将大汤锅从灶上搬了下来,又架上锡锅烧开水,好把家里的开水瓶灌满,这样家里人就能想什么时候喝点儿热就什么时候喝点儿热水了。
那一边,红豆黄豆也已经把棒骨上的肉给拆了下来
居然也有满满一盘子。
桃桃拿了点虾子辣酱过去,这被炖得快要溶掉的拆骨肉,蘸辣酱最好吃了!
这时宋秩也已经洗漱好了,一大家子就围坐堂屋里,开始吃早饭。
香喷喷的鲜美棒骨汤,配上软滑爽口又略微有些弹牙的土豆粉……实在是太美味了!
唐丽人叹道:“养闺女就是好哇!我们桃桃每进一次城哪,都学会不少的手艺,要说土豆吧,以前我们哪里知道还能加面粉做成这样的土豆粉呢?天气凉的时候吃上一碗这样的热乎乎连汤带水的面条,真带劲儿啊!”
白正乾,“土豆粉好吃,也要这棒骨汤来提味啊!有肉汤,怎么不好吃呢!”
桃桃插嘴,“你们不知道,这棒骨是我昨晚上炖的,结果早上一揭锅盖我都被吓着了,那汤面上浮着厚厚的一层猪油!我全敲碎了装进猪罐里了。原来骨头也有那么多的油的吗?”
唐丽人,“猪大肠的油也多,但那个油……味儿不行!”
杏杏,“我觉得猪棒骨比猪大肠好吃多了,以后我们多买猪棒骨呗!”
一家子说说笑笑的,将一大锅棒骨土豆汤粉吃了个干干净净。
唐丽人、白梨梨和宋秩就准备出门去上工。
白正乾喊了黄豆过来,让小孙子给自己穿鞋。
唐丽人就问他:“你也出门哪?”
白正乾,“我上村委看看去。”
昨天陈菊香和李翠儿走了以后,就一直风平浪静的。但依着这俩搅屎棍的德性,不闹一场绝不罢休。
与其让她们到家闹事,不如去村委。
唐丽人,“那我和你一块儿去!”
白正乾,“你上工去吧!收谷子是大事儿,我和你又都是村干部,你得起个带头作用。再说了,陈氏闹事儿,你这继儿媳的身份比我还尴尬,你去了还起反作用……我没事儿,我这边儿有桃子杏子和蕙儿,村里几个宗老也是站在我这边儿的……我真没事儿你快走吧!”
唐丽人就交代桃桃和杏杏,“有事儿的话你们来个人喊我,跟我说一声啊!”
女儿们应下。
唐丽人就准备和白梨梨、宋秩先一步离开。
只是,她们仨刚一出院子,就看到了……贵财?
贵财慌慌张张地想跑,结果左脚踩住右脚,结结实实的一跤摔在了地上。
“贵财?”唐丽人皱起了眉头。
贵财又爬了起来,讪讪地和唐丽人一行打招呼,“伯娘……早,三姐早,宋秩哥……早。”
“你来干啥?”唐丽人问道。
贵财昨天晚饭没吃,今天早饭没吃,早就已经饿得前腔贴后肚的,一大早守在大房的院门前,听着她们在里头又说又笑,还闻到了浓郁的猪骨汤的香味……
这会儿他也横不起来了,低三下四地说道:“伯娘,给点吃的哦,肚子饿得变办法了咧。”
唐丽人一想起昨晚的事儿,心里就有气儿,再加上陈菊香和李翠儿今天肯定还要找事儿,心情就更不好了,态度好不起来,“你没饭吃,就去别人家讨?你妈死了?”
贵财:……
桃桃倚在院门边,伸个头出来看了一眼。
宋秩对唐丽人说道:“婶,你和三姐先走,我和贵财说几句话。”
唐丽人,“你别跟他们走太近……但凡和他们多说过几句话的,最后都被他们坑了、讹了!”
宋秩,“你们先走吧。”
唐丽人叹气,和梨梨一块儿走了。
宋秩把贵财叫到了一旁,也不知道他和贵财说了些什么,贵财点了点头,表情居然有些凄楚?
宋秩这才扬声说道:“桃桃,去拿个烤红薯来。”
因为害怕壮劳力们上工的时候会肚饿,每天早上姐妹们做饭的时候,就在灶膛旁边放几个红薯。等饭做好了,红薯也烤熟了。壮劳力们上工的时候,每人都会带一只烤红薯去。
烤红薯甜津津的,既饱腹又能当零嘴儿。
家里有红豆黄豆这样的小孩子,姑嫂几个也爱吃零嘴儿,所以姐妹们常常会多烤几个放在家里,谁馋了谁饿了就吃一点儿……
桃桃扒着门,不赞同地看着宋秩。
但见宋秩很坚持的样子……
桃桃只好撅着嘴儿,跑去厨房拿了一只烤红薯过来。
宋秩接过,又递给贵财,“这是我借给你的,以后要还给我。”
贵财快被饿疯了,看着香喷喷还热乎乎冒着热气的烤红薯,他眼冒绿光,胡乱点点头,一把抢过红了烤红薯,就直接塞进嘴里……竟连皮也舍不得剥?!
桃桃被他凶残的吃相给吓住。
宋秩柔声对她说道:“你回屋里去……今天看着像是要变天的样子,多加件衣裳。我带贵财上工去。”
桃桃睁大了眼睛:你带他上工去?
她又看向贵财。
只见贵财两口三口就把两个拳头那么大的烤红薯给吃掉,被噎得不行,却拼命地点头?
宋秩带着贵财走了。
桃桃盯着宋秩和贵财的背影,有点儿不明白。
不过,宋秩把贵财带走了也好,呆会儿她和爸爸嫂子、妹妹出了门,就不用担心还会有谁来砸她家的门了。
白正乾伤了腰,动作慢,落后一步才慢吞吞地出了门。
桃桃就说了不知为什么贵财一大早来家的事儿。
杏杏睁大了眼睛,“他又来了?昨晚上他就守在我们家门口,今早上我去外头扫地的时候还赶过他一次!四姐你说,他这是几个意思?他是家破人亡了,没有家了,就来惦记我们家了?”
“杏子闭嘴!”白正乾低喝,“别胡说!”
杏杏讪讪地住了嘴。
白正乾也觉得很奇怪,“贵财毕竟还是个小孩子,怎么大晚上的不回家,他爹妈也不管管?”
说话之间,一家子走到了村委那儿。
如意村一共有三个生产大队,大多数人领了农具就走了,还有几个小组落在了最后。
村民们围在一块儿窃窃私语,流连忘返的。村干部和大队干部不住的催促,村民们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猛然看到白正乾过来了?
村民们又赶紧小小声和他打招呼
“书记,陈菊香又来搞事情!”
“书记,我帮你把老四喊来吧?”
“书记你身体不好还是别理这个疯婆子了,回去歇着!”
“书记,陈菊香有病,你别和他闹……”
桃桃已经跑了过去。
在人群的最中间,陈菊香居然披头散发地跪在地上,脑门上绑了一根白布条,怀里还抱着……桃桃爷爷的牌位???
白正乾也柱着拐杖慢慢地过来了。
一见陈菊香那架势,白正乾被气得脸色铁青!
四叔公和七太婆等宗老正坐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陈菊香
“菊香啊有什么话你好好讲嘛!”
“正乾不是不讲理的人哪,你好好跟他说嘛!”
“菊香,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你何苦来?本是一家人,你搞成这样……以后连好好说话都不能了!”
此时,陈菊香已经看到了白正乾。
她眼里冒出颠狂又毒辣的光,陡然高举起桃桃爷爷的牌位,大声说道:“老天开眼!当家的,你要是地下有知,你显灵哪……你好好看看,你的好儿子他是怎么对我们孤儿寡母的啊!”
桃桃当即吩咐杏杏,“你马上去找宋秩,把这儿的情况说上一遍,然后告诉他,我让他带着贵财过来!”
杏杏,“喊宋秩有啥用啊?这事得叫咱妈吧?”
急得桃桃给了杏杏一下子,“咱妈是儿媳妇,陈菊香又是后娘……咱妈对上陈菊香,只有吃亏的!快去找宋秩!”
杏杏只得撒腿就跑!
那一边,白正乾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示意红豆去找了个凳子过来,柱着拐杖坐下了。
陈菊香冷笑,“我这个当娘的还跪着,你有脸坐下?和你死去的爹平起平坐?白正乾你这个逆子!你给我跪下、跪下!”
白正乾淡淡地说道:“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父母呢是要放在心里尊敬的,不要动不动就跪啊磕头啊什么的,这些都是封建思想,要杜绝,我们要学习现代文明,要搞四个现代化。对了,你跪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陈菊香,“我为了什么?你心里没点儿数?”
“我完全不清楚。”
陈菊香呵呵冷笑,“昨天你儿媳谈凤蕙、你女儿白桃桃拿石块儿砸我孙子贵财的鲫鲫儿,那可都砸烂了啊!我好好的孙子就这么毁了……你想混过去?”
白正乾,“所以呢?”
“赔钱!”陈菊香卯足了全身的力气,死命大吼。
白正乾笑了,“赔多少钱?”
陈菊香用阴冷的眼神盯着白正乾,“我要你赔给我……十万块钱!”
围观的村民们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白正乾愈发觉得好笑,“你知道十万块钱有多少么?”
陈菊香:……
白正乾认真说道:“十万块钱,得我们全村的壮劳力,一年上工365天,一天都不能落下,每天都做满12个工分,然后还得不吃不喝一分钱都不能花用……”
陈菊香歇斯底里地大吼,“关我屁事!你害了我孙子这一辈子!你就得赔上你自己的下半辈子!不光是你,你老婆你儿子你儿媳妇你女儿以后你女儿的女婿们,还有他们的孩子……生生世世都要为此付出代价!你们要做一辈子的工,来供养我们!”
围观的村民们一片哗然。
桃桃攥紧了拳头。
她现在有点理解,为啥她南生哥哥会那么狠戾疯批了。
冲着这么个不讲道理又疯又横的老太婆,根本就是把白的说成黑的,让人完全没办法心平气和的跟她讲道理。
白正乾又问,“贵财在哪儿呢?你把他喊出来,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就好了嘛!”
陈菊香,“你还有脸问我?”
昨晚上贵财一夜没回来,陈菊香心想,定然是混进大房去了。依着贵财的霸蛮性子,大房一家根本搞不定。
按着贵财平时的起居情况来看,这会儿他应该还在睡觉,谁敢吵他睡觉,他能直接把屋顶给掀了!
所以陈菊香老神在在,“你自己问他啊!”
白正乾皱起了眉头。
却说杏杏飞快地跑到了田地里,果然看到宋秩和贵财正一块儿拿着镰刀弯腰割稻子?
“宋秩哥”
杏杏跑了过去,简洁地把陈菊香在村委闹事儿的场面说了,又道:“我四姐说,让你赶紧带着贵财过去一趟!”
宋秩点头,喊了贵财一声。
贵财异常乖巧的过来,跟着宋秩坐在田坎旁,洗了脚,穿好鞋袜,两人朝着村委的方向走去,还时不时交头结耳几句?
杏杏跟在后头,惊疑不定地看着前头的两个人。
这是见鬼了吧?
贵财咋还下地收谷子了呢?
“杏子!”唐丽人大吼了一声。
杏杏被吓醒,站定,转过头目瞪口呆地看向自家母亲。
唐丽人,“发生啥事儿了?”
杏杏咬住下唇。
就还是忍不住,把村委那边发生的事儿又说了一遍。
唐丽人差点儿被气死,沉思片刻,她交代了梨梨几句,然后也洗了脚,穿好鞋袜上来了。
杏杏,“妈!妈你上哪儿去啊!”
唐丽人,“你别管我,你上村委去!要是那老太婆敢动你爸一下,你就……你先捡几块石头拿着防身!她敢动你爸你打死丫的!”
杏杏连忙又捡了几块石头,朝着村委跑去。
此时桃桃一直守着自己老爸,看着白正乾与陈菊香交涉。
她隐约觉察到,陈菊香那么嚣张,应该就是想激怒自家老爸的。
就算陈菊香是个后娘,但也是长辈。如果白正乾被激怒,当众说出不恰当、或者做出不恰当的事儿,那他就落了下风。
白正乾毕竟当了十来年的班干部,见过世面,也处理过不少危急事件,见识是有的,手腕儿也在。他越来越心平气和,越来越谈笑风生……
陈菊香就被比成了无理取闹的那一个。
这时,贵财与宋秩匆匆赶到。
四叔公见了,连忙喊他,“贵财你过来!你老实告诉太叔公,你到底……受伤了没得?”
贵财的脸都黑了。
尽管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可一旦知道陈菊香还是拿这事儿做文章,他被气得不行,就沉着脸问道:“哪个说我受了伤?”
七叔婆,“你奶!她说你的鲫鲫儿已经被砸烂了?这辈子都不得行了?真有人砸你?”
那边陈菊香还拼命地在朝着贵财使眼色。
贵财暴怒,斜睨着陈菊香,大骂:“放她娘的屁!”
李翠儿本来一直缩在一旁,见势不妙,连忙跑了过来,拉着贵财往一旁去,又小小声求他,“我的小祖宗,你别开口说话行不行?能不能搞到钱,全看今天你奶的了!”
众人见贵财好好站着,刚才还被气得一蹦三尺高,压根儿就不像是鲫鲫儿被砸烂的样子,对陈菊香的话也就不那么相信了。
白正乾就说道:“那贵财到底有没有受伤,昨天又是怎么一回事,让他说说嘛!他也是当事儿之一啊!”
陈菊香为了想要盖过白正乾说话,就冲着贵财高声大喊,“贵财啊你不要怕,有奶为你做主!以后我们有了钱,就能吃香的喝辣的,给你治病也不在话下……”
贵财一听,这死老太婆还拿着这事儿在说?气得他猛地摔开了李翠儿的手,冲过去就一脚踹在陈菊香的心口处!
为了施苦肉计、已经跪了快一小时的陈菊香完全没有想会出这样的变故,压根儿没躲,生生受了这一脚,然后软软地瘫在了地上。
众人皆尽惊呆。
贵财还不解恨,指着陈菊香大骂,“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就已经跟你讲过了,你们想为富贵搞钱结婚的,你就说是大房的人拿石头砸坏了富贵的鲫鲫!不要扯上小爷!小爷是不是说了,是不是说了?你马逼的还拿小爷来说事儿,我告诉你,你再敢多讲一句,小爷把你屋拆了把你赶出去!个老不死的!”
贵财又对围观的村民们说道:“哪,事情我就只讲一遍,昨天我妈带着我去砸大伯家的院子,本来是想趁着大伯一家子不在,我们进去顺点东西的。结果后来我大堂嫂她们回来了!我妈就让我脱裤子吓我大堂嫂她们……”
“后来……”说到这儿,贵财也不好意思说他露出小鲫鲫给他妈看了,就含糊了过去,继续说道,“后来我妈拿块石头砸到了我,当时是有点痛,但现在没事了!”
说着,贵财又狠狠地跳了几下,代表自己没事,“我再讲一遍我没事!以后你们谁敢扯嘴皮子说小爷不行,小爷就拆了谁的家!”
围观的村民们议论纷纷
“原来她们是想搞钱,给富贵结婚!”
“不是吧,陈菊香也太不要脸了,简直打横来说嘛!”
“真是颠倒黑白!这种人好过分啊!”
“她脸真大,还敢开口要十万……”
“跟这种人一个村,我都觉得丢脸!”
陈菊香瘫倒在地,浑身哆嗦。
李翠儿也惊呆了,喃喃喊了声“贵财”,有心想问问“你是不是鬼上身”了,但又不敢说,就怕他抖出更多她和陈菊香平时是怎么骂大房、算计大房的……
白正乾也有点搞不懂,贵财怎么会反水。但这是对自家有利的事儿,他当然不会错过。
于是他就问陈菊香,“你还有什么话说?”
陈菊香是真被气到心绞痛,又难堪到极点,就恨恨地瞪了贵财一眼,又看着白正乾,也不说话,只是用手抚着自己的心口,不住“哎哟哎哟”的叫唤着。
白正乾一字一句地说道:“本来我想着吧,就算你是个后娘,可咱们好歹也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多年……我是讨厌你,可我尊重你是我爹的妻子,我就一直忍。”
“但是你看看,我越对你容忍,你越蹬头上脸……是不是?我以为分了家,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的,也就没啥矛盾了,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可是,今天你能颠倒黑白,拿一件子虚有的事儿来讹我,开口就是十万?那明天呢?后天呢?你又想怎么讹我?”
到此时,白正乾气场全开,“陈氏,我留不得你了。”
陈菊香抚着心口,狠喘了两口气,桀桀怪笑,“白正乾,我是你的娘!后娘也是娘!你敢对我怎么样?”
白正乾一笑,“不怎么样,不过……你一定要记住了,今天你我的决裂,是你逼我的、是你造成的。日后等你众叛亲离的时候,你要时刻记得,这都是你自找的。”
陈菊香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
“白正乾,你别给我扯大旗,就凭着今天……你这个当儿子的大大咧咧坐着、我这个当娘的跪在你跟前……不管你跟谁说、说了些什么,都是你不对!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儿,就算贵财没事儿,你该给我的钱,一分也不能少……”
白正乾,“那我先问你一句话,你答得出来,咱们再讲钱的事,好吧?”
陈菊香大喜她都已经到这地步了,本来也是死撑着、面子上过不去所以放几句狠话。没想到,白正乾居然还愿意给她钱???
不过,她也不想表现得很开心的样子,就冷哼了一声。
只听到白正乾缓缓问道:“老三老四是谁的种?”
现场瞬间一片寂静!
陈菊香瞠目结舌。
李翠儿大怒,指着白正乾大骂,“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老四当然是白家的种!”
不知从何时起,四周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对话声。
那是村民们在议论
“我就一直觉得,正乾兄弟四个,老大老二一个样,都是又高又瘦的;老三老四又是一个样……想着反正也是两个娘生的嘛,也没怎么觉得奇怪,原来……老三老四不是白老汉的种?”
“有没有搞错啊?陈菊香偷汉子?”
“好像是哦,就算他们兄弟不是一个妈生的,但是是一个爹生的啊,老三老四没理由一点儿都不像白老汉吧?”
“哎对了,上回我们去县城的时候,好像听说现在的医院里有验血的技术,是可以查出来谁是谁的儿子的……那兄弟之间可不可以查的啊?”
陈菊香看向了白正乾,觉得浑身发冷。
白正乾微笑着说道:“所以我想去问问陈家人,陈大牛陈二牛兄弟几个睡了他们的妹妹陈兰芬,这是从哪里学来的呢?难道说,是因为他们的爹,也睡自家的姐妹?”
陈菊香面色惨白。
白正乾又说道:“出陈兰芬那事儿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了,老三老四可能不是我爹的种。再想想当初你在怀老三老四的前后那些反常……我更加敢肯定。但我看在老三老四的份上,并不想说……毕竟老爹已经死了那么久,我是看着老三老四他们出生的……他俩小的时候,你也没怎么管过他俩。说到底,他俩是被我和老二养大的……我很讨厌你,但我对我的弟弟们还是有感情的。”
“现在,因为你的无耻与贪婪,让老三老四没办法再和我老二做兄弟……陈氏,你觉得老三老四会不会恨你?他们还会养你吗?还有陈家那边……他们家现在正拼了命的想挣钱,想把他们的房子赎回去呢……可前头出了陈兰芬的事,现在又爆出你和你兄弟的事儿……陈家还有脸面留在陈家屯?陈氏,你觉得你还有后路吗?”
陈菊香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白正乾冷笑,“陈氏,你毁了你的儿子,孙子,也毁了你的娘家……怎么样,你高兴吗?”
陈菊香急怒攻心,指着白正乾“你你你”了几句,然后“噗”的呕出一滩血,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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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慕夏衣的穿成满级大佬的掌心宠[六零]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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