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萧静鸾寂寂出声:“你记得他?”
季汝沉默看她,缓缓点了点头。
他道:“是。”
他说:“我记得他,更认得他。他或许,早已不记得我的样貌,但那些年来,母亲……”
他喉咙滚动一下,那声音,似是叹息。
他说:“那些年,我在养母名下,但老王妃,也对我有过许多照顾。因为,我对她有过孺慕之心,甚至曾因此,羡慕过萧遥之。后来,我知晓自己的身世,在绝望愤恨之余,对萧遥之更有过嫉妒之心。我嫉妒他,痛恨他,是以,他的面目,我自然时刻铭记于心,纵然他几乎面目全非,但他的独臂,还有他的眉眼……我,认得出他来。”
季汝的声音很缓慢。
萧静鸾静静听着,忽然,落下泪来。
她身上的伤还没好透。
脸上,亦有些许浅浅伤痕。
泪水顺着那些沟壑和血口往下。她低下头,低声笑了起来。
“你记得他……”
“你……记得他……”
书房内只有她悲怆的笑声。
季汝皱眉,道:“你对他,还有昔日的兄妹旧情?”
他声音不大。
萧静鸾的笑声却慢慢低了下来。
她抬起头来。
脸上的泪犹在。
她面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她摇头,哽咽道:“……不。”
她说:“我,恨他。”
她恨他。
哪怕在他死前,在那最后一瞬,她终于明白,原来,他是真的,如此爱她。
但她,亦恨他,越发恨他。
她从不相信无缘由的爱。
爱是什么?如此虚幻。父亲爱过年轻时的母亲,可后来,不是照样妻妾成群,母亲要靠着旁的方式,用一个虚假的儿子,才能重新稳固自己的地位。父母之爱,都说是天性,可在陈王府,在她的院里,在父亲跟前,在母亲膝下。
母亲佛口蛇心,只看重能为她夺宠的儿子,对她,则浑然不顾。
父亲更是视她如无物。高兴的时候,可以逗弄两下,但比她重要的人和物,实在太多了,她很小便知道,若她不争取,那即便她被锦衣玉食地养大,也只能成为老陈王联姻,用以实现自己野心的工具。
无人会在意,她嫁的人是老是丑,是恶是坏。
她从来都只是一个工具。
一个不重要的女儿,一个若不能真正讨得上位之人欢心,便要任人鱼肉,随波逐流一生的人。
她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她看似握着许多,可那全是虚妄。在再一次被母亲忽视,且看着父亲将某个庶姐赏赐给他手下一个将军时,她知晓,一切,只能靠自己。
她走不出这陈王府的大宅。
她所能想到唯一的办法,便只有哥哥,萧遥之。
她主动为了萧遥之去害人,去无所不用其极。她用天真活泼的语调和他说话,内心,却淬满嫉妒和毒汁。
他生来便有一切。
而她,只能汲汲营营。
她从不敢承认,她对他,原来如此嫉妒。
她成功了,他的目光,真的越来越多,落在她身上。
不仅是白天,甚至,还有晚上。
她虽年幼,却也隐约知晓,他原来竟对她,生出了那种心思。
她觉得恶心。
却不得不虚与委蛇。
直到老陈王身死,萧遥之要谋逆。他推着她到那皇位之上。她恐惧至极,却不得不依从。她怨恨他,却不敢表达,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他回到养心阁,告诉她,他们的计谋,快要败露。
他不肯要她逃。
从那一刻起。
她对他的恨,到达了巅峰。
她想,他也只是个寻常男子罢了。
贪生怕死,又想要拉着女人下水。
他不想要她活,生生将她摆布在他的囚笼之中。
既然如此,她偏不信命。她艰难苟活着,无时无刻,不想着摆脱他,靠自己,站起来。
在幽州郊外山上,猎户茅草屋中,每一个寒冷难以入眠的夜。
她都是靠着对他的恨意生生熬过。
直到将匕首插入他的胸口。
她心中快慰,痛快至极。
她成功了。
她真的摆脱了他。
她什么也不需要。什么也不依从。她熬过了命运的枷锁,她到了幽州大营,甚至因此,不惜杀了自己的母亲。
但她仍是失败了。
她受制于陈樋,在被羞辱着夺去了身子的那一刻,她摸到了他留下的字条。
在那一刻,她心中是有过悔意的吧。
她想,即便他是图她曾经的色,图她虚假装出来的,为了他不顾一切,奋不顾身的好,但至少,他也曾真正地,想过她。
从来无人,真的想过她。
她去寻和他相似之人。最终,竟寻回了他。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
在确定了他身份的那一刻。
她惶恐不安,恐惧难耐,她知道,一切都再不可能回到曾经。他对她过去的好,是因为她的伪装,而如今,伪装破了,他所做的一切,最终,都是为了折磨她。
哪怕爱恨交加,也是为了,困住她,折磨她。
她不能有任何心软和犹豫。
她该是那个巧言令色,为自己筹谋一切的萧静鸾。
他不在时,她可以怀念。但当他在时,她便只剩下,想要逃离。
她真的逃走了。
她历经千辛万苦,庇佑她的人,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她从来未曾觉得累。
她永远永远,不能放弃任何一点点希望。
但当他跪在她面前。
他说,他是希望她愧疚。
他是希望她因此记住他。
她在那一刻,终于明白,他其实是希望她,永永远远,不要再想起他,不要对他,有任何愧疚、不安之心。
她成全了他。
却也在那一刻,如此恨他。
若他在那小岛之上,不承认他是故意,而是辩解说,他不知道她在撷芳榭中,所以才跑过来。
她便会越发怀疑他、提防他。
若他在挟持她时,没有踢走那柄他唯一的长剑,没有说屋内的融春融夏是他用金钗所杀。
若他在最后那刻,不望着她的眼,唇角淌血,气力消散,垂死着,还要告诉她,他是为了令她愧疚,令她不安。
她便不会信他,原来如此爱她。
从来无人毫无缘由地爱她。母亲爱她,是因为她乖巧听话,且她能得萧遥之欢心。父亲爱她,是因为她天真可爱,又爱屋及乌,因为萧遥之,故而爱她。萧遥之从前爱她,她以为是她容色得了他的青眼,还有她佯装出来的,为他生死不顾的忠心,令他,爱她。
她得到的所谓的爱,都是假的。
无人会在知晓她真面目后,仍旧爱她。
如此,她便能一直自私,一直恶毒,一直用狠绝的法子,去谋自己的通天路。
但第一次,有人在看透了她后,仍旧爱她。
她茫然,绝望,却又在那一刻,倏忽如一个失去了目标的幼童,在一片茫茫然中,手足无措,无所适从。
她恍如一只飞了许久的鸟,从来都不会疲惫。
但有一天,天空突然落下一根树枝。那根树枝告诉她,她可以放心地靠住他。
她踩上了树枝,便消散了曾经的气力。
这树枝,由此,便毁了她。
容貌被毁,没有毁去她。
谋逆逃亡,没有毁去她。
清白被毁,没有毁去她。HΤTPS://wωW.Ηしxs⑨.còM/
沦为乞丐,亦没有毁去她。
无论何等境地,她总能一遍遍爬起来,继续往上,继续挣扎着,用尽手段,哪怕害人性命,伤天害理,也要继续活,好好活。
她要为自己挣一条通天之路。
她绝不能输。也从不认输。
但他,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毁了她。
他用这等最恶,最荒唐的法子毁去她。让她真的,永永远远欠着他,再也还不清他。
她失去气力了,再也无法如从前般爬起来。她恨他,茫然地恨他,却又刻骨地恨他。她不愿欠他,但他已经死了——
那她,竟也宁可走入末路。
也不愿欠他。
他如此恶毒。
她本就是靠着对这世间的恨和漠然,才能永远盛开,永远生机勃勃。但他毁了她,让她不能,再做她。
她不能欠一个她恨的人。
但他死了。
他让她欠他,可她如此骄傲——
她可以为了活命,和人虚与委蛇,委身山匪。
她可以谄媚阿谀,虚伪奉承,丑陋至极。
但她心中,绝不能真的屈居于他之下。
她,偏不欠他。
书房之内,季汝还在等着她的回答。
萧静鸾抬起头,对他笑了笑。
她说:“王爷,如今我说什么,你还会信吗?”
她没等季汝开口,又道:“王爷,你恨季萝吗?你明知道侍文想杀我的事,是季萝指使,但你却仍留下了她,其实,纵然她做了如此之事,但你仍不忍杀她,不是吗?”
“而且现在……”
她又低低笑了起来。
她说:“王爷已经认定,萧遥之和季萝无关,那你便不会相信,是她命人去杀侍文。于是,你还是不会真的动她。而只要她不死,她便会一直视我为眼中钉。一日两日,她或许不会动作,一月两月,或许我也还能得到安稳。但时间长了,她总会想法子探查我的过去,也将……”
她顿了顿,道:“……将融春和融夏,真正的死因,查出来。”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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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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