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祉带着宋郁去拜访裴枕山。
裴枕山的住处在京郊,一栋二层的小楼,位于半山腰,僻静清幽。
建筑的风格亦是古色古香,是请苏州的园林设计师精心设计,颇有江南的清雅韵味,到处都透着一股沉进股子里的书香。
宋郁一进到院子里,就看见一树紫藤下端坐着的长者。
裴枕山穿着老派的中山装,立翻领整洁硬挺,风度雍容,半点不显老态,要不是鬓角的花白,完全看不出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
石桌前摆着一副围棋棋盘,瓷白茶盏冒着热气。
他察觉到门口的动静,微笑着抬起头。
“来了。”裴枕山的声音温和,目光看向宋郁说。
宋郁远远看清了他的脸,她愣了一愣,总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一次见长辈,宋郁显得分外拘束,不知道叫他什么,只能弯腰问好。
“你倒是会挑时候来,刚泡好的银针。”这次裴枕山是对着裴祉说的,语气明显淡了不少,没有客气话。
他们在石桌前坐下,紫藤树的花瓣落了两片于棋盘之间。
黑白棋子质地细腻如玉,色泽莹润。
裴枕山不紧不慢地泡茶,举手投足里透着经过沉淀的温雅气质。
宋郁悄悄打量老者,记忆渐渐被唤醒。
裴枕山添了一盏茶,放到宋郁面前。
宋郁回过神,对上他的视线。
裴枕山似笑非笑:“没想到那个小老头,兜兜转转,原来进的是一家门。”
“……”被他的话一提醒,宋郁彻底想起来了。
她没想到原来裴祉的爷爷,就是那位让商界大佬们争先恐后讨好的裴老先生。
很久以前,宋郁在跟随广西少数民族考察项目时,还喝过他的一盏茶。
裴祉还不知道他们曾经的一面之缘,挑眉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裴枕山简单和他解释了那次广西之行的经历,他感慨道:“没想到世界那么小。”
“本来我还不想把阿岑的木偶捐出去。”裴枕山说这句话时,微垂眼眸,像是在想着谁。
随即他笑了笑,仿佛释然:“说不定就是那个小老头,在冥冥之中让你们遇上的。”
裴枕山不提还好,一提宋郁意识到自己花了大价钱拍的小老头,其实是物归原主。
她忍不住悄悄瞪了裴祉一眼。
“……”裴祉也没想到,小老头木偶这事儿那么快就被捅破了。
本来他还想只要他不主动提及,打两边的信息差,还能糊弄过去。
裴祉右手拢成拳,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问:“这棋到谁了?”
“黑子。”裴枕山道。
宋郁想起裴祉之前提都不提,就把她的木偶收下了,更气了。
她手伸到石桌下方,对着他大腿侧边的肉就是一掐。
“……”裴祉面不改色地扫向棋盘,拿起面前的黑棋。他执棋的手势标准,食指和中指夹住棋子,最后在棋盘上落下。
安静的环境里,棋子落于棋盘,发出坚而不脆,沉而不滑的声响。
下完棋,他才腾出空,于石桌之下,把她的手包裹进大掌,拇指指腹在她虎口的位置打转儿,像是在安抚,又带着讨好的意味。
宋郁甩开他的手。
哼。
回去再找他算账。
对弈的两个人话都不多,就自顾自地下棋。
偶尔裴枕山会问一些问题,都是些很寻常的内容。
比如平时工作忙不忙啊。
就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温温和和地告诉她说,健康很重要,年轻人不要为了工作太拼命。
宋郁双手捧着茶盏。
杯壁温温热热,有微风拂过,吹得紫藤树影婆娑,一片紫白的花瓣落入杯盏之中,荡起层层涟漪。
落子掷地有声。
她不懂围棋,爷孙俩轮流给她解释,好像是怕她看不懂,觉得无聊。
宋郁手撑下巴,歪头盯着裴祉。
他坐在石凳上,背部挺得笔直,执子落子间,透着深入骨髓的优雅矜贵,一看就是跟着裴枕山耳濡目染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放松下来,很喜欢这样和长辈相处的气氛,是以前很少体验到的。
一局棋完,胜负已定。
但宋郁从他们的表情里,一点看不出来是谁赢谁输,好像对于结果并不在意,享受的只是对弈的过程。
裴枕山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看一眼天色。
夕阳将天空染上玫瑰色的雾霭。
他的目光投向很远,仿佛透过那雾霭,看向别处什么地方。
今天天气难得一见的好,尤其是在京郊的山外,在层层叠叠的绿意衬托下,像极了宋郁之前在雨林里才见到过的绯色夕阳。
裴枕山语气淡然:“好了,也别老在这里陪我了。阿岑以前雕了不少木偶,你带她去看看吧。”
黄昏的时候,他更习惯一个人待着。
裴祉知道他的习惯,于是带着宋郁进了小楼。
从院子进去,一楼的客厅也是很古制的布置,榻榻米上铺着席垫,空气里有很淡的清竹气息。
房子里几乎没有现代化的电器,连最常见的电视也没有,取而代之的,是联排的楠木亮格柜,看木头的成色,年代已经久远,时间在上面磨砺出痕迹。
柜子里摆着一排排的木偶,和之前小老头木偶的大小相近,印第安风格,每一个都只有二十来厘米,形状奇特,两只眼睛空洞洞的
初看有些瘆人,但看久了,又好像有一股神秘力量,勾着宋郁的视线。
她盯着其中一个小孩儿样式的木偶,忍不住好奇问道:“阿岑是谁啊?”能雕出那么多具有印第安特色的木偶。
刚才听裴枕山总提起这个名字,但小楼里,除了他,又没有别人。
“她是我的祖母。”裴祉解释说。
闻言,宋郁一愣,想起来之前在雨林里的时候,裴祉提及过他的祖母是阿波塔拉族的后代,他有四分之一的印第安血统。
很难想象,在裴枕山那个年代,一个中国男人和一个印第安女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她之前觉得自己在雨林里拍的那部电影很扯,没想到现实居然真的存在。
“那她现在人呢?”宋郁问。
裴祉目光看向院子,裴枕山依然坐在紫藤树下,他仰起头,凝视远方的夕阳,风吹散了他的白发,背影显得很孤独。
他收回视线,抿了抿唇,才淡淡开口:“祖母她对于这边文明的排异反应很严重,几乎不和除了家人以外的人沟通。”
虽然裴枕山尝试了各种各样的办法,想让她适应,阿岑却好像始终格格不入。
“后来因为我父母,”裴祉微顿,“飞机失事的事情,她一直难以释怀,认为是神在惩罚她,因为她背弃了自己的土地。”
“最后在某一天的早晨,她突然离开了。”
裴祉并不知道阿岑是怎么走的,只知道阿岑离开的那天早晨,裴枕山也是像现在这样,孤坐在那棵紫藤树下,从白天一直坐到了夜里,一动不动。HΤτPS://wωw.hLxS玖.còΜ/
“所以他每年雨季过后都会去一趟亚马逊雨林,是为了见阿岑吗?”宋郁轻轻问。
裴祉摇摇头:“雨林太大了。”
虽然裴枕山不说,但他猜,应该是见不到的。
阿岑在固执地接受神的惩罚,不可能让裴枕山找到她的。
忍受与爱人的别离,也是惩罚的一种,最为严苛。
早些年的时候,裴枕山在雨林一待就是大半年,从雨季结束,待到雨季开始。
但他随着年岁增长,身体吃不消,待在雨林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去年裴枕山从雨林回来,把裴祉叫到家里。
他说等他死了,要把他葬到雨林里去。
还说阿岑为他牺牲了大半辈子,之后的日子,要换他去陪阿岑,他就不归根了。
宋郁听完,鼻子一下变得酸酸的。
裴祉盯着她红红的眼眶,无奈又好笑,指腹蹭过她的眼角,果然湿湿的。
“哭什么啊。”
宋郁吸了吸鼻子,伸出手抱住他,把脸埋进男人的胸口,眼泪擦在了他衬衫上。
“就是难受。”她讷讷地说。
中国人都讲究,膝下有儿女,白首不相离,落叶要归根,裴枕山一样都没得到。
明明是那么温和的人。
裴祉以前不知道她那么爱哭,早知道不和她说这些了。
他大掌压在小孩儿的脑袋上轻拍:“好啦,一会儿让爷爷看见,以为我欺负你了。”
终于宋郁抬起头来,嗓子哑哑的,哼唧道:“你就欺负我了。”
她手在男人侧腰上掐了一下:“送你木偶的时候怎么不说本来就是你家的,看我笑话是吧。”
“这不是怕你知道了心疼吗。”裴祉轻笑解释。
确实是够心疼的。
一千万啊,买什么不好。
宋郁撇撇嘴,“早知道就不把钱打给周琰了。”一千万的慈善他做的,名他得的,她自己落得两手空空。
裴祉一下一下顺着她身后的头发,像是绸缎般顺滑柔软。
“那不行。”
那像什么话,因为一点钱,关系就扯不清楚了。而且他才不想收周琰花了钱的礼物呢。
“走吧,带你看看别的。”裴祉拉起她的手。
宋郁被他牵着,往二楼走,路过最后一斗亮格柜时,她余光扫到柜子上的相框,顿住了脚步。
相框是装普通照片的大小,红木的材质,也有些年份了。
里面的照片也是黑白的。
在一片青草地上,站着一男一女,女人的怀里,抱着一团小小的婴儿。
宋郁很快辨认出来,男人是年轻时候的裴枕山,比她想象中还要挺拔俊朗,一看就是人群里佼佼者的形象,中山装干净利落,眉眼英气,脸上溢满了笑意,揽着女人的腰。
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应该就是阿岑,娇娇小小,只到他的肩膀,长相很美,眉似远山,眼睛很亮,透着很强烈的生命力。
脸上画了很独特的黑色纹路,一直从两颊延伸,仿佛藤蔓。
只不过她的眉心紧皱,看向镜头时,带着戒备与敌意,手盖在婴儿的脸上,护得严实,好像对拍照很反感。
宋郁怔怔地盯着女人,总觉得熟悉,不管是她的长相还是脸上的纹路。
“你祖母还有别的照片吗?”她问。
裴祉摇摇头,“她不喜欢拍照,这是唯一一张。”估计裴枕山费了不小的劲才说服她拍的。
宋郁踮起脚,凑近了照片,半晌,转身看向裴祉,犹豫地说:“我好像见过她。”
闻言,裴祉惊讶:“什么时候?”
“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去帕索吗,我遇到一个给我画身体画的老妇人。”
裴祉低下头来,手指触上她的脖颈,细细白白,沿着青色的血管摩挲,仿佛上面的黑色纹路还在。
许久。
他轻轻地笑了,弯下腰,在她胸前锁骨吻了一下。
“世界还真小啊。”
那个时候,有些事情就已经悄悄确定了,像是神的授意。
宋郁盯住裴祉,抿抿唇,在想,如果他真的是生活在雨林里的印第安人,他们是不是也会像裴枕山和阿岑那样,没办法在一起了。
她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裴祉望着女人清澈眸子,设身处地,认真思考了半晌。
“可能确实是这样。”
文明和文明之间,隔着的距离如山海般遥远。
宋郁踮起脚,脑袋在他下巴上撞了一下。
裴祉一怔,垂眸看她。
只见宋郁眼眸微挑,愤愤不满道:“所以不要再说我骗你炮了,那时候只能及时行乐!而且你没占到便宜吗?”
裴祉觉得好笑,搞了半天,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他弯腰在宋郁的唇畔轻点,低低缓缓道:“只有你觉得是及时行乐。”
如果他真的是生活在雨林里的印第安人,那也不能影响什么。
纵使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移。
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无论如何,他都会走到她身边。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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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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