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口中所说的故事,正是数天前在广陵城外发生的师易海与陆铎公的惊天一战!
“……当时是,乌云滚滚,雷声漫天,万般异象,齐齐显现。只听老道人大喝一声‘陆铎公,快快过来受死!’,之后便听那位水上龙王‘哎呀’一声,倒头从城墙栽下……”
在说书先生声情并茂的声音中,茶馆门口,有两个风尘仆仆的旅人走了进来。
他们低低压着头上的斗笠,裹着遮蔽风沙的黑色披风,看不清面容也看不清来历,但他们一人手执长杖,似是目盲,一人偶尔低咳,似是病弱,都不像是什么有威胁的人,因此,那些本因他们的突然闯入而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很快又移开了。
说书先生:“要说这位大名鼎鼎的水上龙王陆铎公,万不该这样轻易便着了老道士的道儿,但其实这老道来历并不简单,甚至在座的各位看官们说不定还曾供奉过他的长生牌位——没错,他正是赫赫有名的听海道人,是百年前曾强势出面、令各国止戈停战,也是剿灭过大小魔头、活人无数的老神仙!而这样的一位老道长、老神仙,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的一位无名老道士,又是为什么来到广陵城、与广陵王陆铎公大战一场?这其中的种种缘由,且听我细细道来……”
手执长杖的旅人稍稍驻足听了一会儿,很快转移了注意力,来到柜台前,低声问道:“楼上还有座吗?”
这位客人的声音很有魅力,裹在披风里的身姿挺拔如松,旁人只消望上一眼,就令人下意识露出赞叹神色,觉得这定然是位气度非凡的翩翩佳公子。然而,若有人继续凝视他、细细打量他,从斗笠的阴影中窥视他的面容时,却能立即发现这人的眼上系着白布,分明是看不见了,而他面上的一侧更是有着大片大片烧伤的红痕——一位有着这样容姿气度的佳公子,却偏偏目盲还毁容,这就像是美玉有瑕,着实叫人扼腕。
茶馆掌柜听了声,终于将眼珠子从密密麻麻的账目里取了回来,目光一转,笑面相迎:“有,有,当然有!小余,磨蹭什么呢?还不赶紧迎两位客人上楼?!”
靠在说书先生台下听得如痴如醉的店伙计一个激灵,连忙从故事中蹦跶起来。
“哎!好嘞!”他笑嘻嘻来到二人面前,伸手一引,“两位客人,这边请!”
他将这两位在“老弱病残”四字中就占了“病”和“残”俩字的客人迎上了楼,一边走一边偷眼打量这奇怪的两位客人。
这两位客人啊,那是真的奇怪。
前头那位目盲的公子倒还好,除了斗笠下的烧伤有点儿吓人之外,其他一切都表现得十分正常,甚至还有点儿像是邻居家的大哥,隐约叫人觉得有点儿亲近,于是便下意识放下了些防备,也下意识转开了些注意力。
但他身旁的那位病公子,就在这样的情形下变得格外惹眼了起来。
年轻的店伙计注意到,这位偶尔会低声咳嗽的病公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话。在踏入茶馆再到上楼的这短短一段路程里,他一直闭口不言,除了偶尔会拽拽那位目盲公子的袖子、为他指明方向外,这病公子一直沉默着,冷不丁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晦暗的影子,只要向后一退,就会消融在黑暗之中。
但事实上,这位病公子的存在感强烈得过分,像是阳光下耀眼的雪原,令人见过后便再难以看见其它。
年轻的店伙计,最初还不明白这是为何,可当这两位公子终于落座,而那位病公子也终于取下他的斗笠后,店伙计倒吸一口冷气,目瞪口呆地盯着那位病公子的脸,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蓬荜生辉、流光溢彩!
这一刻,他甚至忍不住开始怀疑起来——世上真的会有长着这般容貌、有着这般气度的人吗?
还是说这个人只是他脑中的一个幻影?亦或是从山上下来的迷惑人心的精怪?!
楼下,说书先生激情澎湃的声音仍在继续。
“两百多年前,在师易海师道长初出茅庐之时,就看不惯陆铎公将那些好人家的女子都收做侍婢的做法,晋入元婴后便数次谋划,想要出手杀陆铎公,为民除害,然而他的师门白玉京却将他次次拦下。后来,在师道长叛门而出后,他便再不以‘听海道人’自居,也再没找过陆铎公的麻烦了……听到这里,各位看官或许要以为,这位老神仙是没了白玉京作为靠山后,便再不敢去找陆铎公的麻烦了,但是事实上,这其中的种种缘由,比大家想的更为复杂……”
二楼,那目盲的公子分明看不到年轻伙计的惊愕面容,但却像是习惯了众人对病公子的惊艳一样,带着些许笑意和与有荣焉的自豪,屈指敲了敲桌面,唤回了店伙计的神智。
“伙计,两壶茶,冷一壶热一壶。”说完,目盲公子向那病公子一伸手。
病公子立即低头,掏出了一大堆碎银子。他刚要放在桌上,一旁目盲的公子就已经准确地取出几个铜板递给店伙计,同时反手将病公子的那堆碎银子全塞了回去。
目盲公子向店伙计颌首:“去吧。”
店伙计呆呆回神,这才发现自己方才与一位冤大头失之交臂。
这……这……嗐!这位公子,你就不能盲得更彻底一些吗?!
店伙计暗自扼腕,收好铜板,依依不舍地下了楼。
而随着他的离开,安静的楼上,说书人的声音变得更清晰了起来。
“……当时,年轻气盛的师道长,只不过是白玉京首席,首席之名,听起来固然了得,但在他的上头,还有白玉京长老,白玉京门主,甚至是——那一位大人!”说书先生指了指天。这一刻,他虽未明说,但听者都知道他说的正是白玉京的招牌和门面,青霄仙尊!
说书先生摇头晃脑:“师道长他啊,还是太年轻了,他还有那么的路要走,而那陆铎公,却已经在广陵盘踞多年,势力纵横交错,根深蒂固。最重要的是,陆铎公还是道盟的一员,而道盟,大家都知道,那是由‘那一位大人’牵头,组建起来的一个正道众人守望相助的组织。那一位大人出自白玉京,更是白玉京的招牌,而陆铎公既是道盟中的一员,白玉京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师道长杀了陆铎公,下了那一位大人的面子?所以啊,于情于理,白玉京都得制止师道长。”
说到这儿,说书先生歇了口气,于是下一刻,便听台下有人一笑。
“听你这样一说,这白玉京表面上光鲜亮丽,内里却也如其它地方一样,满是龌龊故事。那陆铎公欺男霸女,横行霸道,却安安稳稳地当了这么多年的水上龙王!而白玉京明知广陵百姓在此人手下受苦受难,却还是任由陆铎公好好活着,甚至任由陆铎公加入道盟,摇身一变,成为青霄仙尊挂靠下的人物,就连自己门下的弟子想要为民伸张正义,他们也要将其按下,最后甚至逼走了这样的一位老神仙——而这样的一个地方,这样一个只讲究利益和脸面的藏污纳垢之地,又怎么好意思称自己是正道魁首?还不如早早退位让贤吧!”
说话的这人是个年少气盛的锦衣公子,他那张俊俏的小脸看起来最多也就十四岁。但他年纪虽小,话语却毒辣得很,这一番辛辣点评,说得在场的好些人都直接变了脸色。
而其中的某些人更是直接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HttpS://WWW.hLχS㈨.CōΜ/
“口出狂言的小子,有本事你就再说一遍?!”
一楼的角落里,一个年轻人拍案而起,摘了斗笠掀了披风,露出了其下的白衣锦袍和锦袍上的鲜艳锦文——赫然是白玉京的标识!
这白玉京的弟子冷笑连连,扬声呵斥道:“我们白玉京乃道门之首,门主与诸位长老向来登高望远,其所思所想怎么是你们这些区区凡人能够擅自揣度的?!你们平日里编排些我们白玉京门内的故事也就罢了,我们大人大量,不会跟你们一般见识,但你们若要蹬鼻子上脸,喝骂起了我们白玉京,还得看我手上的剑答不答应!”
白玉京的弟子说着,手上的长剑便锵然出鞘,一股森然冷气瞬间席卷了整座茶馆。
这一瞬间,茶馆一片死寂,茶馆大堂内的众人,竟都被震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他们……他们竟就是白玉京?!
这些出自白玉京的仙人们,竟然就坐在他们身旁,听他们说完了这个与白玉京息息相关的故事?!
这一刻,堂内的各个看客,皆是面色大变,额上渗出了细细冷汗。
然而白玉京虽然了得,却也不是人人都怕的!
只听年少的锦衣公子冷笑一声,唰地展开手中折扇,态度嚣张至极,直看得白玉京弟子双眼发红,恨不得提剑就斩!
但就在这一刻,一只手伸出,轻轻按住了这弟子。
“师弟,莫要冲动。”这人的声音温和有礼,看似低调,但他手腕上露出的那截袖袍上的金纹,却明明白白昭示着他白玉京当代首席的身份,“你也说过,这些不过是凡人罢了,既然如此,又何必与他们置气、大动干戈?传出去后,反倒显得我们白玉京的弟子自降身份了。”
年少的锦衣公子看着这截袖子,目光一凝,眉头一皱,不知为何竟露出了疑惑神色,但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快恍然。
而后,下一刻,白玉京弟子不服气的声音便再度响起。
“若不计较,难道就任由这些凡人肆意编排我们白玉京吗?!”
“自然不是。”
话语间,这位白玉京首席也摘下了斗笠,露出了一张如冰雪恶兽一样天生便带着冷酷狠戾的面容。
这样的一张脸,虽然好看,但过分冷厉,就叫人一看就下意识觉得不好亲近。但偏偏这张冷酷面容的主人主动柔和了眉眼,将自己的唇边染上了亲和笑意——虽有些不伦不类,但也的确令这冷酷眉眼变得如沐春风了起来。
他说:“我们白玉京虽然不与凡人一般计较,但也不能任由凡人诋毁,倘若这位姑娘向我们白玉京道歉,承认方才的话语都是你的恶意揣度,与我们白玉京并无切实关系,那么我们自然也不会过分追究你的过错……这位姑娘,你觉得呢?”
锦衣公子脸色瞬间涨红,气急败坏:“你叫谁姑娘?!”
白玉京首席微微摇头,有些不耐烦了:“姑娘,我们白玉京弟子事忙,实在没工夫与你在小事上纠缠不清。倘若你真要纠缠这个称呼,那不如直接在众人面前脱下衣服,自证身份。”
这一刻,锦衣公子气得几乎快跳了起来,连眼眶都有些红了:“你,你,你这,你这个——”这小公子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喝骂了。
白玉京的首席一笑:“既然姑娘对这件事没有异议,那么我们便回到正题好了。”这位首席的声音是温柔的,但他的语气却带着上位者的不容违逆的强势,“你若在众人面前向白玉京道歉,那么这件事便过去了,大家皆大欢喜。而你若不道歉,那我们白玉京便也只能用自己的手段来追讨这个公道了!”
锦衣的小公子的锐气屡次被挫,气得眼睛里都转起了水光。
但小公子依然倔强:“我既没有说错,为何要与你们道歉?!你若要说我错了,那便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了!”
“哦?”
“你既为首席,那么一些白玉京的内情自然应该知晓,所以这时,你不如就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罢——当年的听海道长,到底为何与白玉京决裂,为何叛门而出?!”
小公子问得气势汹汹。
白玉京首席答得轻描淡写:“这是我们白玉京门内事务,没有必要同你们这些外人解释。”
小公子冷笑一声:“好啊,那你便回答我这一个问题好了——一月前,白玉京上一位首席徐观己,在白玉京弟子面前留下一句‘天道不公,苍天负我’,便扔下白玉京的衣服,弃门而去,你倒是说说,这其中内情为何?!”
白玉京首席面色微冷:“徐师弟所思所想,我们白玉京又怎么知道?他一时糊涂,我们又怎能代他向你们解释?”
小公子冷笑连连:“哦?那这事儿可真是巧极了!你们白玉京好像天生就克你们的首席——上一代首席听海道长,与你们白玉京公然决裂,弃白玉京而去,这一代的首席,更是说出了‘天道不公,苍天负我’这样的话来。若你们白玉京当真一点问题都没有,难不成是这些从众多弟子中脱颖而出的首席们一个个都糊里糊涂、人蠢眼瞎,放着白玉京这样的靠山不要,定要去当那无门无派的散修才甘愿吗?!”
白玉京首席平平道:“人人想法皆是不同,说不定他们正是如此做想呢?”
小公子没想到这位新首席如此无耻,竟就这样承认了下来,登时气得直跳:“你——你胡说八道!!”
“明明方才的猜测出自姑娘口中,怎的又变成我胡说八道了?”白玉京首席声音冷淡,“也休要这般纠缠不清了。小姑娘,我们白玉京弟子的时间,不是浪费在这样的事上的。我听姑娘你对我们修士的事如数家珍、了如指掌,想来也是与我们修士有些渊源的,既然如此,我们白玉京哪怕是收拾了你,也不算是欺压凡人,所以我这是最后问你——你是道歉还是不道歉?”
小公子面色有些发白,目光不住向门外瞧去,但迟迟没见到自己想要见到的身影。
眼见这位新首席气势越发迫人,似是下一刻就要动手拔剑,小公子心一横,梗着脖子就要否认。
但这时,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响了起来,打断了这场剑拔弩张。
“你既要人道歉,想来是要跟人讲道理的。但人家要跟你讲道理时,你又满口搪塞,最后绕了个圈子后,还嫌人家不够讲道理——你这不就是仗着自己修为高,去欺负一个小姑娘吗?真是人老不知羞。”
众人愕然,纷纷抬头望向了二楼。
而在二楼,一位面上带着些许病气,气质如冰雪清冽,面容如神人耀眼的公子,正端坐二楼,垂眼向下望来。
——只这一眼,便叫众人觉得满室生辉。
白玉京的新首席看到了神仙公子,脸色一冷,原本悠然拿在手上的茶盏哐当一声放在了桌上。
而白玉京的新首席看到了神仙公子,神仙公子自然也看到了他。于是,楼上那位神仙公子“哦”了一声。
“我倒是谁这么不要脸,原来是你啊。”沈辞镜说着,神色平静,带着说不出的理直气壮,“方才见到你时就觉得不对,差点叫我以为是见到了徐道友……你也真是奇怪,现在你才是首席,怎的还在学徐道友的那番做派?”
空气骤然沉寂。
这一瞬间,这位白玉京新首席的面色变得极为可怖。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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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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