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敏行自顾自地将碗塞到他手上,答道:“我叫晏宁,河清海晏,四方安宁。”
蓝忘机点了点头:“那敢问晏姑娘,你究竟是何身份,为何会相帮于姑苏蓝氏?”
蓝敏行正了正神色:“别叫我晏姑娘,就叫我‘晏宁’,否则我就不应声。”她又转过头,对着蓝氏诸人笑道:“你们也是,叫我晏宁就好。”
蓝忘机摇头:“直呼其名,终归不太妥当。”
蓝敏行道:“在我们那里,大家都是那么叫我的,按照你们的习惯,我反应不过来,会以为你们不是在叫我。”
蓝忘机无奈,只得顺从“她们那里”的习惯:“那好。晏宁,你究竟是何方人士?”
蓝敏行歪着头,神色中带着几分懵懂:“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人。我之前生活在北方海域的一座山上,东边有沃野千里,西边是三块海上绿洲,海里还有很多鱼类。我师父让我多出来历练,我就出来了。”
众人听了,猜想这位晏宁姑娘大约是在某座海上仙山上修行,其师应当是如抱山散人一般的世外高人。而她常年居于海岛,尽管修为深厚,却对中原修仙世家的情形也不大了解。
只是,蓝氏众人左思右想,也没听说过她形容的海上仙山,大约那世外高人不想被外人发现。
青蘅君问道:“晏宁,那你师父是什么人呢?”
不知怎的,青蘅君觉得自己对这姑娘有股莫名的亲切之感,倒不是因为她救了他,而是一种毫无缘由的、发自内心的喜爱之情,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所以,他非常自然地便称呼她为“晏宁”。
蓝敏行托腮想了片刻,认真道:“我师父常年生活在海里,时常也出来,特别喜欢我,性格很温柔,声音很好听,长得很好看,是万中无一的美男子。”
末了,蓝敏行又补充道:“他还爱穿浅金外袍、银白内衫。”
众人:“……”
眼见对方懵懵懂懂,根本说不清自己的来历,而她那位师父又是能够常年生活在海里的“神人”,在座各位实在闻所未闻。蓝氏诸人面面相觑,心道对方不是刻意隐瞒,就是涉世未深,但都问不出什么来,只得作罢。
蓝随安却还记着温旭被手下暗算的事情,便追问道:“那温旭被手下谋杀是怎么回事?”
“我也没听清,好像是那个女的拿着剑抵在温旭脖子上,向他逼婚,温旭答应娶她做二房。可那个女的不乐意,一定要当大老婆,然后温旭就不乐意了。再然后,那个女的把温旭带到河边,以死相逼让他休了温晁,娶自己当正妻,否则就拉他一起跳河同归于尽……”
末了,蓝敏行还认真总结道:“所以,男人要专一,不可以沾花惹草,否则不得好死。”
听到这儿,蓝氏众人无一不被这个滑稽离谱的故事弄得忍俊不禁,却都要保持着雅正的风范,一个个不是假装咳嗽,就是忍得眉头轻颤,原先愁云惨淡的气氛倒消散了几分。蓝随安更是一口水卡在喉咙口,咳的上气不接下气,待得平复下来后,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说,让温旭休了、休了温晁???”
蓝敏行点了点头:“对啊,我也没听清是温晁,还是文超……大概就是那个读音。那个女的一直在河边大喊大叫的,喊的就是温晁。我猜,温晁一定是温旭的大老婆。”
蓝氏诸人:“……”
蓝敏行又道:“你们这里真是麻烦,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娶两个老婆呢?在我们那里,这样的男人是会被剁成肉酱喂鲨鱼的。”
蓝氏诸人:“……”
大家虽对蓝敏行的叙述持绝对怀疑的态度,但隐约也察觉到此事涉及温若寒仅有的两子,定然会在温氏掀起轩然大波。如此这般,温氏肯定会优先解决此事,那在但短期内便不会再为祸姑苏……想到这儿,在坐的诸人无不暗自松了一口气。
蓝敏行说完故事,又走上前,向青蘅君和受伤众人又渡了些灵力,并郑重嘱咐他们好好休息,自己明天会来检查各位的恢复情况,恢复不好的要多吃一碗饭,又将众人弄得哭笑不得。
可走到青蘅君面前时,她却见对方眉眼中弥漫着一股郁闷不平之气。蓝敏行早已将他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她坐在他身边,用只有对方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敢问青蘅君,可曾读过《殷本纪》、《左传·昭公》?”
青蘅君虽是仙家名士,亦饱读诗书,当即点头答道:“读过。”
蓝敏行问道:“那请问,该如何看待商纣王?”
青蘅君垂头,略一思索,便心中了然——商纣王虽天资聪颖,膂力过人,但穷兵黩武,一味强行兼并东夷,不顾时势,急于集权,以致国力耗尽,民心涣散,国内矛盾频出,最终为地处西北一隅的大周所灭。而纣王本人更是残暴不仁,骄奢淫逸,德行有亏。
晏宁明说商纣王,实说温若寒,而当下岐山温氏的状况更与商朝末年极为相似,都是一味兼并,倒行逆施。如此这般,她竟是以古喻今,借此开导自己,暗示岐山温氏气数将尽。
果然,蓝敏行继续低声道:“用不了多久,仙门百家必然会和温氏有一战,其结局也一定会和商周之争一样。我,我说句不中听的,您别生气……”
青蘅君道:“但说无妨。”
蓝敏行顿了顿,说道:“他日上了战场,姑苏蓝氏必然有人牺牲,这是避免不了的。蓝宗主与其在这伤心,不如早做谋划,减少未来的牺牲,令今日死去的众人不要白死才好。您怀伤心痛恨之心即可,却不可长久耽于此情,以至伤势难愈,诸事难定。”
青蘅君闻言,闭目沉思半晌,眼中的亮光多了几分,终于问道:“晏宁,你到底是谁?”
蓝敏行眨了眨眼,一脸俏皮:“我同姑苏蓝氏的渊源极深,但现在却不能告诉你,至少要等你伤好之后才能说,否则……我怕吓到你。”
“所以,你若想早点知道,就早点把伤养好吧。”她诡秘一笑,不顾青蘅君变幻莫测的神情,便起身朝众人施了一礼,简单告别后转身离去。
蓝忘机却忍不住叫住了她:“晏宁,你去哪里?”
蓝敏行转过头,答道:“出去走走,你好好休息,晚安。”
说着,她又凌空一指,假装做了个画符的动作,将“符咒”抛到蓝忘机身上,一本正经道:“安神咒,中此咒者晚上会梦到自己想见的人,半个时辰内不睡着就失效。所以,你快点休息吧!”
蓝忘机听到这个“最想见的人”,心中便蓦然一动,耳根慢慢泛起红色。待得他反应过来,对方早已消失在视线。
*
月色洁白清皓,是亘古不变的温柔。虽然,一场大雨保留了云深不知处大部分的建筑,使得损失没有那么惨重,但焦黑的痕迹、满地的尸首却无一不再诉说着白天的那场恶战。
蓝敏行寻了间还算干净的房屋,仔仔细细地打扫了完一遍后,将战死的蓝氏诸人的尸体全部运了过来,并认真安置好。然后她便引来清水,用绢布逐个替他们擦拭血痕,整理仪容。
她做得那样细心,那样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件珍贵而易碎的瓷器。月光照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其中,有部分人的抹额已经脱离原位,蓝敏行思量了片刻,还是选择小心翼翼地避开——抹额乃重要之物,非父母妻儿不得触碰。所以,还是等他们的亲人来替他们扶正吧。而她要做的,就是让他们安安静静、遗容端正地等待着他们的亲人。
姑苏蓝氏以雅正为训,无论生前还是死后,这独一份的气度和风采都不能被磨灭和践踏。蓝敏行虽然性格多似魏无羡,并没有那般雅正,但骨子里的清贵和骄傲却是这百年世家赋予她的禀赋和习性。
方才在石室里,她乐呵呵地编幽默故事,扮懵懵懂懂的小傻瓜,又引经据典地装神秘,还开导起自己的祖父……凡此种种,虽也有隐藏身份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想让气氛变得活泼些,令他们暂时从愁苦的心绪中走出。
可在这如水月色之下,她独自一个人,一下下地搬运着自己族人的尸首,再一个个地替他们整理好仪容……说不悲酸难过,都是骗人的。
尽管她同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但亲人就是亲人,卷云纹家徽,仙气飘飘的校服,系于额上的抹额……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东西,都是剪不断的羁绊。
在几十年前,他们曾经和她一样,在云深不知处习剑道、学音律,头顶四千多条家规,应付五花八门的考核、还时不时要被各类无聊课程摧残……然而,他们最终都死在了岐山温氏的剑下,成了惨白月光下毫无生机的尸体。
重渊和澹台俨曾经不止一次地赞蓝敏行高瞻远瞩,思虑深远……其实,那都是被逼的。肩上扛着那么重的担子,身上系着那么多人的福祉……她实在不得不谨慎,也不敢不谨慎。
只有蓝敏行自己知道,她拥有不逊于任何人的热烈感情,只不过自己善于控制,但那就如同一壶正在升温的水,如果到触及那个令她沸腾的点,灼热便会由内部传达到表象,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她将这些整理好之后,外面顿时便空旷了许多——除了那些无人认领、横七竖八的温氏修士的尸体。
今天温旭突然被杀,矛头又被蓝敏行引向温晁。想来,在温氏眼中,比起宗主尊贵的亲子,这些人实在不值一提,他们大约不会再来认领这些尸首了。
无论是解民倒悬的正义之战还是开疆拓土的不义之争,死得最多的,都是冲杀在前面的士卒与无辜的百姓。史官写两军交战,写恢弘战事,有雄才大略的英君圣主,有用兵如神的绝世名将,有智计百出的军师谋臣……可也有避免不了的死亡。几千、几万,甚至数十万……数字随意而冰冷,可那背后,却是无数的“可怜河边无定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然而,她有多痛恨,就有多明白,也就有多无奈——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世间的许多斗争,本就是无可避免的。
蓝敏行看着他们,叹了口气:“姑娘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让你们入土为安吧。”可将他们葬在云深不知处,当然是很不合适的。
蓝敏行寻出了一把铁锨,然后凝聚水灵,召来一朵庞大的紫云,将他们的尸体也逐个搬了上去,飞到山腰,寻了个隐蔽又风水尚可的地方,开始动手挖坑。
她一下一下地挖坑,抬头间,余光竟看到了一抹隐藏在繁盛枝叶的白色身影。她顿时放下铁锨,朝着那方向问道:“是谁?”
蓝忘机本以为自己藏得很隐秘,却不知对方有堪比龙神的听觉和视觉,轻易就将他发现了。
他只好分花拂柳,在绿树掩映中现身,月光照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了一层银霜,更显清逸出尘。
蓝敏行顿时悚然,很夸张地摆手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别生气。我现在就把他们搬走,葬到离你们家远远的地方去。”
蓝忘机摇了摇头:“无妨。”
蓝敏行却依然紧张道:“我向你们家拿……借了个铁锨,用完了就换回去……我可没有偷啊!”
蓝忘机依旧摇了摇头。
蓝敏行顿时松了一口气:“那你有什么事吗?怎么还不休息?”
蓝忘机看着她,琉璃般的眼睛灼灼如月华:“你到底是谁?”
蓝敏行“呵呵”笑了两声:“我不和你们说了吗?我是海上一座……”
“我问了随安,他说你轻易就打开了禁*书室的暗门,仿佛不是第一次来。还有,你方才替……他们整理仪容时,避开了抹额,分明就知道抹额所代表的含义。”
蓝敏行无语凝噎,合着父亲这是跟了自己一路,但偏偏要暗中观察?Ηtτρs://WWw.HLXs9.cóm/
她诚恳地看着他:“现在还不能说,但我绝对没有恶意。”
说老实话,她现在并不确认父亲和爹爹之间的感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冰清玉洁的含光君说自己身份。她这个人在爱情上又没什么天赋,甚至有些稀里糊涂……为了避免自己操作失误,把自己整没了,她决定先保留一份神秘。
两双琉璃眼,四目相对。
终于,蓝忘机点头道:“我知道;谢谢你。”
这种情况下,魏无羡的遗传顿时就显露了威力,蓝敏行得心应手地顺杆上爬:“那你抱我一下吧。”说着,也不等蓝忘机回答,她就飞扑到他怀里,像章鱼一样抱紧他,将头埋在他的肩上。
然后,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会保护你们的。”
那一刻,破天荒的,蓝忘机并没有产生“男女授受不亲”的尴尬,没有如遭雷击的震惊,更没有大叫一声“请你自重”并推开她。相反的,他心里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亲切之感,不是男女之情,不是故友之交……是一种极纯粹、极原始的感情,仿佛对方本就是他生命中分出去的一部分。
在这种力量的驱使下,他也环抱住她,轻轻摸着她的秀发,鬼使神差地应道:“好。”
忽然间,没有任何预兆的,树丛中传来阵阵咳嗽声。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蓝启仁正站在不远处,用一种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眼光看着他们。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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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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