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们被千余汉人百姓打败了?”
那一队胡人用最鄙夷地眼神看着那数百胡人,入关以来第一次听说有胡人打不过汉人百姓的。
有胡人叫着:“大家抄家伙,杀了那些汉人报仇!”其余胡人大声地应着,有人恶狠狠地看着那败逃的胡人们,道:“是个男人的,就跟我们杀回去!”
那数百败逃的胡人在众人的鄙夷之中面红耳赤,急忙带路:“就在前面几里地。”
又有另一队胡人赶到,听说有胡人被汉人百姓打败了,有人气愤填膺:“汉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老子这条疤就是被汉人打得!”他指着额头的疤痕,那是一个汉人门阀老爷见他挡着路,抽了他一鞭子后留下的疤痕。
其余胡人也叫着:“杀了汉人!”在秦州一直被汉人欺负,今日必须杀了汉人出口气。
一众胡人叫着:“大家都去杀汉人!”有人干脆编成了歌曲,大声地唱着:“大家都去杀汉人,汉人有钱又好杀……”无数胡人大声地欢笑,只觉这杀汉人真是轻而易举。有人叫着:“老子在陈仓杀了三个汉人,真是爽啊,他们根本不敢反抗,我杀第一个汉人的时候,其余两个人就在旁边站着,一动不敢动,我杀第二个汉人的时候第三个汉人跪下了,我杀第三个汉人的时候他一点不敢反抗,只是乱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汉人都是懦夫,我随手杀几百个给你们看看!”HttpS://WWW.hLχS㈨.CōΜ/
好些胡人鄙夷地看着那逃回来的胡人,打不过汉人也配叫胡人?简直是胡人的耻辱。
……
户县外的官道上已经聚集了三四千汉人,一堆堆的聚集在一起聊天,将领也完全不管。
某一堆人中,一个汉人大声地说着:“……胡人都是废物!真的,胡人看起了长得凶狠,怪叫的时候声音听着寒碜,其实都是软脚虾!我一只手就能打赢胡人!看,这就是我砍死胡人溅在身上的血迹。”那汉人指着身上的血迹,得意无比,四周一片惊呼声,好些人叫着:“厉害,厉害!”
另一堆人中,一个汉人得意洋洋地指着地上的尸体道:“看见这具胡人的尸体了吗?这就是我砍死的!看清楚这伤口,一刀毙命!别以为我是茶楼的伙计,我其实学过老李大刀,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刀刀致命!”
角落的一堆人中,一个女子傲然道:“……当时有个胡人一刀砍了过来,在那一瞬间,我想到了与张郎在牡丹亭的相会,想到了巴山夜雨,想到了江枫渔火,想到了长河落日,我的剑不由自主的划出了玄奥的角度,带着我心中无限的感慨和对世界的领悟,轻轻地划过了那胡人的脖子……”四周一群少女捂着嘴尖叫,不敢置信眼前柔柔弱弱文文气气的女子可以杀胡人。
两三千晚到的汉人看着地上的尸体,听着千余长安本地人活灵活现地说着胡人如何懦弱,如何砍死了数百个胡人,只觉心中对胡人的畏惧感好像少了一些。
有晚到的汉人小心地问道:“胡人已经到了户县,会不会再来?”
那已经算是老兵的千余长安人用力地拍着胸脯保证:“慌什么,不管胡人来多少,哥几个杀给你看!”
一群晚到的汉人大声地欢呼,只觉有了主心骨。有了急忙拍着马屁:“若是胡人来了,哪里需要你们动手,我们几个就杀光了胡人!”周围的人大声地应着,其实心里就盼着有那千余“老兵”长安人动手杀贼。
一角,李鹤仔细地回想那场厮杀,她好像被砍了好几次,却都没有受伤,这是为什么呢?她仔细地看着衣衫,在腥臭的血迹之中她找到了好几处破口,与她记忆中被砍伤的位置很是相近。她小心地检查,从那几处破口中也发现了被看破的书页,只是好些只是一个深深的凹痕,或者只是破了封面。李鹤有些惊讶,难道真的是这些软软的书本救了她的性命,可是只听说用铁板做盔甲的,没有听说用书本做盔甲的。难道真的是什么至圣先师或者墨子孟子保佑?
李鹤有些疑神疑鬼,她自问对这些书是极其喜爱的,但是若是因为喜爱这些书本就会被孔子孟子墨子保佑,那么这世上读书人早已永生了。难道真的是这些书本挡住了刀剑?她拎起薄薄地书页,完全不信,就这手指头都能捅破的书页挡住了刀剑?简直是荒谬。
李鹤看看破烂的中庸和诗经,犹豫了半天,不信归不信,小命可是自己的。她还是决定假装相信这些书本能够挡住刀剑,那么,她又该怎么样?看看这被扎烂的中庸和诗经,多半是起不到挡住刀剑的作用了,可是身上少了两本书,总觉得缺了什么。李鹤想了想,将衣服脱了下来。四周有很多人,按理虽然是外套,但其实淑女也是不该脱的,但是李鹤身上穿了好几件外套,多少能够欺骗自己这衣服是外套的外套,不算失礼。她快手快脚的将背后的书本取了两本出来,置换到了前面,看看破烂的中庸和诗经,觉得有总比没有好,于是将两本烂书置换到了背后,牢牢地捆住,这才觉得放心。
四周有好些晚到的汉人见李鹤浑身都绑着厚厚的书籍,有人嘲笑着:“这女人家里是开书店的。”有人鄙夷:“穷到只剩下书了。”
有“老兵百姓”呵斥着:“你们懂什么?她有至圣先师庇佑,刀枪不入!”细细说了某个十八尺高的巨汉横扫战阵,一拳可以将人打飞二十丈远,简直天下无敌,可是遇到了有至圣先师庇护的李鹤,无论那巨汉用铁锅大的拳头,用门板阔的巨剑,用磨盘大的狼牙棒,始终无法伤害李鹤一丝一毫。
一群百姓震惊地看着“老兵百姓”们,十八尺高!铁锅大的拳头!这已经是妖怪了吧?
“老兵百姓”严肃无比,眼神中带着虔诚:“李鹤身上冒出了一层柔和的白光,任何刀剑拳头都被白光挡住,伤不到她分毫。”
他指着李鹤衣服上的鲜血,道:“然后,李鹤只是一击,那十八尺高的胡人就成了肉沫。看到了没有,那就是胡人的鲜血。”
一群晚到的百姓看着李鹤身上一大团的血迹,好几个人打了个寒颤。
李鹤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习惯了被人指指点点,换成别人被捅了几十刀都没有死,她也会指指点点的。她看着手中满是血迹的衣衫不知道该不该穿上去,浓烈的血腥味和鲜红的血渍,以及数不清的破洞都在提醒李鹤不要穿了,可是她没带替换的衣衫,扔了这件衣衫就只能任由“书甲”外露了。她有些心疼书本,在一堆胡人的尸体中取了一件沾染鲜血少的外衣,强行压制着穿陌生人的外套的恶心,咬牙穿上,总算是遮住了一身的书本。
李鹤轻轻抚摸着衣衫内的书本:“还好,还好,这样商君书和法经就不会破损了。”
周围好些人羡慕嫉妒恨地看着李鹤,爱书之人有至圣先师的金光保佑简直是正能量爆棚。好些人后悔极了,家里同样有书籍无数,但是远行出征的时候每一件物品都会增加负重,谁不知道精挑细选的,哪里会带着无用的书本。
有人眼眶中泪水打滚,书中自有黄金屋未必是真的,但是书本真能保命啊,为什么他就没有带书本呢,看来读书人的真种子就是泰山崩于前而手中不能没有书本啊。
一个男子怔怔地看着李鹤,颤抖着从包袱里翻出一本书。周围的人惊讶极了,没想到除了李鹤还有人会带着书本。有人眼尖,扫了一眼书名,脸上立刻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二十四友艳行记?没想到阁下如此雅致,哪怕是上阵杀敌竟然也带着小黄书。”这是精虫上脑了吗?
周围好些人却瞳孔收缩,瞬间理解了那个男子带着小黄书的目的。有人默默地冷笑着,想用胡皇帝陛下的成名作在最关键的时候就自己一命?只是胡公粉丝的名头不怎么好用,以为高举一本小黄书就能不站到第一排简直是做梦。
那个男子脱下外衣,颤抖着将二十四友艳行记牢牢地捆在心口,又套上了外衣。
周围有人鄙夷极了,以为这就可以代表对胡陛下的忠诚,可以在关键的时刻有龙气附体了?还不如拿本族谱指望祖宗显灵来得实在。
那个男子丝毫没有想过龙气之类的东西,他只是简单地类推,那些书本能够保李鹤一条小命,那么这本书也能救他一命吧?只是他带的少了,只有那么一本而已,但能护住心脏怎么感觉放心了些。
几个中央军将领聚集在一起低声地讨论着战局。
一个将领道:“没想到胡人这么快就到了户县。”他很是生气,斥候都是干什么的,胡人几乎快到了长安还不知道。
其余将领叹气,不是忙着内讧就是忙着面对胡问静,谁还有空管斥候,这次没出大事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一个将领看着四周的百姓,胡人只怕还会再来,但是此刻让这些心怀畏惧甚至怨恨的百姓分享“杀胡人”的喜悦对稳定军心而言更加重要。
另一个将领道:“我已经派出斥候,若是胡人再来,一定会尽早知道。”
“呜”示警的号角声在数里外响起。
几个将领大骂:“该死的胡人,真的来了!”然后对着四周的长安百姓厉声叫着:“集合,列阵!”
方才兴高采烈地吹嘘换成自己也能砍死几百个胡人的汉人百姓们惊慌失措,只觉天好像塌了下来,好些人脚软手软。
有人尖叫着:“我只是个百姓,我不是当兵的,我要回家!”转身就逃。
有士卒大声地叫着:“回来!再跑就杀了你!”
那个人理都不理,只是拼命地跑。
“噗!”一只箭矢从背后射穿了他的胸膛。那人惨叫着倒下,有士卒大步追上来,冷笑着:“以为可以逃得掉?”那人还没有死,惨叫着:“不要杀我,我只是百姓,我只是普通人,我不敢杀人……”
“噗!”那人的脖子上挨了一刀,血流如注。
四周数千百姓惊恐地看着士卒杀了那人,好些女子浑身发抖,泪水喷涌而出,却不敢哭出声,只觉这个世界太疯狂太不讲理了,她们只是普通人怎么能够上阵杀敌,她们什么都不会,派她们在后方搬运粮草,照顾伤员才对,哪有让她们上阵杀敌的,她们有力气杀敌吗?有女子愤怒地握紧手里的菜刀,可是较弱的身体根本挤不出多少力气,唯有泪水不争气的疯狂流淌。
李鹤看着一群悲愤委屈到了极点的女孩子以及其余百姓,长叹道:“这就是战争。”
听见的百姓百感交集,纸上得来终觉浅,此刻才知道那史书上一个个“大捷”,一个个“凯旋”,一个个伏尸百万背后带着的血腥、残忍,以及悲凉和委屈。
战争就是将所有愿意和不愿意的,委屈和不委屈的,强壮和虚弱的人尽数扔进了血与火之中,才子佳人会战死,老弱妇孺会被杀,没有道理,没有道德,只有刀与剑。
千余“老兵百姓”大声地给众人鼓劲:“不要怕,胡人很容易对付的!”“越怕死得越快!”
数千人终于列成了长长的方阵,颤抖又畏惧地看着前方,前方已经可以看见尘土飞扬。
有百姓浑身颤抖,有百姓只想逃走,有百姓被绝望逼出了凶狠。
一个中央军将领看着数千胡人靠近,忽然后悔莫及,在中央军中已经习惯了结阵而战,完全忘记了应该挖个泥土高墙的。
“老子真是愚蠢啊!”那中央军将领恶狠狠地骂着自己,有时间让一群百姓互相聊天,就该让百姓一边聊天吹牛一边挖泥土高墙,哪怕只有三尺高也占了居高临下的便宜,当头一刀砍下去立刻威力大了三成。
有将领大声地叫着:“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
无数百姓凄厉地大叫:“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
两支军队叫嚣着撞在了一起,瞬间惨叫声四起。
……
一个胡人头领惊愕地问道:“前面有汉人百姓?”他大笑,这是汉人百姓逃出长安吗?
那胡人头领冷冷地道:“全部杀了!”被汉人欺压的愤怒和积怨尽数在短短的四个字当中爆发了出来。
一个胡人士卒汇报道:“战事不顺,未有寸进。”那些汉人百姓意外的能打,几千胡人队伍根本打不破汉人的队伍,相比之下胡人各自为战,不懂兵法阵法,死伤远远地超过汉人。
那胡人头领冷笑着,对那些打不过汉人的胡人充满了鄙夷,只有自己的部落的勇士才是真的勇士。他大声地道:“来人,我们加速前进,去杀光了汉人。”
数千人加速前进,不久后果然看到前方成千上万的汉人和胡人厮杀在一起。
那胡人头领仔细地看着战局,汉人的方阵像一堵山一样,任凭胡人如何冲击都无法突破。他冷笑着:“一群废物,看我立刻突破了这些汉人的方阵。”
号角声中,数千胡人撤退,阵地上尸体无数,更有无数未死的伤兵凄厉或压抑的惨叫。天空中无数秃鹫回旋,几百步外乌鸦成群结队的落在地上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尸体。
一个将领厉声道:“伤兵撤退,前排退下换人。”
方阵中的士卒乱七八糟的换着位置,有人神情狰狞,有人魂都没了,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有人捂着伤口惨叫,有人恶狠狠地盯着撤退的胡人。一个男子大声地笑:“我没死!我没死!”有男子不屑地道:“早说了,胡人都是垃圾,我们随便打,只要胆子大,就是个娘儿们也能杀光了胡人。”四周好些女子听了这个污蔑性的言语恶狠狠地瞪了过去:“嘴巴放干净点,不然就宰了你!”那个男子莫名其妙,他哪里嘴巴不干净了?
李鹤隔着衣衫抚摸着身上的书本,这次百分之一百确定是书本救了她的性命,好几刀砍在她的身上都被书本挡住了,不然她早就挂了。她恶狠狠地看着胡人的背影:“我李鹤也不是好欺负的!”她这一次又砍了好几个胡人,此刻衣衫上脸上到处都是鲜血,一把斧头更是仿佛从血浆中拎出来的,从头红到了尾,又滑又腻。若不是被牢牢地与她的右手捆子一起,此刻绝对握不住。
远处,数百胡人骑兵纵马而至。
一个中央军将领厉声叫道:“长矛兵准备!”他看看方阵前如山的尸体,倒是不怎么担忧胡人骑兵敢纵马疾冲,地上有这许多凌乱的尸体在,骑兵根本不可能提起速度。
那数百胡人骑兵并没有冲锋,却在几十丈外停下。
一群汉人百姓见胡人不敢冲锋,有人立刻得意了,大声地叫:“胡人过来受死!”“你汉人爷爷在这里等你呢!”
听着汉人的叫嚣,那胡人头领冷笑着,且看看谁笑到了最后。他淡淡地下令:“下马!”
战马上数百个胡人一齐下马,取出弓箭。
几个中央军将领脸色惨白,这次要倒霉了。
有汉人百姓看着胡人的弓箭,大声地嘲笑:“老子一刀就挡住了箭矢,只管射啊!”其余百姓也叫嚣着:“只管射,老子皱眉就不算好汉!”
那胡人头领下令道:“放箭!”数百支箭矢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陡然落了下来。
有人想要格挡,可是明明看清了箭矢的来路,手却跟不上眼睛,依然被射穿了胸膛。有人看着漫天的箭矢根本不知道该格挡谁,只是胡乱的挥舞着兵刃。有人抱着脑袋蹲下,只盼不要射中自己。
“啊!”惨叫声中,至少有百余汉人百姓中箭。
那胡人头领放声大笑:“汉狗倒是笑啊!你们倒是笑啊!以为挤在一起列阵了不起啊,老子慢慢地射死了你们。”
一群胡人放肆的大笑,弓箭射汉人方阵实在是太容易,随便一箭就能射中汉人。有胡人大声地叫着:“汉狗,知道爷爷的厉害了吧?”有胡人鄙夷地叫:“知道我们胡人骑射无敌了吧?”有胡人大笑:“汉人竟然没有弓箭!”
汉人队伍之中几个士卒射箭反击,只是零零散散的十余支箭矢在胡人漫天的箭雨之中根本泛不出水花。
一个中央军将领脸色铁青,百姓从军后最大的问题就是装备简陋,遇到箭矢竟然没有盾牌防御。他只能下令道:“退十步!”若是退得多了,这阵型立刻就崩溃了。
汉人方阵飞快地撤退十步,不少中箭倒地重伤的汉人百姓被其余人拖着后退,地上鲜红一片。
那胡人头领哈哈大笑:“前进!”只是几步就拉拢了距离。
那中央军将领毫无办法,只能继续下令:“再退二十步。”
箭矢如雨,不断有汉人百姓中箭,数千人的阵型在雨点般的箭矢打击之下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崩溃。
几个中央军将领无奈极了,几十丈的距离足以让胡人在汉人军队冲锋之前跳上马背拉开距离,然后继续用弓箭进攻了。
几个中央军将领咬牙,除了派一支步兵装模作样的冲锋逼退胡人骑兵,然后主力借机逃走之外竟然毫无其他办法。
一个将领深呼吸,厉声招呼本部士卒:“准备冲锋!”只盼胡人蠢一些,若是胡人骑兵懂得迂回围绕攻击,这数千人立刻就要全军覆没了。
“嗖!”天空中忽然传来了异常的声响,数百支箭矢越过了数千汉人百姓的头顶落入了胡骑当中,胡人骑兵措手不及,立刻有十余人中箭。
那胡人头领看着箭矢,恶狠狠地看着那数千汉人百姓的背后,厉声道:“撤退!”
数百胡人骑兵同样毫无办法,脸色悲愤极了,有神射手愤怒地骂着:“汉人仗着弓好箭好比我们射得远,有本事到几十丈内比箭法啊。”一群胡人同样愤愤不平,汉狗就是不讲武德。
数千汉人百姓大声地欢呼,回头看到又是数千汉人百姓和士卒赶到,一支弓箭队正在大步走近。
一个中央军将领来不及多说感谢地言语,急切地下令:“立刻挖泥土高墙!”泥土高墙越高,胡人射手越是看不清泥土高墙之后哪里有人,瞎猫碰死耗子的抛射的杀伤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数千百姓疯狂地挖泥土高墙,有百姓不解地问着:“为什么要挖泥土高墙?”另一个百姓大骂着:“蠢货!兵老爷此刻下令挖泥土高墙一定是可以挡住胡人的箭矢!”其余疑惑不解的百姓瞬间醒悟,拼命地挖泥土高墙,见过箭矢的威力之后再也没人以为凭借血肉之躯可以挡住箭矢。
前方胡人的方向又是一声长长的号角声。
几个中央军将领破口大骂:“怎么又有胡人来了?”眼看天色都要黑了,又跑来一群胡人干什么?但此刻毫无办法,只能拼命地挖泥土高墙,能挖多少算多少。
一队长矛兵却坐在地上休息,他们将会是开战后站在最前面的,必须保留体力。
李鹤身上挂着好几支箭矢成了一只刺猬,她拖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子,那女子其实没有受伤,只是在地上滑了一下倒在了血泊中,伸手按在了尸体之上,立刻吓得魂飞魄散,又是呕吐又是尖叫又是浑身发软,根本站不起来,李鹤只能把她带到后方去休息。
一路上好些人从李鹤身边匆匆而过,有人很是惋惜,中了这许多箭矢,多半是活不久了额,有人满是佩服,看不出这个女子是条硬汉,中了这许多箭也不吭一声。
有大夫皱眉,急忙跑向李鹤,这个女人中了这么多箭必须尽快处理。李鹤道:“我没事,先处理其他人好了。”
有中箭的人大声地惨叫着,却被其余人厉声呵斥:“你不过中了一箭而已,叫什么叫,没看见那个女子中了五六箭都没叫,你还是不是男人?”那中箭的男子转头看看刺猬李鹤,立刻面红耳赤,不怕货比货就怕人比人,急忙死死地咬紧了牙齿,一声都不敢叫。
李鹤有些尴尬,她真的没事。
六万百姓和士卒长途跋涉,每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得老长,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军队行军的味道,前方已经打了好几仗了,后方的百姓和士卒依然慢悠悠地赶到,见了到处都是伤兵,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战斗的味道,立刻惊恐了:“胡人杀过来了!”有百姓哭喊着:“我要回家!”
一群受伤的百姓看着新来的百姓只觉这群人怎么这么垃圾,老子在前面浴血作战,为国为民流血牺牲,你丫迟到已经是大大的违反军令,还忒么的不敢上战场,不敢杀敌,最不该的是竟然还想着逃跑!马蛋啊,你们到底是不是人?
好些人厉声喝道:“闭嘴!谁敢跑老子就杀了谁!”有人喝道:“不想死的就拿起刀剑去前面作战!”有人忍着痛,挥舞着手里带血的长棍,厉声道:“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
一群新来的百姓愕然地看着那些同样穿着百姓的衣衫、同样是满口的长安雅言、在大清早出发的时候同样痛骂胡问静痛骂这个世道、或许就是隔壁街区的街坊邻居的百姓,只觉这些人怎么这么快就投靠了胡问静这个暴君?
有年轻男子悲愤地指着那些受伤的百姓,呜咽着道:“你们明明是长安人,你们收了胡问静什么好处,竟然投靠了胡问静?”有人喝骂道:“叛徒!身为长安人却向着暴君,你对得起你的列祖列宗吗?”
一群受伤的百姓愤怒极了,这辈子没有听过如此荒谬的质问,不敢杀敌就怪勇士是叛徒。有人拎着刀子怒吼:“再敢废话一句,杀无赦!”有人恶狠狠地看着那些新来的百姓,大笑三声:“陛下果然英明!这些废物都死光了拉倒,为什么要浪费粮食!”被李鹤搀扶到后方的女子同样愤怒地看着那些新来的百姓,骂着:“人不能无耻到这样!”
一群新来的百姓悲愤极了,胡问静果然是污妖王,用妖法迷惑了百姓的心灵,看那个女孩子斯斯文文漂漂亮亮地不但出口骂人竟然还帮着胡问静,他们会不会也被胡问静的妖法迷惑了心智?
一群士卒厉声呵斥着:“新来的都去前面列队!谁敢跑就杀了谁!”一群受伤的百姓大声叫好,就该如此。
有将领却带着一群新来的百姓去侧翼挖泥土高墙,他看着一群不愿意挖泥土的百姓厉声警告着:“泥土高墙越高,胡人越是冲不进来,谁若是敢偷懒,老子直接杀了!”身处前线,谁忒么的有空与人讲道理,谁不听军令就杀了谁。
有士卒跑了过来,厉声叫着:“军医!军医!有谁是大夫?”却又哪里有大夫。
有新到的将领脸色铁青,这次行军就是狗屎,什么队列编队统统散乱得一塌糊涂,简直是军事史上最烂的行军,他来不及咒骂胡问静异想天开的三万百姓三万中央军限定距离行军,只能急忙赶到了前方查看战况,只觉走了狗屎运,胡人显然也是突遇汉人,对作战毫无准备,军队的汇集同样断断续续毫无组织。
一群将领高兴坏了,开始不及格,竟然遇到了考试交白卷的:“有救了,有救了!”
已经打了许久的中央军将领们喝骂:“有救个p!快点准备篝火、营寨、热水食物!”不管胡人是不是通宵夜战,没有这些东西大家都会冻死在野外。
李鹤小心地从身体里拔出箭矢,箭矢完好无损,一点点血迹都没有,只是带着一些纸屑。李鹤长长叹气,又是一些书本完蛋了。
远处,一些人敬佩地看着李鹤自己拔箭,赞叹道:“真英雄也!”
几个中箭的人想要学李鹤这般轻描淡写的自己拔箭,可是剧痛让他们根本鼓不起勇气,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要紧牙齿,坚决不发出惨叫,这最后的面子说什么都不能丢。
李鹤将身上的五六支箭矢都拔了出来,她想要扔掉,又觉得可惜,想着这些箭矢还可以用,待会可以给弓箭手,又收好了,随手从包袱中翻出一个馕饼。馕饼早已硬得像铁一样,但李鹤觉得自己饿得要死,哪怕含在馕饼含在嘴里也能让身体舒服一些。
前方忽然爆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显然又开始战斗了。
李鹤恶狠狠地啃着馕饼,三两口就塞进了嘴里,大步地跑了上去,心里想着这些胡人有完没完?
……
一群胡人望着不远处的汉人军阵,某个胡人头领眯起了眼睛仔细地看着大约六七尺高的泥土高墙,只觉越看越像是泥土堆,他问道:“那个是泥土堆?汉人挖泥土堆干什么?”
其余胡人哪里知道,有人道:“这里可能是汉人的村子,那是汉人的围墙?”
好些胡人点头,大家都见过汉人的土坯围墙,和眼前的泥土堆很是相像,但是这土坯围墙显然已经倒塌了,即使一堆烂泥而已。
有胡人问道:“单于,我们要不要绕过去?”前面打了半天没有进展,是不是该绕路从侧翼进攻?
那胡人头领厉声道:“不过一个小小的村子,若是这都打不破,还配叫做氐人勇士吗?”其余人听了也不以为意,看站在泥土堆顶上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就是一个村庄而已,陈仓都打下来了,打不下一个村子不是笑话吗?
一群胡人笑着:“加把劲,天黑前打下这个小村子,杀光里面的所有人!”无数胡人应着,一个小村子能够有多少人,分分钟灭了它。
更西面,一群胡人头领率领数万胡人缓缓前进,听说前面的胡人被一个小小的村子堵住了去路,好些人哈哈大笑:“废物!一群废物!”
……
黑暗之中,千余胡人叫嚣着:“匈奴人无敌!”然后疯狂的冲向那一段泥土高墙。
双方的弓箭手早已停止了射箭,黑暗之中射箭纯属浪费箭矢,双方都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泥土高墙的争夺之上。
“冲啊!”千余匈奴人跑到了泥土高墙之前,然后跳下了三尺左右的土坑,仰头看头顶已经不再是六尺高的泥土堆了,而是变成了该死的一丈高。匈奴人拼命地攀爬泥土高墙,泥土高墙上长矛乱刺,刀剑乱砍,不时有人惨叫着从泥土高墙上滚落下来,周围的人看都不看,继续奋力的攀爬。
好几个胡人头领聚集在一起,脸色铁青,打死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了苦战。
有胡人头领问道:“要不要退下来,等天明再打?”其余胡人头领一齐摇头,后方的大部队天明就到,被人知道这么小的泥土堆都打不下来哪里还有脸见人。一个胡人头领道:“汉人比我们更累,我们只管不停地派人上去,连夜攻打,肯定可以在天亮前攻破的。”
其余胡人头领点头,天黑打破汉人阵营的言语已经成了笑话,天亮前还是很有指望的。
泥土高墙之后,不时有汉人百姓和士卒被替换下来,然后生力军被刀剑和皮鞭赶着上了泥土高墙。
有将领大声地叮嘱着:“什么都不要管,只管对着胡人砍!”
泥土高墙更后方,一堆堆篝火边坐满了休息的百姓和士卒,有人躺在地上睡了过去,有人惊慌地看着泥土高墙上,唯恐胡人杀了进来。
有男子已经上了泥土高墙杀过一阵了,只是他依然浑身发抖,既记不起有没有杀了胡人,也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只会低声背诵着:“……三人行必有吾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几个女子挤在一起低声哭泣,能够在以街坊为征兵范围的大军之中遇到认识之人又理所当然又极其的不容易,几个女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低声的哭泣着。一个女子左手死死地握着半截剪刀,右手死死地握着一根棍子,纵然是吃饭的时候也不肯放下,差点刺伤了自己,但不论怎么劝她都绝不松手。
在户县东方数里处,一群士卒拎着刀子看着天空,厉声叫道:“陛下有令,月上中天之后没有能够走到五十里的人尽数杀了。”
有百姓赖在地上坚决不走,大声地叫:“我们都是百姓,你若是杀得下手,只管杀,但是你动手之前要想清楚,这里的百姓不止有你不认识的人,也有可能有你的爹娘兄弟,若是你的爹娘兄弟也被人逼迫着赶五十里路,也走不动了,你会杀了他们吗?”四周好些百姓大叫:“对,就是这个道理!你们都是爹妈生的,难道就能对与你们爹妈一样的普通百姓下杀手吗?”
百姓们倒不是走不动,一天走五十里路其实不算很多,关中地势平坦,没有绕来绕去的山路,长安附近商业又发达,这一路向西走得都是平坦的官道,按理说他们早就能够赶到了。但是这些百姓不是聋的,早就听说了前方已经遇到了胡人,正处于激战之中,谁愿意上前送死?
一群士卒淡淡地看着头顶的月亮,老实说,一开始听说胡问静从百姓之中征兵、达不到五十里地就尽数杀了等等毫无人性的命令的时候,他们是发自内心的抵触的,就像那几个百姓说的,他们也是爹娘生的,爹娘也是普通人,若是易地而处,他们的爹娘被胡问静下令走不到五十里地就杀了,他们又会如何?这种毫无人性不讲道理枉顾性命的命令让中央军士卒恶心和反感,桀纣不过如此!若不是粮食控制在胡问静的手中,没有将暴君胡问静砍成十八段已经很是对不起天下百姓了。但是,此刻一群士卒想着前线无数士卒和百姓浴血奋战,前赴后继,而眼前的这些可怜可悯可悲的百姓立刻变得无比的恶心和扭曲。
时辰飞快地过去,一个将领看着天上的月亮,笑了:“时辰到了。”
士卒们杀入了坐在地上赖着不走的士卒之中,不论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尽数杀了。
那将领道:“向前,沿路所有迟到的人尽数杀了,一个不留!”
月色之下,数支中央军和百姓绕过府县从两翼向前包抄。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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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讨厌夏天的我立于亿万生命之上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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