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有资格参与朝会的官员悉数到场,大殿中密密麻麻的站着上千官员,左右两排的序列实在挤不下这么多官员,官员序列自动的变成了八排。
有官员皱眉,平时站两排都有些空空荡荡,今日怎么有这许多人,是不是有人混了进来?仔细往人群中一看,立马悲伤了。那挤进来凑热闹的人全部都是平时不用上朝的富贵闲职,比如什么“太子詹事”,“开国县侯、伯、子、男爵”,“中常侍”,“给事中”,平时有事的时候一个都看不到,今日却尽数合理合法的进入大殿中参与朝会。该死的,京城竟然有这么多官员?
有官员怒斥:“你们凑什么热闹!”平时总是请假,现在冒出来干什么?
一群富贵闲职淡定无比,就许你们看热闹,不许我看热闹?开天辟地头一次冒出来的新鲜职务啊,必须近距离看个清楚。
四十六个辅政议员穿着华丽富贵的朝服慢慢的走进了大殿,大殿中上千官员目不转睛的看着领头的司马亮,四八五也能走在第一个?
司马亮感受到无数道盯着他的目光,只觉恼怒无比,谁再看我,我就发飙!
众人继续盯着辅政议员,果然没有看到司马骏父子三人,司马骏三人距离远了些,不可能立刻赶到。
有官员盯着站在队伍末尾的胡问静,心想胡问静这次很识趣嘛,论资历论年纪论官职,胡问静都要站在最后一个的。有官员暗暗地冷笑,胡问静终于穿上新衣服了。
胡问静站住了脚步,与其余四十五个辅政大臣拉开了距离,她转头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忽然笑了,慢慢的伸出了手。众人一怔,这诡异的姿势是什么意思?一转头,却见人群中跑出一个小女孩,颠颠的跑向胡问静,牵住了胡问静伸出的手,仰头露出笑脸。
无数官员眼睛都直了,见过嚣张的,没见过更嚣张的,这是把上朝都当做了过家家了吗?
一个年轻的官员眼中精光一闪,大步走出班列,厉声道:“臣关内侯刘希岭有本启奏!”
四十六个辅政议员脚步一停,一齐转身看着那刘希岭,脸上似笑非笑。
张华一怔,呆呆的看着刘希岭,这小子疯了?
刘希岭严肃的道:“荆州刺史胡问静有违朝廷礼仪,私带家眷,藐视朝廷,当逐出大殿。”
大殿中静悄悄的,无数人不看刘希岭,反而看着张华,这是你的反击吗?可是好像没什么脑子。
刘希岭知道众人都在鄙夷他的莽撞,大殿中上千个官员人人都看到了胡问静带着妹妹上朝,为什么就不出声呢?自然是人人觉得其中必有深意,想要看清楚了再说话。可是……刘希岭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不可见的笑容,机会是能够等出来的吗?机会只青睐有准备敢拼命的人!
刘希岭很清楚胡问静敢带妹妹上朝必然有恃无恐,至少是与其余辅政议员和皇帝司马遹打过招呼的。不然以为皇宫是胡问静家开的,小问竹想要进来就进来?小问竹以前没有跟着胡问静上朝,今日却忽然跟着胡问静上朝了,那一定是因为小问竹其实已经有了官身!不,不是官身,是爵位。小小年纪的胡文竹当官是不可能的,但是随便找个理由给个小小的关内侯、关外侯的爵位又有何难?
刘希岭几乎有九成的把握这是胡问静与四十九个辅政议员在钓鱼。
辅政议员是新玩意儿,名不正,理不顺,祖宗没那规矩。如何立威?那自然是拿敢冒犯辅政议员的人立威了。
若是有人盯着违反朝廷规矩冒出来的小问竹疯狂的攻讦,肯定会被胡问静和四十九个辅政议员秒杀,驱逐胡问静出大殿不成,反而自己被驱逐了出去。
刘希岭对此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甚至已经想好了若是被打了庭杖,他又该呼喊什么。
因为对刘希岭而言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关内侯”。什么是关内侯?那就是侯爵中最低的一种,人家“亭候”还有一个“亭”作为封地呢,好歹有几十户人家,可关内侯没有实际的封地,只是多了一份侯爷的俸禄,无权无势。
刘希岭的祖父刘放与司马懿关系极好,正是刘放极力向魏明帝曹叡推荐司马懿和曹爽作为顾命大臣管理朝政,这才让司马懿能够顺顺利利的完成权力的最后篡夺,一举夺取了曹魏的天下。可是司马家给了刘家什么好处呢?刘放死得早,没怎么给司马家出力过,这人情就单薄了,刘放的一群儿子只有两个做了亭候,一个做了骑都尉,其余都是郎中而已。
亭候可不是能够世代继承的爵位,传到了刘希岭的手中已经只是个关内侯了。这还是司马炎看在张华的面子上额外开恩,不然刘希岭身上毛的爵位都没有。
小小的关内会能够让刘希岭满足吗?刘希岭想要的未来是星辰大海!
刘希岭很清楚姑父张华已经完蛋了。他心中很是轻蔑,原本以为司马炎逊位,山涛任恺被诛,这张华晋升成了司空之后,他这个内侄就能好好的伸展一番拳脚,实现心中的抱负,没想到张华一会儿被司马亮敌对,一会儿被胡问静打压。若是当时刘希岭还认为张华一定可以再次在朝廷中成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重臣,可当司马亮和胡问静都成了四十九个终生辅政议员之一,刘希岭就绝望了。司马亮和胡问静都是小人,小人报复从早到晚!胡问静动不动就拿张华做负面榜样,张华还能翻得了身吗?刘希岭敢保证张华在这大缙朝已经没有前途了。哦,说错了,张华的官位原本就做到了头了,位列三公,还想怎么样?没有前途的是他这个张华的内侄,是他将会被司马亮和胡问静作为首要打击报复的对象,死死的压在“关内侯”的爵位上,有爵却无职的过一辈子。
这教胸怀天下的刘希岭情何以堪?
面对不堪的未来,刘希岭决定置之死地而后生。
“微臣刘希岭请陛下逐胡问静出殿!”他朗声道。司马遹驱逐胡问静出殿?他就是喝醉了都不会这么想。他只是想让司马遹或者胡问静直接将他自己驱赶出殿而已。
胡问静作为文盲、女子、p民、污妖王、野蛮人,偏偏成了大缙朝新出炉的重臣中的重臣的四十九个辅政议员之一,全天下士人哪个心服?可是偏偏满朝文武个个为了自己的利益默不出声,不敢捋胡问静的虎须,这是何等的耻辱?天下士子定然愤慨无比。若是此刻他刘希岭站了出来当面怒斥胡问静,他自然就是本朝士子第一人,声誉直接爆表!就算此刻被胡问静或者司马遹赶出了大殿,痛打一顿,甚至就是剥夺了他的爵位,赶到乡下种田,他依然可以在全天下的士子的支持中起复,并且直接进入高层。
何况,胡问静真的会打他吗?
一个人被人指出了大错误,很多时候都会恼羞成怒,把指出错误的人当做毕生的仇敌。可若是被别人指出的错误根本不是错误,而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正确”呢?那么这个人多半只会一笑置之。
刘希岭心中狂笑,胡问静只会当众指责“领导太不爱惜身体了”,却不知道他从这狗屎一般的无耻谄媚中想到了更保险,婉转的提升自己的名誉的方式。
指出胡问静的“不是错误的错误”,毫无风险,不用担心报复,然后却名动天下!
刘希岭手脚都在颤抖,他今天做的不是与胡问静结仇,不是指责胡问静,不是看不惯胡问静的嚣张跋扈,不是脑残的莽撞,而是拿胡问静刷声望!
四周静悄悄的,刘希岭心中激动极了,从今以后他就是大缙朝的士子第一人了。
不少官员怔怔的看着刘希岭,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人诚不我欺。
好几个年轻人蠢蠢欲动,他们是不是该走出去与刘希岭肩并肩赌一把?
周围的熟人乜他们,赌一把?你知道胡问静是会杀了刘希岭还是把刘希岭送到琼州种荔枝?
今日辅政议员们第一次正式会议的时候有人冒出来挑衅,很容易被直接坑到死的。
有人看着胡问静与小问竹挤眉弄眼,无声的嬉笑,而其余四十五个辅政议员却一声不吭,心中越发确定这事不简单,万万不肯鲁莽的撞到了枪口上。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说不定小问竹就是一个大坑,故意等着不开眼的人上去送死呢。
胡问静牵着小问竹的手,惊愕的看着前面停下来的辅政议员们,眨眼,怎么不走了?明白了,弯下腰对小问竹道:“叔叔伯伯姐姐们都在看着你,你该怎么做?”小问竹撅嘴看胡问静:“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灿烂的向着辅政议员们挥手:“叔叔伯伯姐姐好。”
一群辅政议员们看着若无其事的胡问静和小问竹,再看看郑重的拱手启奏天子,欣喜的等着被驱除出去的刘希岭,一齐笑了,何必理会爬虫?
众人转头,继续向前而行。小问竹蹦蹦跳跳的走着,一点点都不慌张。
刘希岭呆呆的看着胡问静远去,为什么不把他赶出去?为什么不打他?为什么不杖责他?这还有王法吗?这还有天理吗?他唯有大声的惨叫:“陛下!驱逐胡问静啊!陛下!”以为胡问静假装没看见他就行了?幼稚。只要不停的喊,不停的捣乱,就不信所有人都能忍受下去。
胡问静和一群辅政议员淡定极了,继续喊啊,喊破喉咙都没人理你。
刘希岭瞅瞅四周,皇帝陛下司马遹是吉祥物不用理会,一群辅政议员完全无视他的存在,上千官员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狗屎啊!竟然没有一个人按照剧本吗?刘希岭大怒,以为我只能惨叫几声吗?想要留在大殿中不容易,想要被赶出大殿还不容易吗?
刘希岭淡定的清嗓子,开始唱戏:“皇帝陛下你听我说希岭离了刘家宅,将身来在金銮殿。未曾开言我心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到洛阳转,那陛下把信传:就说希岭把命断,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
肃穆的大殿中回响着刘希岭优美的唱曲声,上千官员目不斜视,淡定的看着前方,刘希岭有这一副好嗓子,以后肯定饿不死了。
卫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现在的年轻人个个这么懂得刷名誉的吗?那老夫成全你。他喝道:“来人,将刘希岭赶出去。”
几个御前侍卫将刘希岭拖了出去,刘希岭大喜,不唱曲了,大声的叫:“胡问静!圣上!胡问静藐视朝廷,当驱逐出殿!”悲壮的喊声冉冉直上青天。张华暗暗叹气,没想到刘希岭想要走这条道路,那就由得他了。
大殿之中,四十六个辅政议员站定,司马攸环顾四周肃穆的群臣,以及坐在皇位上的司马遹,一字一句的道:“本朝第一个议案,是……”
无数人屏息以待,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议案?
“……是帝皇的年号。”
上千官员有的很是失望,狗屎一般的议案,有的官员却重重的点头。
张华大力的支持这个议案,认真的道:“是谁提出这个议案的?当记一大功。”朝廷换新皇帝当然要有新气象,这换年号就是重中之重,司马遹当皇帝的时间也不短了,去年还能说因为司马炎刚退位,不合适一年之中蹦出两个年号之类的借口,可今年呢?难道还继续用“太康”的年号?这皇帝究竟是司马遹还是司马炎?朝廷之中有经验的官员不用看官府的邸报,只看年号就知道朝廷内部对司马遹完全不重视,司马遹就是一个过渡的小傀儡,不然怎么可能年号都没有?
张华对这个议案很是满意,看似简单,其实透着朝廷大局。年号一定,大缙朝的各个门阀和官员自然都知道朝廷已经稳定,不用担心站队或者内讧了。
“好,真的是好提议。”张华捋须而笑,应该是贾充提出的吧,这一个提案敲定了司马遹当政的合法性,有水平。
周围的人惊愕的看着张华,你还以为自己是朝廷重臣吗?此刻大缙朝的朝廷重臣只有那四十九个人,其余人个个都是螺丝钉。
司马攸待大殿中喧闹声平息了,这才继续道:“如今有两个年号备选,第一个年号是永平……”一个太监急急忙忙的走到了司马攸的身边,举起了一张大大的白纸,上书“永平”二字。
“……第二个年号是元康。”司马攸继续道。又是一个太监急忙举起白纸。
大殿中上千官员盯着司马攸和四十五个辅政议员,这两个年号有没有什么讲究谁都不在乎,重要的是辅政议员究竟怎么办事立刻就可以知道了。
四十六个辅政议员一言不发,神情严肃。
司马攸慢慢的道:“第一个年号,永平。”一个太监举着纸张踏出一步,慢慢的从四十五个议员面前走过。司马攸严肃的道:“认同这个年号的人请举手。”
四十六个辅政议员眼神中闪过一道道寒光,有人坚定地举起了手臂,有人却不动如山。司马攸看着辅政议员之中参差不齐的举起的手臂,一个个的数着,道:“十七人赞同。”
那举着纸张的太监刷出一只毛笔,认认真真的在“永平”之下写了“十七”。
司马攸继续道:“第二个年号,元康,支持的请举手。”
辅政议员之中又一次举起了一些手臂。
司马攸点头:“二十一人赞同。”他皱眉,道:“两个年号的支持者都没有超过半数,本次两个年号全部无效,重新选择新的年号。”
大殿内上千官员呆呆的看着四十六个辅政议员幼稚园一般的举动,只觉心中无数匹草泥马飞快奔跑而过。这也叫做辅佐朝政?这也叫做议事?这比小孩子过家家还不如!
张华满脸通红,只觉司马攸和一群辅政议员统统都是混账东西。他大步走出班列,厉声道:“本朝四十九个辅政议员就是如此辅佐朝政的吗?这国家大事什么时候可以如此儿戏了?若是辅政议会不能确定年号,老臣斗胆请陛下下旨令礼部定下年号。”
司马遹被张华的声音吓了一跳,在龙椅上缩了一下,情不自禁的转头看小问竹,大殿之中这么多人只有小问竹与他年龄相仿,让他有天然的亲近的意思。
小问竹根本没有看司马遹,紧紧的握着胡问静的手,睁大眼睛看着四周的人,这么多人在这里干什么?我能吃糕饼吗?
胡问静轻轻地摇晃了一下小问竹的手臂,冷冷的道:“张司空身体是大好了,走路也不晃了,眼泪也没了,可是脑子好像还是只会想着自己的小利益,完全没有考虑过朝廷的难处。”司马攸原本想要说话,却被胡问静抢先了,只能无声的叹气。
张华恶狠狠的看着胡问静,问道:“老夫何处没有考虑朝廷的难处?”
胡问静好像没有听见张华说话,转头看着四周上千官员,慢慢的道:“天下事情如此之多,难道读过一本论语就真的可以管理天下了?笑话!这里上千官员谁会傻到以为只读过一本论语就可以管理天下了?农事、军事、祭祀、天时、工商……诸般事宜若是有谁敢说什么都懂,站出来,胡某立刻杀了这个误国误民无知无耻的小人。”
“张司空竟然以为本朝四十九个辅政议员个个都是通晓所有事情的超级大能,张司空果然是无知无耻之人啊,看在你年纪老了,本官建议你乞骸骨,早点回家颐养天年吧。”
张华厉声道:“老夫当然知道术有专攻,所以才让礼部处理。”他重重的拂袖,胡问静这种黄口小儿什么都不懂,就知道血口喷人。
胡问静冷冷的道:“礼部能怎么做?难道不是也提出几个年号公议吗?难道敢擅自决定吗?”张华冷笑:“礼部自然也是提交几个方案,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像辅政议员们这么玩闹,国家大事岂可……”大殿中一群官员慢慢的点头,什么赞同反对根本不是讨论国事的方式,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什么时候用这种方式决断过国家大事了?必须进行严肃的,长篇的,详细的讨论,谁的道理高大上才能决定采用谁的建议,哪有这么瞎搞的。
胡问静猛然转身盯着张华,厉声道:“张华!你以为你长着眼睛和脑袋吗?”
大殿中立刻安静了下来。
张华愕然。
胡问静厉声道:“大缙朝没有试过各自说理吗?大缙朝有谁说服过别人了?然后呢?国事如何了?大缙朝为了讲道理,洛阳所有官员罢工都闹出来了。张华你眼睛瞎了看不见吗?难道你想要大缙朝继续所有国家大事都无法统一,只能继续每天吵吵闹闹吗?你的脑子在哪里,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
胡问静伸手指着一群辅政议员,道:“你知道为什么只有我们四十九个人站在大缙朝的顶端,为什么要由我们四十九个人决定大缙朝的一切事宜?因为这洛阳城之内只有我们四十九个人的心中真的装着大缙朝的黎民百姓国事家事,只有我们四十九个人把国家看得比我们个人的利益还要重!我们四十九个人之间没有矛盾吗?没有吵架吗?没有恨不得对方去死吗?可是我们四十九个人为了国家大义,为了国家兴亡,愿意抛弃我们之间的仇恨,不计前嫌,一致为国效力,为百姓谋福利。”
一群辅政议员傲然看着四周的官员,听清楚了,我们当辅政议员是因为我们的心中只有国家,没有个人,真是伟大的一塌糊涂。Hττρs://wWw.hしΧS9.CòM/
司马亮更是得意的看着四周的人,老夫与胡问静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但是为了国家利益百姓福祉才不计前嫌携手为了大缙朝的民主富强而努力,这种情怀你们懂个p。
胡问静厉声喝问着:“这种大仁大义的节操你有吗?”
“这种舍弃小我顾全大我的节操你有吗?”
“你只记得独善其身,临阵脱逃,保全自身!”
“张华!你知道什么是国士吗?国士不是看你的血统,不是看你有多少财产,不是看你师从何人,不是看你读过几本书,不是看你有过什么名誉,不是看你懂得什么礼仪,不是看你是不是聪明机智才高八斗,而是看在国家最危难的时候,你是不是敢于勇赴国难!是不是虽千万人吾往矣!是不是明知道前面是万丈悬崖依然无畏的走过去!”
上千官员之中好些人浑身颤抖,胡问静的言语打动了他们的心灵深处,国士啊!可这些精彩的言词为什么就用在了这群狗屎一般的司马家的王侯身上?明珠暗投,不,是用珍珠喂猪!
胡问静厉声道:“我们四十九个人不掌握朝廷的大事,难道由你这种只顾着个人利益,第一个开溜的垃圾混账管理朝政吗?胡某这辈子最看不得满口仁义沽名钓誉,实际上满肚子男盗女娼的无耻之徒,胡某当然会禀告天子,请天子将这种无耻之徒尽数逐出朝廷,留在洛阳简直是污染了空气。”
张华脸色铁青,恶狠狠却又带着绝望的盯着胡问静。上千官员盯着胡问静,胡问静真是凶残啊,怎么都不肯放过张华。
贾充微笑着,胡问静与张华其实没有什么重大的过节,张华之前一直针对胡问静,但是这只是小事情。只是,今日辅政议会需要“杀人立威”,这被“杀”的人自然是张华最合适了。
胡问静大步过去,一脚踢飞了张华,厉声道:“本朝辅政议会乃新制,目的就是革除自三皇五帝以来的弊端。”
“为何每次朝会就吵吵闹闹,争执十余日没有结果?因为缺乏一个统一的简单的决断机制。”
“辅政议会的存在就是提供一个简单的决断的机制。”
“什么道理,什么请示,辅政议会统统不考虑,辅政议会就是用最简单的通过和驳回处理国事。以后朝廷大臣所有的奏本都要提出问题,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否则朝廷要你们做官干什么?大街上找个普通人还能不知道存在的问题吗?”
“辅政议会自然就会仔细的权衡奏本的合理性,判断赞同还是否决。”
“如此,朝廷之内自然很快就会朝政清明,再无吹牛拍马趋炎附势装腔作势之人。”
“今日的年号的言事就是要展示辅政议会的办事方式和原则。”
胡问静冷冷的盯着地上的张华,道:“你连这点都看不懂,还要蹦出来捣乱,你说你的眼睛是不是瞎了,你的脑子是不是糊涂了?”
一群辅政议员傲然看着周围的上千官员,个个昂首挺胸,只觉自己就是那么的高尚和与众不同。
司马亮老脸都泛着红光,慢慢的道:“本王才德具备,心中唯有大缙朝,哪里是外人可以揣度的。”胡问静还是很会办事的,可惜当日怎么就脑抽了给了四十八两五钱,若是四十八万五千两,现在说不定他已经是大缙朝唯一的国士,进一步成为了皇帝了。
司马干斜眼看着上千官员,淡淡的道:“本王是变态,但是本王是个心怀国家大事的变态,瑕不掩瑜。”
司马腾负手而立,悄悄的抖手臂,衣衫轻轻地飘动,他傲然道:“位卑不敢忘国。我虽然被贬谪了,但是我的心中永远都记得我是大缙人,守护大缙是我的责任。”
司马越轻轻的叹息,脸上尽数是不被理解的遗憾和落寞:“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简直是本王的写照,本王的心中永远想着朝廷大事,可是这份情怀又有几人知道。”
司马颙不屑的看着众人,冷冷的道:“本王追求的是大缙朝国泰民安,百姓富裕,有钱买房生孩子,难道本王还要一个个告诉你们不成?你们鄙视本王,埋怨本王,本王全部不在乎,因为本王的心中只有这个美好的世界。”
其余司马家的王侯激动了,你们统统说光了,我们还能说什么?不行,非要想出可以说的言语。
某个王侯轻轻地捶胸:“本王的抱负今日竟然被他人知道了,可惜,本王本来想要隐瞒一辈子的。”
又是一个王侯转过了身,冷漠的道:“虽千万人吾往矣,只要能够让百姓富足,本王哪里介意让世人误会?”
又是一个王侯悠悠的道:“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我欲如何?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我再看他。”
又是一个王侯仰天狂笑,泪流满面:“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一时之间,四十六个辅政议员中出现了无数个忍辱负重,为国为民的慷慨悲歌的国士。
上千官员眼含热泪,深情又佩服的看着四十六个辅政议员,你们都以为我们是白痴吗?这种假话套话空话每天我可以不打草稿的说一个时辰!你们不就是想要独揽大权吗?
司马攸任由一群司马家的王侯装逼,他细细的回味着胡问静的国士论,很不错。他转头看了一眼胡问静,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胡问静还算是一个忠臣的。他又暗暗苦笑,胡问静也是大缙的忠臣了,这大缙还有不忠的人吗?
司马攸在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无论如何,大缙不能再延续之前吵吵闹闹的道路了,若是在继续下去,大缙朝肯定完蛋。竟然不能决出一个能够镇住所有人的皇帝,那就决出一个可以稳定朝廷的新官职。
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张华,心中遗憾极了,张华怎么就看不到更高层面的事情呢?张华终究是差了些。
司马攸微微摇头,为了大缙朝的稳定,舍弃一个张华也不算什么的。他不去理会张华,定了定神,慢慢的道:“备选的年号太安,诸位议员赞成的请举手。”带头举起了手。
四十六个辅政议员都举起了手。
司马攸微笑:“全票通过。”转身看司马遹,笑道:“陛下,我等决议今年的年号为太安,请陛下圣裁。”
才五岁的小孩子圣裁个p,幸好这次早就排练过了,司马遹回想着动作台词,慢慢的道:“准。”
大殿内上千官员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有人跪地嚎哭:“这天下终于太平了。”有人大叫:“有辅政议会在,我等心安矣。”众人心中雪亮,这第一次不通过果然是钓鱼执法,只是没想到目标竟然是张华。
上千官员欢笑着互相恭喜,正月都过完了,终于有了年号,这大缙朝终于不像是草台班子了。
在退朝前,某个官员上了一个奏本。
“……吏部尚书空悬许久,影响朝政,当选一个贤能之士担……”
好些官员附和,任恺被诛杀后吏部尚书一直空缺,朝廷很多事情就不是那么的流畅了。
那上奏的官员继续道:“……微臣推荐原雍州刺史郭弈。”
大殿中众人低声议论,郭弈的能力肯定是够了,但是这吏部尚书的位置有些紧要,若是由原雍州刺史接任,只怕……
好些人皱眉,雍州是哪里?雍州就是关中啊!雍州刺史与司马骏的关系深刻到没边了,原雍州刺史接任吏部尚书,是表示司马骏的触手深入了朝廷吗?
一些权臣却缓缓地摇头,其实郭弈卸任雍州刺史已经许久了,与司马骏的关系也算不上良好,早在几个月前就想着让郭弈接任吏部尚书的职务了,只是现在这个时机提出来有些不太妥当。
好些人打量着司马攸和一群司马家的王侯,选择一个安定人心用的年号算p个本事,现在让不让郭弈当吏部尚书,看你们的魄力和决断能力了。
司马攸淡淡的道:“一日一决议,关于吏部尚书的决议在明日表决。”上千官员微笑着看着司马攸,果然要内部沟通啊。
……
齐王府。
卫瓘笑了:“只怕朝廷中很多人没有想到这郭弈其实是我们的人。”
司马冏用力点头,上奏请求封郭弈为吏部尚书的人其实是他安排的。他对坐在另一边的郭弈道:“老郭你放心,我们一定让你做吏部尚书。”
郭弈笑着拱手,也不在意司马冏的无礼,他与司马攸认识多年了,一直知道司马攸的两个儿子不怎么样,早就见怪不怪了。
司马攸皱眉,慢慢的摇头,道:“其实此刻提名你担任吏部尚书是一招险棋。”他看着众人,道:“诸王都担忧司马骏的威胁,你又久在雍州,只怕很多人不愿意让你成为吏部尚书。”
郭弈点头,他也想到了,但他更知道司马攸此刻提名他的无奈。
司马攸果然道:“只是,本王收到风声,司马炎有意让王浑成为吏部尚书。”
王浑是名臣,也算是名将,毕竟王浑参与了灭吴之战,打败了吴国主力,只是之后畏惧吴国是不是有埋伏,竟然傻乎乎的待在原地不动,这破吴的首功便是另一路杀入吴国腹地的大军主帅王濬的了,王浑不服,公然写奏本诬告王濬,要求将他抓到囚车之内送回京城,司马炎不许,但是下诏书呵斥了王濬。事情传开,这王浑的名声立马臭了。
司马冏转头看卫瓘,笑道:“这王浑是想学钟会还是卫司徒?”与当年灭蜀的旧事很像啊,都是主力被敌军纠缠,而偏师打破了敌人的国都,而后将帅不和。
卫瓘笑了笑,不以为忤:“王浑以为自己是司马炎的嫡系,这也罢了,司马炎决不可能复辟,但是王浑很是看重匈奴人刘渊,屡次指使党羽推荐刘渊为将,镇守西凉。这心思很是不一般啊。”司马攸一直很反对让朝廷重用胡人,尤其是刘渊,他数次在司马炎面前建议杀了刘渊以免后患,可惜司马炎却更信任王浑。
郭弈缓缓点头,这王浑若是成了吏部尚书,匈奴人刘渊只怕一定会借势而起,朝廷已经乱得一塌糊涂了,不能再冒出一个匈奴人刘渊了。
司马攸无奈的看着郭弈:“所以,只能委屈你了。”这个时候推出郭弈不是好时机,但已经想不出别的人选了。
郭弈点头,无所谓的。
卫瓘意味深长的道:“能不能成,只怕要看有多少人支持我们了。”
司马攸慢慢的点头:“司马亮,司马干,司马伦,司马彤一定支持郭弈。”王浑身上有太浓厚的司马炎的党羽的痕迹,这四个人一定不放心。
“其余人就不好说了。”司马攸叹气,司马冏也是辅政议员之一,但是票数依然不够,只怕要拉票。
司马冏笑道:“时间还来得及,不如请众人赴宴。”
司马攸苦笑,只是吃一顿饭,拉拢几个人就可以了?你真是想简单了。
……
王浑的府邸中,一群司马家的王侯举起酒杯高呼:“饮胜!”美酒顺着他们的嘴角流淌而下。
众人都已经有了一些醉意,司马腾笑道:“王公不用担心,明日我定然投你一票。”
王浑笑道:“那要烦劳东瀛公了。”他知道司马腾只喜欢别人叫他东嬴公,反正这里都是自己人,也不怕有人怪责他叫错了称呼。
司马腾果然大喜,醉眼朦胧的看着周围的司马家的王侯们,道:“你且数数,这里有几个辅政议员?”王浑早就数过了,道:“十一人。”
司马腾笑了:“不够!不够!如今在洛阳的辅政议员有四十六人,必须有半数以上的人支持你才行。这半数是多少来着?二十四……看,我没有喝醉吧?”
王浑看着儿子王济,很是不快,都说把所有的辅政议员都请来赴宴,为什么只到了这么几个?
王济很是无奈:“郭弈也在请客。”
王浑脸色微变,该死的郭弈也不老实啊。他厉声道:“去郭弈家门口候着,辅政议员只要出来了,就立刻请到了我家,老夫一定会送上重礼。”
王济用力点头,心里骂娘,以前想要当官其实都是贾充山涛说了算,任恺偶尔也能捣乱,但是如今山涛任恺死了,贾充只是四十九人之一,这想要送礼竟然要送四十六份了!
“这大缙朝怎么越来越坑钱了?”王济悲愤了,想要当官送礼竟然都这么难。
司马颙坐在府邸之中,他既没有答应王浑的邀请,也没有答应郭弈的邀请。这两个人究竟选择哪一个其实一点都不重要,他与这两个人都不熟悉,选择哪一个都无所谓,他考虑的是另一个情况。
议案的结果是简单的少数服从多数,那么谁的朋友多谁的议案就能通过,反之就不能。
司马颙喃喃的道:“这是不是说,以后必须在该死的辅政议员内部组成两个相对的派系了?”
同一时间,司马越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虽然这次的吏部尚书的利益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他可以随意的投票,但是谁知道以后的议题会不会与他有密切的利益关系呢?他必须组成一个有二十四人联盟,保证他们的影响不受到任何的影响。
“可是,怎么拉拢二十四人呢?”司马越皱眉,不能以这次的吏部尚书的选举的不同意见为根基出发考虑,要从更长远的利益拉拢其他人,可这更长远的利益是什么呢?
太后寝宫中,贾南风反复的思索着明日的局面,只觉这简单的“少数服从多数”竟然蕴含着无限的奥妙。她很有可能借助其中的利益掌握更大的力量。
“好一个少数服从多数。”贾南风大声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2021.05.20.22:41修改和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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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讨厌夏天的我立于亿万生命之上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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