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敞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王某怎么都比那些女子有力气些。”瞧瞧胡问静的步卒当中女子不少,他再怎么无能论体力怎么都不会比普通女子差。
胡问静认真地打量王敞:“每个人要在最合适的岗位体现价值,你的岗位就在洛阳。”
别的不说,“拯救大兵瑞恩”的行动是非常能够感动朝野的,胡皇帝亲自去敌后捞一个落难的谍报人员很是体现仁义礼信,给胡皇帝卖命的人说不定就多了几十个百分点。
王敞脸色更差了,说来说去就是鄙视他,怒道:“王某回去熟读兵书,定要超过诸葛亮!”纵马而去。
文鸯看着一群不能打的人尽数离开,问道:“陛下,何时重回长安?”胡问静若是只想看长安百姓自发杀贼,何必搞这么大的动静,费这么大的力。
胡问静皱眉:“应该在五日到十日之间。”
什么让长安百姓自行杀胡人那纯粹是随口发泄怒气,翻遍人类历史可以找到穷山恶水的地方所有百姓自发杀敌,却就是找不到富裕的城市所有百姓自发杀敌,非要有一个极其强横蛮不讲理的人拿着刀子架在百姓的脖子上,百姓才会爆发出全部的热情与敌人厮杀。
文鸯点头,长安百姓痛恨把百姓赶去杀敌的狗屎命令,中央军被胡问静砍杀了千余人,两伙人怎么都要坚决反对胡问静一阵子的,但是形势比人强,长安城中没有粮食,胡人在四十里外攻打城池,长安的百姓和中央军必须做出选择,而这个选择只能是老实投降胡问静,上阵杀敌未必会死,躲在长安城里一定饿死。
胡问静问文鸯:“大缙朝到底有多少胡人?”胡问静对大缙朝到底有多少胡人一直不太清楚,大缙朝关中有胡人,并州幽州冀州有胡人,蜀地有胡人,荆州也有胡人,还有很大一块地盘成了羌胡杂居地,这大缙朝好像除了江南这一块地方到处都有胡人,不搞清楚究竟有多少胡人,严重影响了胡问静的下一步战略。
文鸯尴尬极了:“只怕全天下没人能够回答。”
大缙朝前几年刚刚完成了一次人口普查,但是有个p用,统计数据是各地官府上报,洛阳各个府衙汇总的,但是各地官府的数据能有几分靠谱?
有的地方官是当地门阀中人,深深担忧人口报多了影响以后的赋税,宁可少报也绝不多报;有的地方官是外地来的官员,一直受到当地门阀打压,毫不犹豫就在统计数字上翻个倍,恨不得当地门阀被赋税坑死;有的地方官员很是喜欢用路不拾遗,人口翻倍体现自己的政绩,一瞅人口少了,直接就加个零;有的地方官员看到到处都是胡人,唯恐朝廷下令清理胡人,直接把胡人的数字尽数清零;有的地方官看到今年的人数比去年多了很多,政绩很是好看,但是想到明年才是考核年,今年数据好看明年就会没有提升幅度,一咬牙就把今年的人数直接腰斩,明年考核的时候人口倍增,赋税倍增,妥妥的是甲等的评价……
各种各样的理由之下,这大缙朝的人口普查数据完全不具备参考性,若是详细到胡人的数据就更加的不靠谱了,胡人不种地,这流动性就强了,今日在张家村,明日在牛家村,谁知道那个胡人算哪里的人口?而且这羯人皮肤白白的,长得都是金发碧眼,谁分得清谁是谁,有没有统计过数据?漏算,不算,多算,错算,任何一个统计人员都只能眼睛一抹黑,干脆胡编乱造了。
这大缙朝之下没有一个官员真正地知道大缙朝有多少胡人,哪怕是能力出众的司马骏文鸯之流也不清楚扶风国有多少胡人,又何况其他地方的官员呢?
文鸯完全不知道关中有多少胡人,更不知道秦州和羌胡杂居地有多少胡人。他看着胡问静,尴尬无比,他知道胡问静这么问的目的和理由,胡问静想要先守住了关中的各个入口,断绝源源不断进入关中的胡人,然后与胡人大决战。可是胡问静手中没有多少人口,她只抽去了数百骑兵和千余步卒就赶来了长安,就这点人手在长安城中其实也就只有吓唬人的份,不然何以转身就逃了?以这点人手想要面对数万乃至十数万数十万的胡人的进攻守住大散关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胡问静叹气,只能老老实实地发动长安的百姓干掉齐万年,老老实实的按部就班一路收服城池,直到把胡人赶出关中。“该死的,这要打到何年何月?”
文鸯微笑了,他了解过胡问静的用兵特点,胡问静喜欢用最强的士卒一举击溃敌人的锋锐,一战定胜负,可惜这种情况不是常常有的,打仗其实是个耗费时间的细活,尤其是剿匪,打个一年半载都算是快的了,当年秃发树机能造反,凉州、秦州、雍州胡人一齐响应,前前后后打了九年多呢。
文鸯恭恭敬敬地道:“陛下勇猛无敌,胡人不可敌也,想必三年之内局是定然大变。”他随口就含含糊糊地说了三年,胡问静总该有些知道打仗是怎么回事了吧。
胡问静倒抽一口凉气:“也就是说马隆出山之前的将领统统都是废物?”
文鸯满脸通红,他就是马隆出山之前的将领之一,还打了打胜仗,一举受降了二十万胡人。但是他不能与皇帝陛下解释,只能恭恭敬敬地道:“是,都是废物。”
胡问静看着文鸯,认真地道:“老文啊,你很会做官了,放心,在朕的手中你很快就能独掌一面的。”
文鸯恭敬地应着:“是。”冷汗湿透了衣衫,原来胡问静是故意试探他的脾气性格?真是走运啊。
长安城中喧闹极了,无数百姓痛骂胡问静。
有老汉痛骂道:“我还以为胡问静是个好的,前来拯救长安了,没想到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他祖祖辈辈在长安出生,是骄傲的长安人,他这一辈子都没想过有人会嫌弃长安人,对长安人见死不救。
一个壮汉悲愤无比地骂着:“老子的血统里留着最高贵的血液!不救老子还能救谁?”长安城中每个人的血脉都能上溯到春秋战国时期的名人,就算是菜馆的跑堂的都有着春秋士大夫的血脉,胡问静怎么可以不救如此尊贵的长安百姓?
有女子嘲讽着:“看胡问静的言谈举止哪一点符合礼仪了,莫说我长安城内豪门大阀的女子了,就是我关中最旮沓的地方的小家碧玉也不会动不动就猖狂大笑,这哪里是个女人,分明是个披着女人皮的男人,而且是市井最低级的男人!”
不少女子用力点头附和,女子要温柔体贴善良,说话做事要附和规矩,不符合规矩的女人都不配做女人。
有人大声地骂着中央军的士卒:“你们都是死人啊?这么多人却被胡问静跑了,追上去杀啊,胡问静跑不远的。”一群士卒理都不理,刚才你们躲得远远地,现在跑出来装勇士了?
有人认真地与中央军的将领沟通:“……城中粮食不够,你们军营中应该还有一些粮食,不如拿出一些分给城中百姓,大家此刻同仇敌忾,不分彼此,都是自己人,谁也不要亏待了谁。”一群将领微笑着,老子没有砍死了你真是为了顾全大局。
长安城中百姓怒骂了胡问静许久,直到太阳都下山了,这才骂骂咧咧地散去。
夜幕降临,长安城中再无白天的喧嚣,各家各户灯火通明,哭声不绝。
有人顿足道:“应该答应胡问静的,胡问静手段如此狠毒,我们不答应她又有什么选择?”一家人脸色惨白,打死没想到胡问静竟然毫无人性地烧了粮仓,长安没了粮食又怎么能够守得住城池?
另一个房屋中,有人恶狠狠地道:“胡问静不就是想要我们自己动手杀胡人,她捡便宜吗?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我们就是不杀胡人,看她能够把我们怎么样。”一群人点头,没道理让胡问静捡便宜,就是不杀胡人,看胡问静能怎么办。
又是一个房屋中,一家人聚集在一起,细细地盘点存粮,他们家虽然不是门阀,但是祖上传下来了百十亩地,今年的收成虽然比往年差,但是怎么也有不少粮食。一家人微笑着:“这些粮食够我们一家人吃七八年的了,我们躲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只管等着朝廷平定胡人。”一家人严厉点头,胡问静不畏矢石跑到了长安一定是想要拯救长安,不管她嘴上说得多凶,最后一定会出手救人,他们只管躲在这里安稳等待救援好了。哪怕这场仗打上七八年也不怕,唯一的缺点就是只有米面没有菜肴,日子很是苦了些,但能不饿死就是胜利。
另一个房屋中,有人忙着搬运粮食到地窖之中,这个地窖是他们去年挖的,当时其实是想做冰窖的,所以挖得很大,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存放冰块,却成为了粮仓。有人催着:“动作快点都放进去,外面尽量不要留。”一旦战火蔓延,定然会有人冲入屋子里抢粮食,这粮仓中的粮食肯定保不住的,但冰窖的位置既偏僻,又在地下,只要拿土石杂物挡住了入口,保管没人知道。
长安城的穷人住宅区的一角,有少年跪在地上,一群长辈厉声呵斥着:“……叫你去读书,不是叫你去学糟粕的!”那少年梗着脖子坚决不认错:“杀贼是朝廷和军队的事情,与我们百姓何干?我们每年缴纳赋税就是为了让朝廷和军队保护我们,若是平日吃百姓的用百姓的,将领吃饭抬出几箱茅台,官员家里个个有几百套房,遇到贼人了却喊着匹夫有责,鼓动百姓上阵杀敌,那百姓为什么还要缴税养官吏养朝廷?”
一群长辈脸色铁青,这种无君无父的言语也敢说出口?几个老者厉声道:“给我打,给我打!”当爹的用力打儿子,什么儿子金贵这个时候哪有自己的小命要紧,若是这形同造反的言语被传了出去全家哪有性命在,大耳刮子只管向宝贝儿子的脸上打去,只是几下子那少年就鼻血长流。
穷人住宅区的另一个角落,几人唉声叹气,拿起刀剑杀胡人自然是不愿意的,鸡都没杀过,怎么杀人?只怕一个照面就被胡人杀了,家里剩下老弱妇孺喝西北风吗?但是只怕唯有当兵打仗一条路了。一个男子苦涩地道:“我家的存粮最多只能吃三天。”其余家人惨然,胡问静有没有放火烧粮仓其实与他们家关系不大,最近长安的粮食的价格暴涨了几十倍甚至几百倍,一家人平时没有存下太多的米面粮食,遇到暴涨的价格他们只能目瞪口呆,本来工钱就只够一家人糊口,艰难无比攒起来的铜板根本无力购买粮食。
那男子握紧了拳头,咬牙道:“必须支持胡刺史,不,支持陛下!”对胡问静胡陛下的忠君之心是半分都没有的,但是全家眼看就要饿死了,不按照胡问静的意思拿起刀剑杀胡人又能怎么办,跟着胡问静或许胡陛下会管他们吃饭呢。
一个豪宅中,一群华衣男女坐在一起,紧张地听家族中的老者的讨论。
有老者道:“……胡问静不懂经济,不懂农业,长安百姓怎么可能只有一个月粮食。”粮仓被烧之后百姓家中多少有粮食,而且远远不止胡问静随口说得一个月存粮,长安的店小二家只有一个月存粮,大地主和豪门家怎么可能只有一个月存粮?拥有万亩田地的豪门大阀的粮仓足够数千人吃几年的。
另一个老者摇头:“胡问静是故意这么说的,她自己也是大地主,怎么会不知道门阀存有多少粮食?”一群人一齐点头,胡问静将时日说得少了,城中百姓才会惊慌失措。
那老者继续道:“但是这军中无粮只怕是真的。”众人默然,长安的主要势力其实是司马家、门阀、中央军三股势力,司马畅用最信任的征西大将军府控制着长安的官仓,牢牢地握着中央军的命门,这才平衡了七万中央军带来的威胁,如今官仓被烧,就算司马畅没死也没有了控制七万中央军的办法,这中央军只怕立刻就要对门阀下手,夺取门阀的粮食了。
一个年轻的贵公子道:“司马矩拉拢了万余中央军,是不是可以替代司马畅稳定中央军?”
其余人一齐摇头,那万余中央军只是想通过司马矩让司马畅让出更多的利益,如今司马畅和粮仓都没了,谁给司马矩面子?
一个老者慢慢地道:“为今之计,只有三条路,其一,我们交出粮仓,任由士卒取去。”一群人一齐摇头,若是交出粮食可以免灾当然可以考虑,但是就算搬空了粮仓依然会有将士不信,非要说他们还藏着粮食,至于拿刀砍人,或者不把他们当人看那是必然的事情,也不需要多说。
“其二是我们投靠胡问静。”
一群人依然摇头,此刻冷静下来,整个长安城的聪明人都看出来胡问静其实没有带了多少士卒进长安,不然大可以直接用武力整合中央军和征西大将军府,更不需要逃出长安城,所以投靠一个没有多少兵力的胡问静根本无法保住自家的安危。或许投靠胡问静的远景不错,但是眼前救不了自家的性命。
那老者无奈地道:“其三就是起兵了。”
“胡问静想要逼迫长安百姓拿起刀剑自救,我们就顺势而为,起兵自救,只要能聚集几万百姓,中央军哪敢动我们一根毫毛?只是……”
其余人沉默,只是这起兵之后祸福难料,真的能够打赢胡人吗?是守长安还是主动出击?征西大将军府的人已经站在了胡问静一边,还差最后一个投名状,是不是会主动配合?中央军的人又会怎么想?司马家的司马畅司马歆是完蛋了,但是司马矩又在想什么?这胡人作乱之后长安城中原本平静的局面之下已经是暗潮涌动了,此刻多了一个巨大的变数,又会怎么样?
豪宅之中的门阀贵女贵公子们谁也无法算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
……
中央军的军营中,几十个将领聚集在一起,神情严肃无比。
各部的粮食都统计过了,也就在七八日左右,司马畅为了卡住他们的脖子,粮食上计算的非常精确,绝不让他们有机会囤积粮食。
一个将领缓缓道地道:“投降,还是血战到底?”
一群将领怒视他,这个时候少装逼,把话说清楚,向谁投降,与谁血战,不说清楚谁敢答复你。
但其实这只是众人绝望、无可奈何之下找个人发泄怒气而已,谁不知道这简单的言语指的是投降胡问静,与胡人血战到底,难道还能反过来投降胡人,与胡问静血战到底吗?这该死的胡人根本不受降!
一群将领悲愤莫名,这些胡人都是疯子吗,若是不接受缙人投降,以后谁种地给胡人吃?
一个将领慢慢地道:“其实粮食在短期内不会是问题。”其余将领狰狞地点头。官兵会没有粮食?抢啊!官兵不会抢粮食还好意思叫官兵吗?一脚踢翻抓住米袋的百姓,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才是官兵在乱世的常态,所以这军营中只有七八日粮食的问题并不是问题,长安城中有的是家中有四五个大粮仓的豪门大阀,上门走一遭就有粮食了。可是抢了豪门大阀之后呢?胡问静有一句话说得非常对,他们没有办法投降,也没有办法逃离关中。这该死的关中有五个出口,萧关和大散关在胡人的手中,金锁关潼关武关要么在胡问静的手中,要么通胡问静的地盘,他们能够去哪里?只要长安的七万中央军齐心合力,打造各种攻城器具,一定可以在粮尽之前打下五个关卡中的任何一个,但是那毫无意义。关卡之外要么是大量的胡人,要么是胡问静的大军,他们只是从一个困局走向另一个困局而已。
那个将领道:“从长远看,我们只有投降胡问静,没有其他出路。”一群将领无奈点头,不论是关中的悲剧,还是整个天下的大局,投降胡问静都是唯一选择,只是胡问静这家伙毫无风度,一点不把带着大军投降的将领当回事,竟然直言要架空了一群将领,打散了中央军重新整编,曹操要是这么没风度哪里还会有五子上将。
那个将领继续道:“其实,投降之后当个拿俸禄的无权官员其实也不错的。”他看了一眼众人,道:“我们其实都没什么能力。”
一群人面红耳赤或怒目瞪他,但偏偏无话可说,真话伤人的原因就是因为它是真话,在中央军当了小半辈子的五六品将领有个p的能力。
那将领道:“我们这些人不是豪门大阀的子弟,没有家族背景,读书也不怎么成,写不出华丽文章,眼光也不怎么好,若是当日在洛阳的时候选择跟随胡问静,此刻只怕已经是威风八面了。”
一群怒目瞪他的将领立刻安生了,放弃胡问静而投靠司马骏彻底暴露了他们在战略上的无能。有将领想要辩解,若不是司马骏病死了,谁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可是却没有说出口,司马骏一直不露面透露出来的复杂信息他们完全没有一丝的想法,只是一厢情愿的以为司马骏不愿意牵涉到内斗之中,就这脑子也敢自称有眼光?
那将领继续道:“我们只能老老实实投降胡问静,等待做个闲职的官员,安安稳稳做个富家翁,若是这次征讨胡人的过程中表现得好,能够被胡问静看重,也不是没有重新起复的机会。”
一群将领点头,胡问静手中缺人,若是他们真有本事,胡问静终究要用他们的。
那个将领道:“若是大家都没有意见,明日天明之后我们就竖起胡问静的旗帜,效忠胡……陛下,在长安城中征召百姓与胡人决一死战。”
一群将领或点头,或长叹,或无语,胡问静釜底抽薪,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众人缓缓散去,一个将领看看左右没人,扯住了三五个好友到了一边,低声道:“投降胡问静只有死路一条。”三五个好友大惊失色。那将领低声道:“长安城粮仓被烧,几十万长安百姓十余万大军尽数断粮,胡问静能够养得起这么多张嘴?谁不知道这些年天气越来越冷,土地越来越干旱,北面数州几乎绝收,中原地区也有影响,胡问静哪来这么多的粮食养几十万长安百姓和十余万大军?”
好友们脸色发黑,缓缓点头,对胡问静而言就是忽然多了几十万人要吃饭,而且至少要坚持到明年的收获季节,胡问静真的有这许多粮食?
那聪明的将领低声道:“胡问静大肆推动集体农庄制,我是不懂农事,但土地归农庄了,佃农变成社员了,这地里就能多长出东西?我是不信的。”好友们纷纷点头,他们都是小门阀出身,家里有屋又有田,虽然不会种地,但是知道每年正常年景中地里的产出几乎是恒定的,种稻子亩产就是120斤上下,绝不会因为变成农庄的田地就变成1200斤了。
一个好友冷笑着:“不过是翻版的屯田制而已。”众人对胡问静的集体农庄制度完全不了解,只听谣言不过是胡问静换了个办法充公土地,与屯田制也没什么大的区别。
那聪明的将领低声道:“胡问静没有办法让我们有饭吃,这是其一。”
“关中至少有几十万胡人作乱,谁来平定?谁来流血牺牲?是胡问静的嫡系流血牺牲,还是我们?我料吾等平定了泾阳县的胡人作乱之后,胡问静定然命令我们再次进攻关中其余胡人,直到平定整个关中的胡人作乱。届时她自称有粮食在手,我们听是不听?如此下去,我等不过是在屡次作战之中消耗殆尽而已。”
好友们悲愤极了:“对,就是这个道理!”有人嘿嘿冷笑:“好一个借刀杀人!”有人咬牙切齿:“胡问静就是想要用粮食威胁控制我们,让我们在战争中消耗兵力,直到全军覆没。”
那聪明的将领低声道:“其实我们可以得到粮食的。”
几个好友一齐看他,他继续道:“长安是没粮食了,但是其他地方有啊,胡人杀光了关中百姓,这粮食可还在啊。”一群好友恍然大悟,胡人肯定会吃关中百姓存储的粮食,但一年份的粮食怎么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吃光的,只要他们动作快,杀了胡人,就能从胡人的嘴里夺下粮食,也不需要有很多,只要能够让几千人坚持一两年,他们就可以卷了粮食在关中寻个角落悄悄种地,等到明年收获的时候自然就走上了良性循环。
那聪明将领继续道:“我们可以解救一些百姓,然后脱了军服,混在他们中间,只说我们也是百姓,若是胡问静杀光了其余胡人,找到了我们,难道她还会屠杀一群自力更生的百姓吗?等多就是命令我们加入杀贼的队伍,只是且不说我们就多活了好几个月,只说那个时候胡人说不定已经被平定了,我们又有什么危险。”
一群好友认真点头,听到这里终于听明白了那聪明将领的全部计划,所谓的计划就是“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管外面打死打活,在一小片地方称王称霸,然后坐等局势平静之后被朝廷收编。
一个好友大声地道:“好,就这么办!”反正投靠胡问静也不能得到高官厚禄,成为土匪山贼也没什么损失,而且土匪山贼被招安后成为抗胡人英雄的可能性极大,反而有可能当个小官员。
几人脸上焕发着对未来的希望,眼中精光四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个好友低声问道:“那么,选择哪一个地盘作为根基呢?”占山为王要有一座易守难攻的山,就没听说过在平坦的没有一点点峰峦的保俶山占山为王的,落草为寇需要有无边无际的荒凉黄土地或者草原,官府想要找人都找不到,可是这两点在长安附近乃至整个关中平原绝不合适。
那聪明将领咬牙道:“去黄龙山,去陇山,去秦岭!关中四周有的是崇山峻岭。”
一群好友兴奋的脸上露出了难色,北面的山区都在新平郡、北地郡,那是胡问静的地盘,西面的山区要么是胡人进来的陈仓城附近,要么是扶风郡的地盘,怎么看都不可能去,那就只有南面的秦岭了,想想秦岭的地势,难道要去终南山建活死人墓?胡问静会不会跑来这里杀胡人啊?他们不会一辈子种地了吧?HttpS://WWW.hLχS㈨.CōΜ/
……
征西大将军府的将领们聚集在一起,众人埋头看地图,想要打泾阳县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渡河,几万人乃至几十万人若是动用小船渡河,只怕到明年还没能过河。
一个将领道:“我去征集船只。”渭河在冬天枯竭,水势不大,找个水浅的位置拉着绳子徒涉过河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大冬天全身湿透过河只怕要送掉了小命,怎么也要征集几百一千艘船,一次性投放几千士兵,那才有可能在对岸站稳脚跟,不然就是给胡人送菜而已。注1
另一个将领道:“速度要快,要突然,不能给胡人发现。”若是被胡人半渡而击就搞笑了。
其余将领点头,胡人此刻只想着围攻泾阳县,未必会有准备,一口气渡几千人到对岸建立桥头堡的把握还是很大的。
有将领却道:“陛下想要发动百姓自救,我等若是只凭自己攻打泾阳县胡人只怕不符合陛下的意图,以我之见,不如双管齐下,一边征调船只,一边入城拉壮丁。”他直接用了毫无遮掩的“拉壮丁”,众人也不反驳,一切的美好词语都无法遮盖强拉壮丁的本质。
有将领沉吟半天,道:“好,我们有三万余人,两万人准备渡河,其余人明日在长安城中征兵。”其余将领点头,军粮有限,没时间浪费时间,必须尽快搞定。
……
长安城中,朝阳初升,温暖的阳光普照大地。
某个小地主欣慰地望着朝阳,幸福地微笑。经过一夜的努力,他们终于将粮食进入存入了地窖之中,又在入口处盖了厚厚的地盘,撒了厚厚的泥土,为了以防万一,甚至在那上面种了一些花草,量别人也看不破他家的地窖了。唯一可惜的是这地窖没有安排出气孔,不然全家都躲进去了。
某户人家中,一个男子双眼血红,他倒不是通宵未睡,只是全家人骂了一夜的胡问静,天快亮了才入睡,此刻却莫名的感觉心中不安,自动醒来。
某个豪门之中,一群华衣男女看着眼前数百个统一服装的家丁仆役,厉声道:“崔阀忠于陛下!”
某个破屋子里,一个男子杀气腾腾:“我们一定要忠于陛下!”
忽然,宁静的长安城中爆发出了整齐划一的大喝声:“奉陛下圣旨,长安城十二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百姓不分男女,拿起刀剑跟随陛下杀胡人!杀光胡人!保卫家园!保护妻儿!不从者杀无赦!”
雄壮的呼喊声远远地传了开去,长安城中安静了片刻,所有人从梦中惊醒,愕然转头看着天空,下一刻,整个长安城中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喊声。
某个小地主脸色铁青:“这是官兵投降胡问静了?”
某户人家之中,双眼血红的男子浑身颤抖:“谁敢强迫我杀贼,我就杀谁!”他拿起菜刀,想到官兵的凶狠,又急忙放下,又觉得不能弱了气势,又拿起了菜刀,又想手中拿了刀子只怕会被官兵二话不说就杀了,又急忙放下。如此反复。
某个豪门之中,一群华衣男女咬牙,还以为他们家表态已经够快了,没想到官兵更加等不及的就表态了。一个老者厉声道:“还愣着干嘛,跟我喊,奉陛下圣旨,长安城十二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百姓不分男女,拿起刀剑跟随陛下杀胡人!杀光胡人!保卫家园!保护妻儿!不从者杀无赦!”
数百仆役跟着大声地呼喊:“奉陛下圣旨,长安城十二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百姓不分男女,拿起刀剑跟随陛下杀胡人!杀光胡人!保卫家园!保护妻儿!不从者杀无赦!”
一条长街上,一个男子拿着菜刀,厉声大叫:“奉陛下圣旨,长安城十二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百姓不分男女,拿起刀剑跟随陛下杀胡人!杀光胡人!保卫家园!保护妻儿!不从者杀无赦!”
一户人家中,众人惊恐地起床,手忙脚乱地穿衣服,有人小心地问道:“爹,出什么事了?”当爹的脸色惨白,还以为官兵不会投降胡问静,不会逼百姓杀贼,没想到这些官兵根本不在乎百姓的性命。他犹自光着脚,地面虽然冰凉,但他的心中更是冰凉,四周到处都是呼喊声惊叫声咒骂声,但是远处那整齐的喊叫声却越来越响亮,若是官兵砸开了大门,下场会是如何?他浑身发抖,只想着“不从者杀无赦”几个字,仿佛看到了狰狞的官兵不由分说,将他们全家尽数杀了。
他咬牙道:“大家穿好衣服,跟着我,绝对不要走散了。”一家人纷纷点头。他赤着脚拿起了门栓,死死地握紧,仿佛门外就是无数妖魔鬼怪,终于,他恶狠狠地拉开了大门,一脚迈了出去,厉声叫道:“奉陛下圣旨,长安城十二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百姓不分男女,拿起刀剑跟随陛下杀胡人!杀光胡人!保卫家园!保护妻儿!不从者杀无赦!”
隔壁的邻居家打开了门,几人走出了大门,同样厉声大叫:“奉陛下圣旨,长安城十二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百姓不分男女,拿起刀剑跟随陛下杀胡人!杀光胡人!保卫家园!保护妻儿!不从者杀无赦!”
长安城中各处都是厉声嘶吼。
一队士卒进了某个街坊之中,领头的士卒直接一脚踢开了一户人家的房门,厉声道:“都出来,拿起刀剑跟随陛下杀敌,若有不从尽数杀了!”房屋中男子拎着菜刀红着眼睛大叫:“凭什么?老子是……”
几把刀子从不同角度同时刺入了那男子的身体,那男子僵住,几把刀子同时拔刀,鲜血四溅,那男子喉咙咯咯作响,惊恐又绝望地看着一群士卒,不敢置信那些士卒竟然真的动手杀人。
领头的士卒厉声道:“这屋子里的人全部杀了,将粮食全部找出来。”一群士卒冲进了房间内,不论里面的人如何求饶,尽数杀了。
领头的士卒带了其余人又踢开了另一个房门,房内的人厉声大叫:“奉陛下圣旨,长安城十二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百姓不分男女,拿起刀剑跟随陛下杀胡人!杀光胡人!保卫家园!保护妻儿!不从者杀无赦!”然后笑着跑了出来:“兵老爷,你们可来了,我们等了好久了。”
领头的士卒点头,道:“跟上!”那一家人拿着门栓菜刀扫把擀面杖跟在了士卒之后,走向了另一户人家。
长安城的另一个角落,一个将领带着千余人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门阀子弟,道:“你们倒是机灵。”那群门阀子弟挺起胸膛,大声地道:“我杨阀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说杀胡人,我等绝不迟疑半分!我杨阀有粮仓三座,尽数捐献给陛下,只要能够为陛下平定关中起到作用,我杨阀上上下下千余人绝不吝啬一分一毫。”一个杨阀子弟捶胸大哭:“陛下怎么才来长安,我早就想要杀胡人了!”又是一个杨阀弟子痛哭出声:“关中没有陛下就像没了太阳,今日陛下的光辉终于照耀到了长安,今日的太阳格外的温暖。”
那将领认真地听了,转身吩咐亲兵:“快记下来!本将以后要用!”
一群杨阀子弟愤怒无比,抄袭者竟然毫不掩饰!
短短一个时辰之后,偌大的长安城中再也没有反对征讨胡人的人,长安城内不论是百姓是官吏还是士卒,个个对胡皇帝陛下忠心耿耿,个个对胡人痛恨到了极点。
整个长安城中数十万人都在呼喊:“杀光了胡人!”声音惊起无数鸟雀。
时代的一粒灰尘对百姓就是一座山,你爷爷犯了个小错误,我爷爷就要讨饭。
作者有话要说:ps:注1.我对怎么渡过渭河完全不知道,只是想到了著名的长征照片七仙女过渭河,但那位置在天水,与西安的地形不同,所以属于再次瞎写。感谢在2021090315:32:482021090417:12: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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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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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讨厌夏天的我立于亿万生命之上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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