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战争狂互相脸贴脸,为什么就没有打起来呢?这简直不科学!
但答案科学无比。
大楚与萨珊波斯接壤处的东边大楚一端,入目是一片巨大的望不到头的美丽的金黄色沙漠;西边萨珊波斯一端入目是看不到头的陡峭山崖,这片山崖随着向西而去会渐渐的略微平坦,成为一座座虽然高,至少可以攀爬的连绵不绝的山峰。
在大楚看来,全世界的山峰都聚集到了萨珊波斯!
在萨珊波斯看来,全世界的沙子都集中到了大楚!
大楚与萨珊波斯的边界两边都要人居住,但是这居住的人少得用个位数计算,穷得更是抢劫都毫无价值。
大楚或者说一直以来的中原王朝与萨珊波斯保持着友好的关系,偶尔有商队互相往来,偶尔有使者互相出使问候。任何一方看着那沙漠、山区、人口,再看看出动大军度过那漫长到用“月”来计量通过时间的无人区,双方都理智而善良的表示自己是个温柔的人,不喜欢战争,讨厌战争。
胡问静同样是个讨厌战争,喜欢和平的人,她坚决地打消了从陆地进攻萨珊波斯的念头,并且坐下了深刻的反省。
“假如新州不能提供几百万人口,以及有满足几百万人口吃三年以上的存粮,胡某绝不考虑从新州进攻萨珊波斯。”
想想从中原甚至从荆州调动人马,走了足足一年才到了萨珊波斯的边界,用走了半年才走出了山区,胡问静就清楚地认识到为什么一直崇尚开疆拓土的华夏文明对西方的波斯文明态度友好。
“但是,朕要波斯人自动投靠大楚。”胡问静认真无比,再一次确定新州必须作为吸收外国人,并且向外输出文化的窗口。
宁白自言点头,仅仅靠葡萄酒是无法维持大规模贸易往来的,丝绸也不行,区区丝绸和瓷器能够保证有不怕死的波斯商人跑来大楚发财,但个人以为巨大无比的金额放在国家层面不值一提。
“但是,难道仅仅靠唱歌和励志故事吗?”宁白自言对“输出文化”四个字有些印象,可惜好像云里雾里看不清,总而言之,她对用唱歌和励志故事完成文化输出不怎么看好。
胡问静淡淡地笑:“文化输出是十年,五十年,一百年的事情。”
“第一步是让波斯人认识到大楚的文化与波斯有巨大的区别,却又有另一种崇高和伟大感,学习大楚的文化不但不丢人,反而彰显自己的格调。波斯人都喜欢学习大楚文化,以懂得大楚文明为荣,这才有执行第二步第三步的基础。”
胡问静想得很清楚了,人类想要学习或者能够轻易接受的新东西一定是让人类觉得愉快的,所以什么孔子学院京剧学院等等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的东西绝对不可能在西方成为流行,唯有让西方百姓觉得好玩,有趣,高级,愉快无比的东西才能横扫西方,那就再也没有比音乐和励志故事更合适的了。
“先把各种音乐输出过去,不要找需要复杂的乐器的,找乐器简单,甚至不需要乐器的歌曲。比如大合唱。”胡问静不用调查也确定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大合唱之类的歌曲,孔子推崇的礼乐都是贵族的玩意,曲高和寡,歌曲几乎都是自弹自奏的独唱,哪有几百人或几千人合唱的。同样,不论是波斯还是罗马都不可能有大量的人口脱离战斗和农牧业从事音乐,几百人的合唱一定少得几乎不存在。
“朕要用大合唱显示大楚的恢宏,让波斯人对大楚产生向往,等励志故事慢慢地传播开了,波斯人就会以为大楚是人间天堂,自愿投靠大楚。我方得一人,就是波斯少一人,此消彼长,不战而屈人兵才是上策。”
胡问静淡淡地道,心中想到的不仅仅是波斯,还有匈奴、乌孙、大宛、贵霜,以及罗马。
她继续道:“这大合唱以及励志故事不仅仅可以输出文化,同样能够稳定新州的人心,加快新州百姓融入大楚。”
“每天都能唱歌的幸福生活一定比以前更加好,新州百姓人心定了,深入了解中原文化了,对中原文化认同了,真的成为大楚人了,大楚在新州的守军就能减少了。”
胡问静对在新州驻守一万余士卒实在是有些肉疼,新州只有二十万左右人口,如今达到了二十比一的军民数量比,这实在是太高了。哪怕这一万余士卒已经属于屯田兵了大楚朝依然负担不起,而且屯田兵战斗技能急速下滑,时日久了就是普通百姓了,很划不来。更糟糕的是,这一万余士卒是凉州人、关中人,是有家有口的,是有思念家人思念家乡的感情的,若是强迫长期驻扎在新州一定会产生兵变,胡问静唯有采用轮换制度,几年换一批人,这又加大了驻军的成本。穷鬼胡问静完全无法接受。
宁白自言和其余人都点头,大合唱让她们也感觉热血沸腾啊,拉拢人心的效果自然是棒棒的。
马隆问道:“波斯的商人已经发现了我们高产量的田地……”胡问静听到高产量的时候抖了一下,亩产百余斤也算高产量?“……会不会派大军进攻我们?毕竟波斯也缺粮食,而且新州又有盐湖。”
马隆对波斯是下过工夫了解的,波斯人以及罗马人等等压根不懂得怎么种地,一把种子随意的洒在泥土中,既不知道除草也不知道施肥,秧苗天生天养,结穗的时候只有两三颗麦子那是常事,有四五颗已经是大丰收了,但这种情况放在中原就是“绝收”和“大灾年”了。马隆对波斯等蛮夷国家如此垃圾的耕种技术无比的鄙夷,对身为天(朝)上国无比的得意,但因此对中原的农耕技术一万分的珍惜,更是担忧波斯会不会想要冲过来抢粮食,毕竟波斯人一辈子都没讲过如此“丰收”的麦田。HttpS://WWW.hLχS㈨.CōΜ/
胡问静道:“暂时不会,有‘污妖王的神迹’在,波斯人还不至于蠢到与神灵为敌。”她斜眼扫宁白自言,宁白自言板着脸坚决不承认是她随口乱说传出去的。
胡问静对新州缺乏了解,没想到就在高昌西北就有盐湖,以后不用从西凉调运盐了。她脸皮很厚,不觉得自己无知造成了失误,又道:“宁白自言,你以后要组织人对新州进行大调查,应该还有很多铁矿,铜矿、金矿。”宁白自言点头,这些事情都要放到解决粮食问题之后去考虑,大概两三年后就可以执行了。【注1】
马隆对这个答案依然不放心,从军事角度说,只要通过一段山区就能抢夺敌人大量的粮食,这进攻的可行性立刻增加了几百倍。
“还是在边界上建立一个关卡为好。”马隆认真地建议道,大楚与萨珊波斯的边界只有一个山谷可以通行,有一支军队立刻就能提高安全感。
“而且,从我方的边界处深入峡谷数里就够了,粮食和物资补给也不难。”马隆微笑着。
胡问静瞅马隆,我信你才有鬼了!如今大楚在西域只建立了四个大型人口聚居区,看地图不过统治了一半土地而已,距离边界还有数百里到上千里呢,如何补给?
马隆认真地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不能指望波斯人永远理智。”
胡问静满不在乎:“若是波斯人真的傻到发动数万大军进攻新州,朕有把握活活饿死所有的波斯大军。”新州建设的四个城池中最西边的尉犁距离边境也有近千里地,要是波斯人有这个魄力经过波斯境内漫长的缺少人烟和粮食的山区,然后再度过一千里几乎可以称作无人区的荒漠进攻新州,新州不用打就能饿死渴死他们。
“但是……”胡问静沉吟良久,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终于拍案叫道:“……朕还是要在边界处设立关卡!”
“新州人心未稳,谁知道会不会有某个地主老爷贵族老爷混在人群中,然后学会了我中原的农耕技术,跑到波斯当狗腿子呢?”
“朕要设立关卡,进出必须交通关文书,写明人数,年龄,相貌,携带物品,但有不符立刻杀了!”
宁白自言等人皱眉,核查人员是为了提防新州的百姓混在波斯人的队伍之中将农耕技术传到了波斯,可又何必检查物品呢?商人买个物品又怎么查?
胡问静恶狠狠地道:“朕不仅不许农耕技术传出去,还不准养蚕、纺织、丝绸、瓷器、葡萄酒、茶叶、炼铁、造纸等等技术传出去!若是被波斯人悄悄买了几百只蚕几百斤桑叶种子茶树种子带回了波斯,这丝绸生意怎么做?”
胡问静已经想清楚了,科技封锁要从农业开始,不能仅仅靠工业,好像历史上波斯就是学会了怎么制作丝绸,搞得丝绸之路完蛋了。
“以后波斯商人只能到达尉犁,进入更东面的土地立刻就杀了。”
“新州各处严控各种种子和技术的传播,谁敢乱传就杀谁。”
马隆和宁白自言微笑,控制桑树种子茶树种子蚕宝宝等等对大缙朝而言或者很难,但是对大楚而言实在是太容易了,集体农庄可以做到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桑树种子茶树种子蚕宝宝压根过不了长江以北,更别说到达新州了。但这个严格封锁的态度非常重要,大楚朝独霸世界就需要如此严格的封锁。
胡问静依然眼睛发红,道:“不够!朕还要写一张清单,纸张也不准外流!还有蒸汽机,还有格物道,还有暖棚……”她越想越多,平时觉得自己没有点亮多少黑科技,没想到那是因为在自己的土地上不在意传播黑科技,如今面对一群垃圾的不能在垃圾的西亚东欧国家,立马发现处处都是影响世界走向,影响国家崛起的超级黑科技。
胡问静咬牙拍桌子:“朕要出贸易和外交白名单!只有白名单上的物品才能交易和流传,白名单外的东西以及技术掌握着一律不允许离开凉州。”她斜眼看马隆,全靠你守住大楚的技术边界了,儒家子弟潜藏太深,搞不好就带着《格物道》去了波斯,若是波斯冒出几百个牛顿达芬奇,她作为冒牌伪劣格物大能可没把握与真的天才比。
马隆失笑道:“凉州人恨不得生出翅膀飞到中原,哪里肯西去新州?若是有人主动进入新州,老夫不用审问就杀了他。”
胡问静这才放心,又沉吟道:“靠千里外的尉犁补给实在不靠谱,在关卡处附近建立聚居地,但是只能放牧,不许耕种。波斯商团必须有关卡士卒的指引才能在新州行走,路线必须固定,擅自离开路线,不听命令的尽数杀了。”
马隆鼓掌笑道:“正和老夫之意。”集体农庄在中原内地而言优势在于能够发动大量的人力做人少做不了的事情,比如新修水利,比如大规模开荒,比如各个农庄之间的配合,但是对于波斯这类没有点亮农耕文明的人而言搞不好只要随便一个集体农庄的社员指点一二就能引发种地技术大爆发,因此必须增加各种物理隔离。
胡问静叹了口气,只是没办法而已。从科技封锁文明封锁的角度而言其实最好的隔离就是将波斯商人隔离在边境之外,不许波斯人入境,所有交易在那狭长陡峭的山谷中完成,哪里还担心技术外泄?但这意味着大楚新州的产品需要向西运输千里,这耗费的人力物力太过庞大,胡问静一时抽不出人手。
“等人口再多一些,就逐步向西建立居住点,然后重兵封锁边境,就在境外交易。”胡问静只能寄希望于未来,心中对自己这个大楚朝皇帝真是鄙夷极了,别的穿越者当了皇帝都是大开大合,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哪里有像她这么憋屈的。
胡问静抬头看天,是不是穿越的时候忘记拿金手指了,不然怎么过得这么惨?
……
夜色已深,乌孙草原之中某一处的篝火点得旺旺的,整个部落百余人尽数围在篝火边,前几日幸福的笑容消失不见,唯有深深地惊恐不安。
一个强壮的男子道:“我出去卖葡萄酒的时候,有人一直悄悄地跟着我,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甩掉了他。”众人沉默,第一次知道世上有跟踪一事,也第一次发觉茫茫地草原逃避跟踪是如此的艰难。
另一个男子道:“我收购皮毛的时候,听见有人低声道,‘他们又来了!’”众人发抖,这若不是被人盯上了,还能是什么?
部落头领眼中有些惶恐,小部落好不容易利用大楚人的愚蠢赚了一些钱财,日子有些宽裕了,不用担心今年的冬天饿死冻死了,却立刻被一群贼人盯上了,这老天爷还让不让人过好日子了?
一个部落老者慢慢地道:“一些钱财?我们才有一些钱财?”他看着四周的人,道:“我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财啊。几百块盐巴,一百多张皮毛,六百多头羊,还有两千斤野菜,百来斤面粉,十来斤茶砖,你们谁见过这么大的财富?谁听过哪个部落有这么多财富?”
一群部落人又是得意,又是骄傲,就是上千人的大部落都不会有这么大一笔财富。
那部落老者道:“我们的钱财已经为我们带来了灾难,马上就要开始噩运了。”其余部落人神情惶恐,小部落真的不能够有钱啊。
有人道:“不如我们去草原深处,停止皮毛交易,别人未必能够找得到我们的。”另一个人冷冷地道:“百余人的车队在草原中的痕迹比大雪中的狗屎还要明显,怎么会找不到?”周围的人凄苦极了,这么大的痕迹若是看不到就是瞎了。
有人道:“要不……有人抢劫,我们就交出所有的东西……”一群人懒得理他,若是草原中的强盗只要财物不要命,那还叫做强盗吗?
有人厉声道:“强盗有刀子,我们没有刀子吗?若是强盗来了,我们与他们拼了!”众人看着那年轻稚气的脸唯有苦笑,少年人不知道退让,总以为凭借“拼了”二字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却不知道区区百余人的部落很有可能会遇到几百人的盗贼团,什么拼了,什么“我们也有刀子”等等在人数绝对优势的盗贼团面前都是一只小兔子。
众人说了无数的办法,但是怎么都无法摆脱可怕的未来。篝火边上,众人焦灼万分,唯有几个孩子呼呼入睡。
那部落头领左思右想,终于下定了决心,闪烁的火焰将他的脸照耀得时明时暗。他缓慢却又坚定地道:“我们去投靠大楚。”
“大楚有盐,有葡萄酒,不会贪图我们的东西,我们去投靠大楚,有大楚庇护,我们一定能活下去的。”
众人想到那高大的土墙,那成片的田地,有人心动,去了大楚说不定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他喃喃地道:“我听说……大楚的房子可以不怕寒冷的冬天……”其余人脸上露出了羡慕的神情,哪里有比可以抵御严冬的房子更加好的建筑了。
有人却摇头道:“大楚不放羊!”他看着头领,道:“别看大楚有很多羊群,可是大楚不放羊!大楚把草原变成了农田,怎么放牧?我们去了大楚能做什么?到处都是农田,没有地方放牧,我们还不是要饿死?”
众人沉默,没有草原怎么养牛羊?没有牛羊又怎么活下去?
部落头领坚定地道:“我们也可以种地的!”他恶狠狠地盯着不服气的部落中人,厉声道:“我已经决定了,明天天亮的时候立刻出发去大楚!种地我们不会死,留在草原上我们死定了!”
部落中大部分人重重点头,丝毫不觉得乌孙人投靠大楚有什么错。一个部落就是一个民族,只有部落人才是家人,其余什么“乌孙族”、“乌孙部落”、“乌孙人”等等都是别人强加給他们的,他们的眼中没有民族,没有国家,没有种族,只有活下去。
那部落头领下令道:“立刻收拾东西,没用的东西尽数扔了,减轻负重。”一群部落中人点头应了,却又茫然,什么叫做没用的东西?贫乏的小部落中每一样东西都是有用的,破布裹一下就是衣服,碎木头也能修补马车,干柴更是引火的必需品,什么东西是没用的?
……
高昌城外,一支数百人的游牧部落缓缓靠近,眼看前方就是高昌高大的城墙,有数百个大楚士卒举起了(弩)箭,大楚将领厉声呵斥:“你们是什么人?”
可惜这些大楚语言对游牧部落而言简直是火星语言,他们完全听不懂大楚士卒说了什么。他们部落的言语甚至不是乌孙草原中的通用语言,在草原中与其他部落沟通也是手势多过了语言。
那部落头领用自己的语言大声地道:“伟大的神灵啊,我们是来加入你们的部落的。”他不知道大楚,不知道乌孙,不知道皇帝,不知道单于,哪怕“部落”这个词语也是好不容易学会的。
城头的大楚士卒完全听不懂那部落头领在说什么?为首的将领厉声道:“放下武器!从马车中出来!检查!”自从胡问静展开皮毛贸易以来,每日都有到达高昌、哈密、尉犁、焉耆的乌孙部落,大楚士卒并不惊慌,按照严格的规定检查所有外来的游牧部落。
那部落头领再次一点都没听懂,见那些拿着强(弩)的大楚士卒杀气腾腾,他深深怀疑是不是产生了误会,对方马上就要杀了他们了。他额头见汗,举手示意部落中人从马车中出来,然后大声地道:“一,二,三!”
数百个部落人一齐高声合唱。
高昌城头的将领莫名其妙,问周围的士卒道:“他们在唱什么?”一个字都没听懂啊,听说有些部落在开打之前要唱歌,难道这些人要开打?那将领下令道:“准备战斗!”
四周的士卒握紧了手中的强(弩),数百强(弩)之下这些胡人三秒钟内就会全军覆没。
一个士卒听了许久,忽然道:“将军,他们是不是在唱《蒿里行》?虽然发音不对,但是就是那个调子。”
将领仔细地听,虽然一个字都没听懂,但是果然是《蒿里行》的调子,他大骂道:“来人,与他们比划手语,问清楚到底是干什么。老子差点吓死了!”周围的士卒大笑,有士卒跟着唱道:“……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
……
狭长的山谷之中,一支数百人的波斯商队目瞪口呆。
前方的山道之中多出了一个泥土和石头筑成的简易关卡,而关卡上站着百余士卒,手拿刀剑恶狠狠地俯视下方的波斯商队。
关卡前已经有先到的波斯商队堵住了狭窄的道路,似乎在等着什么。
后到的波斯商团中有波斯商人惊愕地问道:“何时有了关卡?是要打仗了吗?”打仗与他无关,若是不能做生意了,他这一趟耗费的粮食岂不是全部打了水漂?
先到的波斯商团中有人转头笑道:“不要慌,只是要填写入关文书。”后到的波斯商团中人不清楚什么是“入关文书”,但是见不是打仗,他也就放心了。他嘟囔着:“搞什么啊,浪费时间。”四处张望,却见狭窄的山道两边都是峭壁,无论如何不能绕过这里。他微微叹气,若是为了打仗,这简易的关卡以及百余人能够挡住大军多久?而且波斯绝不会进攻东方国家的,估计这关卡是要向商团收些过路费什么的,倒也不算太过份。
关卡前,一个大楚官吏仔细地清点人数,在一张羊皮上写道:“……共三百五十一人,携带……”他用力略微大了一些,毛笔在羊皮上一滑,一竖笔直接飞出三千里,他破口大骂:“王八蛋!”若是换成了纸张怎么会写出这么烂的字?但是胡问静明确规定与所有胡人的往来只能以羊皮,决不许出现纸张。他费力的写完,盖了大印,又取出了一张羊皮,写道:“身高……大胡子……体臭……”等等身体特征,同样盖了印章,递给了一个波斯商人,道:“一人一份,不可丢失,不可借人,若是错了,人头落地!出关的时候要教还给我。”
一群波斯商人听懂了这些简单的言语,却不认得羊皮上的文字,多半也能猜到写了什么,小心的收了羊皮,贴身藏好。有波斯商人用波斯语低声道:“只怕他们在抓奸细。”众人会意,早就听说东方在打仗,肯定奸细无数。
尉犁城中,一个大楚士卒带着一队波斯商人进了指定的交易区,道:“这里可以住宿,交易货物,不准随便乱走,否则立刻杀了!”
波斯商人战战兢兢地点头,转头看街道中的商铺,只有葡萄酒、食盐、玻璃器皿、丝绸、瓷器、茶叶六个铺子,虽然比以前自由交易的时候少了许多东西,但是有这些东西倒也基本可以满□□易的重点了。
有波斯商人看着其他的建筑,那些建筑不像是卖货物的,是干什么的?
某个大楚士卒在一间房屋前叫着:“羊皮卷故事开讲咯!五十个铜板就能进去听一个故事!”
另一处房屋前,有大楚士卒叫着:“最新的大楚歌曲!每个人五十个铜板!”
波斯商人们大部分人坚决摇头,老子是为了赚钱来的,不是为了花钱来的。
有人却咬牙取出了钱袋,别人为了赚钱而来,他的使命却是为了贵族老爷得到最新的励志故事或者音乐在宴会中装逼,无论如何都不能省了这笔钱。那人进了“羊皮卷故事”楼,房中一个士卒善意地提醒道:“可带了羊皮和笔?若是没有,可以在这里购买,价格公道,童叟无欺。”那人死死地盯着案几上的羊皮,认真地问道:“需要多少钱才能让我听懂和记下来?顺便问一下,隔壁大楚歌曲是教会我怎么唱才收钱吗?”
那大楚士卒用力点头:“当然!我大楚做生意是讲信用的,绝不会坑顾客一个铜板。”
一个新州百姓满脸标准笑容跑了过来,问道:“客官要雅座还是普通座?要喝茶吗?要馕饼吗?要瓜子吗?要葡萄吗?有上好的葡萄酒,要一杯还是一瓶?要买纪念品吗?我这里有新州的泥土和水,有官方出具的文书证明……”
那波斯商人目瞪口呆,然后泪流满面,原来生意还能这么做啊!涨姿势了!
一群士卒和新州百姓热情微笑:“大楚以人为本!”
高昌城中,胡问静对这个时代的落后无比的遗憾:“若不是这边境道路实在是太垃圾了,本座就在新州搞特色旅游业、服务业、金融避税行业!在沙漠中晒着日光浴,享受冰淇淋的美味和面面俱到的服务,波斯和罗马的有钱人一定都跑来大楚!”
……
扶南。
佘戊戌清点着收获的稻米,问身边的扶南官员,道:“今年比去年少了不少,是不是遭遇了灾害,或者你们看不起我大楚?”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已经转厉。
那扶南官员看着新来的大楚常驻扶南巡抚,急忙赔笑道:“巡抚老爷说笑了,我扶南岂会看不起大楚?今年粮食交易少了,是有原因的。”他注意着佘戊戌的脸色,认真地解释:“前些年我扶南各地权贵的库存粮食尽数拿了出来,自然是多了,今年已经没有库存了,有的权贵都去高棉人哪里收购粮食了,只是高棉人不怎么好打交道,也没什么粮食。”
佘戊戌盯了那扶南官员许久,这才道:“你们扶南人根本不会种地!看我集体农庄之内产量多高?”
那扶南官员关注的重点偏了,认真地道:“巡抚老爷何以看不起我扶南人,我们扶南人也是炎黄子孙,与大楚是一家人。”
佘戊戌张大了嘴,然后认真点头:“你说得对,是本官失言了。扶南人与大楚人都是炎黄子孙,是一家人。”
佘戊戌清点了收购的稻米,看着海船出发向大楚而去,这才回转,但心中有些奇妙的感觉,便没有回转“大楚国际衙门”,而是在街上随意漫步。
佘戊戌对这些扶南人其实并不当作自己人看待,她与所有人一样,心中没有什么民族观念,但羌人、氐人等等在中原百余年都不止了,羌人更是从大汉朝就进入了中原,在佘戊戌的眼中除了习俗不同,羌人也是汉人的言语对她而言还是有几分认同的。朝廷内部有流言,胡问静曾言“鲜卑”和“匈奴”等是地名,融入汉人圈全靠汉□□头大,汉人赢了自然就融合鲜卑扔和匈奴人,但是羌人和氐人是正儿八经与汉人文明有关系的,羌人、氐人、汉人的文明都起源于仰韶文化。仰韶文化向西发展形成了马家窑和齐家文化,那就是羌人和氐人的文化源头。商朝的《诗经》有云,“昔有成汤,自彼氐羌,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这羌人氐人在商朝就与中原人有密切联系了,只是羌人与西方土著接触中受到环境影响,逐渐成为半牧半农,最后变成了彻底的游牧民族,氐人受到影响较小,依然保持农耕文明。【注2】
佘戊戌对胡问静的“仰韶文化”等等言词从来没有听说过,但是对《诗经》却是知道的,这羌人和氐人果然与汉人同源啊。她很乐意接受羌人氐人也是汉人的逻辑,也能接受老实种地,不吃汉人的鲜卑人匈奴人。任何种族都有禽兽,任何种族都有好人,不能以个别现象定义所有人。但她对“扶南”、“林邑”等等国家的人却有些难以产生认同感。翻遍史书,扶南、林邑等国何时与中原发生交集了?她敢打赌,大楚朝两千万人中知道“扶南”、“林邑”等国的人绝不会超过一万个人,而且这一万人多半就是广州扬州沿海的渔民,中原内地知晓这些地名国名的人绝不会超过十个人。
在佘戊戌眼中,被大楚公开吞并的狼牙修人和竹州的原始人土著都比扶南人可靠。狼牙修人已经正式成为了大楚人,竹州正式属于大楚,这两地的百姓当然是大楚自己人。
但今天那扶南官员认真地争辩扶南人也是大楚人的言语却让佘戊戌有些震惊和感触。与吃汉人两脚羊的鲜卑人、羯人、匈奴人相比,这些与中原几乎没有联系的扶南人林邑人为什么就不是大楚人了?
佘戊戌心中有些乱,她缓缓地沿着街道信步。前方有一个学堂,学堂中孩童稚嫩却标准洛阳话的“关关雎鸠”的朗读声传了出来。有两个扶南人说着洛阳话经过佘戊戌的身边。更远处,有几个扶南人正在争论着什么。“……‘颔下微须’当然是应该作‘没有胡须’解释。《武威楼记》,‘微斯人,吾谁与归?’这‘微’字不就是‘没有’的意思?‘微’字另有一解为‘隐蔽;不显露。’《左忠毅公逸事》,‘从数骑出,微行入古寺。’以‘不显露’解释‘微’字,这‘颔下微须’依然是作‘没有胡须’解。”另一个扶南人反对道:“不然!若是作‘没有’解释,那‘孔子微服过宋’,难道是说孔子没穿衣服吗?”众人中有人大笑,有人认同,有人不服而反驳,吵闹声一片。
佘戊戌一阵恍惚,这是在异国他乡,还是在洛阳城中?
她知道胡问静用儒家同化扶南人的计划,知道胡问静文化入侵的计划,她和一些基层官员是颇有微言的,若是文化入侵就能搞定一个国家,那还要刀剑干什么?可看眼下的情景,这文化入侵,这同化扶南是成功了吗?这些扶南人已经是大楚人了吗?
佘戊戌依然有些不太明白,不用刀剑,不需要流血,就能占领一个国家吗?或许完全不流血是做不到的,扶南的国王一定不会愿意老实投降,但是若能只抓了或者杀了极少部分人而占领一个国家,这依然是佘戊戌不敢想象的行为。
佘戊戌身体微微摇晃,世界似乎在她眼前打开了一扇新的门。
“只要贯彻公平,就能收尽天下人心。”
不知道为什么,胡问静在建立集体农庄的时候说过的言语再一次在佘戊戌的耳边回响。
“公平……”佘戊戌低声喃喃道。她对大楚购买的田地中的扶南佃户或者说集体农庄扶南社员很公平,一切按照大楚的集体农庄的标准,工作量完成的多、洛阳话学得好学得快,那就吃得好吃得多。偷懒的人从吃得少,到棒打,到赶出集体农庄,不一而足。但有惩罚和奖励,都严格的按照标准,绝不徇私。所以扶南集体农庄内的产量飞快地上升,社员笑容满面,对集体农庄的认同感极其的强烈。
佘戊戌一度以为这就是公平,但是此刻看来似乎不够。她是不是该用更高的高度看待扶南人,向所有扶南人传授大楚集体农庄种地的方式,鼓励所有扶南人种出更多的粮食?
佘戊戌有些犹豫不定,推动扶南整体进入集体农庄模式的好处是粮食产量将会暴涨,百姓因此会更崇拜大楚的“先进科技”,但是坏处是扶南的权贵因此也得到了加强。佘戊戌皱眉,好像也不能这么想,扶南的权贵能加强什么呢?产量增加后只会带来大量的食物,哪怕没有尽数卖给大楚,扶南的权贵又会加强了什么?会对那些扶南百姓好一些?佘戊戌摇头,这点她绝不信,不说扶南还处于半奴隶社会,只说大楚本土的扬州好了,扬州在被大楚占领之前也执行了集体农庄制度,可曾让农民吃得更好更多?
佘戊戌定了定神,或许大力推进集体农庄制度是另一种形式的推动公平,她是不是该上报洛阳?
远处,忽然有尖锐的吵闹声和尖叫声,有人叫着:“这也太过分了!报官!快报官!”有人叫着:“救命!救命!”有人叫着:“去大楚国际衙门要个公道!”
佘戊戌心中一凛,大步跑了过去,厉声道:“本官就是大楚官员,发生了什么事?”
一群扶南百姓惊喜地看着佘戊戌身上的大楚官府,有人大叫着:“快让开!大楚官员来了!”堵在一个屋子前的百姓一齐让开一条宽阔的道路。
有几个扶南的衙役跑了过来,见了佘戊戌,立刻规规矩矩地站在她的身后,大气都不敢喘。
佘戊戌大步走进了房屋,才走进大门就看见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倒在大堂的门口。她定了定神,弯腰摸了一下尸体,只觉尸体仍有余温,厉声道:“来人,搜查房间!凶手只怕还在屋内!”
几个扶南的衙役中有人急忙握着刀子护住了佘戊戌,有人跑进了屋子各处检查。
佘戊戌又转身对门外的扶南百姓喝道:“本官佘戊戌,你们去大楚国际衙门喊了大楚士卒过来!”立刻有几个扶南百姓飞奔而去。
佘戊戌这才进了大堂,走了几步,又看到了一具妇人的尸体仰天倒在地上,额头上挨了一斧子,脑浆流了出来。又走了几步,却见一个小孩子脖子断了,鲜血流淌了一地。
佘戊戌心中一凉,然后大怒,为何小孩子都不放过!
几个扶南的衙役从里屋跑了出来,道:“一家六口人都死了!两个老人,两夫妻,两个孩子,一家六口都死了。那凶手已经自尽了。”
佘戊戌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正要大喝将灭门的禽兽碎尸万段,却听见门外有扶南百姓道:“唉,可惜了,这家人死得活该!”
佘戊戌猛然转头,这个案子难道另有隐情?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讨厌夏天的我立于亿万生命之上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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