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条街上,几个百姓聚集在一起,唏嘘不已:“听说,鲜卑人在武威城中又闹腾起来了。”
生在凉州真是惨啊,汉人少得可怜,各种胡人多得数不清,尤其是鲜卑人,好像所有的鲜卑人都挤到了凉州,街上的鲜卑人都要比汉人多了。
有人叹气:“这日子真是不好过啊。”其余人附和着,前些年鲜卑分支秃发族闹腾了起来,差点占领了关中,今年又要闹腾,真不知道鲜卑人口怎么这么多,怎么杀都杀不完吗?
有人打眼色:“嘘!”将话题扯到了今日的菜价上:“这猪肉再也回不到两年前的价格了。”其余人眼角扫到了几个鲜卑人大模大样的走过来,急忙道:“可不是吗,听说有门阀介入养猪,这猪肉以后要涨到天上了。”
几个鲜卑人晃晃悠悠的擦肩而过,几个汉人这才松了口气。有人对着几个鲜卑人的背影吐口水:“呸!胡人也敢嚣张!”
有人不满极了:“刚才那个鲜卑人瞪了我一眼!”众人叹息,放在往常,鲜卑人敢挑衅高贵的缙人?还不是武威郡中胡人作乱,这鲜卑人就有些猖狂了,很有打下了武威之后就要你们好看的意思。
有人冷笑道:“鲜卑人也配打下武威?不是说在武威作乱的数万鲜卑人尽数被杀了吗?这些鲜卑人敢嚣张,朝廷分分钟灭了他们!”
其余人摇头,鲜卑人打了败仗还这么嚣张,真是无法理解胡人的思路。有人叹气道:“唉,听说武威死了十几万人呢。”另一人道:“哪里是十几万,我表叔就在武威,他说武威城中至少死了三十几万,这还不算造反作乱的几十万胡人。整个武威城的尸体堆到了天上。”
众人胡乱的聊着,其实谁也不知道到底武威的鲜卑人作乱双方死了多少人,他们不识字,数数也就能分清买菜的银钱,“千”以后是什么都搞不懂,哪里知道“万”究竟是多少,只是随意的胡说着,反正聊天吹牛而已,又不用交税。
番和县的某个角落中,几个鲜卑老人围坐在一起,心情有些沮丧。
一个白发鲜卑老人道:“其实,这几年过得还可以。”
其余几个鲜卑老人点头:“是啊,马隆其实是个好人,缙人朝廷也不错,这些年我们鲜卑人过得还算不错的,有吃有喝,有屋子住,没有冻死人。”
一个肃立在一边伺候的鲜卑青年听见了,冷笑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大步走了出去。
几个鲜卑老人重重的叹气,他们是本地秃发鲜卑一族中的长老,按理能够号令本地所有鲜卑人,可实际上听他们的命令的只有中老年人,那些年轻人早已失控了。年轻的鲜卑人更愿意听慕容轩辕之流的占领汉人江山,人人有大房子吃牛肉的激进言语,而不是他们这些老东西好好过日子的废话。
“都是一些没有吃过苦的小兔崽子!”一个花衣服的鲜卑老人重重的骂着。其余鲜卑老人摇头叹息,鲜卑人,或者所有胡人的地位比汉人低,他们这些老鲜卑人其实是服气的。
草原虽大,可放牧是容易的事吗?狼群来了,胡人只能拿着骨箭骨刀与狼群厮打,若是赢了不过是能够吃一些很酸的狼肉,若是输了就是死;白天热的让人想要脱衣服,晚上却忽然来了暴风雪,一夜过去整个部落都没有活人。
这是胡人几百年来的命运,每一个活下来的胡人都是老天爷给面子,不然早已喂了狼,或者埋在了积雪当中。可是汉人就舒服了,只要种地就能得到稳定的粮食,用不着面对可怕的狼群,用不着面对忽然而至的暴风雪,纵然是冬天也不担心没有吃的,可以在温暖的房子里烤着火,吃着烙饼。所以,中年以上的老鲜卑人都想着成为汉人,学汉人的语言文字,学汉人种地,希望能够在汉人的朝廷当官,最好忘记了自己是鲜卑人,成为一个真正的汉人。
这些年马隆和扶风王司马骏极力的推动胡人和汉人融合,鲜卑人也在学种地,也住进了木头屋子,这生活当然是比在草原上好了不少,老一辈的鲜卑人对眼前的生活很是满意,这一两年天气越来越冷,换成在草原之上早就整个部落的冻死饿死了,哪能像现在这样只是挨饿而已。只要瞧那些才迁移到缙人地盘一两年的胡人,哪一个看到汉人的房子和田地不是激动地热泪盈眶?这会种地的缙人真是人类的光明啊。
一群老鲜卑人只想安安稳稳的学会种地,好好的做个缙人,日子再苦也没有以前在草原的苦。可是年轻的鲜卑人却越来越不满。
那白发鲜卑老人叹气:“真是搞不懂他们啊。”日子比以前好多了,有什么不满的呢。
其余鲜卑老人苦笑,年轻人就是不懂得生活的艰难和幸福。
那花衣服鲜卑老人低声道:“已经确定,慕容轩辕大败了。”其余人点头,虽然还不知道慕容轩辕究竟是怎么败的,也不知道慕容轩辕是死是活,但是有侥幸从武威城中逃回来的鲜卑人作证,武威城中的上万胡人被一个叫做“胡司马”的女人打败了。
那白发鲜卑老人哈哈大笑:“被一个女人打败了,慕容轩辕不过如此!”
附近几个年轻的鲜卑人听见了,有些愤怒,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愤怒之下也转身出了屋子。一个鲜卑青年骂着:“一群老家伙懂什么,我们鲜卑人勇猛善战,可却只能住破烂的房子,吃最差的食物,汉人却能住在好房子里吃肉,这不公平!”其余鲜卑青年用力点头支持,鄙夷的看那屋子,老家伙们毫无志气,也配带领秃发鲜卑崛起?
一个鲜卑青年握紧了拳头,眼中放光:“只有慕容公子才是我们鲜卑的救世主!”其余鲜卑人用力点头,咧嘴笑着。慕容轩辕是慕容鲜卑的人,他们是秃发鲜卑,其实不是一族人,但是只要是鲜卑人就是自己人,而且慕容轩辕的占领汉人的天下,住大房子吃牛肉的理想实在是太伟大了,秃发鲜卑的年轻人甘心接受慕容轩辕的领导。
一个鲜卑青年愤怒的看着那屋子,仿佛可以看到屋子里的鲜卑老人们,他压抑着怒气,道:“若不是这些老家伙作梗,我们现在已经跟随着慕容公子打进武威城了。”
其余鲜卑青年用力点头,番和县是小地方,县内的秃发鲜卑族人数不多,大约有两三千人,其中精壮男子只有三四百人,虽然人数少了些,但是能够跟随在慕容公子身后为了鲜卑人的事业奋斗自然是无上的光荣。
一个鲜卑青年笑着道:“你们信缙人朝廷说的,慕容公子被缙人女子打败了,我是坚决不信的。”
其余几个鲜卑青年本来是有些信的,毕竟有鲜卑同族的败兵作证,但此刻被那人一说,一颗心立刻活泼泼的跳,有人激动地问道:“难道是假的?”
那有内幕消息的鲜卑青年笑了:“慕容公子这次发动上万人占领武威城,各族的人都有,但是慕容公子手中最精锐的却是数千我们鲜卑族的勇士。”他看着众人,得意的道:“听说普六茄也在慕容公子的麾下。”
一群鲜卑青年又惊又喜:“是那个一拳打死了一头牛的普六茄!”有此猛将在,缙人谁能够抵挡?
那有内幕消息的鲜卑青年继续道:“跋野虎也在奉慕容公子为主!”
其余鲜卑青年惊喜的下巴都要掉了:“跋野虎?那个打遍塞外无敌手的跋野虎?”
那有内幕消息的鲜卑青年笑着:“慕容公子为了我们鲜卑族的崛起而奋斗,天下鲜卑人谁不敬仰?不仅仅是普六茄和跋野虎,听说其余各个部落的勇士都奉慕容公子为主,与普六茄同样勇猛的勇士就有数百人。”他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大声的道:“当年秃发树机能率领我族反抗缙人,虽然失败了,但是大军纵横凉州秦州,兵锋威逼关中,前后杀了四个汉人的凉州刺史,这是何等的威风?但秃发树机能尚且没有普六茄之类的勇士投靠,今日慕容公子广泛的联合所有胡人,有无数以一当百的勇士投靠,有数千我鲜卑勇士,有上万各族胡人,有周密的计划,难道还不如秃发树机能?”
一群鲜卑青年面露喜色,用力点头,好些人叫着:“对!慕容公子绝不会输了,一定是诡诈的缙人造谣。”“慕容公子一定已经打下了武威城,此刻正在和马隆作战。”
那有内幕消息的鲜卑青年笑道:“整个凉州秦州只有马隆一人是英雄,可是马隆老了,吃饭期间要去五六次茅厕,哪里是慕容公子的对手?何况马隆已经中了慕容公子的妙计,老老实实的待在西平郡,距离武威城有一千里地呢,等马隆反应过来,不但武威城一定落在了慕容公子的手中,那古浪峡定然也落在了慕容公子手中,秦州的门户已经洞开,我鲜卑人将再次纵横凉州秦州!”
一群鲜卑青年大笑,只觉真相定然如此,慕容公子大败的消息也就只有那几个老家伙信了。
忽然有个鲜卑青年大叫着跑了过来:“慕容公子死了!慕容公子死了!”
一群鲜卑青年冷笑,原来不仅仅那些老家伙是脑残,年轻人中也有脑残。
那传信的鲜卑青年惊慌的叫着:“快去县衙,慕容公子的脑袋……”
其余鲜卑青年大惊失色:“什么!”
番和县县衙前的空地上搭起了一座高台,一面黑色的旗帜飘扬着,一个大大的“胡”字在旗帜的舞动中忽隐忽现。高台的一个角落堆着无数的人头,看发型尽数是鲜卑人。
数百缙人士卒穿着铠甲手持刀剑围在高台四周,冷冷的看着百姓们。
番和县内所有汉人胡人尽数到了高台前,踮起脚尖使劲的看着。几个鲜卑老人盯着那数不清的鲜卑人头颅,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悲凉,愤怒的是这些孩子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想要杀入中原,悲凉的是这些孩子终究是本族的子弟啊。
胡问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步走到高台前,厉声道:“我就是缙军司马胡问静,就是胡某杀了武威城作乱的胡人。”
四周无数百姓死死的盯着胡问静,好些人惊讶的道:“真的是个女人?”“竟然还是个孩子?”
胡问静早已习惯了被质疑,淡定的道:“听说鲜卑人是受了一个叫做慕容轩辕的人唆使才造反作乱?”
一群鲜卑青年冷笑着看着胡问静,这个女子也想造谣慕容轩辕已经战败了?信你丫的才怪。
胡问静问道:“是这个人吗?”
一个士卒竖起了一根竹竿,竹竿上吊着一颗人头。
一群鲜卑青年不屑极了,竟然假冒慕容公子的首级,缙人真是不要脸啊。
忽然,最靠近高台的地方有鲜卑人凄厉的惨叫:“啊啊啊!真的是慕容公子!”其余鲜卑青年大惊,拼命的往前挤,努力的张望。
胡问静挥手,那士卒下了高台,举着人头在人群中游走,越来越多的人看清了那颗人头的面目。
无数的鲜卑人惨叫:“啊啊啊啊!真的是慕容公子!”“是慕容公子,是慕容公子!”鲜卑年轻人如遭雷击,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慕容轩辕的首级,风流倜傥雄才伟略的慕容公子竟然真的被杀了。
一群鲜卑青年嘶哑着嗓子,厉声道:“不可能!不可能!”可泪水却不断的往下流。
那有内幕消息的鲜卑青年大声的叫:“假的,假的!慕容公子身边有万夫莫敌的勇士在,就算进了陷阱寡不敌众,也能从千军万马中杀出重围。”这句话给了一些鲜卑青年信心,有好些人叫着:“对!有普六茄在,慕容公子怎么会死?”“普六茄一拳就能打死一头牛呢!哪个缙人可以拦得住他?”
高台之上,胡问静笑道:“普六茄?是不是他?”又是一个士卒举起了一颗头颅,四周的鲜卑人紧张的分辨着那满是血污的头颅,有人哈哈大笑:“果然是假的,这根本不是普六茄!”其余人也笑,普六茄是出名的勇士,好些人认识,这颗头颅绝不是普六茄。四周顿时充满了欢快的气氛,鲜卑人愉快的看着胡问静和四周的缙人,以为随便拿一颗人头就能冒充我鲜卑万人敌普六茄了?那颗慕容公子的人头必须仔细的分辨,说不定是慕容公子的孪生兄弟呢?
那有内幕消息的鲜卑青年大笑:“缙人真是愚蠢啊!竟然以为我们会相信一拳可以打死牛的普六茄会被缙人杀……”
陡然,鲜卑人的笑声中冒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叫:“那是跋野虎!那是跋野虎的人头!”
四周的鲜卑人陡然安静了下来,死死的盯着那颗人头,是有普六茄齐名的鲜卑勇士跋野虎?越来越多的鲜卑人惨叫出声:“是跋野虎!真的是跋野虎!”
胡问静板着脸:“哎呀,搞错了,真是不好意思,这颗才是普六茄的人头。”
所有鲜卑人转头,死死的看着高台之上又是一个士卒举着一颗人头下来,所过之处无数鲜卑人痛哭:“是普六茄,这真的是普六茄!”
胡问静挥手:“胡某哪里分得清谁是谁,这些鲜卑勇士的人头让大家看看都是谁。”一群士卒举着一个个人头游走四周,不时有鲜卑人认出了那些勇士,惨叫声不绝于耳。
胡问静仰天大笑,无数鲜卑人愤怒的看着胡问静,缙人竟然在笑!
高台之上,几个士卒牵着一头猪到了胡问静身前,在无数鲜卑人愤怒和莫名其妙的目光中,将那头猪抬了起来,猛然高高的抛起。
胡问静一剑将那头猪砍成了两截,猪血和内脏四溅。高台下不少人惊呼出声:“一剑腰斩一头活猪!厉害!”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不信一个瘦瘦的少女一剑凌空将一头两三百斤的活猪腰斩成两截。
有内行的鲜卑人面如土色,这不仅仅需要力量,还需要技巧,这个胡问静竟然真的是军中猛将。
胡问静淡淡的道:“你们口中的普六茄,跋野虎,慕容公子,还有这些勇士都是被胡某杀的。”
一群鲜卑人死死的盯着胡问静,只见胡问静的脸上身上一滴滴鲜红的猪血,却平静的笑着,众人只觉毛骨悚然浑身冰凉。
胡问静厉声道:“谁敢造反作乱,胡某一剑就将他砍成了两截!”
无数鲜卑人悲凉的看着胡问静,鲜卑人中还有勇士可以打赢胡问静吗?有胡问静在,鲜卑人哪里还有出路?
有鲜卑青年跪在了地上,举起了双手,大声的惨嚎:“天啊,我鲜卑族的勇士被一网打尽,这是天要亡我鲜卑族吗?”
虽然这“鲜卑族的勇士被一网打尽”有些夸张,这些勇士大多是秃发鲜卑的勇士而已,其余慕容鲜卑、拓跋鲜卑、宇文鲜卑、段氏鲜卑、乞伏鲜卑等等鲜卑族的勇士多得是呢,但四周的鲜卑人无不泪如雨下,越来越多的鲜卑人跪了下来,其余鲜卑族关秃发鲜卑p事,这些秃发鲜卑的勇士尽数被杀,秃发鲜卑人怎么能不悲凉?
那有内幕消息的鲜卑青年跪在地上,流着泪,恶狠狠的看着高台之上的胡问静,就是这个女人毁掉了秃发鲜卑的未来。他低声又坚定地道:“我定然要杀了胡问静,带领全部鲜卑人走向美好的人生。”
周围的鲜卑青年重重的点头,虽然慕容轩辕失败了,虽然普六茄和跋野虎失败了,但是只要秃发鲜卑没有死绝,一定会有无数的英雄前赴后继的为了鲜卑人的生存而与邪恶的缙人死战不休。
高台之上,胡问静环顾四周,有兴高采烈地缙人,有幸灾乐祸的羯人,有事不关己的氐人,有悲伤的鲜卑人,有无数叫不出族名的胡人,以及躲在人群中,期盼的看着她的番和县的官员们。
胡问静厉声道:“秃发树机能造反作乱,纵横秦州凉州,死伤无数,慕容轩辕造反作乱,凉州又死伤无数。”
一群鲜卑人愤怒的看着胡问静,这是要用鲜卑人的鲜血吓唬鲜卑人吗?鲜卑人是不怕死的!
胡问静问道:“可是,胡某一直搞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造反作乱。”
一群鲜卑人冷笑着,是啊,汉人官老爷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胡人为什么要造反,所以造反就永远不会停止。
胡问静继续道:“秃发树机能,慕容轩辕都说,只要打败了汉人,占领了天下,这鲜卑人就有大房子住了,有肉吃了,能过上好日子了。”
一群鲜卑人愤怒的看着胡问静,泪流满面,秃发树机能为什么要造反谁知道啊,但是慕容公子就是要带领鲜卑人过上好日子。
胡问静认真的问道:“可是,鲜卑人为什么要打缙人?”
好些鲜卑人怒极反笑,不顾一切的大声的问道:“难道鲜卑人就要一辈子受缙人压迫,一辈子住在破烂的屋子里,一辈子只能吃苦?”无数鲜卑青年热血沸腾浑身发抖,缙人的官员的眼中鲜卑人就是该死的奴隶吗?
胡问静摇头,道:“可是,鲜卑人就是缙人啊!”
四周无数人惊愕的眨眼,有人大声的叫:“鲜卑人就是缙人?你胡说八道什么!”一群鲜卑人冷笑,鲜卑人就是鲜卑人,都有几百年历史了,鲜卑人怎么会是缙人。
胡问静大惊失色的看着一群鲜卑人:“搞什么!你们竟然不知道鲜卑人就是缙人?”
一群鲜卑人看着胡问静惊讶极了的脸,莫名其妙极了。
胡问静大声的道:“鲜卑人都是养马养牛的,在草原上逐草而居,对不对?”
不仅仅是鲜卑人,四周的所有胡人汉人都用力点头,对!
胡问静继续道:“强大的部落吞并弱小的部落,弱小的部落的所有人都变成了强大部落的人,对不对?”
所有胡人都点头,草原上一向如此,毫无疑问。
胡问静问道:“那么鲜卑人被缙人吞并了,为什么就不是缙人?”
四周静了好一会儿,一群鲜卑人从来不觉得自己是缙人,可偏偏又觉得胡问静的话很有道理,既然鲜卑人投靠了缙人,那就是小部落投靠大部落,所有人当然都是大部落的人,这哪里有疑问?
许久,有人叫道:“缙人是缙人,汉人是汉人,我们是缙人,但是是鲜卑人,与汉人不一样!你们汉人就是欺负我们鲜卑人!”
无数胡人附和,对,就是这样,汉人是汉人,鲜卑人是鲜卑人。
胡问静大骂:“一群笨蛋,你们搞错了!你们本来就是汉人!”
一群鲜卑人惊愕的看着胡问静,这个缙人女将军是不是疯了?
胡问静继续道:“不管是秃发鲜卑,慕容鲜卑,段氏鲜卑,只要在某个草原范围之内,就都是鲜卑人,超出了那个范围,就是其他胡人对不对?”
一群鲜卑人互相看了一眼,还是点头。其实他们也不太确定,但是好像就是如此。
胡问静问道:“所有生活在缙国之内的人就是缙人,不论是武威人,长安人,洛阳人,都是缙人,对不对?”
所有人点头。
胡问静大声的道:“所以鲜卑和缙都是地名对不对?”
所有人不分胡人汉人仔细想想,都用力点头,对!
胡问静看着一群鲜卑人,痛心疾首,道:“鲜卑人是住在草原上的所有人的称呼,缙人是住在缙国的所有人的称呼,可是他们都是汉人啊!”
“汉人不是地名,是所有黄皮肤的人的称呼,所有鲜卑人都是汉人啊!”
一群鲜卑人茫然的看着,好像越听越糊涂了,鲜卑人怎么就是汉人了。有鲜卑人叫着:“鲜卑人和汉人的称呼有几百年了,没听见人说鲜卑人是汉人的。”四周的所有人用力点头,就是啊,一直以来就说鲜卑人是胡人不是汉人。
胡问静一脸的看白痴:“蠢货!几百年前叫汉人是因为这块土地上的国家叫做汉,汉国早就灭亡了。”周围好些人点头,以前这块土地叫过大汉的事情未必知道,但是前些年这里还叫大魏的事情多少是知道的。
胡问静大声的道:“所以,此汉人非彼汉人!现在大缙朝叫的汉人就是指所有黄皮肤的人,不信?你们看周围,我们与那些白皮肤的人不一样,我们的皮肤比他们黄多了。”
高台下所有人使劲的看身边的羯人,那些羯人同样使劲的身边的鲜卑人和缙人。
“果然他们的皮肤好白!”“我还以为我家婆娘的皮肤算白了,没想到和他们一比我家婆娘的皮肤竟然是黄色的。”“我这个皮肤是黄色的吗?我怎么觉得有点红?”“我好像有点黑。”
纷乱之中,无数百姓对“汉人”就是黄皮肤的人有些半信半疑,好像有道理,好像又不太对。
胡问静大声的道:“所以我就不明白了,大家都是汉人,都是缙人,为什么要说鲜卑人杀汉人杀缙人,这太没道理了。”
四周无数人头晕脑胀,好像有道理,以后是不是该改成鲜卑人杀武威人?
有鲜卑人大声的叫:“你胡说八道,我们鲜卑人与你们汉人完全不一样,我们的语言,衣服,习惯,都与你们汉人不一样。”
一群鲜卑人用力点头,发型和服饰是最明显的东西,鲜卑人和汉人完全不同。
胡问静鄙夷的看着那个提问的鲜卑人,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无耻的蠢货!”
一群质疑的鲜卑人立刻怂了,胡问静如此盛气凌人,难道这真的是个蠢问题?
胡问静大声道:“番和县的语言和武威城的语言不通,凉州的语言和秦州的不同,长安的语言和洛阳的语言不通,很奇怪吗?难道番和县的人就不是汉人了,长安人和洛阳人至少有一个不是汉人了?鲜卑草原这么大,鲜卑部落中的语言难道就一样吗?还不是隔得远了语言就不一样了。”所有人用力点头,是不是汉人不能用语言不同作为标准,出门三十里就语言不通那是这个世界的常识。
胡问静道:“凉州人的服装和秦州人的有区别,和雍州的区别更大,陕北人头上裹着白毛巾,江南人喜欢脱了鞋子光着脚丫卷着裤脚种地,这服装差异不大吗?难道陕北人就不是汉人,或者江南人不是汉人?鲜卑人不同部落的人的服装难道就一样?你眼睛瞎的啊!每个部落的服装都不同好不好!”
一群鲜卑人仔细的看身边的人,好像同时秃发鲜卑,但是服装真的有些区别。“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你的衣服上都有一根带子?”“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你的已经是左压右,你是不是穿反了?”
胡问静看着一群将信将疑的鲜卑人,道:“都是武威郡人,番和县和武威城吃东西的习惯都不一样。”周围的人更加的茫然了,以为语言、服装、习惯不同就不是一个民族的人,是不是太狭隘了?
胡问静长长的叹气:“我就说你们怎么老是说鲜卑人啊,汉人啊,原来你们都是白痴,从来不知道鲜卑人就是汉人中的一部分,就像武威人是汉人中的一部分。”
一群鲜卑人尴尬的看着胡问静,鲜卑人文字都没有,何况文化,难道这个女将领说得都是真的?
有鲜卑青年鄙夷的看着周围的人,大声的道:“什么鲜卑人是汉人,什么鲜卑人是缙人,有p个重要的,重要的是鲜卑人生活过不下去,汉人过得很滋润!”周围的鲜卑人用力点头,说什么鲜卑人是汉人,结果吃饭穿衣住房子的时候就不同了,还不是分了彼此不同。
胡问静大怒,指着那个鲜卑青年厉声问道:“你哪个部落的?你们部落的头领有多少只羊,你有多少只羊?你部落里最穷的人有几只羊?你们头领有多少财产,部落里最穷的人有多少财产?你只看见有的人比你有钱,没看见比你穷的人吗?番和县有穷人也有富人,你只看见住大房子的汉人,没看见住破屋子的汉人吗?难道住破屋子的人就不是汉人?难道部落里羊最少的人就不是你们部落的人?谁有钱谁没钱,关是不是汉人p事!”HttpS://WWW.hLχS㈨.CōΜ/
周围的人用力点头,同一个部落也有穷人富人,果然那与是不是汉人无关。
胡问静眼中闪烁着仁慈友爱博爱慈祥慈和温和圣女般的光芒,柔声道:“你们来自鲜卑草原,你们活不下去,不是因为你们是汉人,你们本来就是汉人。你们活不下去是因为你们被想要打仗发财的人骗了!大缙朝有法令规定,只要是汉人就可以到官府这里领一块土地种地,官府会派人教汉人种地,租借给汉人耕牛,发给汉人种子,税赋只有三十税一,新开垦的荒地五年不收税。有收成之前,官府会发放救济粮,绝不会让你们饿死。你们只要勤恳种地,谁都会有大房子,谁都会有猪肉吃。”
那白发鲜卑老人的心怦怦跳,难道渴望了一辈子的汉人身份就要成真了?他有些不敢置信,唯恐听错了,奋力推开身前的人,挤到高台下大声的再次确认道:“官爷,是不是我们鲜卑人都是汉人,朝廷会给我们田地,会教我们怎么种地?”好些鲜卑中老年人死死的盯着胡问静,什么汉人是所有黄皮肤人的统称,什么鲜卑人也是汉人,什么衣服鞋子帽子语言统统不重要,重要的是鲜卑人是不是成为了高贵的汉人,并且官府给田地教种地!
那花衣服鲜卑人紧张的看着胡问静,他琢磨了好久怎么种地了,可就是没搞明白为什么汉人种地有收成,他种地只有野草。他喃喃的道:“要是能够种地,我就是真正的汉人了!”
胡问静看着那些眼睛发亮的中老年鲜卑人,大声的道:“是!只要你们脱了鲜卑衣衫,换成了汉人衣衫,说汉人的言语,就证明你们终于认祖归宗看清了自己是汉人,大缙官府就会给你们优待。”转身招呼番和县令,番和县令上台,大声的道:“只要是我穿我汉人衣衫说我汉人言语的汉人愿意种地,本县一定给与田地,教导种地,若有开垦荒地五年内不收税。”
那白发鲜卑老人、花衣服鲜卑老人和一群鲜卑中老年人一齐大声的欢呼,终于有活路了。有人泪流满面:“我秃发鲜卑终于能够生存下去了。”有人严厉的指正:“我们都是汉人!我们只是被人骗了!”一群人点头,做汉人多好,谁要做胡人。有人嚎啕着跪了下来:“我是汉人啊,我不是胡人啊!”以后谁因为他是胡人就苛待他,他就和谁急!
一群鲜卑青年看着欢呼的鲜卑中老年人,愤愤不平,种地有什么好的,哪里有征服汉人,成为人上人的好。他们看着那有内幕消息的鲜卑青年,这里就他最聪明了,快点想办法揭穿胡问静的诡计,不然鲜卑人就要变成汉人了。
那有内幕消息的鲜卑青年点头,狠狠地盯着胡问静,厉声道:“我是汉人!我要种地!”
一群鲜卑青年眼珠子都要掉了!
有内幕消息的鲜卑青年鄙夷的看一群伙伴:“脑子清醒点,我们造反作乱不就是为了有口饭吃吗?可以种地吃饭,不用再跑去放马牧羊冻死在草原之中有什么不好?”
一群鲜卑青年怒视那有内幕消息的鲜卑青年,征服汉人天下的豪情壮志呢?住大房子吃牛肉美好愿景呢?慕容公子的血海深仇呢?难道这一切的一切你都忘记了?
有鲜卑青年指着那有内幕消息的鲜卑青年愤怒的道:“鲜卑奸!”
那有内幕消息的鲜卑青年悲凉的看着一群热血青年,轻轻地拍他们的肩膀,指着一堆人头道:“想在那里找到一个好位置放你的脑袋吗?”一群热血鲜卑青年怒视他,胆小鬼!堕落分子!看那些羯人多么的坚定地站在与汉人作对的一边。
一群羯人诡异的看着热血鲜卑青年们,某个羯人举起了手臂,大声的叫:“我也是汉人,我也要种地,我也要官府给与支持!”
胡问静冷冷的盯着那个羯人,坚决的摇头:“你是缙人,但不是汉人,因为你的皮肤是白色的。朝廷会给安排你种地,会教你们怎么种地,因为你也是缙人,但是没有免税的权利,因为那是汉人才有的福利。”
一群羯人愤怒的盯着身边的热血鲜卑青年,凭什么你们有优待我们没有?一群热血鲜卑青年看看羯人羡慕妒忌恨的眼神,瞬间就充满了汉人的情怀,大声的道:“因为我们是汉人,你们不是!”得意的大叫:“我们是汉人!我们认祖归宗!”
胡问静张开手臂,大声的道:“那些口口声声你们是胡人的人,应该看着你们;像我一样,我看着你们,满怀羡慕。人类积攒了几千年的财富,所有的知识、见识、智慧和艺术,像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礼物。你们拥有了,我们曾经梦寐以求的权利种地的权利。你所热爱的就是你的生活。你们有幸遇见这样的时代,但是时代更有幸,遇见这样的你们。我看着你们,满怀敬意。”
一群氐人大叫:“官爷,我们也是黄皮肤的,我们也要做汉人!”
胡问静惊愕的看着那一群氐人,问道:“氐人?”
那群氐人用力点头,期盼的看着胡问静,我们也要做汉人。胡问静大怒:“哪个王八蛋干的好事!氐人本来就是汉人啊!关中所有人都知道氐人就是蜀人川人的另一种叫法,你们竟然不知道?”
一群氐人悲愤极了,完全不知道。
……
胡问静下了高台,立刻一连串的叮嘱番和县令:“废除鲜卑人的衣冠,全部改成汉人服装……”
番和县令点头,这最容易了。
“……废除鲜卑人姓名,全部改成汉人姓名……”
番和县令微笑,这也容易,鲜卑人很多都没姓名,有个汉人姓名应该会很高兴。
“……可以教鲜卑人种地,决不许教他们打铁,若有违法,胡某就砍下你的脑袋……”
番和县令心中一凛,重重的点头,心里琢磨着这是要封锁汉人的科技外流?
“……凡是学会了种地之后想要离开大缙回到草原的胡人全部悄悄杀了……”
番和县令心中暗暗道,果然是要封锁汉人的科技啊。
“……现在天时还来得及,全力种粮食种蔬菜,不可浪费了一块耕地……”
番和县令心中计算了一下,多用些牛马,应该还来得及,至少野菜是绝无问题。
“……县衙内所有官吏不论公私,再不可有鲜卑胡人的称呼,胡人的称呼只针对那些白皮肤的羯人。虽然会让那些羯人更不满,但是此刻顾不得了,凉州鲜卑人最多,稳定了鲜卑人就是稳定了社会。”胡问静严肃的道,融合鲜卑人的计划很是荒谬,手尾更多的数不清,谁会信那些鲜卑人听了几句话就老实了?但是此刻最重要的是时间,只要那些鲜卑人真的老实种地了,凉州华人作乱的威胁就消弭了一大半。
番和县令笑了:“果然什么鲜卑人是汉人之类的言语都是假的,一切都是权宜之计。”
胡问静摇头:“入华夏者华夏,入夷狄者夷狄。放在短短几十年内肯定是错的,但是放在几百年乃至几千年却是有道理的。只要他们认为自己是汉人,那么他们就是汉人。所有法令统统按照汉人的标准执行,不优待,不苛求。”
番和县令点头,身处胡人和汉人交叉的地方,哪里管得了什么汉人胡人,只要能够让社会和谐稳定,什么烂招数都要使用。
胡问静翻身上马,武威郡最后一个县城的“鲜卑人认祖归宗”暂时搞定了,接下来就是去凉州更西面的其他郡县,然后再次上演“搭建高台,鲜卑人也是汉人”等等手段。
番和县令看着胡问静远去,心里对马隆很是佩服,竟然敢任由一个女司马如此胡闹,就不怕朝廷怪罪吗?他苦笑着:“只要能够不被胡人作乱杀了,果然什么都不管了。”想想武威城府衙官员全军覆没,他就吓得发抖,坚决的支持马隆胡问静忽悠鲜卑人的计策,什么胡问静的职务只是军中假司马,什么马隆只有调度凉州军队的权力而不能干涉武威郡的政务,这些问题在脑袋要落地的威胁之下通通不是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2021.03.23.21:2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liz”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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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讨厌夏天的我立于亿万生命之上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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