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太冷了!”一群士卒在泥土高墙上巡逻,他们穿着最厚的皮裘,又套了纸甲,身上沉重无比,可与寒冷的天气相比这些沉重根本不算什么,只要能够保暖,他们可以再多穿一倍的衣服。
士卒头目呵斥道:“这点温度算什么?都打起精神!”一群士卒笑了,与他们经历过的极寒相比,这点气温确实不算什么。
有士卒却想到了战马,担忧地道:“不知道有没有给战马披上纸甲,马厩有没有点上篝火。”他们的战马在西征的过程中换了好几批了,如今的战马都是从游牧民族手中购买或者抢来的,按理都是极其耐寒的,但众人依然很担心,战马在战斗中起到的作用仅次于蹶张(弩),万万不能有损失。
其余士卒严肃地道:“要是后勤士卒没有给战马披上纸甲,准备篝火,那么他们就会被处死。”这是军令,由不得一丝马虎。
走在前方的士卒头目忽然举起了手臂,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一道黑烟在空中冉冉升起,却被狂风吹散,若是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那士卒头目脸色铁青,厉声道:“吹响号角!”
号角声中整个营地立刻开始了行动,无数人披甲上了泥土高墙,一张张蹶张(弩)拉开,随时可以射箭,一支支长矛放在了泥土高墙之上,随手可以拿到。
回凉恶狠狠地骂道:“又是哪个王八蛋?也不看看天气吗?”她拿着望远镜仔细地张望,却看不到敌人的踪影。那一道示警的浓烟在二三十里外,敌人靠近还要一些时间。
炜千一边给战马缚紧纸甲,一边道:“我带人去看看,搞不好是来投降的。”如今已经是十二月了,根据炜千数年西征的经验,虽然此刻还没到最冷的时候,但游牧民族几乎从不在这个时候发动进攻,牛羊马匹在严寒之下无法冒着风雪前进,抢来了牛羊都会冻死在路上,搞不好还会倒贴自己的战马,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在冬天出战。
一群将领重重点头,然后指挥着一群新归顺的牧民走上泥土高墙准备战斗。营地实在是太大了,泥土高墙长得看不到尽头,只能在各处要点尽数安排了人手,待开打之后根据情况调整布防。
炜千带着三百骑小步跑着出了营地,炜千不时地提醒着:“瞄准了射!不要浪费箭矢!”一群骑兵用力点头,有副将道:“若敌人数量少,不如冲杀上去。”
炜千点头,骨刀骨矛在骑兵的冲击力之下同样可以杀死人,但是箭矢最重要的竟然不是箭头,而是箭杆,用不够锋利和坚硬的骨箭头反而会造成箭杆的断折,得不偿失。她大声地道:“都小心些。”
三百骑一路小步跑前进了许久,依然没有看到敌人出现。炜千的心中立刻松了口气,敌军这行军速度证明多半是步兵,那么不是前来进攻,而是前来投靠的可能性立刻高了许多。
三百骑又前进了许久,前方冰冷的冻土之上终于出现了千余人。
一群骑兵微笑,那千余人没有几匹马,拉车的好像是牛,看来果然是一支落魄的游牧部落前来投靠大楚。有将领笑道:“他们还有旗帜呢,看来以前是个大部落。”一群骑兵随便地笑,再大的部落放在大楚面前就是一颗豆芽菜。一个骑兵笑道:“似乎不用浪费骨矛了。”骨矛也是珍稀物品,能省则省。
炜千取出望远镜细细地看,然后一怔,道:“怎么回事?”
其余将士一惊,好些人握着刀剑的手就是一紧。
炜千揉了揉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一千余人的旗帜,熟悉的大楚旗帜在寒风中咧咧飘扬。
“是援军,是我们大楚援军……”炜千惊讶地叫道,“快,快吹响号角!”
苍凉的号角声传出老远,对面的大军停下了脚步,同样吹响了号角。
炜千大喜:“真的是自己人!”
王梓晴放下望远镜,这才松了口气,笑道:“我们找到他们了!”一群士卒放下了蹶张弩,大声地欢呼:“万岁,万岁,万岁!”
王梓晴心中一阵酸楚,从望远镜中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骑兵拿着骨矛,大楚西征军果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边缘了,只盼人手折损得不多。她淡淡地道:“这就是我大楚的将士。”眼中泪光闪烁。
有将领招呼其余士卒:“快拿酒水肉脯馕饼,还有伤药和棉袄!”西征军已经穷得只剩下骨矛了,葡萄酒肯定几年前就没了,其余食物估计也够呛,说不定熬不过这个冬天,能够在此刻找到他们真是幸运极了。
炜千带着骑兵飞快赶到,看到一群只有牛车的大楚士卒,大声地欢笑:“我是大楚西征军建威将军炜千,欢迎你们来到里海!”看方向,这支援军多半是从南方沿着里海北上的,她笑着问道:“你们从新州出发的吗?覃文静将军和马隆将军可好?”
热泪盈眶的王梓晴和将士们呆呆地看着炜千,从牛车上拿葡萄酒的手都顿住了。
炜千一怔,她哪里说错话了?
王梓晴古怪地看着炜千,道:“你刚才说什么?”
炜千小心地重复道:“你们从新州出发的吗?覃文静将军和马隆将军可好……”
王梓晴摇头:“再上一句。”
炜千更加小心了:“我是大楚西征军建威将军炜千,欢迎你们来到里海……这段话有什么问题?”
王梓晴长叹一声:“问题大了去了!这里不是里海,这里是黑海啊!”
炜千眨眼睛,笑道:“不要开玩笑。”
王梓晴和一群将士死死地看着炜千,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
炜千大惊失色:“难道是真的?”她惨叫出声:“不会吧!”
王梓晴和一群将士看着大笨蛋,有地图竟然还会迷路,你丫是怎么当兵的。
……
回凉看到王梓晴的时候第一句话是:“怎么是你?”她认识王梓晴,怎么都想不到胡老大会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带兵万里迢迢的前来接应她们,哪怕给王梓晴镀金也不是这么镀的,留在荆州负责政务不香吗?
回凉的第二句话是:“有多少援军?带来了多少(弩)箭刀剑纸甲?”
炜千古怪地看着回凉,目光幽深,如大海一般无边无际,又想山间小道一样百曲千折。
回凉瞅瞅炜千,又瞅瞅一言不发的王梓晴,想了许久才明白,不屑地道:“你们觉得我第一句话应该是痛哭流涕,‘圣上啊,你竟然还记得我?’或者‘圣上龙体金安?大楚可风调雨顺?’”她用鼻孔看天:“胡老大天下无敌,需要我担心吗?胡老大怎么会忘记西征军?这种浮夸的言语是我回凉说得吗?……”
她认真地看王梓晴:“……这个,可以重来吗?等我积累一会泪水,你说第一句话是‘圣上龙体金安’好,还是跪在地上大哭‘圣上竟然还记得我’好?”
王梓晴看着回凉,双手负在背后,抬头看天。
回凉大惊失色,几年不见,王梓晴竟然也会装逼了?
王梓晴慢慢地道:“这里……”她微笑着看回凉:“这里是黑海以北啊。”
回凉瞅王梓晴,装模作样了半天时间就说了这么一句无足轻重的言语,她随口道:“哦,这里是黑海以……等等!”
回凉死死地盯着王梓晴,眼珠子都要掉了:“你说这里是黑海以北?”
西征军营地之中传出回凉凄厉地惨叫:“啊啊啊啊啊啊啊!”
营地中的西征军士卒已经从炜千的三百骑的嘴中知道了“里海”的真相,无数将士忍不住一齐惨叫:“啊啊啊啊啊!”怪不得总觉得走了太远的道路,原来早就到了目的地了。
有士卒抹眼泪:“我以后要自己看地图!”一群士卒点头,再也不信回凉和炜千了,两个路痴离地图远点。
房间中,王梓晴笑着道:“你们失去了联系,陛下忧心不已,派遣几路援军同时寻找你们。”她在地图上滑动着手指:“我是从波斯湾出发的……”她其实是从印度半岛出发的,本可以直接越过阿拉伯海到达非洲,节省大量的时间和路途,但是海路不熟,胡问静的地图只能看过大概,实际使用毫无指导意义,大楚的海船技术又差得很,她只能老老实实地沿着海岸线近海航行,绕到了波斯湾补充了物资,这才算正式出发寻找西征军。
“……按照搜寻计划,我到了黑海之后分成两路,一路登陆北上,一路坐船沿着伏尔加河向北,若是没有找到你们的踪迹,就转而向东搜寻……”
“新州会有一支大军从高昌一路向西北,入乌孙,然后到巴尔喀什湖,而后建立第一个根据地,继续向西北搜寻。”
“沙州会组织一支商队北上到达里海,然后坐船到达乌拉尔河,然后兵分两路,一路向西直到伏尔加河与我部汇合,一路向西与新州部汇合。”
王梓晴笑道:“只要你们熬过了今年冬天,明年冬天之前一定可以找到你们的。”
回凉看着地图,小小的地图上其实有无数人正在为了寻找她们而奔波。
王梓晴重重地道:“大楚绝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为大楚效命的将士。”
回凉微笑,道:“我知道。”
王梓晴笑了,继续道:“我这一路援军有五千余人,因为海路容易带物资,我这一路是为西征军补充物资的主力,我带了不少弩矢、刀剑、纸甲,食盐和糖。”她说了物资的数字,晃荡手里的葡萄酒,笑了笑道:“其实这些葡萄酒是远航之中用来替代淡水的,有时候也拿出来交易粮食和蔬菜,这次从罗马帝国的港口就交易不少东西。”她以前对香料和壮阳药不以为然,后一个是假冒伪劣,前一个也就是让食物更美味而已,调味剂哪有食物本身重要,真是奇怪西方人怎么会如此推崇香料,也亏胡问静能够把这两个不实用的物品的价格炒作得如此之高。但这次航行让她深深地理解了香料和壮阳药成为奢侈品的必要性,海船上每一分空间都宝贵无比,微小,容易保存却又昂贵的香料和壮阳药的经济价值立刻超越了所有货物。
“我在罗马帝国用香料和壮阳药换了大量的牛马、面粉和铁。”王梓晴抿嘴微笑,远航船上无法带牛马,她只能在进入博斯普鲁斯海峡之前找罗马人兑换,牛马和面粉也就罢了,没想到那个叫做尼科米底亚的港口还有大量的生铁,她顺手也买了不少。
回凉双眼放光,大声地道:“有了这么多生铁,我再也不用使用骨箭骨矛了!”一群西征军将领精神倍增,只觉前景一片光明。
王梓晴道:“除了一些药物,我还带了不少棉袄,比纯皮裘更保暖。”
炜千立刻下令道:“来人,将棉袄发下去。”她想到大量的棉袄在海船之上,王梓晴的牛车上能够带来的只是少部分,改口道:“当日巡逻的士卒换上棉袄。”Hττρs://wWw.hしΧS9.CòM/
一个士卒得令离开,炜千又追加了一句,道:“王将军带来的物资且不要卸入仓库,就堆放在空地上,将牛马带入马厩即可。”再也没有比一堆堆的刀剑、生铁、药材、纸张更能让物质贫乏的西征军将士们安心了。
王梓晴点头,继续道:“我还带了一些硝石和石油,但数量就少了些。”
回凉用力点头,听着王梓晴带来了这么多东西,她只觉水运就是比陆运容易携带物资啊,这些物资足够西征军用许久的了。
她大声地夸奖:“比刘弘带来的东西多了千百倍都不止!”刘弘的几千人耗费了大量的粮草和马车,结果与西征军汇合的时候剩下的各种物资也就够自己使用而已,哪有王梓晴专业后勤运输队伍带来的东西多。
炜千打开地图,看着王梓晴从波斯湾出发的路线,估计着距离,道:“王将军此行耗时可有一个月?”来一个月,往返就是两个月,虽然补给还是不怎么方便,但是有海船在以后补给总归是不会断绝了。
回凉欢喜地点头:“两个月补给一次,这西征军是再也不愁物资了,以后刀剑用一把丢一把,(弩)矢能射一百支绝不射九十九支,谁为了少捡回一支(弩)矢捶胸大哭谁就是孙子!”
炜千用力点头,好日子再后头呢。
王梓晴干巴巴地看着两人,道:“我在大楚七年的二月就开始筹备船队,三月出发,到这里足足花了九个月的时间。”
回凉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失声道:“九个月?”炜千下巴都要掉了,颤抖着指着地图,道:“就这么一点路要九个月?”
一群西征军将领眼睛都直了,单程九个月,往返一年半,这怎么补充物资?
王梓晴慢慢地道:“一路上需要探索海路,躲避礁石等等也就算了……”船队其实一直有专门用来探航路的船,哪怕一路修修补补,依然沉了好几艘。
“……最大的问题是这里。”
王梓晴指着胡问静绘制的简陋的地图上非洲大陆的最南端,道:“好望角简直是噩梦……”她抖了一下,出发前就听胡问静说好望角终年大风大浪还有大雾,早就有心里准备,但是当真的看到了数丈高的如悬崖峭壁一般的大浪的时候依然吓得浑身发抖。为了经过好望角耐心等候风平浪静耗费的时间不值一提,重要的运气好到了爆,若是在航行途中遇到了大浪,王梓晴很是怀疑这支船队能不能有半数的船只安然无恙。
回凉脸色惨白:“所以……哪怕想要原路返航回波斯湾也不行?”
王梓晴坚决摇头,能够安安全全地绕过好望角已经是祖坟冒烟了,想要再次安全经过好望角那就是祖宗十八代的坟墓都冒烟也没用。
回凉继续道:“所以……这些物资就是唯一的一次补给了……”
炜千凄凉地看着回凉:“所有射出去的箭矢必须找回来!”
回凉泪崩捶胸:“我就是捡回箭矢的孙子!”
一群将领同哭,骨箭骨刀不能丢!狼骨兔骨马骨牛骨都是战略物资,必须收集起来!
炜千疯狂地活动筋骨:“趁着天气还不算太冷,我带人再去找一次铁矿!”回凉神情坚毅:“那些游牧民族留在营地也是没事情干,明日带一半的人出去找铁矿!”一群将领点头,这西征军还是只能靠自己挖矿打铁。
王梓晴慢慢地道:“我带了硝石啊。”
回凉炜千转头看王梓晴,听你说过了啊。
王梓晴继续道:“只要熬到了夏天,我就可以用硝石制冰,向罗马帝国的人卖冰块,然后买铁块……”
回凉炜千和一群西征军将领死死地看着王梓晴,罗马帝国的人真的会卖铁矿铁块?
王梓晴微笑了:“大楚与罗马帝国波斯帝国的关系好着呢。”罗马帝国不清楚,波斯帝国的经济命脉都落在了大楚的手中。
王梓晴认真地道:“等我与罗马帝国的官员沟通好,你们可以先乘船到罗马帝国的叙利亚地区或者埃及地区,然后走陆路去波斯湾,一路都有城镇,不用担心饮食。”
回凉死死地盯着王梓晴,然后再次大叫:“啊啊啊啊啊啊!”
……
当刘弘赶到回凉营地的时候,营地内欢声笑语,久违的葡萄酒香在营地中蔓延,西征军士卒欢喜无比,不仅仅是因为得到了久违的刀剑食物药品补给,更因为大楚朝没有忘记他们。
有将士举起手中简陋的木头杯子,大声地叫:“祝陛下龙体安康!”无数将士一同举杯欢呼:“祝陛下龙体安康!”
一个士卒大口喝下冰冷的葡萄酒,甜甜的酒水在心中却化作了苦涩的泪水,低声道:“我们可以回家了……”
无数士卒眼中泪光隐约,远离中原数年,心中虽有建功立业的豪情壮志,得知随时可以回去终究是情难自已。
刘弘想要提醒众人不要喝醉也不要过分激动,终究是身陷重围之中,但他想了想,微微叹气,低声传令跟随自己而来的数百骑担任了营地警戒的任务。数年风霜,只是一醉,他岂能不通情理?
刘弘大步走向中军帐,沿途看到大量堆放在露天之中的酒水,药物,刀剑,(弩)矢,心中瞬间就懂了回凉没有将物品收入仓库的心思。他笑了笑,小看了回凉和炜千了。
刘弘推开门进了房间,一股热浪迎面而来,火炉的温度瞬间让他感觉到了一阵温暖。他看了一眼房间中的众人,注意到了几个从未见过的将领,显然是援军,他顾不上打招呼,陡然怒气起来了,恶狠狠地盯着回凉和炜千,重重地拂袖:“蠢货,白痴,废物!地图都不会看!这么大的里海都会漏掉!”
回凉和炜千还嘴的余地都没有,只能缩着脖子挨骂。
刘弘怒视二人,若不是援军接应,他们明年开春之后只怕会一口气跑到极西去,不见到大海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他恼了半天,这才与王梓晴等人见礼,客套了几句。他并不奇怪王梓晴手无缚鸡之力却带军出征,大楚朝最重军功,而世界的地图已经打开,不抓紧时间弃笔从戎,如何才能封侯封王?王梓晴只不过是又一个有野心有决心有觉悟的女子而已。
刘弘已经从斥候的嘴中得知了王梓晴带来的全部消息,但他不放心,唯恐斥候传错了,当面又细细地问了王梓晴,确定大军可以从罗马帝国获得补给,也能从陆路到达沙州,这才真的松了口气,然后又叹了口气。
王梓晴在大楚七年的三月就出发了,其余几支援军的出发时间明显也在他西征之前。刘弘心中苦涩,怪不得胡问静听到他的西征方案的时候古怪无比,他一直以为胡问静是觉得他不知道西征的实际情况,计划出了偏差,没想到根本是关注点的问题。他只想到了驱赶司马越和西征军士卒建功立业,胡问静考虑的却是将派出去的人救回来。
刘弘在心中苦笑,这就是帝王啊。
回凉不知道刘弘再反思,继续道:“虽然不知道消息上哪里出现了失误,但是显然罗马帝国的人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罗马帝国哪怕没有军事力量占领肥沃的黑土地,也没有道理友好地出售铁块和牛马,间接地支持大楚占领黑土地。
刘弘缓缓点头,罗马帝国是军事强国,不可能犯下任由敌人强大的低级错误,他道:“会不会如同我们搞错了匈奴人和里海一样,罗马人以为我们是其他什么人?”话一出口,刘弘就笑着摇头,这个设想太过美好,只是一厢情愿而已,最大的可能是大楚西征军此刻在阿兰人和萨尔玛提亚人的地盘上,罗马人还没有注意到他们。
回凉咬牙道:“必须在罗马人发现我们并且集中兵力进攻之前继续扩充势力。”
炜千重重点头,原本以为这里是里海,想着慢悠悠种一年田地尽量多囤积粮食,然后随便吸收一些游牧民族再向西前进,如今看来计划必须重做,西征军已经随时可能与罗马帝国开战了,必须疯狂地寻找和吸收游牧民族。
回凉转头对王梓晴道:“在罗马帝国反应过来之前尽量多买些铁矿铁块和粮食。”没有充沛的物资支援就赶紧从叙利亚和波斯的陆路回到大楚的沙州?回凉在没有援兵的时候都想着建功立业,此刻后路清楚,援兵越来越多,反而打退堂鼓了?开什么玩笑。
她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中黑海上方的位置,胡老大说这里土地肥沃,适合耕种,务必要抢占下来,西征大军已经无意之间做到了,眼看为华夏争取更广大的生存空间的目标已经踏出了第一步,她绝不会就此退缩。
回凉大声地道:“我的名字要印刷在教科书上!”
王梓晴眼中掠过一道光芒,她为什么要甘冒奇险率军远赴黑海?因为她也想要名字印刷在教科书上。
作为一个小地主的女儿,王梓晴只知道琴棋书画,能够负责一个小小的商行已经觉得自己是事业型女子,谯县所有大家闺秀论外貌论才华论见识论心机论礼仪,处处都是她压其他人一头。王梓晴以为谯县就是整个世界,以为在后花园傲视其余女子就是人生巅峰了。
作为大楚朝的一个官员之后,王梓晴才发觉她以往的人生太廉价。大楚两千万人口,一千万是女子,有多少人与她的人生是一样的?她是幸运儿,出生在有钱的王家,吃穿用度超过了无数女子,她敢说一千万女子中有九百九十万女子的一生享受的荣华富贵比不上她的一根手指头,像胡问静这类凄惨饿死的女子更是比不上她的一根头发。
可是,这只是物质上的比较,只是老天爷给她开的金手指。她作为一个人在这个世上究竟留下了什么?只是生儿育女?然后在临死的时候回想人生,絮絮叨叨这辈子参与了多少宴会,哪一件首饰将某个大门阀贵女比下去了,哪一次一句冷嘲热讽让某个贵女三天吃不下饭?
王梓晴发觉她的世界太小太廉价,不值一提。
胡问静建立了一个王朝,这个王朝能够维持多久毫不重要,重要的是胡问静会名留青史,纵然过去了几千年也会有人看着史书道,“大缙之后是大楚,开国皇帝是胡问静”。
这其中的荣耀让王梓晴羡慕极了!
她深深地思索,假如她死了,会有谁在乎?不不不,“在乎”这个词用在这里仿佛有无穷的情情爱爱的意思,她想要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她想知道的是她死了之后会有多少人记得她。对,只是“记得”。这个简单的词语在她死后陡然变得超过了一切。
王梓晴认真地想,她若是哪一天死了,那么无非是她的亲友悲伤而已,然后自然也会偶尔记得她。假如她死的时候已经有子女儿孙了,那么她的子女儿孙会在每年清明的时候记得她。哦,多半是子女会多记得一些时日,等子女也老死了,她的孙辈多半会只记得失去的爹娘,清明扫墓的时候顺带给她扫墓已经是很有良心了。等孙辈也老死了,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人记得她。
那么,会有多少人记得她曾经在这个世上呢?莫说她死后百年绝对无人记得,就算她死后十年之内也就只有寥寥几人会记得她。
这个最真实的结果让王梓晴愤怒又悲伤,她在世上努力过,开心过,为什么就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
王梓晴认为她前半生的人生走错了道路。她不需要在花园中宅斗,也不想为了短暂的爱情悲伤和欢喜,她需要的是让世界上更多的人知道她,记得她。哪怕百年后依然不会有一个人记得她,至少她可以在活着的时候让无数人知道她,记得她。
所以,王梓晴不顾父母的阻拦,同僚的劝阻,坚决地要求作为海路搜寻军的主将远赴黑海。
王梓晴敢确定一件事,不论她成于不成,她作为大楚第一个带领船队环绕非洲的人就足以记入青史。她若是运气好能够活着到达黑海,并且用手中的五千士卒为大楚,为华夏,为人类创造更大的功绩,她的名字就一定会成为科举的试题。
王梓晴看着眼前眼睛放光,豪气冲天的回凉、炜千和一群西征军将士,知道这些人与她是同样的人,有着一颗不甘寂寞的心。王梓晴微笑着抬头看天,眼角有一丝泪光,这是最烂的时代,人吃人,民不聊生,这是最好的时代,不论是男人女人,每一个人都有机会站到世界的顶端,在人类的历史上留下名字。
感谢这个时代!
……
尼科米底亚城。
元老院。
一群贵族坐在阶梯之上,该死的元老院就不能与时俱进吗?为什么要保留几百年前的习惯在圆形阶梯广场内开会,不知道现在是冬天吗?
一个贵族站在中央的演讲台上,大声地道:“诸位,今天召集大家是因为……”
一股寒风呼啸,广场内的火把忽明忽暗。那个贵族只觉寒风吹进了脖子里,忍不住发抖。
一群贵族恶狠狠地看着那个召集众人开会的贵族,你也知道冷?你站着算不错了!知道坐在这个该死的阶梯上是什么感觉?哪怕阶梯上垫了厚厚的毯子,老子的屁股依然快冻掉了!
一个贵族大声地叫嚷:“少废话,快说,有什么事情!”
一群贵族转头看戴克里先,这么冷的天召集大家开会,不会是废除戴克里先的罗马皇帝职务吧?
戴克里先莫名其妙,看我干什么?
那召集开会的贵族在寒风之中省却了一切优雅的词语,大声地道:“东方人到了地中海,东方人到了尼科米底亚城。”
一群贵族冷冷地看着那个召集者,要是只为了说这种众所周知的废话,休怪我们拿石头砸你!
那召集者大声地道:“东方人穿越了浩瀚的大海,到达了罗马帝国,罗马帝国的安全受到了威胁,我们必须全力扩张海军。”
戴克里先微笑,这个召集者是他的人,他无法忘记大楚的船队到达尼科米底亚给他带来的震撼,那高大的像个城堡的船只,那带队的女将领。戴克里先对神灵发誓,他没想到大楚的女官的比例超出了他的想象,更没想到大楚的女人竟然敢征服大海!征服大海难道不是男人的事情吗?那个大楚的女将领是她见过的最勇敢的女人。
但这更让他对大楚心生忌惮。
一个女人都敢于冒险的国家会有多么强大?
想到大楚轻易地剿灭了萨珊波斯数万大军,夺取了萨珊波斯的城池和土地,戴克里先认为他失误了。
他得知萨珊波斯被大楚消灭了军队,杀死了波斯王,夺取了城池和土地的时候开心无比,再也没有比敌国的背后被人捅了一刀更加开心的了。
可是戴克里先现在发觉他忽视了大楚的军事力量。再也没有人比罗马人更加了解萨珊波斯的强大了,若是萨珊波斯是个菜鸟,罗马人的皇帝会被萨珊波斯抓住?罗马帝国会与萨珊波斯打这么久?
能够轻易消灭萨珊波斯主力,并且逼迫萨珊波斯无视精锐主力和波斯湾被杀,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大楚人的战斗力爆表!
有这么一个强国跨过大海到达了罗马帝国,他怎么可能无视?戴克里先非常认同马克西米安的意见,必须准备与大楚开战了。他看着那个召集者,作为伟大的罗马帝国的皇帝他无需元老院的同意就可以下令与大楚宣战,但是他没有钱了。罗马帝国的每一个铜币都消耗在了亚美尼亚地区和日耳曼人身上。他原本还指望着击败了波斯人,从波斯人身上割一块肉弥补损失,但现在看来他只能与波斯人打成平手,虽然这个结果也能够让他坐稳了皇帝位置,可经济上的大漏洞却没有办法填补了。
戴克里先有些无奈,罗马帝国原本拥有发达的商业,各个港口都是来往的商船,可是最近税收少了很多,他不知道是因为所有商人都只盯着从波斯来的东方大楚的香料和壮阳药,还是因为其他原因,总而言之他没钱了。但他不能加税,他才成为罗马帝国的皇帝,造反的人此起彼伏,谁都不看好他的未来,他若是敢加税就会被罗马公民推翻。
戴克里先看着一群元老院的贵族,他需要元老院的贵族们出钱建造船只、征召更多的士兵。
一群贵族中有人冷冷地看着那个召集者,有人对着戴克里先冷笑,所有人都猜到了今日开会的原因。
一个贵族冷冷地道:“大楚是罗马帝国的盟国,大楚夺取了萨珊波斯的土地,杀死了萨珊波斯的王,大楚没有夺取我们的土地,没有杀死伟大的罗马帝国的皇帝。我们为什么要与大楚开战?”
另一个贵族站了起来,不是为了气势,而是因为阶梯实在太冷了,他实在坐不住了。他大声地道:“大楚人只是生意人,大楚为了和平而来,大楚的货船带来了廉价的香料。”他一口咬死了大楚的船队是货船而不是战船,绝不给戴克里先任何敌对大楚的借口。
一群贵族纷纷站了起来,有贵族道:“不错,大楚商人带来的香料比波斯人的价格便宜了一半。”
另一个贵族使劲地裹紧皮裘,道:“尼科米底亚的公民得到了便宜的香料,出售了多有的面粉、牛羊、铁矿,大家都得到了好处,你为什么会认为大楚带着敌意?大楚在尼科米底亚拿出了刀剑吗?大楚在尼科米底亚杀人了吗?大楚在尼科米底亚抢劫了吗?大楚是一个文明国家,遵守商业道德。”
戴克里先忍不住了,站起来厉声道:“我们不能等大楚的刀子砍到了我们的脖子上的时候才知道疼,大楚有罗马帝国没有的航海技术,罗马帝国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我们必须把威胁消灭在襁褓之中!”
一群贵族冷冷地看着戴克里先,平时就知道夺取元老院的权力,此刻惦记元老院的贵族的手里的钱了?一个贵族淡淡地道:“我有个提议,既然伟大的罗马皇帝陛下把大楚作为假想敌,那么不如加税吧,让罗马帝国的公民多缴纳一些税款,然后用这笔钱购买和建造船只,招募士兵。”
一群贵族冷冷地看着戴克里先,你有胆子加税吗?
戴克里先的目光冰凉,一群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族早就腐朽了,只有从平民出身的人才拥有管理罗马帝国的能力。
元老院的会议不欢而散,一群贵族聚集在某个温暖的豪宅的炉火边,人人神情郑重,戴克里先缺钱,他们有钱,会不会发生最惨烈的结果?
一群贵族人人神情狰狞,他们没有无力对抗戴克里先,但是戴克里先就是杀了他们也休想得到他们的财产。
“找个荒岛埋起来!”一个贵族厉声道。基督山岛上有不少山洞可以藏钱财,绝不会让一个铜币落到了戴克里先的手中。
另一个贵族笑道:“粮票。”
一群贵族笑了,粮票真是好东西啊。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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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讨厌夏天的我立于亿万生命之上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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