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有人不耐烦地大声道:“谁啊?”
叩门的人一惊,急促地低声道:“轻声些,是我!”
房间内的三哥开了门,道:“老四啊。”
老四左右打量,见没有惊动他人,这才推着三哥进了房间,又飞快地掩上了门,在门缝中张望了许久,终于放心,回头对不耐烦的三哥道:“三哥,你与我说真话,你有没有去抢劫?”老三从小就不喜欢打工,一心想着歪门邪道,有不少狐朋狗友,做过不少偷鸡摸狗的事情,这次会不会也抢劫了?
那老四心中发冷,若是老三也参与了抢劫,那么全家挖矿几乎就是这几天内的事情了。
老三得意地笑了:“没有,我没有参与抢劫。”他的嗓门极大,一点不在意被门外的人听到,做坏事怕被人知道,没有做坏事恨不得被所有人知道。
老四不怎么信,问道:“真的?”
那老三不屑地看着老四,道:“你以为我傻啊,抢劫农庄的运输车就是抢劫官府的财物,敢和官府作对只有死路一条!”老四这才放心,抹掉了额头的冷汗,又不着痕迹地轻轻触碰了怀里的匕首,若是老三参与了抢劫,他只有提前杀了老三,然后自杀,官府若是作为凶杀案件结案,他至少保住了家里的妻儿老小。亲情?兄弟情?在全家挖矿面前不值一提。
老三得意地教训着老四:“我是那种不知道轻重的人吗?”其实他这次没有参与抢劫纯属运气,前些时日他染了风寒,不停地咳嗽,一群狐朋狗友唯恐他借钱,立刻与他断了联系,而抢劫的时候又觉得找了一个病号抢劫既不吉利,也容易暴露,因此根本没有拉他入伙。这老三就此躲过了一劫,眼睁睁地看着狐朋狗友们被凌迟处死,全家挖矿。
老四心中稍定,很快又不安了:“三哥,你没有正经工作,以后不会去……”他死死地盯着老三,若是老三迟早要去抢劫,他只有杀了他。Hττρs://wWw.hしΧS9.CòM/
老三大声地笑:“我是那种蠢货吗?”他无限地惋惜,大楚朝竟然有狗屎的“严打”,判罚还这么重,前朝只需要打板子坐牢的罪行在大楚朝统统都是凌迟处死,他为什么要冒着凌迟处死的风险去为非作歹?想到那些狐朋狗友被一块块地割下血肉,老三睡觉都会惊醒。
“我以后去集体农庄种地。”老三道。集体农庄的工作与城中的活计相比自然是苦了不少,但一来城中没人会请他,二来集体农庄包吃包住,任何事情有集体农庄做靠山,他当然选择去集体农庄了。
老四鼓励着:“三哥就是聪明。”他心中依然有些惶恐不安,“有集体农庄做靠山”?只看老三这句江湖味浓浓的言语就知道本性难改,只怕在集体农庄呆不久。他转念一想,只怕要悄悄与集体农庄的管事提个醒,死死地盯住了这一粒老鼠屎。
老三压根没有再次抢劫等等的念头,他嘲笑着那些被凌迟的狐朋狗友:“一群蠢货,竟然抢劫官府的钱财,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大楚朝杀出来的天下,官府会怕了一群贼人吗?老子不用抢劫,不用犯法,不用被官府惦记,只要一文钱就能得到一万两银子!”
老四瞬间忘记了老三的秉性,急切地问道:“三哥,你若是有蹴鞠的内(幕)消息,可不能忘了我啊。”
……
街上的算命摊子的生意好到了爆,不少人排着长队。
一个顾客望着算命先生的眼神热情如火:“到底那一支队伍可以得到冠军?”
算命先生高深莫测地道:“根据老夫的推测,该是……”信口胡乱报了几个名字,这些名字都是昨夜连夜背熟了的,他就知道今日肯定有傻瓜找上门算卦。
那顾客认真地盯着算命先生:“若是不准,我就砸了你的招牌!”算命先生一个机灵,失误了!算人前程,算人姻缘等等都可以模棱两可,找不出责任,可这蹴鞠比赛的结果实打实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怎么模棱两可?
那算命先生看着眼睛中冒着贪婪又凶狠的光芒的顾客,多年的被打经验瞬间就让他断定这个顾客是真会因为算命错误而找上门打砸的主儿。他急忙长叹道:“蹴鞠之事与大楚的龙气有关,老夫功力浅薄,只能看个隐约,看不真切,有如何敢为客官算卦?这钱你且收回去,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
那顾客眼中的期盼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怒火,一脚踢翻了算命先生的桌子,厉声道:“你个骗子也敢在这里做生意?”
那算命先生淡定无比:“我没收你一个铜板,你若是不赔我桌子钱,我就去衙门告你。”
……
风吹竹林,刷刷作响。碧绿的一角,有一角茅庐飞入眼帘。
几个人恭恭敬敬地站在茅庐外,客客气气地问道:“水镜先生可在?”茅庐内毫无声息。几个人既不走,也不恼,只是站在那里,时不时问一句:“水镜先生可在?”
茅庐中,一个中年男子傲然端坐,门外那些人有的是他的老友,有的是他的亲族。自从他放弃了儒教,潜心学习易经之后,这些人已经多年不理会他了。
“水镜先生可在?”茅庐外温和有礼的声音毫无疲倦和不耐。
那中年男子却只是冷笑着看着手中的书本。这些人为什么从嫌弃他,忽然变成了把他当做香饽饽?还不是因为那该死的蹴鞠彩票。
那中年男子无声地冷笑,谁都不了解大楚的其余蹴鞠队伍的强弱,彩票就成了一次标准的碰运气,用易经说不定可以计算出一些什么东西,增加成功率。他想到了,那些茅庐外的人也想到了。但是,他为什么要与一群鄙夷他的亲友分享一万两银子?
那中年男子继续看着书本,一根竹筹在手指尖跳动,若是能够研究出一二,得了万两银子,回头再看这些亲友的嘴脸。
“这州名之中带着玄奥的力量,谁能够获胜,谁会失败,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那中年男子在茅庐中低声喃喃自语,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一切都在命数之中。
茅庐的一角,有人趴在一个小洞后无声无息地张望着,那中年男子不肯透露消息早就在众人的预料之中,在门外恭恭敬敬地喊话的人只是一个幌子而已,而偷窥那中年男子的选择才是他们的绝招。
……
“伙计,结账。”有顾客叫着,却没人答应。他提高了嗓门:“伙计,结账!”
伙计将蹴鞠队伍简略资料往怀里一塞,急急忙忙跑过来,道:“盛惠二十五文。”
掌柜恶狠狠地看着伙计,若是再不好好工作就扣你工钱。
伙计赔着笑,心里发狠,别看老子现在吃野菜,若是买中了彩票,以后就天天吃鲍鱼。
……
一个衙役刚出了衙门,立刻就有几只手抓住了他。
“刑捕头啊,一起喝一杯。”几个人灿烂的笑着。
刑捕头叫道:“哎呦我的娘啊,我还以为遇到了贼人了。”
几个人急忙拍马屁:“怎么可能呢,有刑捕头在,这四里八乡哪里还有贼人?就算有哪个不开眼的外地贼人不知道刑捕头的威名,只要看看刑捕头身上透着的杀气,这贼人隔着三里地就跑得没影了。”
刑捕头被众人半扯半推的进了一个酒楼,好酒好菜立刻就端了上来,几人轮番敬酒,酒过三巡,刑捕头斜眼乜众人,道:“说吧,找我何事?”
几个人看看四周,此刻时辰尚早,酒楼之中除了他们就没客人,但几人依然压低了声音道:“老刑啊,我们几个可是老交情了,你可不能不照顾哥几个。这蹴鞠的内部消息怎么也得与我们知会一声。”众人热情地给刑捕头倒酒夹菜捶背,恨不得将刑捕头捧在手掌心里。
刑捕头冷冷地瞅众人,道:“我就知道你们几人的花花肠子!”几人毫不在意,更加热情地劝酒夹菜。
刑捕头板着脸道:“不是我老刑不给面子不念交情,是真的没有内部消息。”
几个人坚决不信,有人道:“老刑啊,这就不厚道了,这么多年的交情,你稍微透露一些又有何妨?消息归消息,又不是肯定能够赢了,还要靠自己和运气是不是?”有人笑着道:“别瞎说,老刑最讲义气了,不是那样的人,老邢一定会告诉我们的,对不对?”
老刑在一群红脸白脸之中继续板着脸,道:“若是真有消息,没说的,我老邢一定会告诉你们,可是真没有啊!”他无奈极了,道:“朝廷第一次搞蹴鞠联赛,别说我们县衙了,就是府衙……”他伸手指着头顶,“……就是更高的地方,照样没人知道谁会赢谁会输,都没比过,谁知道谁是真功夫,谁是嘴把式?”
老刑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更没有隐瞒任何消息,一万两银子的奖励同样让衙署中的所有官吏心动,人人都想要找些可靠的消息赢了一万两银子,可是这大楚朝,不,这开天辟地第一次全国蹴鞠联赛,绝大部分的州郡的蹴鞠队伍都是新建立的,哪有什么可靠的消息?
老邢长叹道:“我若是赢了一万两银子,我还干个P的捕头,我天天大鱼大肉,一辈子都花不完一万两银子啊。”
……
某个农庄的学堂中,夫子淡淡地看着一群顽童,道:“昨天有没有被爹娘打?”
好些顽童眼角含泪,为了一张蹴鞠彩票挨了痛打。
夫子道:“想要发家致富,就要好好研究蹴鞠,一万两银子啊,你们的爹娘把你们卖了都赚不到这么多钱,你们若是有了一万两银子,这辈子都不用读书也不用在农庄干活了,每天都可以玩,想要玩多久就玩多久,想要吃多少冰淇淋就吃多少冰淇淋。”
一群顽童个个眼睛发亮,美好的生活就在眼前啊。
夫子继续道:“想要知道哪一支蹴鞠队伍会赢,首先就要学好力学。学好了力学,就能知道蹴鞠会飞多块,飞多远。”
一群顽童用力点头,力学是什么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学好了力学就能研究蹴鞠,买对了彩票有了一万两银子之后再也不用上学了。
哪怕是像猴子一样一秒钟都坐不住的顽童也老老实实地坐在位子上,认真地听着夫子讲学。
教室的窗户外,一群家长手里拿着书本纸笔,认真地听着夫子讲学,有人恍然大悟,有人愁眉苦脸,有人一片茫然,但是没人敢打断夫子说话,拼命地盯着书本和黑板,书中自有黄金屋,读书果然就是为了赚钱。
另一堂课上,一个女夫子淡淡地道:“用力学分析蹴鞠的力量大小是最准确最简单的分析,学会了力学一定可以知道哪只蹴鞠队伍会赢。但是,我还有另一种方式买中正确的蹴鞠彩票。”
学堂的学子和窗外的家长们一齐死死地盯着女夫子,女夫子道:“那就是排列组合!数学不知道哪支蹴鞠队伍会赢,但是数学可以让你们买到正确的彩票!”
一群家长用力点头,心中燃起熊熊烈火,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孩子:“还不认真学习?若是学不会排列组合,回家就打死了你!”
一群孩子悲愤极了,我恨排列组合,我恨数学,我恨蹴鞠彩票!
……
衙署外,豆饼冷冷地看着一群百姓,道:“每人五十文钱。”一群百姓惊喜极了,真是良心价啊。
豆饼收了铜钱,道:“跟我来。”一群百姓一怔,为何不在衙署之内说,地方宽敞明亮,还有火盆。
豆饼冷冷地道:“本官赚些私房钱,难道还要让人知道了?”一群百姓急忙点头,对,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豆饼带着众人就在衙署附近找了个小屋子,开始授课。
“这蹴鞠的历史要从战国时期说起……军中作为阵列练习用……”
一群百姓用心记下,不时在纸上记录,那些蹴鞠历史悠久,有民间蹴鞠比赛传统的地方一定会出蹴鞠高手,赢得可能就大。有百姓却别出心裁,既然军中用蹴鞠作为练习和嬉戏用,那么就该是士卒越多的州府蹴鞠高手越多,赢的可能越大。
……
某条街上,一个明显有羯人血统的男子忽然被一个男子拦住,他心中一沉。他是来自草原的羯人没错,可是他没有吃过汉人两脚羊,甚至没有欺(凌)过汉人,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羯人,想着摆脱游牧民族的悲惨生活,举族进了中原,然后老老实实地学着种地,老老实实地说汉语,穿汉人衣衫,只是他身上的羯人的特征太明显了,不论是那金色的头发还是那碧绿的眼睛,他的汉语说得再好,别人依然可以一眼就看出他是羯人,然后带着敌意看着他,更不时有人大喊“杀光胡人,吃光胡人!”他不得不认真地胡编:“其实我不是羯人,我是汉人,看我的汉语说得多好,比你都好,你都不是羯人了,我怎么可能是羯人?我为什么金色头发绿色眼珠?你太没见识了,没有听说过金毛狮王吗?没有听说过东吴孙权‘紫髯碧眼,目有精光,方颐大口’?难道东吴孙权是羯人?你开什么玩笑!”一连窜的言语下去,那喊着“杀光胡人吃光胡人”的汉人多半就懵逼了,然后他就能安安全全的回家。
那羯人面对拦住他的汉人男子,警惕紧张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人,唯恐遇到一个与羯人有血海深仇,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激进分子,那一整套“我是汉人”的说词已经到了喉咙口。
那汉人认真地打量那羯人,认真地道:“不错,不错,果然有两条又粗又壮的好腿,这身体若是踢蹴鞠一定会赢!”
那羯人呆呆地看着那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汉人已经转身离开,心中想着北地多有归附大楚朝的胡人,这北地各州的胡人蹴鞠队员的身体条件就比汉人队员好了太多,赢面大增。
又是几个汉人走到了那羯人的身边,仔细地打量,有人满脸的震惊和欣喜,有人羡慕妒忌恨,有人长出一口气,有人急急忙忙扭头就走,更有人客客气气地拍那羯人的肩膀,道:“好好踢蹴鞠,我买你赢!”
那羯人眨眼睛:“可是……我不是蹴鞠队的……”无论如何,他好像稍微被那些汉人接受了一些。
……
大楚各地都在疯狂地讨论、学习研究蹴鞠。
洛阳街头,有伙计在铺子前用力敲锣:“当当当!本店有最新的蹴鞠队伍分析,五十文一份。”
十几步外的酒楼中,有食客大声地叫着:“冠军一定是凉州队,那可是我大楚最早踢蹴鞠的队伍!”另一个食客更大声地道:“早有个P用!豫州人杰地灵,龙气冲天,有的是人才,出十一个天才蹴鞠高手又有何难?冠军一定是豫州!”
长街上,一群孩子踢着蹴鞠乱跑。
王敞放下马车的帘子,到处都在谈论蹴鞠彩票,所有人都在为了蹴鞠彩票而疯狂,他重重地叹气,有些担忧,这绝不是好事。
“来人,去紫禁城。”王敞平心静气地道,他没什么才华,比不上胡问静脑子转得快,这次多半也猜错了蹴鞠彩票的影响,更不知道胡问静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万一胡问静翻车了呢?王敞认为他作为礼部尚书,规劝皇帝的错误行为,让百姓走上正道是他的责任。
皇宫中,小问竹扁着嘴,默默地做数学题,然后看看胡问静身上的皮袄,又欢喜了。姐姐身上的皮袄与她身上的皮袄是一个款式的,任何人一看就知道她们是姐妹。
司马女彦捧着热腾腾的奶茶,用力地嗅着香气,只觉怪怪的,可是味道很不错。“问竹姐姐,你再不做完功课,奶茶都凉了。”
小问竹瞅瞅冒着热气的奶茶,深深呼吸,然后瞅瞅恶狠狠地盯着她的胡问静,急忙伏案疾书。
王敞走近,闻着奶茶的香气,赞道:“好香,陛下又搞出新鲜玩意儿了。”
司马女彦大惊:“问竹姐姐,他要抢你的奶茶!”急忙护住了小问竹的奶茶。小问竹怒视王敞,敢抢她的奶茶就打扁了他。
王敞怒视司马女彦:“我们是亲戚,你该喊我表舅公的,怎么可以诬陷我?”司马女彦做鬼脸,一脸的不在意。
胡问静笑道:“看不惯蹴鞠彩票?”
王敞转头看胡问静,想了一想才知道他方才的言语“陛下又搞出了新鲜玩意儿”带着太多的信息。他叹了口气,倒也没觉得可以瞒住胡问静,道:“是啊,这蹴鞠彩票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敞看了一眼胡问静,道:“不管朝廷怎么解释,这蹴鞠彩票就是赌博,朝廷推出蹴鞠彩票就是在宣扬赌博,鼓励全民赌博。以目前朝野的关注而论,只怕整个大楚朝的百姓个个都为了蹴鞠彩票疯了。”
胡问静笑道:“无妨,只是小事情。”
王敞苦笑着:“无妨?一万两银子啊,别说那些百姓疯狂,就是王某也心动了。一万两银子真是一笔巨大无比的财富,只怕会有无数人为了一万两银子做出事情来。什么踢假球,什么贿赂裁判,什么假彩票,什么联合官吏造假,各种妖魔鬼怪层出不穷……”他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大局下的微小瑕疵,对朝廷而言其实不怎么在意,话风一转,说到了他最担心的事情。
“……若是一个国家的百姓个个以为小赌怡情,大赌发财,那这个国家哪里还有人愿意老老实实踏踏实实地工作?踢蹴鞠就能养家糊口成为人上人,种地做什么?若是有人踢蹴鞠就完成了别人几辈子的财富积累,其余人会怎么想?若是大楚朝所有人都不工作而去踢蹴鞠了,都节衣缩食买蹴鞠彩票了,谁来种地,谁来当兵,谁来务工,朝廷又怎么办?”
“陛下看似只是推出了蹴鞠彩票,随时可以停止,但是只怕打开了不该打开的魔盒,哪怕大楚停止了蹴鞠彩票,无数刁民也会私下开设赌局,无数企图不劳而获或者羡慕他人的财富的人就会成为了赌棍,最终社会风气大变。这又有什么公平公正和爱可言?”
王敞一口气说完了心中的担忧,长长地吁了口气,他已经做了他该做的事情,没有愧对天地良心和身上的官袍。
胡问静笑道:“你说得都对。可是,朕要的就是让人以为可以一夜暴富,不劳而获。”
王敞怔怔地看着胡问静,难道你想愚民统治?可看胡问静推行格物道又不像是希望百姓愚蠢的。
小问竹见胡问静与王敞说话,拼命地向司马女彦打眼色,司马女彦悄悄点头,使劲地扭动身体,歪歪斜斜地挡住了胡问静的视线。小问竹急忙放下毛笔,捧了热气腾腾的奶茶大大地喝了一口,茶香气奶香甜香一起进入了喉咙,她满足地咧嘴笑,然后飞快地放下奶茶,装模作样地写功课,然后又悄悄地对司马女彦打眼色,一口不过瘾,再来一次。司马女彦点头,又一次使劲扭身体挡住了胡问静的视线,小问竹捧起奶茶一口气喝完,温暖地奶茶让她浑身都暖了起来,额头微微见汗,满足极了。
胡问静对王敞道:“喜欢不劳而获,喜欢钱,喜欢成为人上人,这是人的本性,哪怕把华山搬过来也是挡不住的,不然何以在本朝的盛世之中出现了大量的贼人?以朕看,严刑峻法只能挡住一时,莫说挡不住一世,只怕能够挡住三五年都是奢望。没几年一次‘严打’?且不说几年一次的‘严打’是不是让百姓承受几年的损失和失望,只说那些贼人和贪官,朕第一次‘严打’是出其不意,那些贼人和贪官没想到朕查得这么细致,没想到王莎莎早早就监视着各地的官员和集体农庄。大楚朝第二次‘严打’还能像第一次一样铲除了九成九的贼人和贪官?朕是毫无信心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朕只是一个人一个脑袋,算上御史台也不过几百个人几百个脑袋,难道还能比得上天下千万人的脑袋?以后的贼人和贪腐将会越来越难抓,手段越来越预料不到,朕难道还能盯着所有的官员和农庄不成?又有谁监督朕派出去的监督者?难道朕还要派人监督朕派出去的监督者,然后无穷无尽地套娃?”
胡问静看着目瞪口呆的王敞,道:“来人,给王尚书一杯奶茶,长公主没有做完功课,没得喝奶茶。”小问竹急忙挤出一张委屈的脸,然后转头看司马女彦,心里得意极了。
宫女在王敞面前放了奶茶,又不动声色地换了小问竹和司马女彦的空杯子。小问竹看着满满的热乎乎的奶茶,心中痒痒的。
胡问静继续道:“朕不可能看着大楚朝到处都是盗贼,也做不到改变人心。所以朕只有给人心的贪婪一条出路,给所有人一个不劳而获成为人上人的机会。”
胡问静对自己的魅力值不抱有一丝的希望,在街上走一圈就有无数百姓欢喜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从此吃着野菜米糠都心满意足的美好遭遇那是幸运S的待遇,她必须认清自己,百姓忘恩负义,手下众叛亲离,为百姓努力付出而遗臭万年才是她理所当然的未来,所以她怎么敢认为她可以读几句子曰诗云或者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百姓就会成为道德满点毫无私心?
胡问静从一开始就只想“治”,而不想“教”。刀剑和公平公开的律法自然会让百姓不教而教。
胡问静笑道:“你说得对,一万两银子是一笔非常巨大的数字,但正因为这笔数字巨大地不敢想象,当贼也抢不到这么大笔的数字,足够让所有人抛弃有风险的抢劫,老老实实地买彩票了。”
“那些不满足现状的人有不劳而获的捷径,那些有贼心无贼胆,在刁民和良民之间摇摆的人可以小小地尝试一次走捷径,这社会中无数觉得人生没有出路,羡慕他人有钱的人立刻就有了希望了。”
胡问静认真地道:“当然,这蹴鞠彩票依然只是治标而不治本,只能够拖延几年时间。但是这已经足够了。大楚朝经济飞速发展,人心浮动,十年之后大楚朝经济发展渐渐降速,不再有如今四年走完四百年的光速提升,人心就渐渐地平稳了,眼前就有好日子可以过,何必为非作歹?哪怕为非作歹,也会集中在官府和富商之间,普通百姓只怕‘听说’都做不到,更不用说模仿了。这世道终究安稳了。”她还会有其余办法打开更多的上升通道,建立更公平的世界,却没有必要在今日提及了。
王敞默默地思索,问道:“那全民赌博呢?难道也要任由其泛滥十年?”作为著名纨绔,王敞深深地知道“赌博”二字的危害,卖儿卖女卖妻卖房卖地的;输红了眼,杀人的;为了筹集几文钱的赌资而抢劫杀人的;贪污公款赌博的;卖朝廷物资赌博的。赌棍只有往下堕落,何曾有底线了?若是全民赌博十年,这大楚朝只怕神仙也救不回来。
胡问静严肃地道:“所以,朕给的蹴鞠奖金是一万两。”
“普通赌博能有多少钱?能赢一次就有一万两银子吗?为了区区几十文钱的赌博被官府抓了苦役,值得吗?”
“朕就是要用一万两银子以及官府的禁赌软硬皆施,杜绝民间赌博泛滥。”胡问静是设置了防火墙的,挡住区区几年的时间绰绰有余。
王敞依然有很多地方没有想清楚,但是知道胡问静有所考虑,他微微放心,问道:“这蹴鞠……”
胡问静打断他,声音冰凉:“信不信我打死你!”
王敞大吃一惊,何至于此?
胡问静提高了嗓门,厉声道:“一而再,再而三,以为胡某是白痴吗?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王敞惊愕地看胡问静,以前那个面对嘲讽依然谈笑自若毫不在意的胡骑都尉在当了皇帝之后成了被多问几句就翻脸的暴君?果然是屠龙者都会变成恶龙啊。
胡问静猛然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杀气:“今天非要打死了你不可!”
王敞卷袖子,打不过也要打,王某是无才无德的纨绔,但是绝不会束手待毙。
胡问静一把推开王敞,冲到了小问竹的身边,厉声道:“你再敢偷喝,我就打死了你。”
小问竹握着毛笔,睁大眼睛无辜地看着胡问静:“姐姐,我最喜欢你了。”
胡问静冷笑:“没用!”
小问竹扑到胡问静的怀里打滚:“姐姐,我就喝了一口而已。”
胡问静在小问竹的屁股上轻轻一掌,喝道:“不做完功课,今晚就不准吃饭不准睡觉。”然后满意地转身看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王敞,惊讶地道:“你干什么卷袖子?”
王敞毫不犹豫地道:“你不是要打孩子吗?我当然是要拦住你了,怎么可以打孩子,太过分了。”
……
某个城中,几个人鬼鬼祟祟地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已经有十来个人,一齐围在一张桌子边,有荷官用力摇晃色钟,色子碰撞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道:“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想要发家致富就要靠赌博,来来来,买定离手!”
众人纷纷下注。
那荷官打开色钟,叫道:“六六六,豹子,通杀!”
一群人唉声叹气,有的打自己的手,有的使劲地瞅那三颗骰子,怎么会有三个六?
那荷官将色子扔进了色钟中用力摇晃,叫道:“有赌未为输,买定离手!”
一群赌客叫道:“我就不信还是豹子,我押大!”“我押豹子!”“不,一定是小,我押小!”
“嘭!”一群衙役撞破了大门,冲进了屋子里,厉声喝道:“抱住脑袋蹲下,反抗者杀无赦!”
一群赌客乖乖地抱着脑袋蹲下,赌博而已,又不是死罪,至于反抗吗?
几个衙役轻易地抓了整个屋子的人,一一缚住,有衙役这才扫了一眼赌桌上的赌资,不由大笑:“一共还不到一百文!每个人不过几文钱!我说,你们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放着可以赢一万两的蹴鞠彩票不买,跑来为了几文钱做贼?”
一群赌徒面红耳赤,被抓住了还要打脸?
一个衙役拿了几顶高帽子过来,在上面写了些字,道:“戴上!”
一群赌徒看了一眼文字,悲哀极了:“何至于此!”“赌徒就没有人权吗?”
长街上,锣声不绝,一群衙役押解着赌徒们游街示众:“抓住一群笨蛋白痴赌徒咯!”
路人们挤过来一瞅,面色立马古怪了:“白痴!”“蠢货!”
有路人惊讶极了:“明明可以合法的赢一万两银子啊,十辈子都不用干活了,为什么要违法赌博?”
有人用力地揉眼睛,扯住衙役问道:“是不是写错了?没错?没错你怎么能抓他们!你这是欺负弱智!我们应该关爱残障人士!”
有小孩子指着一群赌徒头顶的高帽子,叫道:“赌资五文钱……”转头问娘亲:“娘亲,这是什么意思?”娘亲微笑中带着鄙夷:“这是说,这群赌客为了区区五个铜板的钱犯法赌博,然后被官府抓了苦役一个月。”
小孩子惊讶极了:“五文钱!”那娘亲用力点头道:“是不是很笨?是不是都是白痴?小宝以后长大了千万不要学这些白痴赌博哦,想要发财可以去买蹴鞠彩票,有一万两银子呢。”
小孩子用力点头:“我才不是笨蛋白痴呢。”
一群赌客悲愤极了,砍头不过碗大的疤,为了几文钱就要羞辱我等吗?
一群衙役和路人鄙夷极了,羞辱?哪里有羞辱了,你们能做,我们就不能说吗?
那小孩子使劲地瞅其余赌客:“哎呀,三文钱!还有两文钱的!”
无数人看那两文钱赌客,这人脑子是不是真的有病?
那两文钱的赌客悲痛欲绝,分辩道:“错了!错了!帽子是随便戴的,我其实是十文钱!”一群围观众更鄙夷了,十文钱很多吗?十文钱就不是白痴吗?
那十文钱赌徒闭上眼睛,一行清泪流淌而下,人生最大的羞辱莫过于被官府的不合理法律抓了不但没人同情还被所有人鄙夷,老子这辈子再赌钱就是白痴王八蛋!
忽然,有围观众指着某个赌徒道:“咦,那不是王进吗?”
那赌徒眼珠子都要掉了,竟然遇到了邻居?他毫不犹豫地摇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王进,我是林冲。”
那邻居左看右看,只觉这个人一定是王进,大声地招呼:“张大婶,刘大妈,苏二嫂,你们快来看看,这个三文钱是不是邻居王进?”
王进悲凉极了:“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一群人挤了进来,叫道:“真的是王进!”“没错,就是王进!”那王进大叫:“你们需要胡言乱语,那什么王进有我长得这么高大威猛吗?有我这么帅吗?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豹子头林冲是也!”
有人转头大叫:“王家妹子,你爹赌博三文钱被抓了!”
整条街的人都寻找可怜的王家妹子,只见一个女子飞奔而去:“那不是我爹,你们认错人了,我去找我爹!”
人群中,有老赌徒看着一群几文钱赌徒,以及面无人色的王进,下定了决心,这辈子只买蹴鞠彩票,绝对不赌钱了,为了区区几文钱的输赢受如此巨大的羞辱,吃多少猪肉都补不回来。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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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讨厌夏天的我立于亿万生命之上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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