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支部的灾民弯着腰,认真的劈砍着地上的灌木。有人腰酸背疼,却只是重重的敲了几下,又低下头卖力的劈砍灌木。忽然,有人低声道:“趴下!”
所有第十四支队的灾民一齐趴在了地上,紧张的看着周围,许久,这才又慢慢的站了起来。有人低声道:“许是看花了眼。”有人道:“继续!”抬头看天色,惊喜无比:“今日月光真亮,还能再干半个时辰。”一群第十四支队的灾民用力的点头,眼睛中放射出比月光还要明亮的得意和自豪。
远处的阴影之中,一个男子慢慢的向身后爬着,整个动作比猫还要轻柔,唯恐惊动了前方的第十四支队的灾民,短短的几十丈地足足爬了小半个时辰。直到黑暗遮挡住了他的身形,他这才站起了身,飞快的跑回了第十五支部的驻地。
“我们上当了!”他大声的叫着,“第十四支部的王八蛋晚上在加班!”
第十五支部的灾民们瞬间爆炸了,怪不得一连输了三次,原来第十四支部的王八蛋们晚上偷跑!
“我们也加班!我们也能提前偷跑!”第十五支部的灾民们快手快脚的穿衣服穿鞋子拿锄头,连输三次,周渝开恩没有饿死了他们,施舍了野菜馒头野菜粥,但想想第十四支部的人吃香的喝辣的,这白拿白吃的野菜馒头野菜粥简直难以下咽。
“走!都去!都去!”第十五支部的灾民蜂拥而出,经过了这些时日,白痴都能知道明日将会开荒哪一块地了,乘着晚上提前干一部分活,明天就能有更多的时间更认真的自查每一个角落。有人红着眼睛,厉声道:“他们能加班到戌时,我们就能加班到亥时!”众人大力拥护,不如此怎么有饭吃。
第十四支部的灾民很快发现了第十五支部的灾民加班的时间更长,毫不犹豫的决定加更长时间的班。第十五支部的灾民更怒了,这是要玩命?老子通宵!看谁还敢比我狠!
晚上加班的热情飞快的蔓延,所有支部都向后加入了加班。不加不成啊,要是对方加班自己一方没加班,那么在次日的比赛之中一定输得一塌糊涂,没饭吃还能靠管事的施舍的野菜粥顶顶,被人鄙夷嘲笑怎么忍?不蒸馒头争口气,说什么都不能输了。
灾民开荒的速度和效率不断地攀升,五日之后达到了普通农民开荒速度的三倍,各地的田庄管事都震惊了,原来人的耐力比牛马好多了,换成牛马如此疯狂的加班早就累死了。
到了第六天,所有灾民都趴下了,再加班肯定要吐血累死,但是不加班机会彻底被对手击败。这是干也死,不干也死?
灾民之中的有识之士悲愤疾呼:“内卷没有活路!”无数灾民坚决拥护,再加班会把小命都加没了,必须停止内卷。
第七天的晚上,胡氏公社之田庄分部五十二个支部的灾民代表聚集在一起开会,会议主题异常的明确,所有人必须放下成见,为了大局考虑,拒绝一切形式的加班。
第六支部的代表泪水长流,道:“再加班,我们就会活活的累死!”其余代表大哭,加班六天之后人都轻了十斤,长期通宵干活后白天看到太阳差点晕倒。
第二十六支部的代表怒视众人:“每天干完了分内的活计必须休息,谁敢在加班谁就是人民公敌!”其余代表用力点头,大家都不许加班就能拥有美好的生活。
第十四支部的代表冷冷的道:“我要是不加班了,明天输了没饭吃,你们给我吃饭吗?”其余代表鄙夷极了,做梦!凭什么我们辛苦干活去把饭菜让给你?
第十四支部的代表冷笑:“那么,第十四支部绝不停止加班!”老子也累,老子也快支持不住了,可是第十五支部的灾民显然更加支持不住,为毛?第十四支部的灾民赢的次数多,有饭吃的次数就多,体力就好!等第十五支部的人饿死倒毙了,第十四支部没了敌手,垄断所有比赛的胜利和饭菜,到时候再停止加班也不迟。
第十五支部的代表气得满脸通红,世上竟然有如此自私自利不讲理的王八蛋,怒吼:“人民公敌,天下共击之!”周围一群支部的代表恶狠狠的举手喊口号:“人民公敌,天下共击之!”被五十一个支部围攻,看你怕不怕!
第十四支部的代表坚决的道:“随便。”有本事过来打人啊,信不信胡刺史老爷将你们全部筑成京观?不敢打人?那你们还能做什么?精神上排斥我们鄙视我们敌对我们?随便啦,我们只要打败了第十五支部就能开开心心的吃饭,有饭吃谁在乎你们怎么鄙视我们,又不认识你们,爱怎么怎么去。
与会五十一支部代表目瞪口呆,为什么戏曲中最好用的“若有违誓,天下共击之”这么好用,到了现实就P用没有?
第十五支部的代表气得发抖,回了营地后一说大会见闻,整个第十五支部的灾民都气疯了,没想到第十四支部的灾民竟然无组织无纪律到了极点,一定要把小命搭进去才肯退出无休止的内卷。可第十四支部的脑残拿命去卷,他们能不卷吗?躺平不卷明天就又是输,肯定没饭吃,也不知道周渝肯不肯再施舍一些野菜馒头野菜粥。第十五支部的灾民们悲愤极了,第十四支部的混账王八蛋自己卷也就算了,竟然逼得别人也要卷!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
第十五支部的灾民集体去找了周渝。“周管事,你该出手管管了!第十四支部的人做的太过分了!”再内卷下去没人消费人口下滑统统都是小事,重要的是天天通宵寿命缩短没几天就死了谁还来给刺史老爷干活,刺史老爷哪里还有人口红利?就算每天只加班到戌时也不成,晚上加班就没有办法好好休息,肯定影响白天的工作,大白天一边干活一边打瞌睡影响了工作怎么办?再说晚上光线这么差,精神差,同样的时间劳动效率撑死只有白天的一半,脑子有病才鼓吹晚上加班白天打瞌睡。
次日,所有田庄管事联合宣布,即日起禁止一切方式的晚上加班,谁加班就断了谁的粮食。
无数灾民欢呼,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田庄强行禁止加班并没有让灾民的日子舒坦上几天,好不容易荒地翻地结束,种上了豆子,一群灾民懒洋洋的坐在地头上娴熟的开始晒太阳聊天赌博,无数的工作却接踵而至。
挖水沟,修水渠,种蔬菜,建水车,捡柴火,修路,建土墙……该死的,这田庄的活计怎么这么多?一群灾民惊得呆了,做了半辈子农民了,打死没想到熟悉的庄稼活竟然可以安排的这么密集,以前给地主老爷打工的时候虽然起得早,鸡叫就起床了,但是一般到了正午以后就没事干了,每天就是蹲在田埂间讨论哪个小媳妇屁股大,等过了农忙时节更是每天都闲得发慌,哪有像如今这样从早忙到晚的?如今每天干完活倒头就睡,哪里都不想去,什么都不想干,做梦都是干不完的农活,王八蛋才有心思去想小媳妇八卦黄(色)笑话流言蜚语赌博。
一群灾民怒了:“老子这是比牛马还不如啊!”周扒皮不过是半夜鸡叫而已,胡刺史老爷这是把人当畜生用啊。
胡问静淡定无比:“从今天开始伙食加倍,蔬菜不限量,每十天给吃肉。”
一群灾民看着大量的饭菜以及十天一次吃肉,立刻就消停了,虽然胡刺史老爷把人往死里用,但是这吃的比周扒皮都吃的好了,还抱怨什么?有灾民夹起一块大肥肉,激动极了:“这是肉啊,我以前过年才能吃一点点!”一个灾民闭上眼睛,细细的品味舌尖上的味道,幸福的长叹:“这就是猪肉的味道啊。”无数灾民学着他的模样闭上了眼睛,细细的回味着猪肉的味道,必须记住这个味道。
胡问静看了一眼闭眼幸福微笑的灾民们,这些人都是刁民,这些人都是懒骨头,这些人都是可怜的人。她大步出了食堂,再一次叮嘱周渝等管事:“不要浪费一块空地,哪怕是田埂上也种上了蔬菜,什么菜长得快就种什么菜。”周渝等人用力点头,开荒实在是太艰难了,两三年内不会有粮食产出,全靠各地储备的救灾粮过日子,这么大的窟窿唯有靠蔬菜填补一些了。
胡问静没有单纯的依靠多种蔬菜解决粮食危机,没有肉蛋奶,这米面消耗怎么都减不下来的。她皱眉想着:“是不是找个老农民研究一下怎么种芋头?”芋头这东西喜潮湿,又极其消耗水,中原地区无法种植,荆州倒是不缺水,但是芋头放不长,作为储备粮肯定是不成的,只能短时间内弥补粮食赤字。
……
养猪场内,一个妇人哼哼唧唧的叫着:“我身体不好,干不动活。”管事看都不看她一眼:“干不动活就不要吃饭。”那妇人愤怒的指着管事:“不给老娘吃饭信不信老娘撕了你的嘴!”
那管事一个巴掌将她打倒在地上,厉声道:“信不信老娘送你去做京观!”
那妇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管事娘子打人咯!大家都来看啊,管事娘子打人咯!”
那管事干脆的拿了一根棍子,劈头盖脸的暴打:“老娘打死了你!”那妇人挨了暴打,见没人站在她一边,终于知道耍赖这一套完全没用,忍着疼,陪着笑脸:“我就是说笑话,我就去干活,管事娘子怎么这么认真呢?”
白絮背着一筐猪草经过,都懒得停步多看一眼,快步进了猪圈,将猪草倒进了槽内,一只只猪欢快的吃着。她揉着手臂,真是酸疼啊,这辈子都没有干过这么多活计。她有些心酸,她何止是没有干过这么多活计,她是从来没有干过农活。
一个妇人走了进来,只看了白絮一眼,就嫌弃的骂着:“怎么还在这里发呆?快干活!”白絮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走出了猪圈,自从洪灾之后这种毫无理由的呵斥责骂她遇到的多了,从最初的愤怒、不解、争吵,到现在已经完全无视了,逃难的过程宛如噩梦,她什么人没有见识过?这个随意无理由的喝骂她的妇人与那些抢她的食物的妇人相比简直是只温和的小白兔。况且,白絮知道那个妇人为什么脾气暴躁,今天轮到那个妇人清理猪粪了,猪粪实在是太臭了,偏偏刺史的规矩又多,规定每天都要清理猪粪,还要收集发酵,养猪场不得不每天安排人清理猪粪。
白絮出了猪圈,抬头看看太阳,她大约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然后就要去处理其他事情了。她找了个凉快的地方坐下。她不懂农活,但家中有些田地,她有空的时候也会去瞅上几眼,知道发酵过的猪粪可以当肥料,理解养猪场为什么要收集猪粪。可是她记忆中的农民们哪有这么忙的?简直是从早忙到晚。
白絮按摩着酸疼的手臂,再过一会她要去养鸡场把鸡赶回鸡窝,哦,还要到处捡鸡蛋。她看着天空,怔怔的回忆着小地主女儿的幸福生活,又急忙收回了回忆。一次洪灾摧毁了一切,她现在不是地主小姐,不是寒门女子,是门都没有的流民了。白絮拼命的忍住泪水,将思绪扯回到了胡刺史的身上。
白絮知道养猪场或者田庄内有无数的灾民悄悄的大骂胡刺史,简单的农活干的这么多这么累,这是不把人当人,拼命的压榨他们的价值。可是白絮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胡刺史既然是刺史老爷,那么发财的办法有很多,何必费神费力的安排灾民种地养猪呢?那些灾民以为吃了一点肉和饭就要干这么多活是被胡刺史狠狠地压榨了,可是白絮认为胡刺史根本不能从灾民们身上得到什么,若是单纯的为了钱财或者粮食,谎报灾情,克扣救灾粮饷不就行了吗?每次赈灾都有官员发大财,胡刺史不会这都不懂吧,何必费力不讨好的开荒呢。而且身为刺史想要钱可以抢啊,石崇石刺史不就是抢劫了荆州的商人富户发了大财吗?哦,胡刺史比石刺史更狠,听说胡刺史杀光了荆州的门阀……
白絮打了个机灵,荆州的门阀确实有些过分,她亲眼见识过豪门大阀的奢侈和浪费,在经历了惨烈的逃难之后她更加的清楚荆州门阀腐朽了,可是她依然对胡刺史的手段感到震惊。
白絮抬头看看天空,时辰差不多了,她急急忙忙的去养鸡场,一路上都在想胡刺史究竟想干什么呢。别的灾民或者想着每天老实干活,抓住机会偷懒,抓紧时间休息就够了,但是白絮不想一辈子当个灾民,她想要更安稳的生活,不,她想要为那些灾民,为那些穷苦的百姓做一点事情,哪怕只是一点点。
白絮对此很有信心,养猪场的管事以前也是灾民,现在成了管事,她为什么不能成为管事?她读过书,看过兵书,虽然知道自己是花拳绣腿,但好歹也算是舞刀弄枪过对不对?她为什么不可以为自己为灾民的美好未来努力奋斗?Hττρs://wWw.hしΧS9.CòM/
……
田庄分部第三十四支部。
一群灾民摇摇晃晃的回了宿舍,看看吃饭时间还有那么一小会,好些人直接倒在了地上酣睡,刚刚去养猪场取了猪粪回来,挖了发酵池,过些时日发酵后还要给地上肥。只要想想这没有尽头的农活,好些人就觉得老了几十岁。
“肉,我要吃肉!”一个灾民迷迷糊糊的叫着,艰难痛苦的田庄生活唯一的光亮就是十天一次的吃肉了。
有一个灾民慢悠悠的进来,其余人羡慕的看着他,今日轮到他休息,他一定好好的睡了一觉。
那个灾民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道:“我去了镇上。”一群灾民惊呆了,休息天你不好好的睡觉,竟然还去了镇上,你是脑子有病是吧?
那脑子有病的家伙低声道:“你们听我说,我在镇上遇到了一个贵人。”其余灾民看都不看那脑子有病的家伙,遇到贵人关他们屁事?已经累得小命都要没了,一辈子干了十辈子的农活,难道还要听人凡尔赛吗?
那脑子有病的家伙鬼鬼祟祟的道:“那个贵人说,宜都郡也有大善人在收拢灾民,管吃管住,不用干活。”其余灾民死死的盯着那个脑子有病的家伙,一齐问道:“真的?”
那脑子有病的家伙得意的道:“真的!”其余灾民死死的盯着那脑子有病的家伙,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宜都郡在哪里?”
那脑子有病的家伙愤怒的看着众人:“老子要是知道还会回来吗?”这辈子就在距离村子三十里地的地方打转悠,江陵城已经一辈子都没有想过的遥远地方了,谁忒么的知道宜都郡在哪里!
宜都郡有大善人给灾民白吃白住的消息在数日内传遍了所有田庄养猪场养鸡场。
虽然不用想也知道白吃白住的地方多半就是每天一碗野菜粥,但是不用干活啊!有人心动极了,吃过了胡氏公社的苦才知道不用干活是多么的幸福的事情。
有人叫着:“大家都去宜都郡!”别说一个人去宜都郡人生地不熟有些恐惧,只说一个人离开刺史老爷的公社就有些惶恐,刺史老爷会不会抓住他们吊起来打?那些敢逃走的奴仆都被门阀老爷抓住打死了。大家伙儿一起离开,刺史老爷说不定看看他们人多,就不敢抓他们了。
有人附和着:“对!去宜都郡!”心里却鄙夷极了,去尼玛个宜都郡。能够从家乡逃难到江陵那是因为一路上有大善人和官府施粥,此去宜都郡要走几天?路上谁给吃的?只怕倒毙在半路上!
有人也不支持离开公社,田庄养猪场养鸡场的日子累是累了些,可是庄稼人早就习惯了累活脏活乐,还在乎这么点劳累吗?累着累着就习惯了,这几日不就没有像一开始那样不习惯对不对?再说这田庄之中还有肉吃呢,在宜都郡那个名字都不知道的大善人这里能够吃肉吗?有肉吃的地方不待,跑到只有野菜粥的地方去,蠢不蠢?
有人叫道:“宜都郡的大善人一定也会给我们吃肉!”有人附和着,不给肉吃怎么叫大善人呢?肯定也有肉吃的。
有人还是摇头,眼前看得见的有肉吃的日子不过,跑大老远去未知的地方干什么?一动不如一静,这胡氏公社各个分部又不是真的活不下去。有人笑眯眯的道:“不如这样,你们先去,若是那里真的不用干活就有肉吃,那么捎个信回来,没说的,我立刻带全家老小去宜都郡。”
其余人鄙夷的看着那人,又想有好处,又想没风险,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有的灾民却是行动派,想到就去做,与其在胡刺史的压迫下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为什么不博一下去宜都郡呢,每天晒着太阳聊着小媳妇的屁股不香吗?
“我明日就离开这里去宜都郡!”有人下定了决心,听说第四十九支部有很多人是宜都郡逃难过来的,肯定认识路,正好跟着他们一起去宜都郡找大善人。
灾民之中,张昌静静的听着,心中一团火焰在燃烧,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第四十九支部的灾民真的有很多人是从宜都郡逃难来的,此刻茫然极了,身为屁民知道个屁的宜都郡的大老爷,但是回家的诱惑巨大无比,若是宜都郡真的天降一个大善人,白吃白住不用干活,为什么不回去呢?算算时间洪水也该退了,只要那个大善人肯让他们白吃白住一些时间就能赶上种第二季稻子,今年的日子就好过了。
……
对于宜都郡有人跳出来抢灾民,胡问静很是困惑:“门阀都被胡某杀得七七八八了,谁还敢蹦出来捣乱?”收留灾民肯定是大好事,但是这个时候无条件给灾民白吃白住怎么看都是故意与胡问静的公社计划捣蛋,谁这么大的胆子?
“那个谁谁谁,这宜都郡的太守是谁?”她大声的道,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
一个衙役拿着公文跑了进来:“刺史,紧急公文。”
胡问静一瞅:“狗屎啊,宜都郡竟然成了藩王的封国了!胡某的地盘又被挖掉了一块!”这荆州有几个藩王了?朝廷是要在荆州凑齐一支足球队吗?
朝廷公文,封司马冏为宜都王,封地荆州宜都郡。
胡问静看了半天名字:“司马冏?”转头看贾午,问道:“是不是你外甥?”贾午点头,司马冏的母亲贾褒是她的大姐,但是贾褒与她不是同一个母亲,自幼关系紧张,司马冏绝对不会卖她的面子。
胡问静翻开荆州地图,宜都郡在南郡的西面,不论从人口还是从产出看都绝不算是一个好地方。为什么司马攸和卫瓘要将司马冏的封地选在宜都郡?若是为了针对她,选在襄阳郡不是更好吗?襄阳郡直接卡住了荆州平原的咽喉。
胡问静看着地图,卫瓘不可能这么蠢,放弃襄阳郡而选择宜都郡一定有他的理由。她盯着地图上的一个个府县,宜都郡有个大名鼎鼎的夷陵,陆逊就是在这里打得刘大耳哭爹喊娘。
“咦!”胡问静一怔,忽然懂了,卫瓘和司马攸猜错了她的目的!
“哈哈哈哈!我是幸运S!”胡问静大笑,感谢司马炎,感谢三个小皇子,感谢贾充,感谢贾充,卫瓘因为他们而误判了她的目的。
胡问静止住了笑,又慢慢的思索:“也不好说,会不会那才是上策?”她皱眉苦思,卫瓘贾充等人都是超级老乌龟,每一个小小的举动都要反复的思索,千万不要以为对方蠢,不然很容易发现自己才是小丑的。
“选择宜都郡到底有几个可能性?”
……
宜都郡,太守府。
一个英俊的男子悠悠的品着茶水,淡淡的道:“好茶。”他轻轻的将茶杯放下,看着毕恭毕敬的宜都郡太守,温和的笑着:“不用担心,胡问静根本不能动你一根毫毛。”
宜都郡太守赔着笑:“是,此刻胡问静也快收到朝廷的公文了。”他其实不想直接称呼胡问静的名字的,身为下级官员当众直呼上级官员的名字是大忌,他与胡问静无冤无仇,何必在众人面前显得自己毫无涵养且留了把柄?但是他此刻只能顺着那个英俊男子的话,因为那个英俊男子比他的官大,不,不是官大,那个英俊男子没有官身,但是地位就是比他高。
因为那个英俊男子是朝廷新出炉的宜都王司马冏的谋士。
朝廷最新的公文,封齐王世子司马冏为宜都王,这荆州宜都郡已经不在归属荆州刺史胡问静管辖,而是宜都王司马冏的藩国了,所有官员只需要听从司马冏的任命和指挥,与荆州刺史胡问静再无瓜葛。
其余陪坐的官员一脸的微笑,忽然从朝廷命官成了藩王的下属,很有些不习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前途。
宜都郡太守看着宜都王司马冏的谋士,心里飞快的转念,宜都距离洛阳远了,他只知道洛阳大变,皇帝司马炎逊位,皇太孙司马遹继位,其余的消息就模糊不清了,齐王司马攸素有贤达之名,又有卫瓘等一群老臣支持,多半是顾命大臣,这司马攸的儿子司马冏封王毫不稀奇,可为什么会是宜都王呢?这宜都在大缙之内可算不上什么好地方,司马冏为什么不在中原地区选择藩国呢?他想着荆州的治所在南郡江陵城,而宜都郡就紧贴着南郡,难道司马冏的封国选择宜都郡是为了针对胡问静?
宜都郡太守灿烂的笑着:“胡问静收拢了数万流民,在江陵城北开垦荒地,其志不小啊。”这句话完全是废话套话空话,官场老油条最喜欢用这句含含糊糊的话了,但是官场菜鸟很容易误会其中的含义而上当。
其余官员都听了出来,默默地看着那英俊的男子。
那英俊的男子微笑着看着宜都郡太守,轻轻的道:“不用担心胡问静……”
宜都郡太守恭敬的点头,你果然是个菜鸟。其余官员互相看了一眼,心中不忿极了,被一个官场菜鸟指手画脚,真是不爽啊。
那英俊的男子笑着:“……本公子已经看破了胡问静的手段。”他慢慢的抬头看屋顶,声音中满满的不屑一顾:“胡问静想要拉拢流民,建立自己的势力。嘿嘿,我还以为胡问静有些什么手段,不过如此。”
宜都郡太守也笑着,盯着那英俊男子不放,你丫敢公然将胡问静贬的一文不值,是不是有更高明的手段?
那英俊的男子笑着:“胡问静这个人容易猜的很,她每到一地就要杀人立威,在谯县杀了一群抗租不缴的刁民,在洛阳差点逼死了二十四友,在千阳县杀了一群胡人,哦,她杀全家也是在千阳县,嘿嘿,真是够狠啊……在武威郡又杀了不少胡人。胡问静残暴不仁,凡是敢忤逆她的,她就杀了立威。”
他轻轻的挥着衣袖,仿佛没有带走一片云彩:“这荆州二十六郡之内还有比杀了八大门阀更能立威的吗?”
那英俊的男子吃吃的笑着,笑得宜都郡太守心里发寒,司马冏或者说司马攸果然盯上了胡问静。
一股檀香在书房内袅袅浮动,那英俊的男子深深的呼吸,一股檀香进入了他的肺腑。他笑着:“什么公社,什么田庄,什么养猪场,世上哪有数万人的农庄?哪有干不完的农活的道理?胡问静又不是蠢货,为何要做这举世皆知不可为之事?”
他仰天大笑,荆州的门阀都是蠢货,竟然凭白送给了胡问静这么好的机会,可是既然他来了,怎么可能让胡问静如愿呢。
宜都郡太守认认真真的听着,这个小子竟然还拿捏上了,这是要他配合吗?他只能忍气吞声客客气气的道:“在下愚钝,愿闻其详。”
那英俊的男子满意的笑着,道:“胡问静做了这许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其实只是为了两个目的。”
“流民没饭吃就要闹事,就要造反,胡问静可以用残暴的屠杀镇住一时,却绝对镇不住一世。胡问静必须给流民吃饭,可是谁敢保证流民吃了饭就安稳了?胡问静虽然是个蠢货,但是贾充可不蠢,他怎么可能不远远的指挥胡问静?”
宜都郡太守和一群官员一齐倒抽一口凉气,不敢置信的看着那英俊的男子。
那英俊的男子更加满意了,这个蠢货太守竟然没有看出胡问静的一举一动都是贾充指挥的,若不是他来了,只怕这荆州会落入胡问静的手中。
宜都郡太守死死的盯着那英俊的男子,胡问静……贾充……他打量着那英俊的男子,看衣衫绝对不是顶级豪门出来的,看姓更与顶级豪门无关,为什么这个家伙竟然敢口口声声当众直呼荆州刺史胡问静和太尉贾充的名字?
那英俊的男子继续笑着:“所以,胡问静建立什么狗屎的公社的第一个目的是以工代赈,消耗流民的体力。”他鄙夷的看着一群脸上犹自带着震惊的官员们,这些官员不会以为以工代赈的目的只是为了有劳动力不用是浪费吧?以工代赈的目的就是消耗难民的体力,让他们每天累死累活,根本没有力气闹事。
一群官员慢慢的喝茶,好几个人的手微微的颤抖。
那英俊的男子更加的鄙夷了,一群废物。他继续道:“胡问静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根基,没有家族,没有谋士,没有手下,没有地盘。所以胡问静的第二个目的就是从流民中择其精锐作为私军。”私军或者说的重了,合适的称呼应该是仆役或者护卫,但是他不在乎,何必和胡问静客气?
他淡淡的道:“荆州门阀都是蠢货,以为可以用流民给胡问静造成大(麻)烦,不想发而让胡问静借机聚集流民发展势力,真是何其愚蠢。”
那英俊男子冷冷的笑着,胡问静就是一个蠢货,为什么要亲自动手杀了荆州的门阀呢,假借流民的名义不好吗?若是换成他就会谎称流民闹事,杀了荆州门阀,既除掉了眼中钉,又安抚了其余小门阀,何乐而不为?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他从洛阳出发的时候还没有听说胡问静诛杀荆州门阀的超级大事,没想到胡问静离开了贾充的指点之后会如此的猖狂不考虑后果。此刻只怕洛阳刚得到胡问静屠戮荆州门阀的消息,贾充只怕正对胡问静的胡作非为怒不可遏呢。
那英俊男子又冷冷的笑着几声,道:“胡问静的计划虽好,可是有巨大的破绽。那就是那些流民是活人,是有手有脚的,是会离开胡问静的。”
那英俊男子眼中闪着光芒厉声道:“胡问静想要借机打磨流民的怨气,想要挑选精锐建立私军,可是她忘记了那些流民之所以留在胡问静的地盘之中,不是因为被胡问静的德行感动,不是因为对胡问静忠心耿耿,不是因为想要为胡问静赴汤蹈火,而是因为没得选择。”
他嘴角勾了起来,冷酷的笑着:“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胡问静要流民每天累死累活,而本公子却愿意给流民白吃白住什么活都没有,那些流民怎么会不选择本公子而选择胡问静?”他盯着一群宜都郡的官员,声音陡然转厉,道:“只要你们好好的办事,将消息放出去,江陵的数万流民自然会尽数离开胡问静而投奔本公子,胡问静没了根基,又与荆州门阀不同戴天,本公子看她怎么死!哈哈哈哈!”
那英俊的男子大声的笑着,挥手,两个仆役过来将他连人带椅子抬了起来。
宜都郡太守和一群官员客客气气的行礼:“萧公子慢走。”心中怒到了极点,你丫一个使者而已,说白了就是平民百姓,竟然敢在一群官员面前摆架子?宜都王司马冏瞎了眼睛才会让你来主持宜都郡。
……
同一时间。
巴陵。洞庭湖。
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射在湖面上,波光摇曳。湖边的某个凉亭之中,唐薇竹赞叹道:“真是好啊。”
几十个妇人恭敬的看着唐薇竹,大气都不敢喘。
一个仆役小心的端了茶水,唐薇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拈了一杯,吹着茶叶,嗅着茶香,却不便饮,轻轻的将茶杯放在了案几上,转头看一群肃立的妇人,抿嘴笑道:“大家都坐啊,何必拘谨?”
一群妇人脸上灿烂的笑着,头上的金钗乱颤,轻轻的坐下。这个该死的女子以为自己是谁?竟然敢对她们指手画脚?好几个妇人眼圈微微一红,她们是蒯阀蔡阀的贵妇,以前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如今蒯阀和蔡阀的主支男丁已经尽数被胡问静杀了,没等她们从悲痛和震惊中恢复过来,分支得到风声之后瞬间消失不见,她们这才明白她们侥幸与主支的男丁分开行事,提前到了巴陵并不代表就是走了大运,她们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没了主支的男丁,没了分支的谄媚,一群妇孺能够做什么?她们白天担心胡问静斩草除根,晚上担心仆役造反,想要离开巴陵又无处可去,只能战战兢兢的在巴陵日盼夜盼,指望朝廷给她们公道了。
唐薇竹淡淡的笑着,看着一群曾经的高门大阀的贵妇只能在她的面前战战兢兢,她有种说不出的得意感:“薇竹代表宜都王司马冏殿下为各位主持公道来了。”
一群蒯阀和蔡阀的女子期盼的看着唐薇竹,要怎么讨回公道。
唐薇竹笑了:“招揽灾民,以工代赈。”
一群蒯阀和蔡阀的女子惊愕的看着唐薇竹,唐薇竹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水,慢慢的道:“胡问静无罪而诛荆州门阀,朝廷定然会为诸位伸冤,但是胡问静一定会往门阀身上泼脏水,为富不仁,欺压百姓,不顾灾民死活什么的,你们想要在朝廷中赢得更多的人的支持就需要作出表态,让朝廷知道荆州门阀都是好人。”
一群蒯阀和蔡阀的女子互相看着,缓缓点头,赈灾对门阀的声望有好处,能得民心。
唐薇竹又转头看着远处的洞庭湖,宜都王司马冏和朝廷现在多半还不知道荆州发生了什么,这些事情都是她按照萧哥哥的计划做的。
“胡问静,我要你付出代价!”唐薇竹看着碧波荡漾的洞庭湖,心中杀气腾腾。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讨厌夏天的我立于亿万生命之上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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