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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1 章 这不是大楚对西方,这是华夏文明的扩张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罗马帝国的物价疯狂上涨。以前只是受到抵制的大楚商品在黑市卖出了数倍乃至十倍的价格,普通罗马公民只要咬咬牙放弃舒适的享受,重新回到没有香料没有甜葡萄酒的美食荒漠时代,普通公民的生活受到的影响其实不算大,没有香料的白水煮肉自然是很难吃,但是又不是没吃过,能填饱肚子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但最近罗马帝国的物价以光速蔓延到了各种粮食之上。

  “什么?一个银币?这卖的是面包还是金子啊,你这么黑心为什么不去抢?”一个罗马公民愤慨地对着某个面包师怒吼,就在几天前一袋子面包的价格也不过是几个铜币而已,现在竟然涨了几十倍。

  那面包师无奈极了:“面粉价格暴涨啊,我能怎么办?”他也想卖便宜些,但是面粉价格直接到了天上,而且有价无货,他只能卖这么贵了。

  一个路人甲喃喃地道:“不仅仅面粉贵了,木炭也贵了,要是今年冬天也是这个价格,这日子怎么过啊。”一群路人点头,往年夏天的时候木炭价格最便宜,但今年夏天木炭的价格就飞涨了几倍,到了冬天肯定还要涨,今年冬天只怕是烧不起壁炉和篝火了。

  有路人骂道:“该死的,还让人活吗?”其余罗马人大声附和着,心中已经不记得大楚人占领叙利亚地区或者攻打土耳其地区的仇恨,唯有对罗马帝国大举征税后物价暴涨的愤怒。

  一个路人红着眼睛,握拳道:“大不了我离开罗马帝国,这么多人离开罗马帝国,我为什么不能离开?”好些人点头,假如实在活不下去,那么抛弃家园去北面蛮族、南面波斯或者东面叙利亚地区也是一条活路。

  阿尔贝从附近匆匆经过,路人们的愤怒和叫嚷没有让他转头看一眼。炎热的夏天他依然裹着围巾遮住口鼻,这个反常的行为让无数人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但他却毫无所觉,不遮住脸他有无穷无尽的恐惧感。

  阿尔贝在小巷子里七转八转,终于到了一个小小的房子前,他看看左右没人注意,这才取出钥匙进了房子。破烂的房屋中意外地放满了各种食物,他取了一个面包,狼吞虎咽地吃了,然后重重地倒在破烂的床上,嘟囔了几句就睡了过去。他实在是太累了,他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有睡觉,也没有停步,就在城里到处打转,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跟梢。

  阿尔贝曾经是这个城市的风光人物,不少人从他的手里买到了紧俏的大楚商品,他几乎是公开的与大楚勾结的“奸商”。阿尔贝承认他是奸商,他从黑市进货,然后高价卖给需要大楚商品的罗马公民和贵族,他当然是奸商。可是他又哪里勾结“大楚”了?好吧,假如将“勾结大楚”的定义放宽到“出售大楚的产品就是勾结大楚”,那他唯有耸耸肩认了这个罪名,虽然有些委屈,但也不是太委屈,他确实在出售大楚商品对不对?

  只是罗马帝国越来越奇幻了,作为大楚商品二道贩子的阿尔贝竟然成了影响城市物价的大楚奸细,市政厅派了大量的士兵想要绞死他。阿尔贝对此愤怒极了,面粉涨价关他P事!木碳涨价关他P事!他根本不卖这些东西!难道木炭涨价不是因为罗马帝国收税吗?难道面粉涨了几十倍的价格不是因为有钱人把库存的粮食都卖掉了,一群罗马官员的家人亲戚将官仓的粮食高价出售吗?整个罗马帝国的公民都知道的事情也想推到他的身上,糊弄谁呢?

  但如阿尔贝这类的小人物只能潜藏和逃亡。真正导致物价暴涨的人一根手指就碾死了他,他还能反抗吗?该死的肮脏的邪恶的散发着恶臭的罗马帝国!

  阿尔贝在破床上昏昏大睡,在房间中的粮食吃完之前他绝不离开房子一步。

  “嘭!”踹门声惊醒了阿尔贝,他惊恐地从床上弹起来,正好看到几个罗马士兵破门而入。

  “抓住阿尔贝了!”有人大声地叫着,几只手同时死死地抓住了阿尔贝。

  一张熟悉的脸到了阿尔贝的面前,神情复杂:“阿尔贝……”

  阿尔贝看着那红宝石男,低声道:“你知道的,我是被诬陷的,我从来不卖面粉!看在神灵的份上,放我走吧。”

  那红宝石男深深地注视着阿尔贝,曾经意气风发的情敌此刻就像是一条落水狗。那红宝石男微微叹气,他也委托过阿尔贝购买大楚商品的,阿尔贝并没有因为他是情敌就为难他或者涨价,阿尔贝是个诚实善良的人。

  那红宝石男咬了咬牙,道:“放开他。”几个士兵惊愕地松开了手。

  那红宝石男看着阿尔贝,从地上的一大堆食物中取了一些面包,又随便扯了一块床单裹住,塞到阿尔贝的怀里,道:“走吧,这个城中你是待不住了,下次就没有这么走运了。”

  阿尔贝重重点头,匆匆逃出了房间。

  那红宝石男看着几个士兵,然后盯着满屋子的食物,道:“这里什么都没有,阿尔贝不在这里。”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一群士兵心领神会,一齐道:“对,阿尔贝不在这里。”抓住了阿尔贝,他们顶多就是被夸奖几句,一个铜币的赏钱都未必有,配合那红宝石男放过了阿尔贝,这房间中的食物由他们均分,这是一笔意想不到的财富。

  几个士兵飞快地分着食物,有士兵眼睛发亮,道:“竟然有几十个面包!天啊,这里有一百斤面粉!”有士兵紧紧抓着面包,古怪地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为了几个面包和一袋子面粉放过了一个罪犯。”他们都不是好人,为了钱放走过无数罪犯,但是真的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为了面包和面粉放走罪犯。

  另一个士兵鄙夷道:“知道这里的面包和面粉值多少钱?你这辈子收到的黑钱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

  阿尔贝匆匆逃走,他只背了一个破烂的包裹,一路仓皇地逃出了城池,直到天色黑了,他才在某个荒郊野外坐下休息。他不敢点篝火,借着月光,他吃了几口面包,疲倦感再一次疯狂袭来。阿尔贝缓缓睡着。

  睡梦中,阿尔贝仿佛看到了他心爱的女孩子离他而去,他想要追上去,却看到那个心爱的女孩子投入了那红宝石男的怀抱。他惊醒过来,看着皎洁的月亮浑身发抖,泪流满面,却并不痛恨心爱的女孩子爱上了别人。那红宝石男是个善良且值得尊敬的人,他心爱的女孩子爱上了红宝石男一定会幸福的。

  阿尔贝如此祝福着心爱的女孩子,他此刻已经是罗马帝国的逃犯,能够给心爱的女孩子什么呢,唯有祝她幸福。假如那心爱的女孩子嫁给了那红宝石男,那么他是不是算还了那红宝石男放走他的恩情?阿尔贝恶狠狠地打了自己几个嘴巴子,他竟然是如此的卑劣!竟然想用心爱的女孩子作为自己报恩的工具!阿尔贝一下又一下的打着自己的脸,他卑劣无比,他是世上最邪恶的人,他是无耻之徒。

  清冷的月光照射在阿尔贝的脸上,血肉模糊的脸庞让阿尔贝的脸显得狰狞。

  阿尔贝看着黑暗的四周,心中有了一个明确的念头,他必须投靠大楚,必须为了大楚而与腐朽的罗马帝国做斗争,哪怕因此而战死。他至少在临死的时候可以告诉任何人,他的一生没有虚度,他为了伟大的公正公平和爱奋斗了一生。

  ……

  另一个罗马城市中。

  几个贵族脸色铁青,根据情报,大量的自由民和商人逃离了罗马帝国,虽然罗马帝国有几千万人,不差这些逃离的人口,但是假如有钱有粮食的商人都跑了,戴克里先想要的粮食和金银从哪里来?

  一个贵族冷冷地道:“那还用问,当然是从我们的家里拿了。”那贵族看着周围的人,冰冷地道:“只要随便没收一个贵族的财产,戴克里先就不用搞出这么多事情了。”

  一群贵族无奈的点头,普通百姓的财富能够与杰克马相比?

  在粮食和财富上,任何一个老牌罗马贵族是大海,而自由民撑死就是水滴,那些自以为很有钱的商人其实也不过是一条小溪,说所有逃走的自由民和商人的财富加起来都未必比得上一个贵族的财富那肯定是夸张了,商人还是很有钱的,贵族当中也有穷人,但是说所有逃走的自由民和商人的财富加起来比最有钱的贵族更有钱,那一定是小看了贵族的财富。

  那贵族微微提高了音量,看着众人道:“戴克里先已经开始下手了,我们要么离开罗马帝国,要么被戴克里先杀了,要么杀了戴克里先,三条路总要选一条。”

  一群罗马贵族惊讶了,这还用问?贵族传家秘技就是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将三分之一的粮食和财富卖掉逃到大楚或者萨珊波斯或者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将三分之一的粮食和财富潜藏在罗马帝国的某处;将三分之一的财富从来支持推翻邪恶的戴克里先。这才是罗马贵族家族永恒不灭的绝招。

  ……

  戴克里先看着税收,依然很是不满。罗马帝国的富人们也在想方设法漏税逃税,他可以无视穷人们逃离罗马帝国,但绝不可能任由富人们逃离罗马帝国或者逃税。

  他平静地道:“罗马帝国必须颁布新的法律。”

  “罗马公民的职业不得随意变更。农民与土地捆绑在一起,不得迁徙;工匠必须从事手工业;商人必须经商。所有人不得变更职业,所有的职业都是世袭制,子嗣必须承袭父辈职业。”【注1】

  戴克里先冷笑着,从此以后不论是征税还是征兵都方便多了,谁必须缴税,缴多少,再也不用费心费力,也不用担心有人找借口逃税了。

  一个罗马大臣壮着胆子劝道:“伟大的罗马皇帝陛下,这是一个好主意,但是我担心那些愚蠢的罗马公民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理解伟大的罗马皇帝陛下的良苦用心,前线的军队未必能够等这么久。”前线天天要吃饭,要刀剑,要帐篷,等戴克里先的一连串阶级固定的手段推行下去,三五年后才有成效,前线的军队早就造反了。

  戴克里先微笑着:“不用担心,我有钱,我有很多很多的钱,我也有很多很多的粮食。”

  一群罗马大臣惊讶地看着戴克里先,你丫不会也学波斯人发行“波斯粮票”吧,罗马士兵可没有波斯农奴好忽悠,分分钟就造反的。

  戴克里先微笑着:“我真的有钱,有粮食。”他神秘地笑着,他知道的事情比这些大臣知道的多得多,比如他知道君士坦提乌斯与元老院的人正在密谋推翻他。两万不怎么听话,缓缓追杀大楚人的军队太容易看破动机了。

  他做的事情同样比这些大臣知道的多得多,但是他不能说而已。

  戴克里先目光深邃,这个狗屎的罗马帝国啊。

  ……

  波斯湾。

  一群叙利亚人坐在沙子上,认真地摇头晃脑朗诵:“……父母有过,下气怡色柔声以谏,谏若不入,起敬起孝,说则复谏,不说,与其得罪于乡党州闾,宁孰谏。父母怒,不说而挞之流血,不敢疾怨,起敬起孝……”

  苏彧认真地问道:“你们谁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一群叙利亚人纷纷举手。苏彧随意选了一个叙利亚人,那人严肃地道:“这句话出自《礼记》,讲得是孝顺。父母有了过错,子女应该低声下气温和地劝谏,劝谏不听就继续劝谏,如果父母发怒并把自己打得流血了,也不要埋怨,还要继续孝敬。”

  一群叙利亚人用力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有人叫道:“大楚就是了不起,话说到了我们的心里去了。”父母打儿子当然是天经地义的,但是大楚能够把这些内容总结出来,写成优美的文字传到世界各个角落,真是了不起。

  苏彧微笑点头:“说得很好。”她如今是大楚在波斯湾的一个小小的学堂夫子,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教育叙利亚人说大楚话,认识大楚文字,背诵大楚的经典文章。

  她看着认真学着《礼记》的叙利亚人,心情复杂,微微有些恍惚。

  她原本不是支持孔孟的铁杆,她反对的是大楚剥夺了女性学习《女诫》中的精华的权力,剥夺了女性把琴棋书画和礼仪规矩当做金规玉律的权力,但被作为“儒家子弟”放逐了。她满怀愤慨,大楚朝不准学习孔孟,她就要成为孔孟的铁杆,她在一群被放逐的儒家子弟之中以坚定地儒家子弟而出名。

  那么,苏彧向一群叙利亚人以及阿拉伯人、波斯人传授儒家的经典之一的《礼记》应该符合她传播儒家的心愿了?

  苏彧心中酸楚不已。“父母有了过错,子女应该低声下气温和地劝谏,劝谏不听就继续劝谏,如果父母发怒并把自己打得流血了,也不要埋怨,还要继续孝敬。”这句话有问题吗?苏彧以前是觉得没问题的,爹娘生了自己,自己的血肉性命都是爹娘给的,别说挨爹娘的打了,就是打死了也是应该的。这就是孝顺啊,她、她的爹娘、她认识的人们,谁不是这样说的?

  可是,这真的对吗?父母有错,子女就该逆来顺受吗?

  与苏彧一起被贬谪到扶州集体农庄的大楚子民之中有一个女孩子叫做简梅,她对爹娘的孝顺到了极点,爹娘说的任何事情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简梅的弟弟在集体农庄的工作嫌累,不肯做,挨了管事的鞭子,并且没有饭吃,简梅的爹娘让简梅将自己的饭菜拿出来给弟弟吃,简梅就从养鸡场跑到了田庄,将自己的饭菜给弟弟吃;简梅的弟弟嫌弃田庄的农活累,想要去轻松一点的养鸡场,简梅的爹娘命令简梅与弟弟换工作,简梅立刻跑去养鸡场与管事大闹,一定要换工作,农庄的活计哪里是由得她说了算的?折腾来折腾去,结果简梅没能把弟弟调到养鸡场,自己却被调到了田庄,简梅的爹娘和弟弟痛骂简梅没用,不孝顺,不顾家;简梅的弟弟想要提高他在农庄的等级,吃更好的饭菜,简梅的爹娘命令简梅帮弟弟干活,简梅二话不说不管自己的活计,一心一意帮弟弟干活,结果弟弟果然晋级了,简梅却因为没有完成工作降低了等级,每天吃的口粮少之又少,即使如此她依然把口粮分给弟弟一半;简梅的弟弟看中了一个少女,每天给她买冰淇淋冰块或者香料,简梅的工钱早就在爹娘的手中补贴了弟弟,但依然不够弟弟花销,简梅的爹娘命令简梅去借钱给弟弟花,简梅借遍了整个农庄的人……HttpS://WWW.hLχS㈨.CōΜ/

  简梅有无数“孝顺”爹娘,听爹娘的话,“照顾”弟弟的事情,简梅不用别人劝,自己也知道这样做不对,农庄的惩罚尽数落在了她的头上,别人在集体农庄越来越胖,她在集体农庄越来越瘦,别人的生活越来越好,她却看不到苦难的头。

  但简梅只会流泪,每次说着我再也不会听爹娘的话了,我要自己活得幸福,然后一转身就继续把所有的工钱给爹娘,为弟弟抗下所有事情。

  苏彧从觉得简梅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到觉得简梅是个疯子;从敬佩简梅爱护父母爱护弟弟,颇有长姐风范,是个好人值得与简梅结交,到看到简梅就躲;从看到简梅受苦就心中不忍,到看到简梅受苦就觉得活该。

  苏彧很震惊自己的心态的变化。简梅难道不是标准的“孝顺”女子吗?简梅的所作所为并不夸张,苏彧听说过无数为了爹娘为了兄弟而奉献自己的故事,《烈女传》中这类故事不少,民间传说更是多如牛毛。集体农庄中有不少老年人称赞简梅是个孝顺孩子,简家的家教真好等等。可为什么苏彧就是觉得不对头呢?为什么那些年轻的男子远离简梅呢?为什么有人冷笑简梅是个“扶弟魔”呢?为什么那些夸奖简梅“孝顺”的老年人没有让自己的儿子娶简梅呢?

  苏彧仔细分析自己的内心,她又是为了什么会排斥简梅躲着简梅?是因为简梅哭着向她借钱,然后看来一辈子都不可能有钱还给她吗?是她觉得简梅把集体农庄的十天一次的肉食都给了弟弟太过可怜,分了一半的肉菜给了简梅,简梅立刻又给了弟弟,然后每十天吃肉的时候就想要分走她一半的肉菜给弟弟,然后她不肯,简梅怒骂她吗?

  这些小事情是她排斥简梅的理由之一,却不是根本原因。苏彧认为她排斥和讨厌简梅是因为她觉得简梅是没有自我的,简梅不是一个“人”,简梅就是一个不幸的漩涡,所有靠近了简梅的人都会被漩涡吞噬。简梅这一辈子不会吃饱饭,因为她的饭菜都是弟弟的;简梅这一辈子不会有钱财,因为她的钱财都是弟弟的;简梅这一辈子不会有丈夫,因为丈夫绝不会允许简梅拿他的钱给简梅的弟弟……哦,“一辈子”三个字说得有些长了,简梅的爹娘死了,简梅有可能就不需要听爹娘的话“照顾”弟弟了。但是简梅的爹娘能够活多久?简梅真的在爹娘死后就会不“照顾”弟弟了吗?

  苏彧从简梅身上看到了儒家的传统美德。“对父母无条件的孝顺”,“以兄弟为尊”,“三从四德”等等。

  简梅不懂琴棋书画,但是她就是一个儒家文化之下的完美女子。苏彧能够以简梅为目标成为一个完美的儒家女子吗?

  简梅的不幸有简家父母重男轻女的巨大成分,可是假如简梅是个儿子就不会有类似的遭遇吗?假如简梅家是两个儿子,长子与简梅一般无条件的孝顺父母照顾弟弟,就合理吗?

  苏彧看着简梅就浑身发抖。污妖王胡问静杀全家的邪恶事迹在大楚朝人尽皆知,苏彧曾经嘲笑胡问静不是人,可是以简梅对比,到底谁不是人?

  苏彧曾经认为哪怕胡问静的祖父和家人哪怕累死了胡问静的爹,卖掉了胡问静的娘,逼死了胡问静的娘,取走了胡问静的爹的抚恤钱,坐视胡问静姐妹饿死,胡问静都必须老老实实地按照礼仪尊重尊敬祖父和家人,顶多就是痛骂祖父和家人,然后祖父和家人幡然悔悟,痛改前非,从此胡问静姐妹孝顺祖父和家人,祖父和家人关心爱护胡问静姐妹。

  这就是“礼”。

  简梅的遭遇与胡问静相比显然是远远不及胡问静惨了,可为什么苏彧看了简梅就觉得是个漩涡,就想要排斥和躲避?

  苏彧发自灵魂的颤抖。因为她的价值观极有可能崩塌。

  “大楚朝要建立一个公平公正和爱的世界。”这句话在扶州随处可以听见,苏彧清楚这只是大楚朝宣传的口号,至少大楚朝内只有“公平公正”四个字,从来不曾听说“爱”的。

  “只要是父母,就必须无条件的孝顺,父母错了不能指出,劝谏了挨打也要忍受。”这中间有公平吗?

  不爱孩子,把孩子当做工具的父母,孩子为什么还要爱父母?这公平吗?

  这几个大逆不道的念头让苏彧无比恐惧,假如她以为理所应当的“孝顺”都有重大疑问,那么她以为女孩子有权利以“礼”为尊,以“琴棋书画”为最高技能和修养的念头是对还是错呢?

  或者,“无条件的孝顺”没错,是“公平”错了?

  苏彧喜欢鲜衣怒马,为了爱不惜一死,她觉得自己是个勇敢和决绝的人,但她却在此刻发现自己是个懦弱的人,她根本不敢继续深思“‘孝顺’和‘公平’是不是矛盾”,“礼仪规矩和琴棋书画是不是女子的究极追求”,“儒家思想是不是华夏瑰宝”,“公平是不是人类最高追求”等等一连串令她头晕目眩的问题。她只是像只鸵鸟一样将脑袋埋在了沙子里,假装没有看到这一切。

  只是,脑袋埋在了沙子里,真的可以假装没有看到吗?

  苏彧看着眼前一张张兴奋学习儒家经典的叙利亚人,几乎一眼就看穿了大楚朝的诡计,这分明是想用散发着腐烂的臭味的儒家学说洗脑叙利亚人。

  缺乏岁月沉淀,没有智者提炼的叙利亚文明放在儒家学说面前就是一张白纸,而儒家学说又是如此的璀璨,分分钟就让叙利亚人以为真理。

  苏彧百分之一百确定这些叙利亚人将会成为儒家子弟,眼前的这些叙利亚成年人中会出现“简梅的爹娘”吗?这些叙利亚小孩子会成为“简梅”吗?

  苏彧惶恐不已,自己究竟是在导人向善,还是摧毁一个人的人生?

  “不,你是在拯救一个民族。”周言听了苏彧的惶恐之后回答道。

  她认真地道:“你不是第一个怀疑向叙利亚人、波斯人、罗马人传授儒家思想是否符合大楚公平公正的人。”

  周言看着苏彧闪烁的眼神,知道苏彧有很多话不敢问出口,她笑了笑,道:“天下的良田、矿产、河流山川有限,彼得一分,我就少了一分。大楚与西方诸国没有和平的可能。”

  苏彧点头,她不是真正的儒家子弟,不会以为喊口号就能变出粮食,也不会觉得爱可以让世界美好,世界的真相就是这么残酷。

  周言继续道:“凡入我大楚者,即我大楚子民,我大楚必将给与彼幸福。但是……”她严肃地道:“幸福永远是相对的。”

  周言指着远处沙丘上背诵儒家经典,学习大楚语言的叙利亚人,道:“他们……”

  又指向另一个方向忙着在田地间耕作的阿拉伯人,道:“还有他们……”

  “他们以前一天只有一碗野菜粥,到了大楚之后才吃到了饱饭。尽管这些待遇在如今的大楚只是标准待遇,但在他们的眼中大楚的生活就是想都不敢想的天堂。”

  苏彧点头。

  周言温和地道:“大楚的目标是让所有子民幸福,公平公正是大楚选择的实现子民幸福的手段和道路。”

  “可是这公平公正的道路却又是相对和有阶段的。”

  周言严肃地道:“幸福的范围是由近及远的,大楚只有距离自己最近的人幸福了,才有余力让距离自己远的人幸福。这‘近和远’不是物理上的远近,而是对中原文明的认可上的远近。”

  周言盯着苏彧的眼睛,道:“你从扶州而来,为何扶州到今年才开始普及科举?为何竹州数年前就有了蒸汽拖拉机?为何恒河流域和高止山地区与扶州近在咫尺,到现在却依然不是大楚的一个州?”

  苏彧愕然,皱眉深思。

  周言微笑道:“无他,唯‘远近’尔。”

  “竹州是原始人社会,没有文字,没有文明,没有国家的概念,从大楚踏上竹州的那一秒开始,竹州人就以为自己是大楚人。大楚即他们,他们即大楚。这是一等一的与大楚‘近’。”

  “扶州久受中原文明影响,但恒河流域照样在扶州有影响,扶南又立国多年,其人自称扶南人,大楚想要让扶南人成为大楚人颇花了一些手段和时间。这儒家在扶南盛行不仅仅是为了隐藏大楚的格物道,给扶南人洗脑什么的,而是因为‘承前启后’。扶南人的文化中早有儒家的根基,以儒家思想加深扶南人对大楚对中原的认可事半功倍。如此数年后,扶南人终于认可自己是大楚人,认可扶南是大楚扶州。这是第二等的‘近’。”

  苏彧已经懂了,颤抖着道:“这恒河流域和高止山地区有自己的文明,中原文化不曾有一丝的影响,想要融合恒河流域和高止山地区的人就是从零开始,而且还要洗去他们原本心中的文明更是难上加难。所以这是第三等的‘近’。”

  “同样的,中原文明在阿拉伯人、波斯人、罗马人、叙利亚人中毫无影响,这些人也是第三等的‘近’。”

  周言微笑点头:“不错,在大楚踏上这片土地之前,这些人心中从来没有中原文明,就像我们的心中从来没有西方文明一样。”

  “大楚在这些对中原文明毫无影响的地域推行儒家文明的第一原因是要让他们知道大楚,了解大楚。”

  “第二原因是政策的延续,扶南、恒河流域、高止山地区都在利用儒家渗透当地的文明,大楚已经有了一套流程和手段,自然会继续用在沙州、阿拉伯地区、萨珊波斯、罗马帝国、叙利亚地区。”

  “第三原因是不能将大楚的核心外传。”

  周言毫不避讳,道:“大楚的核心是格物道,格物道足以称霸世界。中原文明的农业技术比西方先进几百年,足以促进西方农业大发展。大楚怎么可能将这两个军国利器传授给敌人?”

  她望着远处的阿拉伯人和叙利亚人,道:“这些人为了追求幸福而投靠大楚,我相信他们此刻对大楚是忠诚的。可是这个忠诚是因为大楚给了他们美好的生活,是利益交换而来的忠诚。若是有人给他们更大的利益,他们依然会对大楚忠诚吗?假如萨珊波斯许诺给阿拉伯人一大块良田,阿拉伯人会记得大楚让他们吃饱饭吗?假如罗马帝国许诺让叙利亚人当贵族,叙利亚人会记得与罗马帝国的仇恨以及大楚救了他们的性命吗?”

  苏彧苦笑,除了儒家硬生生规定“以德服人”、“感恩图报”的道理,以为给了别人一个饼,别人就要涌泉相报为自己死全家,还有谁敢说叙利亚人阿拉伯人会因为吃了大楚一碗野菜粥一块肉就会对大楚忠心耿耿,永不背叛了?

  周言淡淡地道:“现阶段这些人的忠心都是有问题的,他们还不是真正的大楚人,大楚怎么可能教授他们最先进的农业技术和格物道?大楚只能与他们谈‘心’。还有比用儒家学说谈‘心’,让这些‘半个大楚人’成为真正的大楚人更简单的手段吗?”

  周言望着远处黄色的沙漠,道:“大楚也不曾亏待了这些人。儒家学说在大楚看来是误国的鸡肋,但那同样是相对的。在大楚的格物道出现之间,难道中原使用的不是儒家学说?这儒家学说经过汉朝四百年的改进,自然有一套管理系统,罗马帝国我不曾去过,不知道罗马帝国的管理系统究竟是什么,萨珊波斯的管理系统可就差远了,竟然还是奴隶社会。这阿拉伯人更不用说了,竟然还是部落社会。若不是他们有衣服有刀剑,我都以为他们是原始人了。”

  周言对西方文明不屑极了,中原文明早已找到了比奴隶社会更优秀的社会形式,而西方竟然还处于奴隶社会,差了中原文明至少数百年。

  苏彧缓缓点头,儒家文化被大楚排斥但足以震撼一群毫无文明的野人了。

  周言傲然道:“文明就是如此,我不征服它,它就会征服我。大楚此刻兵强马壮,士气如虹,正是扩张文明的时刻,若是错过了今日,谁知道他日会不会是西方文明入侵我华夏?”

  苏彧心中升起了一股豪情壮志,终于窥视到了一丝大楚朝西征的目的。

  周言认真地道:“这些叙利亚人和阿拉伯人以及恒河流域高止山地区的人,或者以后任何一个新融入大楚的人都会经历相同的阶段。”

  “第一代人学大楚话,学大楚文字,了解大楚的神话故事,每天教育他们以大楚为荣;第二代人从小接受大楚人教育,偶尔跟随第一代人维护叙利亚人和阿拉伯人的语言或者习俗,第三代人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觉得自己是大楚人,鄙视和嘲笑第一代人的叙利亚人和阿拉伯人的语言或者习俗。”

  “这个时候,他们就真的是大楚人了,他们将会与大楚任何一个州郡享受相同的待遇。”

  苏彧缓缓点头,只觉这个计划竟然要三代人,按照大楚的成亲标准,这是要五十年甚至七十五年之后了。

  周言看着苏彧的背影,苏彧是扶州送来的人之中最值得培养的,不然她何必说这么多。

  但她也没有全部说完。

  周言微笑着,她曾经问胡老大玩得这么大到底能不能成功?她现在还记得胡老大的回答。

  “中原文明征服西方文明的过程已经不可逆转,中原文明已经获得了全面的胜利,注定了要占领西方。”

  “大楚不是在占领法奥港的时候才进攻西方,大楚在向波斯人传播大楚歌曲、励志故事的时候就发起了进攻,在无数波斯人罗马人学习大楚文字的时候就已经宣告了胜利。”

  “偌大的中原换了无数的王朝,为何一直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西方土地面积相若,为何一旦分裂就立刻再也无法聚拢?”

  “因为中原文明有西方文明不曾有的东西:‘统一的语言、文字和文明。’”

  “国家的凝聚、人心的凝聚的核心不是战争,不是谁打赢了,谁吞并了谁,而是同一种神话故事,同一个祖先,同一种语言,同一种文字。”

  “语言、文字、文明的的凝聚力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哪怕沙州、叙利亚地区、黑海以北等等地方距离华夏再远,哪怕漫长的岁月之中它们会被别的王朝占领,会有野心家篡位独立,会与华夏敌对。只要这些地区的人依然说着与华夏相同的语言,写着相同的文字,流传着相同的神话故事,那么这些地区就依然是华夏的领土,它们终将回到华夏的怀抱。”

  周言不懂胡老大说了一些什么,但是她确定胡老大说赢了就是赢了。她傲然挺起了胸膛,从楼船上俯瞰沙州。人生乎乎百年,能够为了华夏文明而战,能够参与到扩张华夏文明的战争中,并且赢了这场决定性的战争,何其幸也。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讨厌夏天的我立于亿万生命之上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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