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郭嘉的设局,周琦与皇甫嵩几乎没有丝毫还手余地,却也并非两人无能。
之所以如此,盖因郭嘉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这才能以堂堂正正之阳谋,将官兵逼入绝境。
所谓天时,乃是干旱之后的接连暴雨。
所谓地利,自然是黄巾军占据上游,可以肆意蓄水。
所谓人和,自然是黄巾军拥有郭嘉这位谋士出谋划策,且由于郭嘉生于颍川,对洧水水势颇为了解,才能一步十算,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若仅靠郭嘉,自然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根本不可能做成此事。
但郭嘉背后,却有波才率领的近十万黄巾,正是有了这些人作为坚实的后盾,才能让官兵束手无策。
这就是人和。
然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万事万物都有一丝生机。
换做寻常人,未必能够抓住那丝生机,也只有像戏志才这种,本就智谋出众,且久居于洧水河畔之人,才能死中求生,想到破解之法。
可惜这个破局之法,却也要冒着天大风险。
如果周琦与皇甫嵩采纳此策,也就相当于完全赌上了自己的前程与身家性命。
若能奇袭夺取长社,二人纵然丢掉新郑,却也相当于断了波才粮草,绝对是大功一件。
若攻不下长社,又丢掉新郑的话,不仅两人及其麾下大军,有可能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朝廷也肯定会怪罪。
周琦、皇甫嵩对视一眼,心态各不相同。
出于对戏志才的信任,周琦自然愿意赌一次,而且他也坚信,黄巾之乱早晚会结束。
哪怕失败了受到朝廷责罚,亦无惧。
相比起周琦的洒脱与信任,皇甫嵩却仍旧纠结不已。
他并非为自己前途感到担心,只是感觉这条路太过冒险,稍有不慎麾下兵马都会折损殆尽。
皇甫嵩不怕死,不怕朝廷治罪,却害怕这些士卒折损在了长社。
戏志才好似看穿了皇甫嵩的心思,道:“左中郎将可是觉得如此孤注一掷,未免有些冒险,因此担心麾下士卒?”
皇甫嵩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戏志才笑道:“长社,只能以奇袭破之。事有不逮,即刻撤往鄢陵。”
“鄢陵亦在洧水下游,距离长社不过一日路程,完全可以在干粮耗尽之前抵达此地。”
“占据鄢陵,进可攻取长社,断新郑黄巾之粮道,退可进入陈留,伺机而动。”
“陈留富庶,人口众多,钱粮充足。”
“两位将军持节,可征调陈留郡兵马、钱粮至鄢陵,如此亦能与波才形成对峙之势。”
“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若将军退守鄢陵,波才纵然拿下新郑,亦不敢继续进兵司隶,反而为了保护粮道以及长社,必会起兵先攻鄢陵。”
“如此,既可解当下之危,亦可重新在颍川开辟战场。”
皇甫嵩听到这里,当即不再犹豫,道:“既如此,且听阁下之言,弃新郑而攻长社。”
“然水寨船只良莠不齐,若欲尽载城中兵马顺流而下,被收缴之渔船、竹筏也要全部用上。”
“只怕届时河水暴涨,竹筏扛不住风浪。”
戏志才皱眉苦思许久,最终说道:“左中郎将但请放心,若黄巾贼不水淹新郑,再加上有了琐侯亭作为泄洪之所,想必洧水水位短期不会暴涨。”
“渔船、竹筏,亦可通行。”
周琦沉吟神情微动,点头道:“志才此言大善,黄巾贼未必会水淹新郑。”
新郑城南黄巾军营寨。
经过一晚上断断续续的降雨,到了白天雨势已经稍减,从最初的大雨转到中雨,再到如今淅淅沥沥的小雨。
“启禀渠帅,据斥候来报,新郑官兵先是主动掘开堤坝,随后弃城而走,乘战船、竹筏朝下游而去。”
波才闻言,先是略微思量,而后脸色微变,失声道:“官兵莫非是想取长社?”
郭嘉站在波才身旁,眼睛却是明亮了些许,嘴角也勾勒出了一抹弧度。
波才急忙转身看向郭嘉,问道:“长社危矣,是否可以提前令人掘开堤坝?”
郭嘉问道:“渠帅是否想让洧水暴涨,淹没那些竹筏?”
波才重重点了点头。
郭嘉却是摇头道:“此计不可取也。”
波才问道:“为何?”
郭嘉道:“渠帅泄洪,固然可以让洧水暴涨,然官兵主动泄洪,洧水水位短时间也绝不可能上涨太多。”
“且官兵乘势而下,速度奇快,已经离开多时。就算渠帅现在吩咐人前去泄洪,洪水东流亦需要时间,也未必能够赶上官兵。”
“相反,若泄洪导致洧水南岸决堤,大水淹没下游,反而会阻拦渠帅回援长社。”
波才闻言,这才冷静下来,皱眉道:“如此,当如何应对?”
郭嘉道:“为今之计,应当先停止蓄水,并且领兵进入新郑,再派精兵轻装上阵,星夜兼程回援长社。”
杜远问道:“我们前面做了这么多事,就是为了水淹新郑,现在停止蓄水,此前所为岂不都成了无用功?”
郭嘉摇头,道:“水淹只是手段,攻取新郑才是目的。如无此前蓄水,官兵岂会弃城而走?”
“若果真水淹新郑,纵然渠帅最终夺取了城池,亦不过废墟也。”
“如今能够兵不血刃,就拿下完好无损的新郑,岂不更好?”
杜远无言以对,波才却是暗暗点头。
新郑城内。
波才命人安抚好百姓以后,当即转头看向郭嘉,问道:“杜远能及时前去救援长社吗?”
郭嘉略作沉吟,摇头道:“长社能否守住,不在杜远,而在裴元绍。”
波才问道:“先生何意?”
郭嘉叹道:“官兵拥有水军,乘船而下不需一日即可抵达长社。”
“反观杜远,就算率领精锐轻装长途奔袭,平常时分亦要两日时间。”
“今大雨连绵,道路泥泞、湿滑,杜远想要率军抵达长社,少则三日,多则五天。”
“待杜远抵达长社,恐怕战局已定。”
“故长社之存亡,不在杜远,而在长社守将裴元绍也。”
波才不由长长叹了口气,脸上丝毫没有拿下新郑的喜悦,反而带着些许愁容。
“不过也无需太过担忧,长社城郭高大,粮草、物资充足,还有裴元绍所率三万兵马驻守,官兵想要攻破,并不容易。”
波才闻言,这才略微舒了口气。
眼看波才情绪逐渐稳定,郭嘉却是深深一拜,道:“半月之期未到,吾已助渠帅兵不血刃拿下新郑,还请渠帅能够放掉郭氏族人。”
波才笑着说道:“先生勿忧,我已经提前吩咐过杜远,彼抵达长社以后,自会下令放人。”
郭嘉再施一礼,道:“约定既已完成,嘉欲向渠帅告别。”
波才怔怔看着尚未及冠的郭嘉,眼中露出了极度复杂的神色,最终还是深深叹了口气。
“先生就不能留下,与我共图大事吗?”
郭嘉虽然只有十四五岁,却通过自己的智慧,深深折服了波才这位黄巾渠帅。
黄巾军不缺兵将,缺的就是郭嘉这样的谋士。
正是为此,波才才不舍的出言挽留。
郭嘉却是正色道:“此前早有约定,我只为渠帅献策攻取新郑。新郑破,则渠帅必须放我离去,渠帅难道准备爽约?”
波才沉默许久,看着郭嘉那略显稚嫩的脸庞,道:“我虽为一介贼寇,却也知晓信义二字。”
“既然此前与先生击掌为誓,岂会爽约?”
“我只希望,先生离去以后,莫要与我黄巾军为敌。”
郭嘉仔细打量着波才的表情,知晓对方并不没有敷衍自己,而是的确打算放自己离去,才在心中暗自舒了口气。
如不然,他或许只能被迫继续留在黄巾军中了。
郭嘉对着波才深深一拜,道:“在下学业尚未完成,并不想参与到这些事情之中,若非为了保住郭氏族人,亦不会为渠帅献策。”
“我此去,仍会以学业为主,绝不与渠帅为敌!”
听着郭嘉那斩钉截铁的言语,波才略微舒了口气,纵然心中百般不舍,仍旧签署了文书,让郭嘉自由离去。
临行前,郭嘉看着依依不舍的波才,忍不住停住了脚步。
他压低声音说道:“官兵中有高人,就连我以为万无一失的策略,亦能被之找到破绽。”
“今朝廷气数未尽,黄巾军纵能肆虐一时,终究难成大事。”
“渠帅若信得过郭嘉,吾有上中下三策可供渠帅选择。”
“若信不过,在下转身就走,绝不多言。”
与波才及其麾下黄巾军相处这段时间,郭嘉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些都是一群被逼无奈才造反的百姓。
百姓被逼活不下去了,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在郭嘉眼中,现在的黄巾军虽然被某些野心家所利用,可那些跟随起义的百姓却是无辜的。
至少在黄巾起义初期,黄巾军尚未开始四处劫掠百姓,也没有强盗行径,的确值得同情。
就连波才本人,也有着强大的人格魅力。
虽不至于让郭嘉投其麾下,却也让郭嘉起了恻隐之心,想要在临别之际提点一下对方。
波才闻言脸色微变,可是先后想到了郭图、郭嘉,也不由暗自苦笑。
他知晓,士人不可能为黄巾军所用,朝廷也并不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不堪一击,黄巾军未来的命运必然十分坎坷。
所以,面对郭嘉的这番消极言论,波才并没有动怒,只是感到深深的悲哀与沮丧。
“先生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郭嘉略作沉吟,道:“下策:花钱买通十常侍,向朝廷献上降表。”
波才闻言脸色微动,以为郭嘉是在劝降自己,就准备发怒。
不过很快,他就想起了这只是郭嘉说的下策,当即问道:“我率众投降,必然也是大功一件,为何还要买通十常侍,还只是下策。”
郭嘉摇头道:“此次黄巾起义,有席卷天下之势,朝廷为了杀鸡儆猴,未必会接受渠帅的投降。”
“只有买通十常侍,才有可能让他们说动天子,允许渠帅投降。”
“之所以为下策,乃因渠帅行此举,纵能保一时富贵、安全,终究会被清算,恐怕不得善终。”
波才心中凛然,问道:“何为中策?”
郭嘉道:“中策则是将大军交由别人,渠帅自己带上钱财、家眷,躲到南方,如此或能享一世富贵。”
“之所以为中策,乃因渠帅手下无兵而坐拥大量钱财,恐遭别人觊觎。”
波才眉头紧皱,继续问道:“何为上策?”
郭嘉直视波才,道:“剔除军中老弱,挑选精兵强将,带上所掠夺之钱粮,去黄巾名号而啸聚山林。”
“渠帅若仅为匪啸聚一方,只要不攻城掠地,不打着反叛朝廷之旗号,经由黄巾之乱,朝廷也未必有余力派兵清剿。”
“渠帅则可于暗中积蓄实力。”
“待天下有变,进可占据一地,为一方诸侯;退可以麾下兵马为进身之阶,投靠一方雄主,封候拜将,封妻荫子,亦不枉此生。”
波才听到这里,久久不语。
最终,他直勾勾的看着郭嘉,声音略显干涩的说道:“先生说了上中下三策,为何没有说继续响应大贤良师,行改天换地之事,又会如何?”
郭嘉轻声道:“唯死尔!”
声音虽小,却宛若晴天霹雳,让波才脸色有些发白。
郭嘉走了。
波才独自站在城头,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却是想起了当初差点病死,被大贤良师所救,而后跟随大贤良师四处布道的往事。
他想起了这些年跟随大贤良师游历,见过的无数惨剧,迷茫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吏不必可畏,小民从来不可轻.。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狗官当政,我们便杀官造反;天子昏聩,我们便改天换地!”
“天下既然容不下吾等。”
“吾等,便反了这天。”
“纵死,亦无悔!”
天色已至黄昏,本来慢慢变小的雨,又开始变大了。
正式的战船船舱里面,却没有多少雨水,因为在建造之初就已经考虑到了雨天排水的问题。
至于那些大型竹筏,却也根本不需要排水。
唯有那些渔船,因为造价较低的缘故,并没有设置排水系统,士兵们不得不人工排水,忙碌无比。
戏志才看着飞快行驶的战船,指着前面说道:“明公,前面就是长社境内了。”
周琦道:“通知下去,让夜晚能视物者全部聚集起来,余者在河畔守住船只。”
长社并非依水而建,距离洧水还有二十多里距离,想要在大雨滂沱夜晚奔袭这么远,几乎不可能。
可惜时间不等人,波才所派援兵随时都可能抵达长社,官兵所带干粮也不多。
哪怕明知不可为,周琦也决定博一搏。
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外乎如此!
夜晚。
大雨滂沱。
周琦亲率五千余官兵艰难行军,途中哪怕先后有人掉队,也不做理会。HΤTPS://wωW.Ηしxs⑨.còM/
饶是如此,周琦仍旧没能在当天晚上抵达长社。
说到底,他高估了官兵的耐力,也低估了道路难行的程度。
他也低估了,士卒们在洧水之上漂流一天,对于体力的严重消耗。
甚至于,就连戏志才都没有料到这些。
战争并非儿戏,谁都不可能料到所有事情,无论周琦还是戏志才,都缺乏在各种情况下行军打仗的经验,很多事情有些太想当然了。
不过经由此事,下次如果再遇到雨夜行军之事,哪怕只是轻装上阵,周琦也会更有经验。
这也从另一方面能够看出,没有什么天生的名将,能够在战争中不断学习进步,却又能不死的将领,早晚必然会成为一代名将。
眼看天色逐渐放明,周琦麾下却只剩下三千余人,他遥望着长社所在的方向,已经打算领兵撤退。
雨夜奔袭长社的计划,必须停止,需要另想办法攻破长社了。
实在不行,也不能先撤往鄢陵。
周琦正准备下令之时,忽然看到周瑾拎着一人,急匆匆跑了过来。
“明公,我捉了一个黄巾贼寇,你猜他是何人属下?”
周琦问道:“这里除了长社裴元绍麾下黄巾,难道还有其余地方的黄巾军?”
周瑾笑道:“明公所言不差,此人正是汝南黄巾渠帅黄邵麾下。”
周琦闻言,不由面露惊愕之色,继而将目光放在了那名黄巾军身上。
“噗通!”
未曾想,那名黄巾军看到周琦以后,却是急忙跪在地上,眼睛中满是惶恐。
“小,小人,拜,拜见周将军!”
周琦却是不知,自己如今在汝南黄巾之中,究竟拥有着什么样的名声,几乎可以说是令人闻风丧胆。
周琦扶起那人,问道:“吾与渠帅黄邵也算有些交情,汝无需如此害怕。”
“我且问你,你们如何会来到颍川?”
那人急忙答道:“不敢瞒将军,我家渠帅与龚都不合,带着我们离开以后没了去处,就开始在汝南流窜。”
“后来得知波才渠帅在颍川大破官兵,我家渠帅想要奔个好前程,这才带领我等进入颍川。”
“未曾想,恰巧遇上龚都。”
“渠帅带领我们与之交战数次,互有伤亡,这才耽误了行程,以致如今尚未进入长社城内。”
周琦听到这里,眼睛却是亮了起来。
临时黄巾营寨。
黄邵看着外面的雨逐渐停歇,忍不住骂道:“若非龚都那厮屡次与我厮杀,吾早就带着兄弟们前往长社享福了,怎会在这里受苦?”
一想到龚都,黄邵脸上就忍不住露出了愤恨之色。
彭脱死后,他本来还带着四五千兵马离去,可是在汝南流窜的过程中,战死、逃跑者有两千余人。
眼看手下越来越少,黄邵心里有些着急,所以在得知波才大破官兵以后,才想要前来长社投奔颍川黄巾。
未曾想。
遇到龚都那厮以后,两人屡次交战,以致黄邵麾下将士损失惨重,现在只剩下一千余人,可谓是凄惨无比。
黄邵正咒骂间,忽然看到前往隐约出现了许多兵马,当即大惊失色,吼道:“敌袭,敌袭!”
黄邵以为,又是龚都领兵前来厮杀。
“黄邵兄弟,好久不见!”
黄邵麾下千余人尚未摆好阵势,就听到了一道爽朗的笑声。
听着那個略显熟悉的声音,黄邵不由呆愣当场,等到看清楚说话之人的容貌以后,黄邵眼中不由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若非此人,汝南黄巾又怎会败?
黄巾渠帅彭脱又怎会死?
可是看到眼前之人以后,黄邵却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
想到这里,黄邵就忍不住给自己一个巴掌,暗道:“若非被此人利用,渠帅又岂会被气死?”
“黄邵兄弟,可愿请我入营喝上一杯?”
就在此时,周琦的声音再次传来,黄邵不由神情微凝。
他冷笑道:“你来我营寨喝酒,是友是敌?”
周琦笑道:“友如何,敌又如何?”
黄邵将手中大刀插入土中,喝道:“若为敌,汝且放马过来,将我麾下兄弟全部杀光,让我跪在里面陪你喝酒!”
“若为友,营寨之内只需你周琦一人进入!”
周琦闻言,不由眼神微凝,继而笑道:“我与黄兄是友非敌,此来讨酒只为叙旧,怎会妄动干戈?”
黄邵喝道:“既如此,那便独身来我营寨!”
周琦大笑一声,道:“既然黄兄诚心相邀,某岂有不去之理?”
典韦、许褚闻言大急,皆劝道:“明公不可!”
周琦解下了腰中佩剑,将其交给了许褚,对着二人摇了摇头,就准备独身前往黄巾军营寨。
典韦却是上前一步,厉声喝道:“右中郎将前去会友,某自当前往斟酒!”
黄邵冷笑道:“某麾下千余将士,岂会没有斟酒之人?”
周琦拦下了还准备再说什么的典韦,道:“典君且放心,我一人前往即可。”
典韦心中大急,道:“吾尝闻:三军不可夺其帅也。明公贵为一军主帅,岂能以身犯险?”
周琦拍了拍典韦的手背,道:“能否攻下长社,皆在黄邵身上。这杯酒,我必须独自去饮,典君勿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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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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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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