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兼程赶到了边境的曹任将军大营,路上果然没听闻什么“福宁公主逃出宫”的风声,看来嬢嬢的确劝住了爹爹,甚好。
到了驻地边缘已是黄昏时分,有岗哨拦住我。我交出嬢嬢给我的玉佩——曹家每个人都有一块,无论男女的玉佩——说自己是曹评。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交出包袱、被人蒙上眼捆上手才能被带进主帅营帐。
堂舅舅看到是我,倒是在意料之中。他拿出早几日到达的密旨递给我,只见爹爹在其中写了最兴来被西夏奸细所伤一事,并让堂舅舅好生照顾我、保密我的身份,还说我可参与议论军事,也可上阵杀敌,只是军中上劄子时要报告我是否安好——自然是用密语汇报。我读了,只觉得爹爹到底还是疼惜我的。
随后,曹任将军便传令下去,命他的侄子曹评为贴身侍卫,随他住在主帐——若是给我单独一个营帐,恐怕被人疑心,只好如此,不过他还是在帐中加了个屏风,也好对爹爹有个交代。
晚膳时分,曹任将军在众将士面前介绍了我,我得了职位,此后便也称他为将军了。突然,在人群中我发现了一个相熟的身影——我表弟,缳儿姨姨与梁元生的儿子梁伯钧。他也认出了我,却没有做声。
用完晚饭,梁伯钧趁人不备,将我拉到偏僻处,焦急道:“表姐,你怎会在此?”我不便说是出逃从军,只好撒谎道:“我是奉官家旨意,顶了曹评的名字来的,此事机密,你不要多问。我的身份必须隐瞒,你也别叫我表姐了,左右你姐姐和我表哥还没成亲,你就叫我曹大哥吧。若有人问起,只说是你未来姐夫便是。”他点头应了,我才问:“你怎会在此?”
“我和几位师兄弟从理工学堂运来一批新式武器,趁大军作战前几日教军中将士使用这些武器,现下也教得差不多了,后日我们就会启程返京……曹大哥,你当真要上战场?”他犹豫着问我。
“是啊,你爹爹不是也上过战场?不必担心,曹家儿女自然要保卫大宋的。”我坦然道。
“好吧,那曹大哥你千万小心。我还要去教学武器用法,今日就不多陪你了。”他点点头,离开了。
女扮男装总有诸多不便,我即使压低嗓音也害怕被认出来,只好尽量少说话。军营里不透气,我又不能着薄衫,以免被识破。六月末正是热的时候,可这里连个扇子也是难找的。听着将军的呼噜声从屏风外传来,在塌上辗转反侧半晌的我,索性走到营帐外去看星星。
自出生以来,我还从未离开过嬢嬢、离开过皇宫这么久。这么想着,我便从怀里掏出那枚被师父珍藏许久的簪子,望着它出神。这簪子比我年纪都要大好几岁,却依然亮丽如新,不知过去那许许多多的夜晚,师父那或温柔或炽热的目光,是不是也落在它上面。
嬢嬢,我是你的女儿,我身上也流着曹家的血,我不会比你差,更不会给曹家丢脸。你身为皇后不能上战场,那便让我来。你总怕爹爹忌惮曹家,可我爹爹总不会忌惮自己的女儿吧。
师父,我出了宫,你还好吗?有没有想我?会不会担心我?会的吧。你有没有被责罚?应该不会是很严重的责罚,嬢嬢会保护你的。
大姐姐,你知道我离开皇宫了吗?应该是瞒不住你的吧,毕竟你每天都要来找我。你可不要担心啊,我会没事的。你看,你那天也就能把最兴来拉开一点点,还是我才能替他报仇不是?
爹爹,你看,静安都要上战场了,静安是不是……比徽柔有用啊?
突然,一阵旋风驶过,手中簪子冷不防被人夺了去。我抬头看向那人,只见是个二十岁上下的白袍少年,眉清目秀,身材修长,只是脸上带了几分打趣和轻蔑神色。我正欲夺回簪子,却被他躲过,他仗着自己比我高出快一头,便举高了簪子令我够不到。
堂堂嫡出公主,哪受过这种戏弄。我冷了神色,沉着声音道:“还我。”
他却把簪子拿在手上把玩,笑道:“曹侍卫手里拿着的是不是心仪女子的物事啊?当真精致呢。”我正欲出口反驳,又听他道:“明日午饭后你我比试一场,你若是赢了就还给你。”便转身走了。我正要跟上,却看见夜间站岗的哨兵换班经过这里,不想将此事闹大,只好悻悻地返回营帐睡了。
第二日早晨,我换上军中服饰,参与了士兵训练,倒还能承受得住。好容易挨到午后,昨日见的那个男子带着梁伯钧一同过来找我,说比试总得有个见证人。
梁伯钧向我介绍:“曹大哥,我先给你介绍下,这是百夫长,钱塘人,沈括。别看他今年才21岁,但已经从军三年了,身手不错。且他于机械、理工方面多有见识,我们一见如故。”
我偷偷把梁伯钧拉到一旁,问他沈括为何一上来就与我不对付,他说:“军中见曹大哥一来便能住进主帐、做贴身侍卫,虽然知道你的家世,但还是有很多人不服,认为你瘦瘦小小的,武功未必好。况且……”梁伯钧带了几分羞愧神色,“我知道沈括要和你比试,便说出你是我未来姐夫,我知道你的身手胜于他,不必比试。但方才沈括拿着个簪子问我是不是我姐姐的,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说不是,他便以为你是个负心男子,要替我教训你,我也不知要怎样解释了。”
周围也围了一群士兵,我了然,知道拿回簪子事小,平定众人对我的怀疑才是大事。那么这一场比试便是箭在弦上了。便问沈括怎么比,他道:“比枪法、拳脚、弓箭,三局两胜,如何?”
我颔首道:“军中子弹稀少不能浪费,不如第一局改为组装枪的速度。”
他应了。我们便掏出各自手.枪,此前我已知道,如今普通士兵是两三人一支步.枪,百夫长以上才配手.枪,这沈括当上百夫长应该不会超过一年,怎么也比不过我自13岁生日起就摆弄手.枪来得熟悉。
果然,第一轮我胜了。
又听说沈括是当兵后才习武,自然也比不过我十年习武生涯。果然,第二轮我又胜了,便不必再比下去。
四周的人看了这般情形,自然服气了,也就散开了去做自己的事。
我向沈括讨要簪子,他返回营帐取了出来,却还是犹豫着不想给我。我伸手去接,他手臂一晃,竟靠近,将簪子插在了我头上。我一惊,忙拔下簪子,狠狠瞪他一眼,却见他目光黏在了我耳垂上。我心道不好,方才那样近的距离,恐怕被他看见耳洞了,便慌忙跑走了。
这天晚上,我又一次睡不着想去乘凉,走出营帐便看见沈括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人。我正犹豫着是要退回营帐,还是假装没看见他走过去,他就迎上来,面带歉意地示意我到一旁说话。
“我看见了你的耳洞……问了梁伯钧……他说你是曹家的小姐……对不起,我误会你了……你放心,我会保守秘密的!那支簪子,是你自己的吧?还是你喜欢的男子送给你的?”沈括吞吞吐吐地说了几句,脸上带了几朵红云。
我心里一边骂梁伯钧守不住秘密,一边庆幸还好他没说出我的真实身份,又觉得眼前这个害羞的人和之前见过的样子实在不同,似乎还挺好玩的,便有意出言逗逗他:“那簪子是我娘亲的。”见他更是连声道歉,我又道:“既然要道歉,你是不是该拿出什么赔偿来?”
他愣了愣:“赔偿……赔偿……啊!我知道了!有一处地方我知道,带你去看看,就当是赔偿了。”
那是一条小溪,是军队的取水地。月光下看,水色如银练。溪畔有一片小树林,虫鸣声不绝于耳。沈括拨开草丛,几只闪着光的小虫子飞出,点亮夜空——那便是书上说的萤火虫吧?可惜宫中从未见过如此景象呢。
我看着萤火映亮了他的脸,眉毛竟比曹评和梁怀吉还浓上几分,又带着军中男儿的豪气,一时间搜肠刮肚,倒仿佛从未见过与他类似的人。毕竟国朝尚文,温润如玉的男子多,魁梧勇猛的男子却不多。
他转过脸来看我,我不自然地挪开视线。只听他道:“曹……小姐,你今年多大了?习武多少年了?”
我抬头望着没有月亮的天空,不由想起了今日的日期,莞尔:“还有五日便是我15岁生辰,到那天,我就习武整十年了。”
“啊……你竟如此年轻。不过习武年头比我久了不少,让你打败也不算丢人了……想不到,一个比我小6岁的女子,竟然打败了我,实在惭愧……”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我的思绪却飘远了。6岁吗?这话哪里听过似的,是了,据说开女科举那一年,爹爹在朝堂上对着大臣们说,嬢嬢比他小6岁,兵法武功却远胜于他……我与他也差6岁吗?
“曹小姐!你在想什么呢?”他突然出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我忙道:“没什么,你以后即使是私下里也还是叫我曹评吧,以免不小心被人听了去。天色晚了,我们回去吧。”
默默无语走到了主帐,我正准备掀开门帘,又觉得忘了什么,便回头道:“今天去的地方我很喜欢,谢谢你。”看他点头一笑,我才走进主帐。回身放下帘子的时候,看他还在原地微笑站着。
梁伯钧他们启程返回东京后,大军进攻之日正巧定在了我生辰。进攻前一天晚膳后,沈括把我拉到一旁,往我手里塞了个造型简单的木簪子,道:“这个送你,便算是生辰礼物吧,这样式男子也可戴的。这里有个机关,你只要拉开它,就能发射彩色信号到空中,可用于传递位置信息。”
我倍感惊喜:“多谢!不过,这么好的东西你该多做一些,让军中人人都能戴上。”
他摸摸头窘道:“这一个可难做了,除非日后能送到理工学堂量产。还好梁伯钧走时我把原理告诉他了,以后军中就会有了。”
我想起梁怀吉被封驸马都尉后就在理工学堂读书、任教,心念一动,开口道:“沈括,你想不想进理工学堂啊?”
他面上一喜:“想啊,我觉得研究这些玩意儿可比做官都有意思。”随即又黯然了些:“虽然我爹支持我,但我娘还是觉得考科举做官才是正途,不让我去东京考理工学堂。我只好央着爹爹找了他的故交曹任将军,来从军了。曹任将军答应我,这一战结束后便送我去理工学堂的。”随即,他又像有了希望般问我:“曹评,你说去理工学堂……不算不务正业吧?”
我微笑点头:“自然不算,做出好武器、车辆,自然也是为国尽忠。”
他眼睛弯成了月牙,但还是像那萤火旁的小溪一样亮晶晶的。
我心道,你不爱做官,这便好了。
随即又觉得不对,为何我觉得这便好了呢?
罢了,第二日就要打仗了,还是赶紧准备吧。我戴上沈括送的簪子,再次谢过他,回主帐看行军路线去了。
西夏虽然也学走了些枪支技术,但终归是没有大炮一类的。因此第二日,我军与西夏的第一场战役,因着重炮等武器的支持,赢得毫无悬念。我跟在曹任将军身边,看到数万将士沸腾的热血,自然也看到了沈括——看到了在初见时对我不屑的沈括与看萤火虫时害羞的沈括之外的,一个严肃、敏捷的沈括。
首战告捷,军中士气大振,便有人跳起了战舞。我也忍不住一同起舞,只是舞得不好。但一转眼,就看见沈括一直在看着我,不由脸热了些许。
接下来的第二仗却有些险恶,我们遇到了地势之阻,难以施展重武器。沈括自请带人攻城,将军允了,又令我与其他战士在后面放淬火的弓箭掩护。我不由自主地跟着沈括的身影放箭,好在一一都射准了。
待沈括千辛万苦爬上城墙夺旗后,全军振奋不已。但我看到沈括身后有一个西夏士兵颤巍巍站起来,正要袭击他,便赶忙搭弓射箭,箭镞擦着沈括的盔甲飞过去,径直杵到那西夏人面门之上。
幸好幸好。沈括远远向我挥挥手,我才定下心来。
连破几城,接下来便要推进攻势。我们面前是一座山峰,山那边是西夏都城——此战最终目标。但山势陡峭,重武器是不能走山路的,一旁的水路又太狭窄,不能容纳全军战士。将军便下令,兵分两路,沈括带领一队人押送重武器走水路,大部队仍翻山。
堂堂西夏都城,即使大乱也还是有一定实力的,众将士都小心提防着埋伏。果然,下山时,快到山脚处,我们被西夏军全线伏击。火.枪在密林近战中不方便,只好用刀剑拳脚,战况惨烈。大军被冲散,幸而将军一直在我身边。我见了战局也不由得暗暗担忧,只好且战且退,尽力隐藏身形,但体力也渐渐不支。
算算时间,沈括也该到了山脚下。我看看将军,心想只好赌一把了,便拔下簪子,对天空按下机关——彩色颜料升天,夺目耀眼。
敌军见到我的信号弹,手下攻势更猛些,我只好跳到树上,拿弓箭拦截靠近将军的人。嗖——嗖——一支又一支弓箭没入敌人身躯。
我望望箭筒——只剩下最后一支箭了,若是被俘——我赵静安只好以身殉国了。我重重地出口气,闭上眼咬咬牙,搭上最后的弓箭,瞄准——一箭击穿2个敌人。
好,这已经很好了。我握紧佩剑,打算跳下去再最后杀几个西夏兵时,远处响起了炮火声。
最终还是沈括救了我们,大军虽然伤亡惨重,但幸而主力得以保存,将军和我也只是受了皮外伤。经此一役,沈括升了校尉。
进了西夏宫城,我见到了那个先前活在信件里的姐姐——福夏公主赵妼晗。
我掩人耳目进了她的寝殿,拿出坤宁殿的腰牌给她,她见了,泪眼盈盈。
我自然知道,此次大军能够得胜也是因为有她传递消息,然而此后她的身份尴尬,只能带着陪嫁宫女穗子和许兰苕出家,长伴青灯古佛。她出嫁15年,现下就才28岁,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倒也让人不忍,但我相信嬢嬢会掩人耳目给她个安稳幸福的余生的。HttpS://WWW.hLχS㈨.CōΜ/
“福夏姐姐,我是静安。”默然半晌后,我开口。
“哦,嬢嬢的女儿福宁公主,我出嫁时你还在嬢嬢肚子里……你怎么这样子来了这里?”她开口,倒是温温柔柔的样子,不知是不是被西夏凌厉的风磨平了边角。
“此事说来话长。福夏姐姐,你……还好吗?”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还好……”她硬扯出笑容,“能帮到嬢嬢,还能见到你,就很好了。自此以后,我便可以只是妼晗,不再是福夏公主了吧?”
“嗯,妼晗姐姐,静安带你回家,回东京城去。”我用力点点头。
“即使东京回得去,皇宫也回不去了吧?”她抬眼看我。
“这……爹爹应当会先下旨,让你住进东京城郊的玉清观。至于之后……放心,风声过了后还是可以回宫的,甚至去哪里都可以。”于是我把当年郭皇后的事告诉她。
她微笑着点点头:“都好,怎样都好。我相信嬢嬢会把我安排好的。”
“啊,还有一事,”我拿出见她前让沈括去野外捉的小兔子,递给她,“让它陪着你吧。可惜,这是只小灰兔,不是小白兔。你留在宫里那只兔子,前些年年纪太大,去了,但它生了几窝小兔子,王教习还好生养着呢,徽柔和我都很喜欢。”她几欲落泪,最终还是收下了。
大军得胜,大部分将士仍驻守边关,只有曹任将军带着我、沈括及一队兵马护送原福夏公主返京。回程走了近两个月。进汴梁城前一夜,我们宿在驿站中,已是十月底,天气凉凉的。我想,有些事该在进京前揭开了。
我约了沈括在驿站旁的山谷里相见,为了避开众人眼目。他到了,我才着红衣、骑白马从山洞里出现——自然,他看呆了。
我坐在马上,居高临下道:“钱塘沈括,你听好了,你面前的是大宋官家二女儿,皇后嫡出的福宁公主赵静安。接下来,我问你的每个问题,你都要如实回答。”
他愣怔着点头道:“好。”
我压下羞涩开口:“沈括,你是不是喜欢我?如果不能做官、掌实权,这辈子,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他面上又带了初见时玩味的笑,却掺杂了几分温柔:“不是,不要。”
“我不信!”我甩了甩马鞭子。
“我的确不是喜欢你,而是爱。也不要就这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要。”他一字一句,字字叩着我的心。
我扔了马鞭,飞身下马跑向他,又在他面前堪堪停住。
“沈括,你当初戏弄公主,抢去了皇后娘娘的簪子,该当何罪?”
“但凭公主责罚。”
“那就罚你,永生永世只能爱我赵静安一人,永远不能欺负我。”
“臣……遵旨。”他行个礼,又靠近我笑道,“不过,我哪里打得过福宁公主?应该是你不要欺负我才对。”他呼出的热气打在我额头上,痒痒的。
我笑着一拳轻锤他胸口上,却又被他拉住手:“你知道吗,你跳的战舞,是我看过最美的。”
我们坐在一起,看着山端夕阳。我仰头问他:“做驸马,以后就不能做大官了,你娘亲那边可以交代吗?”
他摸摸我的头发:“我本来也无意于权力,只想能做出更多的机械,从军这么多年,娘亲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对了……我听闻皇后娘娘很喜欢理工,想必我是个得她喜欢的女婿吧?”
我撇撇嘴:“你可真是自信。”
“当然自信,连大宋最美、最尊贵、最智慧、最勇敢的公主都爱我,我必定是大宋最优秀的男儿了。”他挑挑眉。
“你怎么知道我是最美的公主?我大姐姐容貌可比我美丽呢。”我望着远山道。
“因为坊间传闻,福宁公主3岁习文5岁学武,诗词文章过目不忘,13岁就能平叛宫中动乱,是忠勇无比、德才兼备、世上少有的女子,比当年皇后娘娘年轻时还要出色。”他拍拍我的肩膀,骄傲言道。
“是吗……坊间竟是这样说我的?”我猛然转头看他。
“你!你怎么哭了?”他抬手为我拭去那不知何时流出的泪。
“我以为,坊间说我,是一个出生时胎位不正差点害了自己母亲,一出生就引来京东西路地震的不吉之人……我以为,爹爹便是因为这些,也因为我是个女孩而不喜欢我。”
“怎么会,怎么会?”随即,他跳起来对着山谷大叫:“赵静安,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最好的女子。是我沈括命定之妻……”
回音响彻山谷,我看着要落下去的闪耀夕阳,眼睛酸得不行。
出征5个月,我错过了爹爹的生辰乾元节、七月的乞巧节、八月的中秋节、九月的重阳节甚至十月里最兴来的8岁生辰,最重要的是——错过了我自己的及笄礼。
回到阔别已久的东京城,远远地就望见了爹爹和嬢嬢着礼服,站在城门上迎接我们。我还是普通士兵的打扮,跟随在堂舅舅身边行礼,拼命忍着自己的泪水。抬起头时,见爹爹嬢嬢眼眶也有些红了。
曹任将军带着沈括回了曹家在京中的府邸,妼晗姐姐和她的侍女被送往玉清观,我回了宫。
晚上,嬢嬢在坤宁殿备下温馨又丰盛的晚膳,把爹爹请来,屏退左右,说要给我补过生辰。
爹爹一来,我马上跪在地上:“女儿私自出宫从军,请爹爹责罚。”
他注视我良久,叹口气,把我扶起来:“罢了,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又那么像你嬢嬢……平安回来了就好啊。”
嬢嬢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忙给爹爹夹菜、倒酒,我们一家三口也和和美美地吃了顿饭。这样的温情,真好。
“听说你和校尉沈括……”爹爹放下酒杯,打量着我。
“是堂舅舅说的吧?不错,静安与沈括一见如故,我们对彼此都有救命之恩,沈括也表示愿意入理工学堂任职,还请爹爹成全。”我行礼道。
“官家,沈括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理工学堂也的确适合他,还请官家赐婚吧。”嬢嬢也笑着对爹爹道。
“丹姝啊,想不到你建议开的这个理工学堂,倒成了咱们大宋驸马的好去处了?”爹爹莞尔看向嬢嬢,言语间似乎是同意了这门亲事。我心里一喜。
果然,爹爹道:“我听曹任将军说了,沈括是个好孩子,既如此,明日我下旨赐婚就是。同时,再封你为郢国公主,徽柔为楚国公主,过了年便一同出降吧。宫中太妃身子不太好,若是不抓紧办婚事,怕是要再等三年,你们几个等得起,梁怀吉可就要过了而立之年了。”
我闻言,行礼谢恩。犹豫了半晌,又跪下开口道:“静安……不要做郢国公主,请官家准我入朝为官,保家卫国。若是不能直接为官,我参与科举自己考功名也可。”这一声,叫了官家,而不是爹爹,这是国事,而非家事。
“胡闹!你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尚且有一丝可能,可你是公主,怎么能入朝为官呢?此事不要再提。”爹爹听了这话,突然震怒,拍了桌子。
“爹爹,”我见状只得暂且放弃此想法,“爹爹别气,那静安不做官了。只是……静安有一句话想问爹爹……这一次,静安浴血奋战,能不能换来爹爹疼静安……和疼大姐姐一样多?”
他一愣,抬眼看着我,眼中满是不解:“你这话是何意?”
我索性狠下心,把这么多年来的想法和盘托出:“静安出生时,害得嬢嬢难产;刚一落地,又引来地震;后来这么多年,我都恨自己不是个皇子,不能为爹爹分忧。我知道大姐姐温柔活泼又漂亮,她是爹爹的第一个孩子,爹爹怜爱她,即使她犯错,爹爹也不忍责罚,还曾经把她放在自行车大梁上……可静安……静安只能努力背书习武,希望能得到爹爹的夸奖……”
爹爹眼神动容,把我拥入怀中,拍着我的背:“好静安,爹爹一直疼你,和徽柔一样。爹爹记得你饮食喜清淡,不爱吃甜食,但因为怕徽柔蜜饯吃多便故意跟她抢着吃;还记得你给自己创作的一套剑法起了名字,叫庆历圣德剑法;以及你不喜欢女红,把兵法绣在帕子上……”
“爹爹……”我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爹爹从前对你关注不够,静安,你今日可以答应爹爹一个请求吗?”他正色看着我道。
我忙点头:“爹爹请说。”
“让我带着你骑一回自行车吧。”
于是这一日,宫人们就看见大宋官家把只比他低一个头的二女儿放在自行车大梁上,像带着孩子那样骑了一段,只是有些晃晃悠悠的。而皇后娘娘在边上保护着这对父女,又被他们的窘态逗笑,都笑出了泪来。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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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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