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观潮右手摩挲了下手指,继而端起了茶盏,润了润干裂的嘴唇,“你打算怎么给我治病。”
不待药尘回答,赵观潮放下茶盏,又含笑问着,“就像刚才那样吗?”
药尘满肚子的废话瞬间堵在了喉咙里。
说什么呢?说他不是人,说他饿肚子,说他跪求安排投胎?
药尘不吭声。
赵观潮沉默良久,才招呼药尘坐下。温热的茶水被赵观潮移至药尘跟前。
药尘想象力丰富的大脑跟打鼓似的,心想:这病秧子终于受不了我的胡言乱语,要搞死我为兄弟报仇了吗?
“扣扣扣。”
赵观潮屈指在桌上扣了三下,药尘瞬间回神。
赵观潮清亮的声音,如沐春风,“能让道长为我治病,我感激不尽。不过有件小事,我得先给道长说明白了,不然这病,我就算是想治,也没法治。”
赵观潮着人送上笔墨纸砚。
药尘没料到这种发展,黢黑的脸上少见的茫然起来。
这家伙难道不怕死?
药尘目露好奇,信誓旦旦,“公子放心,莫说一件小事,就是十件,我兴许也能帮公子办了!”
赵观潮抿嘴一笑,张口就说,“那就请道长写下一份销罪书供认状,把案子结了再说吧!”
药尘轻轻的眨了眨眼睛,良久之后,圆眼瞪大,差点跳了起来。
销罪书?供认状?
自投罗网,神经病啊!
药尘长叹口气,形势逼人,他经过一夜思考,终于下定决心,不再逃逸,前去销罪。可销罪之前,药尘得先找一趟李卫林。
早知道,昨天就不该恐吓李卫林。
药尘将脸擦净,露出惨白没有血色的一张脸,一边想,一边走进厢房。下一秒,药尘就见着李卫林正和福慧大眼瞪小眼。
福慧,“……”
心虚的药尘宛如一阵青烟直上房梁。
李卫林摸着翻凉的脖颈,脸上一阵赤红。
地上实在是太冷了!
李卫林一心想捉拿妖道,报效朝廷,结果水阁一次守夜,差点没把他送走。
李卫林回想着昨夜情境,似梦似幻的,冻得他直打哆嗦。一转身,床上福慧正睁着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他。
稚子无辜。
人家一个小孩子都没什么事,他一个朝廷命官能被鬼吓到?
李卫林干咳一声,抬手抚了抚官帽,又是一派正气凛然。
福慧,“……”
“这个……那个……”李卫林呐呐半响,在福慧澄澈目光中,仓惶逃跑。
那架势,活像福慧是一个吸人精气的女妖精。
是真傻。
但福慧此刻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药尘从门前梁上一跃而下,身上半点煞气也没有,甚至过去稍显虚弱的身体,此刻也无比精神。
有那么几秒钟,福慧脸上一片空白:“你、你你吃人了?”
没有半根毛的小脑袋被大手重重一拍,药尘大睁着圆眼,不可置信,“说什么鬼话?!我是那种人吗?”
福慧掏出木槌。
药尘不是人,不是鬼。肉身在阳间行走,不仅仅靠灵气维持机能,还有阳气、元精。但凡能与体内煞气互为制衡,天下之气,并非灵气一种。
就是至纯至阳之气,天下少有。
药尘心底无私天地宽,心想我还能治不住你?
药尘没给好脸的态度,让福慧脸上一奇。
难道药尘还能撞见什么奇遇不成?
药尘撞见了什么奇遇,福慧不知道。
但“奇遇”本人,思量过后,领着扫俗和不羁就去了前堂主院。明明是去拜见家父,可扫俗不羁却如临大阵。
不消半个时辰,赵观潮一行人就从前堂主院回来了。赵观潮着人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方才穿过的素色窄秀长袍转眼就被扔进火盆。
点点火花在赵观潮面前飞舞,赵观潮脸上情绪没有半点波澜。半日过去,药尘还未销罪,他当下命人开始收拾行囊。
福慧和药尘只在水阁待了两天,就被赵观潮带到了城外别庄。
前堂赵偃的头七还没过,后院赵观潮就忙着领人启程了。
赵观潮轻车简行,带去别庄的人不多,除了药尘福慧,也就是扫俗和不羁。连赶车用的车夫,回头也会放回府衙。
临行前,赵观潮甚至都没去跟知县报备。只有年迈的老管家老泪纵横,连连劝解赵观潮。
“公子身体不好,这次去别庄……”
“要是先夫人还在,必定……大人……大人也是被逼无奈啊……”
“……大人也是个男人……”
老管家的声音随风而散,药尘和福慧两人蹲在马车里,张着耳朵也听不齐全。药尘不禁越凑越近。
车外,侍童不羁面无表情。
药尘:“……”
药尘又巴巴的缩了回去。
福慧噗哧一笑,裂出了一口漏风的门牙。
药尘:“……”
药尘更气了。
谁还没做过蠢事?
药尘龇着牙,不甘示弱的和福慧对峙着,面对面滋火花。
赵观潮刚上马车,就看见这诡异的一幕。赵观潮先是一愣,随即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掩唇低低的笑了起来。
笑了有好半天吧,赵观潮才用一种诱哄的声音问着:“你们怎么了?”
福慧药尘齐齐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夹在中间的赵观潮被火花滋了一脸,不由失笑,转头就换了马车。
他就那么干净利落的逃离了战场,飘若惊鸿。
福慧药尘面面相觑,噗嗤一笑。
药尘一本正经:“瞧见没,这就是我那个奇遇。”
福慧:“?”
福慧:“???”
不是,灵气呢?
怎么还是跟人扯上关系了?
福慧满头问号。
寄人篱下,吃人嘴软。李卫林不过去前堂点了个卯,吃了顿饭,再回后院时,别说福慧了。水阁院门紧闭,里头连个婢女丫鬟都没有。
好不容易打听到了消息,赶到别庄时,天色渐晚,李卫林在路上正撞上同来别庄的同窗好友。孙梦得一身旧袍,一脸铁青,竟是相逢不相识,连招呼也不打就径自离开了。
吃错药了不成?
李卫林扭头,拍门叫喊,“开门开门!”
“都说了,我们公子不见客——”门内传来守门人不耐的声音。
门扉从里被人打开,守门人头都没有伸出来,迎面就是一只大掌呼来。
“赵观潮!赵观潮!你把小和尚藏哪去了?!”
李卫林一掌把守门人呼在了一边,急忙忙的往里闯。
他脚下带风,没多时就进了客厅。
药尘福慧等人正围着饭桌吃饭。光溜溜的卤蛋当即就落在了李卫林眼里。
李卫林脚下一顿,然后头也不回,“兄弟,你出来吃饭怎么也不说一声?这谁啊?”
李卫林在桌前找了个空凳一屁股坐下。
赵观潮挥退急切赶来的守门人,慢条斯理的解释,“这是我新招的管事,来看孩子的。”
看孩子?
李卫林点点头,接过扫俗送上的碗筷,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夹起了桌上红烧蹄髈。肥瘦得宜的蹄髈被闷得又软又烂,夹杂三两葱花,香气扑鼻。一筷子下去,肉质顺着骨头就掉了下来。
福慧手下慢了一拍,怒目瞪向李卫林。
药尘心口扑通扑通的跳,他坚持不懈的把自己的死人脸挨在李卫林面前。HΤTPS://wωW.Ηしxs⑨.còM/
李卫林:“……”
“小兄弟,你也要吃蹄髈?”李卫林有点愣,但手上的蹄髈没有半点分享的意思。
福慧的眼睛能喷出火了。
药尘:“……”
药尘挣扎着问:“李捕头,你不觉得,我有点眼熟吗?”
李卫林爽朗大笑,“是人就有相似,小兄弟,你认错人了吧?”
药尘心说这哪是个捕头,这是二傻子吧?就是二傻子吧?
药尘板着张脸:“实不相瞒,我有一手道门绝活。”
李卫林嗯了一声,啃着蹄髈,终于抬起了头。
药尘期待的看着李卫林。
李卫林嘴里的蹄髈顿时不香了。
他嘴皮子极快速的动了一下,眼睛轻轻一眨,碗筷顿时被他放在桌上,“你是——”
药尘笑眯眯的:“哎,就是我。”
李卫林勃然大怒,额角的青筋都蹦了出来,站起身唰的一下抽出了随身佩刀:“妖道!还敢蛊惑人心!还不束手就擒,随我回府归案!”
药尘“哦”了一声,问他:“归案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犯了什么案子啊?”
药尘理直气壮,“我可是良民!”
李卫林顺势扬起大刀,冷笑,“妖言惑众,扰乱公堂。知县小公子命丧你手,你还敢狡辩?!”
堂上气氛登时凝滞起来。
药尘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朝着李卫林认真解释:“女鬼惑人,赵偃色迷心窍。他早就被女鬼掏空了阳气,本就命不久矣。我进府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福慧点头,赵观潮侧目。
李卫林大刀挥得猎猎生风,药尘圆溜溜的杏眼直接贴上了刀尖。
福慧干咳一声。
李卫林反问,“信口雌黄,谁会相信妖道所言?”
药尘昂着下巴,指着赵观潮。
李卫林恨铁不成钢,刚一转头。药尘乘机抽出一抹煞气,重重往李卫林头上一甩,“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要不信,不如自己看看?”
煞气入体,李卫林双腿登时一软。他整个人轻飘飘的,看什么都仿佛蒙上一层薄薄的纱。
“赵观潮?”
“扫俗?”
所有人的脸就在他头上打转,却没有一人能听到李卫林的叫喊。
李卫林面露惊恐,就见着药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圆溜溜的眼睛带着一抹不怀好意的假笑。
药尘劈空一掌,一下将李卫林打出了门外。李卫林被一道黑气牵引,飘飘忽忽间,就进了县衙大堂。
此时正是丑时刚过,未到寅时。赵偃的灵堂就设在了主院偏房。呜呜的哭灵声俱停了下来。赵偃尸身被安放进棺,棺前只余下四五个守灵人,此刻正倚靠着墙边直打盹。
李卫林的脸就这么不受控制的朝着赵偃尸身飞去。重重的香料,层层的冰块掩盖不了赵偃身上的臭味。
李卫林整个人都浮在了赵偃身上,距离赵偃不过一个巴掌的距离。
李卫林吓得直念佛,喉结动了又动,吞下一口又一口的口水。
“见棺发财,大吉大利……”
李卫林鼓足勇气,抬眼一看。赵偃即使经过妆师打点,死白干瘦的一张脸上仍有块块黑斑浮现。唇眼鼻喉处一条血线明晰可见。耳前甚至两处流出两滩恶臭的积液。
这绝不可能是刚死三四天的人。
李卫林心乱如麻,目光从赵偃右耳移至眼前。却只见,烛影晃动,赵偃的双眼睫毛似是在轻轻颤动。眨眼的功夫,赵偃眼皮子打开了,露出外突的眼珠子……
死不瞑目。
“鬼啊——”
李卫林浑身剧烈一颤,头颅被木槌重重一敲。回过神时,李卫林目露恍惚,瘫坐在地。
药尘捧着热茶补充,“女鬼害人,有其一必有其二。赵偃绝不会是最后一个。而有大公子在,我也绝不会逃。你只管去府衙等着,一月之内,必定还会有女鬼作祟。”
药尘信誓旦旦,讨好的目光顺势就落在了赵观潮身上。
赵观潮示意扫俗扶起李卫林,总算开了金口,“我愿作保,保他绝无可能离开临江县半步。若违此言……”
药尘想也不想,“天打五雷轰!”
李卫林,“……嗯?”
你们两是什么关系?
*
李卫林回到县衙三天了,心里总是惴惴不安。二十来年的观念受到了冲击,他总觉得自己打开了一扇了不起的大门。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炮竹声,哭嚎声应声而起,是赵偃过头七要入土为安了。仆役管事齐齐出门送灵,李卫林也并几个衙役跟在后头。
赵偃的墓地择在城外一风水宝地。晓雾将歇,天色渐亮,城门刚刚打开。纸钱漫天飞舞,被吹的到处都是。
李卫林腹中突然一阵绞痛,人有三急。他急忙朝身边的大柱子使了个眼色,紧走几步,奔向了一边的荒草丛。
初夏近郊还是有点阴凉的。蝉鸣,鸟叫,还伴随着几声狗吠。
荒郊野岭的,就是野狗多。
李卫林收拾完毕,急忙忙去追大队伍。唢呐哒哒声近在耳前,迎面送来一阵略微带有腥臭的风。
一只成人手掌大小的老鼠突然从队伍里经过。女眷哭泣声瞬间一止。
这时候,就听见前面的大柱子突然大骂了一声,伸手从地上抄起来一块大石头。李卫林眉眼一跳,可是声儿都还没喊出来。
大柱手里的石块呼啦就砸在了老鼠脑袋上,老鼠腿脚抽搐了两下,没了动静。
血腥味不知何时,就四散开来。
落地为坟,入土为安。风水先生没叫停,抬棺人谁也没敢停下来。
李卫林拉着大柱坠在后边,却只觉血腥味越来越重。队伍里,甚至有女眷忍不住半呕起来。
这绝不是一只死耗子的血量。
李卫林和大柱子忍不住顺着血腥味往草丛中探去。人高的野草丛中,全是飞动的苍蝇蚊子。嗡嗡嗡的被李卫林挥开。
大柱低眼一看,一声大喝。荒草萋萋,野草丛中赫然躺了一具男尸,华衣锦袍,枯瘦如柴。浑身上下被野狗野耗子啃的满目疮痍,早就面目全非了,有些皮肤裸露处甚至能看到森森的白骨……
“死、死人了——”
*
出殡的路上发现了死尸,不到半日,这消息就传得沸沸扬扬。
一会儿有人说是谋财害命,一会儿有人是饿死他乡。
李卫林并几个衙役连同将死尸送去城外义庄回来,一路上愁眉不展。
那死尸瘦的,简直就是个骷髅架子。
怎么看,都和当初的赵偃一般无二。
临江县接二连三发生凶事,又有江水决堤,知县大怒,责令李卫林一月之内查明真相。
众人议论纷纷。
李卫林猛地想起了药尘的话,该不会真的有女鬼作祟吧?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败家葡萄的今天也想做个人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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