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没有再提起过那夜的事,一如既往地整日躲着她,只是夜里时常会在窗边念书,有时是一些民间也少见的怪闻异志,有时则是一些晦涩难懂的诗词文章。
他们之间仿佛找到了最合适的方法,一个在那头轻轻地念,一个再这头静静地听。
只有在窗边听故事的短暂时间里,乐渝会萌生出自己碰到了季元内心的错觉。
时间一晃,乐渝来季府已经半年多了。她近日胃口大减,心情也大不如前,夜里在窗边听故事时,常常在墙角暗自抹眼泪,整个人清瘦了许多——季元下个月就要去上京城求学了。
她每天都在数着日子过,只期盼那一天能够慢些来,可是只要一看见落下的金乌,眼泪就会不听使唤地往外冒,每每哭得一双眼睛都肿起来,觉得自己命怎的那么苦,还没将心上人暖热,就又要分隔两地了。
婢女们时常安慰她,说这是老爷去年走前就定下的事,上京城那边一切事宜都安排好了,公子实在没法说不去就不去。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新的谎话,毕竟先前她们骗自己时,也是那么振振有词。但她还是听了进去,因为这比起季元厌烦了她,所以决定躲去上京城,要更让人好受一些。
乐渝这日起得很早,她不想在床榻上浪费时间,季元肯定不会日日来看她,只有多出去走走才有机会碰见。
她推开屋门往外走,屏退了想要跟上的婢女,独自一人穿过东厢房一角的窄门,进了后花园。
果然如她猜想的那般,后花园里空无一人。
季元的父亲常年在外,听说有时一年到头都不在府中,而他的母亲则早已离世,现如今府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就只有一屋子的小厮婢女,外加一个老管家了。
总之,全是听他话的人。
乐渝每日会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真要去了什么新地方,也逃不过他放在自己身边的“眼睛”,他若是存了心想要躲着她,在这偌大的季府简直轻而易举。
“公子,你这心可真够狠啊......”乐渝喃喃道,“都要走了也不肯多陪陪我。”
此去上京城山高水远,光是一来一回的路程就得要四个月,再加上求学的日子,不知道要多久才会回来。
乐渝轻轻叹了一口气,慢慢走到了湖边,她望着湖中成双成对的锦鲤,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她哭得肝肠寸断,丝毫不管有没有人听见,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落。湖中的锦鲤被她的哭声吓得游开,只留下空荡荡的湖面,以及湖中纤细的倒影。
乐渝低头看着湖中的自己,闻风楼里每个人都夸她生得美,男人见了定愿意将钱财全奉上。
可她们不知道,在这世上还有一个男人,从不会因为这副容貌对她另眼相待,反而日日夜夜想着如何躲避。
“渝姑娘!渝姑娘!你在哪儿啊?!”远处响起婢女焦急的声音。
乐渝知道哪怕自己说了不让跟,婢女也定然不会老老实实呆在屋中,想必是一直跟在身后不远处,此刻听见哭声慌了神。
她觉得就算自己过得再不如意,也不能拿下人来出气,正打算转身回应时,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一个踉跄就往后倒去——
乐渝五岁就进了闻风楼,此后一直被困于楼中极少外出,并不识得水性。
她在水中慌乱地挣扎着,想要开口唤不远处的婢女,湖水顺着张开的嘴巴灌入体内,呛得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很快,她没了力气挣扎,手脚如同绑着巨石一样,再也抬不起来,整个人失力地往湖深处沉去。
梦境中的恐惧和绝望,在这一刻席卷而来,两者渐渐重叠在一起,一时之间,她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闻风楼的屋子里做梦,还是在季府空无一人的后花园里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上方忽然响起一道破水声,她看见有人正朝自己游来,那人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眼前全是两人缠绕在一起的发丝,她无法看见那人的脸,只感觉到有一只手抬起自己的下巴,随后,一个柔软又有些冰冷的东西贴上了她的唇。
“一不看着你就要出事......”
乐渝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便蓦地一黑。
等乐渝再醒过来时,就见三四个婢女围在自己床前,一个个紧张地盯着她,又是擦汗又是喂药。
她一问,才知道已经三天过去了。
“那个......”乐渝嗓子干哑的很,“救我的人还好吗?”
婢女拿巾帕替她擦掉嘴角的药,回答道:“公子自幼底子就弱,那天抱渝姑娘回来路上吹了风,当夜就病倒了,大夫看过说是染了风寒,如今正在屋里卧床养着。”
乐渝一口药全呛进了鼻子里,扯着嗓子咳了好一阵,才道:“是......公子救的我?”
“是。”
乐渝拦住了婢女喂过来的药,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要过去看看公子。”
其他婢女见状赶忙上前挡住她:“渝姑娘,没有公子的允许,奴婢不能让你过去。”
乐渝不听她们的话,抬起腿就要往外冲,结果是一次又一次被拦下来。
她气得双眼通红,光脚跑到了窗边,趴在窗台上冲隔壁喊道:“公子!公子!”
过了很久,那头也没有回应她。
“渝姑娘,公子可能已经歇下了。”婢女们在身后说道。
乐渝看着她们一张张真诚的脸,心里彻底是凉透了,她指着天上还未落下的金乌:“大白天的睡什么觉?!”
她不再去看婢女们的脸,反正她们素来最会骗自己,而是撑在窗台上不管不顾地破口大骂道:“季元你这个王八蛋!冷心冷肺的负心汉!你不喜欢我作甚还要把我买回来?想我也是教多少男人魂牵梦绕的姑娘,凭什么要在这季府里受你的冷落!你快些把我送出去,多得是人等着接我回府!真以为姑娘我生来就是好拿捏的?任凭你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姑娘我告诉你,没门!”
乐渝骂了好大一通,心里畅快了许多。然而等畅快感刚一退下去,心虚和害怕就快马加鞭地奔了上来。
这下真完了,她算是彻彻底底把季元给得罪了,想他一个独生子,从小被人哄着、敬着长大,哪里受过这等让人指着骂的气。
后面的婢女们一张小脸刷白,觉得她大概是疯了,竟然敢这么跟公子说话。虽然公子平日里极好说话,但那到底是决定她们生死的主子,谁敢这么没尊没卑地冲他吼?
谁知,一直安安静静的隔壁忽然响起了一道低笑声,而后是慢慢向窗边走来的脚步声。
乐渝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她看到季元裹着厚重的斗篷站定在窗边,一张俊脸白的好似重疾缠身的人,连双唇也是毫无血色。
她看着这样一张脸,刚刚还很利索的嘴皮子,突然间变得不好使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阿渝,你这是第一次发火。”季元握拳咳了几声,脸色瞬间又白了许多。
乐渝“我”了半天,垂头闷声道:“谁叫你总骗我。”
季元拢了拢斗篷,默默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转身往回走:“风大,阿渝快些回去歇着吧。”
乐渝伸长着脖子,看着他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眼圈倏地红了起来。她什么也没有说,听话地躺回床上,将剩下的药喝光,盖上被子睡觉了。
季元这一病就是一个月,期间也看过很多大夫,但都无法彻底根治。管家甚至请了风水先生回来,乐渝偷偷躲在门口听了半晌,只隐约听到了“身弱财旺”几个字——因为很快她就被季元发现了。
季元似乎不相信风水先生的话,在发现乐渝的同时,也将先生客客气气地请了出去。
每日还是吃着大夫抓的药,可病却一日比一日还重,有次甚至还咳出了血。
季元离府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乐渝没有去送他,因为怕自己会哭,她坐在后花园的亭子里,对着远处一颗刚开了几朵花的梨树发呆,听着一墙之隔的大街上,马蹄哒哒而过的声音。
其实,这里也是可以送他的。
季元走之后府里似乎没有变化,还是那么多的小厮婢女,只是夜里再也听不见隔壁的念书声和咳嗽声了。
乐渝开始抄写季元的文章,想象他当时是如何一笔一划写出这些字,等到她字已写得十分漂亮的时候,府中收到了季元寄回的第一封家书。
“六月初五,元已抵上京,一切皆好,勿念。”HΤTPS://wωW.Ηしxs⑨.còM/
一个字都没有提到她。
乐渝气得当场把信撕了个干净,结果到了夜里又开始后悔,坐在烛火下一点一点重新拼凑。
又过了几天,乐渝决定给季元写一封信,主动同他说说江南最近的事,可她想了半天也不知该写些什么,因为她至今都没有出过季府。
于是,这封信就这么搁置了下来,直到季元的第二封家书寄回。
“八月二十一,元尝遍上京佳肴,看遍上京美人,然不及江南府中一二。”
还是没有提到她。
乐渝哭着找来笔墨纸砚,她望着窗外的枫树出神,想到这封信抵达上京城时,该是大雪纷飞的日子了,终于提笔写下了第一封信。
“一行书信千行泪,寒到君边衣到无,梨花落,枫叶红,君何时归。”
乐渝从信寄出的那一日,就开始期盼季元的第三封家书,因为等她收到季元信的那天,季元也该收到她的信了。
她等啊等,一直从十月等到了十二月,也还是没有等到季元的信。
婢女们开始安慰她,说今年的雪比去年大,送信的人也许中途多歇了几次,还说年关在即,公子或许已在回来的路上,不需要再写第三封家书。
她信以为真,开开心心地同她们一起等,不管是哪个回来她都欢喜。
那迟到的第三封家书,终于在一个月后,某个大雪飘飞的夜晚,送到了季府。
管家最先拿到信,他看完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痛哭起来,颤颤巍巍地将信递给乐渝。
乐渝看着他的脸,心里忽的紧张起来,她颤抖着手接过那封信。
“吾有一心上人,从不识吾之心,但愿此一去,佳人面不惊。”
送信的是个少年郎,他哭着跟管家说,季元本已在回江南的途中,可刚行至庐州时,突然病情加重,连着呕了三夜的血,寻了数十名大夫都束手无策。
“公子好似早就料到了,他让我们不要再寻大夫,独自在书案前坐了一整夜,直到天亮时才下了笔,这一封信将将写完,公子就......就走了......”
乐渝浑浑噩噩了好长一段时间,想起了许多从前的旧人,有调皮机灵的小落,嘴硬心软的二娘,还有许多楼里的姑娘。
往日为了他费尽心机骗她的婢女们,又开始为了他费尽心机地哄她,就连看她颇为不顺眼的老管家,也过来劝了好几次。
说来很奇怪,先前季元还在时,她总会梦见他,现在季元不在了,反而一次也没有梦见过。
她至今都不知道,那封信中提到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毕竟他曾在那么多日夜里躲着自己。
这一日,乐渝去了季元的屋中,她看到自己的卖身契被裱起来放在枕边,一同放着的还有季元成名的那篇文章。
她与季元的开始,是因为一篇文章,而季元与她的开始,是因为一张卖身契。
乐渝蜷缩在季元的床上,紧紧抱着这两样东西,她恍惚间听到门外有婢女在唤她,可她实在是太累了,躺在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等她再睁开眼时,乐渝化作了一缕幽魂,而她变回了中计的薛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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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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