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从没见过你这么消沉的时候……”

  消沉吗?

  奎师那这才意识到自己驾车的方向已经快要偏离主路,驶进泥泞的沼泽地。他安抚着迷途的马儿,将车轴纠正,随后才缓缓问了一句,

  “帕斯怎么样了?”

  “幸亏他是英灵……只要不是被直接击中灵核,我还是有办法让他恢复的。怖军和瓶首正在阿瓦隆照看他,一旦有什么问题,会立刻告知我。”

  幸亏他是英灵……和拥有血肉之躯的常人不一样。

  自己应该为此感到庆幸吗?

  “啊……可得谢谢你了。”

  奎师那有些后怕地拭去了额头上的冷汗,惊讶于自己竟会如此反常。

  “刚才明明挺冷静……你还好吧?”

  冷静?

  美发者无奈地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一时间哭笑不得。

  当鲜血染红天鹅的颈项,带有余温的血液溅满了奎师那金色的衣饰。他的视野变得血红一片,漂亮的莲花眼如同深不见底的虚空,但他仍旧下意识地抱住了即将倒下的挚友,将他的帕斯枕在自己腿上。

  帕斯……

  血水从奎师那右手的指缝里冒出,他不断重复着同一个口型,声音却早已哽在喉咙里。唯有不断拭去他脸上的血迹……

  若不是他的帕斯总算握住了他冰冷的手,奎师那无法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

  比起那一次……他确实冷静了许多。

  “你不该把瓶首放出来。”

  他转移了话题。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梅林会关注的事上。

  “嗯?我没听错吧?如果不是这孩子,我们已经死了。难道你原本打算顶着毒药的效果施法战斗吗?”

  “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相信,坚战殿下养了一头罗刹。方圆几里哪怕有一个人看见……”

  奎师那的忠告立刻引来了梅林的埋怨:“别说得像他在害人一样。他想要保护父亲和叔叔们的心情不比你少。”

  “那就更要小心行事。这也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

  梅林沉默了片刻,当他再次开口,玩世不恭的老妖怪竟严肃了起来。

  “我能冒昧问一句吗?”

  “你想问,必要的时候我是否会牺牲这个孩子,甚至和他撇清关系?你心里早有答案了吧。”

  奎师那对于梅林的情绪变化并未感到意外,而他云淡风轻的回答明显让老妖怪更加不悦。

  “你就不打算做点什么吗?他至少应该知道真相。”

  “你想让他听哪种真相?继续守护在阿爸和叔父们身边,他会有性命之虞,还是……他在我眼中是个必要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那天,梅林深刻地认识到,负面情绪会相互传染的道理。

  “能够预知未来……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当你预见了命运,又有多少人能够抵制住诱惑,不去通过一些捷径来绕过注定的结局……?

  维度罗曾试图这么做。

  当他从仙人的预言中得知难敌注定会为俱卢带来灾祸的时候,他曾相信,可以通过小恶来阻止大恶。他拥有阎魔的智慧与决断,却没能抵制住这份恶魔般的诱惑,做出了与智慧和道义相悖的选择。

  他选择去寻求捷径,斩断“祸害的根源”——一个刚刚降世,毫无还手之力的男婴。

  ‘显而易见,你的这个儿子,将招致家庭的毁灭!抛弃他将会太平无事,养活他就要有大难临头!让你的一百个儿子,剩下九十九个吧!大地之主啊,请用他一个换取世界和家庭的安宁吧!’

  多么言之凿凿,多么有理有据……连当时的自己都相信这是大义灭亲的壮举,伟大的牺牲……

  直到现在,他当年建造捷径的基石,都砸向了自己的脚。

  难敌回到了俱卢。

  从楞伽凯旋的王子,带回来的却并非和平与安宁。而是另一场战争……

  “为何就要揪着奎师那不放呢?因为一己私欲发动战争,本就是不义!奎师那的行为并没有对婆罗多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他只是为了婆罗多的安宁牺牲了幽界的……”

  “就像您当年要求父王为了婆罗多的安宁牺牲刚出生的我一样吗,维度罗宰相……我尊敬的叔父?”

  难敌的话如同一支诛心的利箭刺向了年迈的宰相,彻底粉碎了他冠冕堂皇的话语。尤其是当他强调叔父这个词的时候,维度罗脸色大变,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我即将被杀死的那个夜晚,是这群被你们当做怪物的家伙救了我,让我得以在象城险些被罗刹屠城之际活着回来!也是因为他们的支持,我才将因陀罗耆特赶出了婆罗多。牺牲的不过是他们?当年向父王施压,让他掐死我的时候,您是否也是在想,牺牲的不过是别人的儿子?”

  维度罗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样双腿一软,颤颤巍巍地坐回了原位,嘴里无力地重复着:“不是这样的……难敌…………你是我的侄儿啊……”

  毗湿摩从未见过维度罗如此绝望的模样,他试图安抚已经白发苍苍,面容憔悴的宰相,并大声呵住了早已被复仇的怒火迷失心智的王子,

  “难敌,你到底想怎么样?!是什么让你不惜对自己的叔父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我已经说过,奎师那背信弃义,任何庇护他的人和势力都将是我的敌人。既然阿逾陀选择庇护他,我将向阿逾陀宣战。”

  难敌毫无遮拦地大声宣布了他的打算,话音刚落,殿堂上果然一片哗然,老祖父毗湿摩勃然大怒,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星。

  “难敌,你疯了吗?!阿逾陀现在只剩一城的老弱病残,还都是拜你所赐!你居然还下得了手?早知你会做出这种事,当年我就……”

  “当年就如何?当年就听从那帮婆罗门的建议,不让我这个魔人回到象城?还是你后悔当年没能亲手将我和我在幽界的义父一起杀死?”

  难敌阴冷地笑着,猩红的眼睛里闪烁着摄人的血光。毗湿摩的声音哽在了喉咙里……当他意识到事情有多么荒谬,一切已经无可挽回。

  “为何要不断地旧事重提呢?那些事情已经……”

  “已经过去了吗?你想说,此一时彼一时吗?就像当年逼迫一位身患残疾的父亲亲手掐死一个婴儿的国家柱石,现在竟跟我谈起道德,突然无法对阿逾陀那一城的老弱病残动手了?”

  难敌的质问让在场任何一位长辈都无法反驳,唯有与俱卢高层的家务事并无瓜葛的德罗纳以师长的身份严厉地质问道:

  “所以你要拖着整个俱卢殉葬吗!”

  “老师,别说得那么难听。在整个婆罗多都齐心协力共同对抗外敌的时候从背后捅盟友一刀,本就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也不希望开个这样的先例让俱卢的盟友们都争相效仿吧?”

  沙恭尼饶有趣味地看着长老们的反应,眯着小眼睛火上浇油地补充道:“更别提他们害死的可是盎伽王!对于俱卢来说……这可不是不痛不痒的损失。”

  “沙恭尼!看着自己的亲人骨肉相残对你来说可有什么好……”

  “刚刚不是要谈国事吗?老师?”

  难敌武断地打断了德罗纳的话。

  “既然你们要谈国事,我就和你们谈国事!马图拉被罗刹包围,危在旦夕的时候,是马嘶带兵陪着他们死守,我俱卢不欠他奎师那任何东西,他却恩将仇报,在我们与楞伽拼死血战时捅我们一刀……吾友罗泰耶……也因此没能回来!就连Atimaharathi的因陀罗耆特也未能杀死我俱卢的盎伽王!”

  “果然是因为盎伽王……难敌,你可要好好想想!”

  毗湿摩仍试图阻止一场绝望的战争,然而难敌的眼睛早已如同燃尽的死灰。

  “有什么问题吗?如果盎伽王还在……他会毫不犹豫地支持我任何决定,而不是像你们一样,从来只会将我当做一个错误。”

  事到如今,能够阻止难敌的人或许只剩下王座上那位盲眼的老国王……然而持国却只是瞪着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在王座上巍然不动,无言地告诉自己的孩子,这世上仍有人愿意支持他的决定。

  “大伯父……请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儿子。”

  这既是卑微的请求,亦是无法违抗的王命。

  那一刻,毗湿摩仿佛看见了俱卢的结局。

  他为象城鞠躬尽瘁,苦心经营,只为让父王的国家得以延续。一直以来,他恪守本分,从未做出过刹帝利不应做的事。

  可为什么事情还是会变得如此糟糕呢?

  为什么……俱卢变成了这样……

  “遵命。”

  最终,他还是答应了持国的要求。

  殿堂内鸦雀无声,难敌转身离去的一刻,德罗纳之子也紧随着他的步伐离开了殿堂。望着儿子渐渐远去的背影,德罗纳以一名父亲的身份呵住了他:

  “马嘶,你不能去……难敌的疯狂将会给整个俱卢带来灭顶之灾!他已经疯了,你也跟着疯吗?”

  马嘶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头,德罗纳正要为他的儿子依旧听从自己而感到欣慰,却发现那双金色的眼睛里并非自己所熟悉的恭顺与服从,而是他从未见过的坚定。

  “我不能在挚友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抛下他。”

  “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德罗纳抓着儿子的手腕,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而马嘶竟低垂着头,一点点掰开了那只手。

  “父亲……您比任何人都清楚,在最落魄的时候被最为信赖的挚友抛弃乃至落井下石是怎样的滋味。”HΤTPS://wωW.Ηしxs⑨.còM/

  德罗纳僵硬地怔在原地,两片嘴唇颤抖着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竟无法反驳,

  “你怎么可以对你的父亲说出这种话……”

  木柱王的背弃是德罗纳至今难以释怀的沉疴。他仿佛又一次回到了那幅落魄的模样,到头来,他只能反复强调自己是他的父亲,不断呢喃着这样一句话。

  “你不能走……”

  马嘶很少忤逆父亲的意愿。可一旦涉及到难敌,他温顺的儿子仿佛变成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人。早在静修林的时候,他就已经被难敌这个离经叛道的混小子蛊惑,渐渐偏离正道,也与自己的意愿渐行渐远。

  “你给我回来……你这个逆子!回来!”

  一场战争已经不可避免。

  当你预见了命运,并试图通过一些捷径来绕过注定的结局,最后,你只会发现,自己绕回了原点。

  而那时,你已经失去了正面去对抗它的力量与勇气。

  “孩子……还没醒吗?”

  黑暗的庙堂下,猩红的鲜血沿着石印上的曼荼罗流淌,犹如百川入海,朝着图案的中心聚合。阵中雪白的身躯如同被卷入黑洞的星光,濒临毁灭的边缘,却又前所未有的绚烂。

  他的生命也仿佛定格在了静止的黑洞里。

  既回不到来处,亦不知归处。

  “你知道吗,难敌已经向包庇奎师那的拘萨罗国宣战了。他得到了象城的支持,多门城的那罗延军,还有信度国,三穴国,东光国,很多个国家都愿意站在他那边……”

  一个低沉的女声在血海的边缘回荡,自言自语般复述着近日发生的事。她隐隐感觉得到,这个孩子一直在听……他只是无法回应。

  “我相信难敌那孩子的实力和脑筋。只是啊……失去你之后他变得有些奇怪,让人不得不担心,接下来是否真的会那么顺利。”

  黑暗中,她并没有看见一根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今天他和他的长辈们吵架了……还说如果你还在他身边,一定会无条件支持他任何事。真是个不要脸的小混蛋,不是吗?过不了多久,战争便会再次降临这片多灾多难的大地吧……”

  血阵中的流动似乎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血液汇流的速度正在渐渐加快,甚至溅起了无数血花,仿佛要沸腾起来。空洞的核心如同一颗渐渐复苏的心脏,将浑身的血液调动。

  他在有意识地加速这个仪式!

  果然,他已经恢复了部分神识……可加速的仪式却让那具早已体无完肤的身躯不堪重负,树状的血丝很快爬满了那具苍白的身体,如同玉石上随时可能崩坏的裂痕。

  “停下!如果你还想活着见到难敌,而不是让他变成一个疯子!”

  女神暴怒的警告让血阵的沸腾停了下来,血花也渐渐平息。暴流的血液逐渐恢复了平缓的流速……

  只不过,仍比之前稍微快了一些。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晓戈的[FGO]特异点:俱卢—神权没落之时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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