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时候,曾有两条路,摆在宁十六面前。
是十年苦读,考取功名?
还是入自在峰,踏上仙途?
他曾经很坚定果断,认为自己一定会选择前者。可那年遇到自在峰弟子,他们看到宁十六手上的灵符,却告诉他,“王”、“孙”两位道友于自在峰而言是有大恩,他们看重的人,自然一样是自在峰的座上宾。
——如此,宁十六愿意入自在峰吗?
他犹豫了。
一直到很多年后的梦里,他都会重回当初的一刻。一面是往后艰苦,另一面是逍遥仙途。山村里的少年,对“修士”的所有幻想都落在那年经过村子的两个仙师身上。他想到昔日的仙人,只觉得心头热血滚烫,带着很多决意,觉得倘若自己修为有所成,那也能像是仙人一样。HttpS://WWW.hLχS㈨.CōΜ/
可他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自己挂在一边的官袍。
宁十六,或说“宁大人”,见到这一幕,不知是叹是笑。
他不后悔自己的决定,甚至年纪愈大,便愈发庆幸:好在自己当年并未点头。如此一来,才有今日。
时日荏苒,他已经过了而立之年。
母亲多年前就去了,如今,他有妻有子,一家人相处,也算和乐。
虽出身不佳,但当年两位仙人留给他灵符一事,却抹平了这样的“不佳”。他拜师读书,先生把他与寻常学生一般看待。
宁大人想过许多次:如果当日,我去了自在峰,那这枚灵符的作用,恐怕很快就要散去。可我选择苦读,选择入朝为官。庙堂与仙家相隔太远,这么一来,旁人看我,就多了许多艳羡。
在他还是“宁十六”的时候,面对这样的艳羡,有过不切实际的傲然。好在他确有良师,很快用一番长谈,点醒了宁十六。
宁十六恍然明白,自己倘若一味倚仗仙人刺下的恩典,那前路便有尽头。只有依靠自身,才有往后。
他的仕途不算多么顺遂,但细细数来,也不曾遇到真正的烦心事。
从一方县令做起,到当下,也能说得上名号了。
……
……
这一年,南疆天裂,整个碧元大陆的修士皆奔赴于此,欲要与碧元共存亡。
宁大人自然也知道此事。可他只有肉眼凡胎,看不见传闻之中“天裂”的光景。又只有数十年寿数,细细算来,总觉得自己捱不到传闻之中的魔修们大举入侵的时候。
想着这些,宁大人心里便生不出多少烦忧。
他按部就班,安稳生活。每日听着官场上同僚的议论,心里想的,却是待会儿着人带口信回家,告诉夫人,晚上要吃什么……
过了许久,南边又传来消息,天裂的危机已经过去。
此类话题沸沸扬扬,哪怕宁大人毫无打听的意思,都被灌了许多耳朵。各类说法不一而足,有说逍遥宗那位万岁老祖回来的,也有说南疆有一位后起之秀“楚真人”,在天裂一事之中起了颇多作用。
宁大人听着,心头默默算起。年初埋下的一坛酒,到这会儿,是否能喝。
他过了很寻常、很漫长的一生。
贫家出身,一路升迁。到晚年时,竟是位极人臣。
没有人觉得宁十六可以成为他们的威胁,于是所有人都可以轻松地与宁大人相交。
等到人生最后的时日,宁大人躺在病榻上,总有学生来看。
宁大人见了几人,再往后的,就让家人们统统婉拒。
夫人早在数年前就去了,好在家里孩子们还算孝顺。
宁大人的意识昏昏沉沉。到某一日,忽而清醒过来。
当时是初夏,天气很好。宁大人要人打开窗子,外间有风吹来,吹去了屋子里积郁已久的药气。
孙子又端药过来,宁大人却没有去喝,而是对身前小郎说:“六郎,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比你还小几岁的时候,曾经遇见过仙人啊……”
2.温如莹
听到天裂的消息时,温如莹刚从北境离开。
她花了好些时日,才抵达最近的城镇。一进城,便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氛。
温如莹心中纳罕,在心底对师弟说:“有古怪。”
梅如故的神魂被温养在她的识海之中,到如今,已经可以偶尔操控身体。
听了温如莹这话,梅如故赞同:“是有些不对。师姐,不妨寻人打听?”
温如莹想一想:“也好。”
江湖之上,要说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自然是茶馆。
温如莹原先还觉得,以此地气氛,要探听点什么出来,恐怕殊为不易。
她不曾想到,自己刚刚坐下,便有勤快地小二来擦桌子、问她要些什么。
温如莹摸出银两,放在桌上。她点了茶馆里最好的茶水,再要开口,小二已经先说:“敢问,郎君可是仙师?”
温如莹一怔,颔首。
小二笑道:“我看仙师气度非凡,这才有此一问。”
因方位缘故,这小二虽是凡人,但平日里,也时常与修士打交道。
他虽然看不出温如莹的师门来历,但在温如莹进门的第一时间,就察觉,这恐怕是刚从雪原之上回来、对外间状况不甚了解的修士。
所以小二凑上来,也有卖消息的心思。
他透出一点意味,温如莹心领神会。
她披着梅如故的皮囊,笑道:“是看我气度非凡,还是看我只点茶水?”
小二笑道:“两者皆有。”
两人说了几句,切入正题。
小二提及南疆之事。他已经把这话翻来覆去说了百八十次,到这会儿,该紧张的时候紧张,该叹息的时候叹息。
温如莹听着,面色一点点凝重。
小二说出的那些人名,对他来说,都像是天边云月一样陌生。对于魔族的可怖,小二也未有一个清晰认识。
他所为所想,不过是多拿一点赏钱。
不过温如莹的心思截然不同。
她听到了自己的师门,听到了楚真人。
等到小二离开,再往其他人身边凑去之时,温如莹久久沉默。
她喝茶,梅如故在她识海中说:“师姐,南疆虽为难,可已有诸多前辈、道友在前。你我如今,还是先去归元。”
温如莹一顿。
梅如故:“那小二说,周真人如今便留在归元。恰好,你我这会儿找好为你炼制新身体的所有材料。现在去,也能避人耳目。”
温如莹听到这里,慢慢觉得,这或许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两人一路往西,花了两个月的工夫,来到归元山门之下。
温如莹是儒风弟子,此刻拿出儒风令,请人通报。待到山门大开,期间灵雾扑面而来。温如莹心脏“怦怦”跳动,到最后,心一横,踏入其中。
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顺利。
她的神魂被从梅师弟身体中剥离,周真人用她与师弟这些年中寻来的诸多灵宝,为她炼制了新的身体。
新的身体还要适应。周真人说,他们可以在归元宗再留些日子。
温如莹听了,先问:“真人,我师弟呢?”
周真人说:“梅小友去后山了,是去帮我搜集灵宝。”
温如莹听了,说一句“原来如此”,而后说:“那便叨扰周真人了。”
周禄存只是笑笑,不曾多说什么。
梅如故这一去,前前后后,花了总有十数日。
这日,温如莹在院中练剑。有白色花瓣不知从何飘来,落在温如莹发间。
温如莹起先并未在意。她手中灵剑挥动,一整套儒风剑法下来,温如莹正要运气,忽觉身旁动静。
她侧头一看,瞳孔微微缩小。
“——梅师弟!”
距离她当年离开师门,到被困于山中鬼宅,至今,也有近三十年。
三十年中,梅如故苏醒,两人在识海之中相伴。到如今,两人终于再度相对而立。
温如莹心情激越,连带灵剑发出阵阵鸣动。
这当中,梅如故朝她走来。
温如莹唇角勾起,正要讲话,却见梅如故抬起手。
她瞳孔微微收缩,头脑空白了一瞬。往后,却见梅如故拿起自己发间的一片细碎花瓣。
梅如故说:“我听一同去后山的姜师妹说,此花名为天霞花。天霞树此前枯萎万年,到如今,忽而绽开……”
温如莹看着他隽逸温润的面孔,略有怅然。
只是她一时之间也不曾想明,自己又在怅然什么。
她说:“原来如此。这些日子,我是见了不少这样的白花花瓣。”
梅如故看她片刻,笑道:“这些年里,师姐的诸多操劳,我都铭记于心。”
温如莹正色道:“梅师弟,莫要这么说。你会这般,原先也是因为我……”
她话音顿住。
温如莹忽而记起:当日宋宅之中,自己和梅师弟,也算有了夫妻之实。
过往那些年,因梅如故只在她的识海之中,所以温如莹总不在意这点。可到现在,两人相对而站,她忽而记起宋宅中那一夜。
温如莹静一静,到底说:“是我对你不住。”
梅如故说:“师姐莫要这么说。”
温如莹:“若非我——”
她话音停下。
梅如故竟是吻了她。
这是一个很轻、很快的吻。若非梅如故依然站在眼前,温如莹近乎要以为,只是又一片花瓣落下,擦过自己唇边。
她觉得天地寂静,自己所能看到的、听到的,唯有一个梅师弟。
梅师弟问她:“师姐,从前,你我共用一身,我……”
温如莹看着他。
两人对视,梅如故的声音逐渐轻了下去。
到最后,他们望着对方,一起笑了出来。
3.谢湘湘
“湘湘啊,你这脾气,可得好好改改!”
总有人这么对她说。
谢湘湘听过了,不以为意居多。
她性子从来不好,可知竹都不介怀,旁人的话,自己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她抱着这样的心思,与孟知兰、孟知竹姐弟,加上陆处安,四人一同修行。
自在峰上,孟峰主另有一个女儿孟瑶。谢湘湘听过许多关于孟瑶的事,总要觉得,孟瑶要待孟知竹不好。
她这么听了、这么看了,往后见了孟瑶,便也生不出什么好脸色。
一直到共同经历过妖蛇之祸,经历了千尺黄沙之下的莫名洞府之难,谢湘湘看孟瑶,才没了往日的暴躁。
不过这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事。
很长一段时间里,谢湘湘都觉得,自己与知竹、孟知兰与陆师兄,总有一日,会是两对道侣。
她不曾料到,自己这番念头,一开始就是错的。
在孟知兰远嫁到归元时,谢湘湘还有遗憾。可遗憾之后,到了自己合籍大典那日,心头还是只有快活。
她终于与知竹成亲了,往后,天上地下,她便是与知竹最亲近的人。
这样的快活,持续了很久。往后的痛苦,也持续了很久。
最初的时候,谢湘湘只觉得,陆师兄的确脾气极好。自己与知竹有了矛盾,都是他来劝告。
到后面,她渐渐想:可是陆师兄也太偏心知竹。说来说去,仿佛都是我的错处。
到这里,谢湘湘依然觉得是自己心思太重。陆处安的话里并不会有什么言下之意,她脾气不好,也是自己早就知道的事情。
这样过了一日日、一年年,到了天裂之时。
更多不满积聚,谢湘湘暗暗下定决心。等到一切解决,自己一定、一定要……
要什么呢?
更多年以后,在各个大千世界中自在游历的谢真人已经不大记得从前所想。
她对于孟知竹、对于陆处安,最后的记忆,也只是:因孟峰主欲要投敌一事,孟知竹回到自在峰后,堪称受尽冷眼。谢湘湘看了,自是心疼。
到往后,她与孟知竹、与陆处安一同出走。穿梭通道已经打开,外间自有三千世界可以遨游。
可这次离开,成为了一切的导火索。
原来陆师兄的确是温柔的,只是这份温柔里,还夹杂着对她道侣的思慕。
不知什么时候起,一个念头在谢湘湘脑海中逐渐清晰。
在孟知竹与陆处安在一起的时候,她倒像是一个外人。
只是碍于种种,那两人始终发乎情,止于礼。
他们需要一个时机,一个让他们可以说服自己、违背礼法的时机。
等到三人被困于一个合欢宗大能留下的遗府时,这个“时机”,终于来了。
那一日的场景,在往后很长时间里,成了谢湘湘的噩梦。
她近乎有了心魔。可天地之大,三千世界,何其开阔。
她花了很长、很长时间走出。心境变化,境界愈进。
回过头来,她听着楚尊者的传说,自己也已经成了一方大能。
有新结识的友人问起,“谢道友,你仿佛也是出身碧元的?”
自楚慎行一战成名至今,谢湘湘已经听过无数次这个问题。
她回答:“正是如此。”
那友人便说,听闻碧元之上,如今正在举办演武大会。她问谢湘湘,是否有兴趣前去一观。
谢湘湘想一想,欣然答应:“也好。”
她此前离开的时候,觉得自己往后一生,都不会再回碧元。
但当下,灵舟离开穿梭通道,散仙境修士谢湘湘俯瞰下方的一切。
这里的确是碧元,却已经与她离开的时候完全不同了。
谢湘湘心情舒畅,愈发觉得,此番重回,实在是一个好主意。
她不曾刻意探听什么消息,但仍然有关于自在峰、关于孟知竹和陆处安的事情,逐渐传入谢湘湘耳中。
孟峰主的背叛,仅仅是自在峰落败的第一步。
往后,孟瑶与方君璧离开,自在峰一片动荡。孟知竹、陆处安归来,短暂地获得了自在峰一批人的支持,可到最后,终究不能力挽狂澜。
大约因为在这上面耗去太多心力,耽误修行。两人的境界停在元婴,往后再未进境。
谢湘湘听过这些,笑一笑,说:“说来,我从前也是自在峰弟子呢。”
“咦?竟有此事?”与她讲话的友人颇为惊奇。
谢湘湘说:“不只是我,还有君璧真君,孟瑶道友……”
她不曾再见到那两人,只是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消息。
友人听着,不免问起:“此前倒是不曾听你说起。”
谢湘湘笑一笑,说:“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4.宋杓
“宋师兄——”
有人叫他。
宋杓听到,放下手中剑,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来人自然是白天权。
并非此后的一峰之主,而是年少的、仅仅是丹峰弟子的白天权。
要说起来,宋杓与白天权并非一门弟子,仅仅是在前去收徒大会的路上结识,有这样好的交情,着实令人意外。
不过宋杓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白天权也不觉得这样不好。
两人关系好,在他们还是寻常弟子时,并不引人注目。
但等到往后,两人风头愈盛,先后被剑峰、丹峰峰主收做亲传弟子,一切便都有了不同。
宋杓明显察觉到,白天权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逐渐有了变化。
对宋杓而言,这是一桩难得的苦恼。
他能意识到这番变化,知晓白天权生出了友情之外的心思。但是,对于宋杓而言,这只是一桩麻烦事。
他珍重自己与白天权的友情,不愿意让这份关系蒙上其他色彩。
他找了一个时间,预备与白天权说清楚。
可大约是宋杓的态度太郑重,反倒让白天权有了另一重理解。
这么一来,待到听明白宋杓的拒绝,白天权此前的所有欣喜,都碎得一干二净。
那夜风很凉,星子暗淡。
白天权摔碎了桌上的酒壶,冷笑着说了许多话。
宋杓听着,想:是了,他是要将当下的郁躁发泄出来。往后,我们依然是至交好友。
可白天权已经不愿与他当至交好友。
他甚至觉得宋杓的心思难以理喻。两人相对时,再没有从前的和睦,只剩下剑峰、丹峰首徒之间的相互客套。
两边峰主有所察觉,各自找弟子问话。
问来问去,再相对,也只剩下无言。
宋杓觉得遗憾,但也仅仅是遗憾。
他最看重的,依然是手中剑。
时间既快且慢,等到两边峰主相继殒落,宋杓与白天权成为了剑峰、丹峰的新任峰主。
年纪上去了,也开始觉得此前的种种颇为幼稚可笑。
他们没有什么“和好”,只是慢慢地,又成了可以一同喝酒,一同议论归元上下大事小事的关系。
宋杓觉得,这样就很好。
他去了一趟楚国边城,回来之后,总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那一趟,仿佛只是为了给一个小孩儿一碗饭吃。
往后,宋杓愈发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他花了很长时间,终于领会到:主动开口,说要前往郢都收徒的人,并不是自己;在郢都城郊,一座客栈里待了整整一日的,并不是自己;想尽办法,要收秦子游当徒弟的,并不是自己。
他听到了“系统”与“宋安”的对话,感受到了深深的可怖。
但宋安不能发现他,他也不能脱离这具已经被宋安掌控的身体。
他看着白天权娶亲,看着秦子游到底被带回来。
到后面,白皎出生。
宋杓抱着祝贺心思,虽然真正对白天权道出“祝贺”的,并非是他自己。
他被困在一片混沌之中,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有尽头。
白皎一天天长大了,被白天权送到剑峰。
白天权的神色里带着几分懊恼,觉得儿子太过调皮。
宋杓看到,心想,宋安会接受这个徒弟的。
毕竟,在宋安与“系统”的交谈之中,宋杓听到了“白皎”二字太多次。他已经清晰地知道,此刻被白天权拉着手、四处张望的小孩儿,就是自己的二徒弟。
那个时候,他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有逃脱升天的时候。
但那个侵占了他身体的贼人,到底还是被斩杀了。
……
……
很多时候,宋杓都觉得,一切毫无趣味。
他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知道楚慎行将怎样面对一切。
他不再会惊诧,不再会狂喜。哪怕是听到楚慎行与魔尊对阵、令魔尊号令百万魔族、魔修离开各个大陆的消息时,宋杓也没流露多少喜意。
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又有什么值得高兴?
宋安曾经夺走了他的身体,又在离去之后,夺走了自己的所有情绪。
绝大多数时候,宋杓的确是这样想的。
但很偶尔,他又会想到,一切其实早有不同。
白天权身死,自己成了归元掌门。
无数早该死去的修士接连进境,楚慎行有了一个名叫“秦子游”的道侣。
以及,阵峰的一对道侣有了子嗣。
这对道侣中的郎君叫杨澜,女郎叫曲芙。
这也是两个宋杓曾经在宋安记忆里听到的名字,可这一次,曲芙没有死在去郢都的路上,更无从激发妖修血脉。她不出事,杨澜便也不会叛宗。
两人一同走过千年,到如今,有了更好的结果。
那一日,宋杓听着孩童的啼哭声,天霞花瓣从他面颊边飘过。
他忽然有了一个清晰的念头。
——宋安对他的束缚,很早之前就不在了。
到往后,其实一直是他在束缚自己。
想通此节之后,宋杓卸去了归元掌门的职位。
他准备去其他世界行走,开阔眼界,增长见识。
到往后,他会面对的,就都是未知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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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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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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