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平生自认作战能力不错,但半个多月打下来,丝毫没有占到便宜。相反,人已经折了过半。
9月份的上海,早晨和傍晚有点冷。因为受战火的摧残,苏州河的另一边全是火焰烧焦的草木灰烬和大炮轰出的残垣断壁。
靳平生拿着望远镜观察了会儿对面,日方的火力没有要减下去的意思。他只能命令通讯员继续向上级申请援兵。这已经是他一天之内向上级要求增兵的第五次电话。
“军座,上级说让咱们再顶一个时辰,援兵马上就到。”通讯员小陈抱着电话机,灰头土脸地跑来汇报。
“他娘的援兵再不来,整个教导总队就要打光了。”柳宏林摸一把鼻子,又往炮筒里上一颗弹丸。
“是啊!”靳平生叹息一声,仰头看着空中穿梭的日方侦察机,心疼得想哭。
因为双方力量差异悬殊,加上南岸租界里有英法等国的燃气厂,所以双方空军序列均没有加入战斗,如若日军的空军再加入战斗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方的飞机自从上次“刺刀”任务之后,多聚集在东南沿海与长江下游配合舰艇作战,北方光调取侦察机就很紧缺,更别说与敌作战。
9月2日凌晨,蒋言率领的桂系部分序列在山东与当地警备司令部的警卫连换防,直接赶赴一线支援靳平生的教导总队。
“轰隆!轰隆!”随着两枚炮弹落到了环形阵地前,靳平生直觉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开,接着他便听到有人喊:“柳副官!”
等他歪头的时候便看到柳宏林被抛向空中的场景。
那一刻,万籁俱寂,他眼中只剩下那如残蝶般下坠的身影。
“军座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我告诉你,别想着赶我走。”
“我不去,你是不是又想赶我走?”
“你哪怕拿出对我哥的那么一点点好给我,我就感谢您八辈儿祖宗。”
“诶,靳平生,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哪里比不上他柳宏毅了?啊?”
“军座,我答应过我哥照顾你,不论薪酬,不计生死。”
“秦伯言,将他弄走,别碍我的眼。”这是他第一次见他时说的话,音犹在耳,可是,那个人却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不远处,一群一拥而上的战友,被一个背影笔挺的小子指挥着给医疗队的人让出位置。那个小子,是苏雨轩派给他的助理参谋,与他曾经的其中一名副官同名同姓,也叫秦伯言。
“秦参谋,抱歉,已经没气了。”医疗队的人检查完了之后有些歉意道。
“再看看!”
“秦参谋,我们是专业的医生。”
“我知道,你们再看看,说不定有救呢?”
医生又检查了一次,然后满含歉意地摇了摇头。
那个瘦高的背影僵了足足有两分钟才说:“抬下去,先安置到营部,我晚上回去处理。”说完,然后僵硬地转身,没有靠近靳平生,而是远远地对着泪流满面的靳平生躬身说:“军座,抱歉!”
天道走了一个轮回,柳宏毅和秦伯言死后,柳宏林接了那俩人的位置,如今柳宏林战死,又一个秦伯言出现了。
“秦伯言——”他看着那个年纪虽小,却镇定淡漠的年轻人,不自觉的喊了那么一句。那个名字,他已经好久没有叫出口过,久到他都快忘了那个在他心里与柳宏毅齐名的人。也许,要不是眼前这小子出现,他会以为自己已经真的将那些事、那个人给忘了。
秦伯言来了之后靳平生对他很是排斥,他便让人帮忙调查了一下,才知道靳平生为何那么排斥他。可同名同姓的人多得是,他不能为了一个名字就退缩。所以,他这几天只能尽量放小自己的存在感,然后再寻找契机。
秦伯言自知自己在长官心里的分量,于是不卑不亢道:“军座,您忘了,秦副官死在了西安。”
靳平生他看着那稚气未脱的孩子,擦了擦眼角,面露苦涩:“你小子还知道挺多。既然知道我不是在叫你,那就回你的参谋部去,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抱歉,我不能答应军座的要求。”秦伯言依旧不卑不亢,低眼的双眼皮明显,浓黑的剑眉如刀刻般斜飞入鬓,鼻梁高挺,是个长相挺英俊的少年。
“过来!”靳平生操着重重地鼻音说。
秦伯言愣了愣,抬眼,见靳平生招手,确实是要他过去的意思。于是抬臂小跑过去,在距离靳平生一米远的地方站定。
“他真的死了?”靳平生看着那少年眉头紧皱和挂着泪痕的脸,操着破音问。
秦伯言点了点头,又靠近了半步,顿了顿,下了决心似的抬手,将人拉到的自己怀里,默默地拍着他的背算是安慰。
有了掩护,靳平生这才放开来,哭到浑身抽搐,双手发麻,最后晕了过去。
“军座!”秦伯言被压得一个踉跄差点倒了过去,有些慌乱地喊,“军医!军医!”
军医让秦伯言将人放平了之后做检查,一步之外就是枪林弹雨,一步之后战壕深处是秦伯言和几位师长围着晕厥的靳平生。
军医检查过了之后说是因为悲伤导致的神经源性休克,需要送到医院去。
之前的参谋被下野了,就在秦伯言考虑安排谁来做代理军长的时候,蒋言的支援部队赶到了。为了以防军心涣散,秦伯言直接下令换了防。
蒋言的部队急行军之后没有得到任何修整便投入了战斗。
临走,秦伯言对蒋言说了句:“辛苦!”
蒋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赏道:“老听我家再林提起你,果然心理素质不错,随机应变能力很强,处事果断,很有魄力,我喜欢!”
“军座过奖,如今教导队群龙无首,属下已经被推到了这个位置,也是没办法!”秦伯言被蒋言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干笑着应道。
“有压力才会有担当,对了,宏林呢?”
在其他人开口前,秦伯言抢先挤出笑意道:“柳哥有点事,今天不在。”
蒋言点了点头:“快去看着他吧,这边有我。”
避开了蒋言,秦伯言安顿道:“海师坐,您先带着大家下去修整,还有,柳副官阵亡的消息先不要传出去,如有违背,军法处置!”
“是!”
他安顿好了一切,躬身上了红十字会的车,带着靳平生去了医院。
医院给输了液,秦伯言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嘴唇干裂的人,有点心疼。他找护士要了棉花,用棉球沾水帮靳平生润唇。
他打小是个孤儿,被靳云捡到之后便进了学兵队,学了洋文,长了见识。后来蒋再林也进了学兵队,他便开始了解到了一帮热血长辈的事情。他的人生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贫瘠”,除了训练就是制毒、制造生化武器。
在他的印象中,再林最喜欢靳平生,说靳平生为人平和,有人情味。所以,潜移默化地,他在意识中也最喜这位从未谋面的长辈。
这次学兵队序列入一线,他便自告奋勇地向苏雨轩自荐到了教导队当参谋。因为他很想靠近再林描述的那个浑身散着暖意的人。
可事与愿违,再林口中的骄阳,在面对他的时候成了挑刺难搞的周扒皮。他一度以为是再林骗了他。经过打听找到症结之后他又信心满满地想要靠近这个温暖的人。
“啧!你小子给我吃的啥?”他抛锚地思绪被一声嫌弃地声音拉回,他这才意识到将棉球塞到人嘴里去了。
“您醒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去买?”他笑着讨好人家,生怕人一个不高兴又不待见他了。
“扶我起来!”靳平生自己起了两次之后求助。
“军座,你身体还有点弱,先躺着。”
靳平生这才注意到手上还挂着点滴。皱了皱眉,抬手要拔,嘴里还自言自语:“真是老了,一线战场都能掉链子。”
秦伯言抬手按住那不安分的手。
“你小子干嘛?反了还?”
秦伯言叹息一声,将人按停在床里说:“蒋军座的援军到了,咱们已经换防了,您就安心躺着,好吧?”
“到了?”靳平生这才消停下来,见秦伯言点头,安心道:“那就好!都怪你,几个月没衣服了吧?都把老子给熏晕了。”
秦伯言无辜地低头瞄一眼自己的军服,比起靳平生的,着实不算脏。他瞄完之后抬眼瞧床上的人,见人已经将脸撇向一边,不给他看。秦伯言这才明了,原来是好面子。
“那属下给军座买点粥回来?”秦伯言起身,唇角挂着笑意说。
“不喝!”
“那——”
“老子都喝了多少天粥了?老子要吃肉!”
秦伯言轻笑着说:“好,属下这就去买,保证让你大饱口福。”
“去吧!”
秦伯言走了之后靳平生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宏林啊,我真是太丢人了!”他说完之后情绪又瞬间低落下来,很快眼角的泪将枕头打湿了一大片,“他娘的,一个个都是拔人心的主。你说你救我干嘛呀?”
“哎,还好你没有对象,不然又多一位拔人心的主。”随着一声调侃声,皇甫贤撩起门帘从门里走了进来。
“我有未婚妻,从理论上讲,是她做了那个最早的拔心人。”靳平生说。
皇甫贤调节了一下点滴速度,做到床边的椅子里说:“痴情总被无情伤,你何必呢?”
“她不是无情,相反,我才是那个最无情的。”靳平生开口维护妍妍。
“都过去了,平生,听我一句,凡是往前看。不要像云轩那样,她自己难受不说,周围的人也跟着受罪。”
靳平生自认明白皇甫贤的意思,点头不做声了。
秦伯言不是个老实人,因为他要是老实,小时候早被饿死了。所以,他去了之后确实买了很多肉,鱼肉、牛肉、羊肉、排骨应有尽有,但他还买了两份蔬菜粥。
靳平生在眼巴巴地等着自己的肉,结果是他的一帮部下、蒋言带着的人乌压压涌了他一屋子,好不容易在皇甫贤说了十多声“病人需要休息”之后将人给打发的差不多了。但他和蒋言的几个主将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们也去休息吧!”靳平生说。
“秦伯言那小子说让我们等他。”有个嘴欠的将领说。
靳平生不解,蒋言笑一声安慰:“不知道那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们且等等看。”
大约一刻钟之后,秦伯言带着两个小推车的食物来了,满满当当放了一茶几。
一帮好久没有见过油水的将领纷纷跃跃欲试。
“阿言,扶我起来!”靳平生也躺不住了。
“哦!”蒋言还有些懵,不明白这小子给输液的人定大鱼大肉是什么想法。
“军座,我扶你,这是你的。”秦伯言说着将一个饭盒放到了床头,并示意蒋言说,“军座,你快去吃,这边我来就行。”
靳平生满怀期待,以为秦伯言给他吃独食。但当一盒白粥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真的撞墙的心都有。
“来,张嘴。”秦伯言舀了一勺子粥,吹凉了,伸到了靳平生嘴边。
“我也要吃肉。”靳平生发了脾气,躺回了床里。
“蒋军座,他不听话。”秦伯言直接开口告状。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最短。关键是秦伯言也是为了靳平生的身体着想。所以蒋言吞下一口排骨肉之后将排骨放到了碟子里,走回床边,戳了戳靳平生说:“都多大年纪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我想吃肉。”
“平生,你先起来喝点粥,等你身体好点了,让小秦再去买不就得了。”
“你说的好听,那你也喝粥。”靳平生觉得自己特别没有面子。
秦伯言很会察言观色地拦道:“蒋军座要上战场,我陪你喝,你看我都买好了。”
“呐!还不乖乖喝?儿子都这么孝顺了!再林要是有他一半好,我睡着都能笑醒。”蒋言半开玩笑道,其实他一直知道靳平生想要个孩子。甚至白怀韧带来的孩子要不是他和老黑占着,靳平生非要领养一个不成。
靳平生瞪一眼蒋言,爬起来,自己端了粥吃起来,并恶狠狠地道:“你俩给我等着。”HΤTPS://wωW.Ηしxs⑨.còM/
“小秦,他说让你等着。”蒋言贱兮兮地丢了一句,转身奔向了自己的排骨。
世界上还有比明明能闻到味道却吃不到更让人痛苦的事情吗?靳平生用勺子捣着饭盒,一眼接一眼地瞪着秦伯言。
秦伯言唇角挂着笑,装作没看见,继续喝自己的粥。
人多,肉很快被朵颐干净,秦伯言一嘴都没吃上。等一帮人都走了之后,靳平生看着那忙里忙外收拾桌子的人,心里有点心疼。这孩子,咋就那么实诚,说陪着喝粥,还真一嘴肉都没动。他想着在床里翻滚一番说:“秦伯言,你多大了?”
“19!”
“喔,跟再林同岁。”
“嗯,我比他大俩月。”
“我要是有孩子的话,最多也就比你小个三四岁。”靳平生说。
“军座是跟妻子走散了吗?”
“她去世了,因为我。”
“抱歉!”
“这样,你做我干儿子怎么样?”
“属下不敢!”秦伯言愣了片刻之后鞠躬道。
“怎么?不愿意?”
秦伯言摇头:“不是,只是您是长官,我不想让人说闲话。”
“那就这么定了。别人爱怎么说就让他说去,嘴长在人家身上,咱管不着。”
“军座!”
“还有事?”
“呃,没有!”秦伯言红着耳朵低头继续擦自己的桌子,心里既开心又别扭,是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
“那还不过来磕头?”
秦伯言愣了愣,走了过去,提了提裤管跪地,在地上说:“父亲在上,请受孩儿三拜!”接着来了三声响亮的响头。
“傻孩子,起来吧!”靳平生抬手揉了揉秦伯言的发顶。
他也是通过蒋言对星星的那份心才看的清楚。孩子,有没有血缘真的没关系,关键是只要那孩子有眼缘就成。再说,他是真的想将那孩子留在身边。既然上天给了机会,他必须得抓住。
“父亲,我——”秦伯言起来之后倒是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了。
靳平生:“坐吧那我说说你的小时候。”
秦伯言点了点,坐在床边跟靳平生说话。皇甫贤从玻璃里见父子俩其乐融融的样子,这才放心下来。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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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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