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
在跟伊角约定后的第三天晚上，和谷照例参加森下研习社每周五必定举办的围棋研讨会，过后便跟冴木一起留在森下家吃饭。
森下研习社参与成员众多，但称得上是森下茂男正式弟子的只有三个，最先入门的大师兄冴木，二师兄和谷，一个月前，添了个小师妹晶山麻美。
有了小师妹，饭后洗碗的任务就移交后辈，故和谷连多喘一口气的机会都没，就得跟在森下老师背后离开饭厅，跟茂子擦肩而过时，后者假装没看见他，高傲地把头扭到一边，帮晶山收拾碗筷去了，自从发现和谷的秘密后，她就一直这个样子，看来气得不轻。
森下茂男的卧室铺着传统的塌塌米，睡觉以外的时间，中间空出好大一片地方，森下白天偶尔在这里独自打谱，现在，师徒两人隔着一个塌塌米的距离相对而坐，谁也没有先开口。
虽然早有猜测老师已经知道这件事，但和谷也不敢百分百肯定，在对方发问之前，他也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像等待宣判般静静坐在那儿，身体绷得像拉紧的弦。
偶尔抬眼，倪见老师的脸色，揣在胸膛的心跳越发急剧，响亮得和谷都怀疑老师其实听得见。
令人难熬的数分钟过去，和谷听见对面传来沉重的叹息，那一刻，心脏跳到了喉间，几欲跃出胸膛。
“你跟伊角的事，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和谷脑内空白了一瞬间，虽然早有强烈预感，但亲耳听见时，他还是心虚得全身发麻，手脚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喉核上下滑动，下意识地吞咽着。
张了张嘴，强烈的窒闷感几乎让他失声，不过下一秒，他便强迫自己作出回应，他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露怯！
“没有想要一直隐瞒的意思，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森下眸色深沉，交抱胸前的手臂收紧，目光自上而下审视着，带着居高临下的威严，和谷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不断往下，压得他连身体都要佝偻起来。他紧咬后牙槽，强迫自己抬起目光，对上森下老师的视线，那是豁出一切的坚持。
森下茂男教训弟子向来粗声粗气，毫不留情，嗓门之大能掀翻屋顶，左邻右里都能听见，然而今晚却一反常态。
这样的森下比大吼大叫时更加可怕。
“和谷，你这家伙，就是仗着大家都宠你，所以才肆意妄为吧？”
“没有，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老师，我知道对你来说，这件事一定很难理解，也难以接受，可是，我跟慎一郎约定过，再怎么困难，再怎么得不到体谅，我们都不会就此分开的！”
森下重重哼了一声：“所以我才说你肆意妄为。你以为只要从我这里过了关，家人也不反对，你们就能雨过天晴了吗？和谷，等你和伊角取得更高段位，赢更多的比赛，得到更多人的关注后，你就会明白，外面的人，可不会像我们那样宠着你们。”
“老师，你的意思是？”和谷眼底燃起亮光“你只是担心我以后会被排斥？”
“笨蛋，我当然也是反对的，这种不容于普通社会的关系！你的脑袋究竟在想什么？”
森下一下子提高了音量，恨不得把手伸长扭这个不成气候的弟子耳朵，瞧这家伙多出息，成为职业棋手第六年，才拿了个六段，连一次循环赛都没进过，还遇塔矢亮必输。这都算了，现在还整出这种教人头大的事，净会让人操心！
见老师突然发飚，和谷反而放松一些，没之前那么紧张，依他对森下性格的了解，虽然真的很难接受，但他其实没有完全否定自己的选择。
但还远没到可以完全放松的时候。
和谷正了正身体，挺直背：“让你困扰，我真的非常抱歉。可能在你看来，我跟伊角都只是一时冲动，但我们都深刻地考虑过以后的事。”
“别人如何看待我们，无法控制。就像老师说的那样，就算得到你们的原谅，也有更多不肯接受我们的人在前面等着。但是，如果比这更艰难，更多挫折，需要付出更大勇气的职业棋士之路也能坚持下去，我们也可以……不，是必须可以！”
不知道森下会怎么想，但他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
思虑片刻后，森下沉声问：“这段关系对你来说，跟对围棋的热爱一样重要吗？”
“是。”毫不犹豫的。
“即使将来要背负的流言远比对局落败沉重，也绝不放弃？”
“是的。”
“用什么证明？”
这一次和谷思考了很长时间，在森下的注视之下，双唇轻启：“唯有时间。”
长时间的沉默。
森下打量着跟随多年的弟子，这眼神，这坚持，以前只在他决心要成为职业棋士的时候见过。那会儿的执着源于对梦想的追逐，这次则是对自己感情选择的坚持。
和谷很听话，对自己也是非常尊敬，尊敬中带着不敢攀越的畏缩，也因为这个原因，他在对局中才始终无法真正超越老师。
而现在，和谷第一次鼓起勇气面对他，第一次想要逾越这座高山。
“和谷，你知道我不相信空口说白话的承诺，也不可能陪你见证到最后一刻。所以——”
屏起呼吸。
“如果你觉得义无反顾地踏上这条路，会让自己变得更加好，那就用实力证明给我看！打进王座战循环赛，然后在循环赛中打败我！如果你能够做到，我就相信你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在这条路上坚持下去！”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大概没想到竟然会被设下这样的障碍，和谷呆呆地看着森下。
“怎么了？胆怯了吗？”
“没有这种事！”和谷一下子伏在地上“谢谢老师，给我机会！”
“先别谢那么快，等你赢了再说也不迟。”森下威严地审视着他“我是绝对不会放水的。”
“是！我也……绝不会退缩的！”
从森下老师家中离开，和谷没有回自己的地方，而是搭乘出租车去了伊角的公寓。
上次在伊角门口等了两小时后，第二天伊角就将公寓钥匙交给了他，进藤曾经很好奇，两人既然已经是恋爱关系，为什么不干脆住到一起？
重新住到一起，他们当然也有这种愿望，但却谁都没有提起，因为还没到时候。
开门，进入玄关，换室内鞋，脱下外套抛在沙发上，再从冰箱里取出冷饮，打开二拉环，大咧咧地躺在客厅沙发上，一边喝着口味浓厚的热咖啡，一边不自禁地想，他对伊角公寓的熟悉程度，已经等同于自己住的地方，最近过来的次数变多了，就算还没有正式，二人也是半同居了吧？
有甜甜的滋味在心头萦绕，冲淡了向森下宣战带来的巨大压力，和谷看了看时间，才九点三十五分，心想伊角好慢啊，都这时间他去哪里了？该不会又被奈濑突然拐去唱KTV吧？
伊角这个人，私生活其实十分无趣，如果没有人约，除了下棋就是下棋，在跟和谷一起以前，所有娱乐活动都被几个朋友轮流带着，当然，要数对他关照最多的，还是和谷本人。
伊角的气质像个邻家哥哥，谈吐斯文平易近人，但想跟他真正成为朋友，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和谷当年接近他看着轻松，但其实也很是努力一番，才真正走进他的世界，成为那个不管发生什么，都会第一时间被想起的重要朋友。
如此想来，和谷才发现，好像在两人还是朋友的时候，自己就一直为能在伊角心中占倨亲密友人位置而沾沾自喜，如果有人比他先一步知道伊角的事，或者伊角高兴或难过第一个倾诉的对象不是自己，他就会像个孩子似的心生不满，而这种独占欲只会出现在对方身上。
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难道是远比自己以为的要早？
和谷自问不是迟钝的人，但在这件事上他是真变成了迟钝的笨蛋。
回忆着与伊角过往的种种，以暂时远离将与森下老师交锋的巨大压力，在大脑真正放松下来后，迟钝的笨蛋不知不觉睡着了，连开关门声都没听见。
伊角进客厅就看见了，连毯子都不盖直接在沙发上入睡的人，手上还拿着喝得只剩一点的热咖啡。他先将总是随意摆放的外套挂到衣帽架上，然后取下快要受地心吸力召唤的空咖啡罐，最后拿来毯子给他披上。
和谷只是浅睡，毯子盖下时便醒了，睡梦惺松地揉眼睛：“你回来啦，慎一郎。”
“以后如果累了就去卧室睡，或者多盖一张毯子，虽然有暧气，但这样直接睡着容易感冒。”
和谷答应着，大大打了个呵欠：“刚刚我做梦了。”
“梦见什么了？”
“梦见自己站在一个超大的森林里，有一只巨大的老虎挡在前面，那只老虎长着森下老师的脸。”
伊角想象一下长着森下老师脸的老虎，一下子笑出声：“他是不是大声命令着：和谷快去洗碗？”
很久以前，和谷有段时间总做梦森下老师叫他去洗碗，莫名其妙的，就跟伊角抱怨老师的长相实在太凶，可这次和谷摇了摇头，拉恋人坐到自己身边，顺势靠在他身上：“没有，他对我说：和谷你要前进一步，就必须在循环赛上打败我！”
“义高？”察觉到恋人情绪有异，伊角心脏快跳了一拍“难道你已经……”
“嗯，我们的事，已经告诉老师。”
“森下老师怎么说？”
“他当然是不赞成的，但也给了我一个机会。”和谷嘻嘻一笑“只要我能在王座循环赛上打败他，他就同意我们的事。当然，在此之前我得先打进循环赛。”
伊角揉揉他的头发：“加油。”
“这是当然的！我已经给自己制定了特训餐单！”
“真的？是怎样的餐单？”
“网上特训啊！”
“网上？”
“对！川濑九段说过随时愿意给予支援嘛，我给他发了短信，问能不能跟他网上约局，他不仅自己答应了，还给我拉了关东棋院的支援！哦对了！我还约了一柳九段下棋！”
“一柳九段？”这次伊角是真的吓一跳“你跟他熟吗？”
居然还能约局？
不怪伊角这么惊讶，尽管早在两年前，一柳的棋圣头衔就被仓田夺走了，但身为曾经的五届蝉联，一柳的实力仍是顶尖之流，这样一个实力高强的前辈，即使愿意给下指导棋，也是一局万五的价格，和谷居然能跟这样的人约局。
“我以前不跟你说过嘛，一柳棋圣偶尔会在网上下棋，我在院生时代就跟他对局过。”和谷揉了揉鼻子“最近他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出席活动的次数少了，反在网络出现的次数多了，向他挑战的人很多，有一次我好不容易挤进去，跟他下了一局互先，没想到投降以后他主动给我发消息说：你棋力进步了许多啊。这样的！”
“他还记得你嘛。”
“是啊！我也意想不到！即使是网上下棋，我跟一柳九段前后也不过下了三局，那次就是第三局，我没有特别厉害，更不是进藤塔矢那样的天才，完全想不出自己被记住的理由。后来，我听说他抱恙在家中休息，就厚着脸皮登门探访，我们聊了小半个下午，还下了一局免费的指导棋。”
“看来他还挺喜欢你的？”伊角笑着“不一定是因为你的天赋。”
“那是什么啊？”
伊角研究着“一柳棋圣虽然也是爷爷辈了，但他性格还是蛮孩子气的，没准跟你志趣相投？”
和谷不满：“你在绕圈子说我孩子气吗？”
“很可爱不是吗？”
“可恶！”和谷报复性地在恋人脖子上咬一口，伊角哈哈大笑起来，闹了一会儿，才将恋人推开，正经道“有件事，我想对你说。”
“什么？”
“我们的事，已经告诉慎三郎和美穗了。”
慎三郎是伊角家中最小的弟弟，美穗是排行第二的妹妹，和谷印象中，那一对弟妹，似乎都有点恋兄情结。
伊角是家中长子，早年一家还在关东时，因为打理生意太忙，照顾弟妹的任务都落在长子身上，直到伊角成为院生，必须把注意力全部用在围棋上为止。
和谷去伊角家中玩的次数不少，跟他们都挺熟的，弟弟慎三郎的性格跟长兄像，礼貌腼腆带着疏离，相对美穗就非常活泼，闹腾程度跟进藤有得一拼。
美穗小时候那句：将来要嫁给大哥的宣言犹在耳边，和谷觉得自己大概得脱上几层皮。
“在想什么？”
见和谷不说话，伊角把额头贴过去，前者搔了搔脸颊：“美穗大概不会放过我吧？”
“说什么呢？她很喜欢你呀，以前去我家下棋时，不也总缠着你陪她玩嘛。家里人都太正经，她总说要是你也是‘哥哥’就好了。”
“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现在大概再也不会这样想吧？”
和谷忐忑着打听，见伊角不说话，便无精打彩地垂下目光，虽然早知道两人在一起，会伤害很多不想伤害的人，但是……
“现在不要想太多。”伊角将他搂进怀中“这边的事，就都交给我来处理吧，义高现在只要专心对局就好。”
“嗯，谢谢你。”
被熟悉的味道包围着，内心无处可逃的压抑也暂时找到了栖身之所，伸手回抱着这个人，疲软的身体与四肢似乎也重新注入了力量。
五月份，在和谷顺利进入王座战第三轮预选的同时，伊角也迎来了与仓田厚七番棋的第一局。
七番棋的进行地点就在幽玄之室，这是继新手挑战赛后，伊角第二次进入这个地方。
一大早，围棋杂志的天野先生带着户刈出现了，同行的还有报社摄影师，棋圣战挑战赛的第一局备受瞩目。
打败进藤光八段，坐上挑战者席位的伊角棋士，到底是靠运气还是实力？这七番棋的第一战，将是一次实力的验证。
伊角整理一下有些勒颈的衣领，在棋院门口与富态喜人的仓田棋圣合影，虽然已经不如初成院生时那样，在镜头前僵直得连话也说不清，但紧张仍然肉眼可见。
他始终不习惯站在镜头前面对媒体。
仓田棋圣是个厚道人，不会像桑原本因坊那样使尽手段干扰对手情绪，合影以后神态自若地与伊角一起走向幽玄之室，还主动问候对手午饭问题要怎么解决，是外出就餐还是在棋院订外卖。
幽玄之室气势庄严，伊角走进去时还很紧张，但在座席上坐下，调整呼吸后，便渐渐平静了下来，仓田明显感觉到，眼前对手的气势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虽然没有塔矢亮的凌厉，也没有进藤光的超然，但那不动如山的沉稳气度，即使放到整个围棋界也是十分罕见。
七番棋一局下两日，下午仓田封棋时，先一步离开观局室来到棋院门口的和谷左右徘徊，他不知道应该等伊角一起回去，还是别在这种关键时刻打扰他。
正犹豫着，身后传来讶异的叫声：“咦？和谷，是和谷吗？”
不算特别熟悉的声音，但和谷回头一看就认出了，是九星会的樱野小姐！
“呃，樱野小姐，好久不见！”
和谷局促地回应，光想到对方知道自己的秘密，就紧张得手脚都不知该放哪里。
当初认识樱野是通过伊角，但他跟对方到底不是熟人，无法像面对进藤那么自在。
樱野眨了眨眼睛，忽然一脸坏笑的凑近：“在等伊角？”
“啊，是这样，就是不知会不会对他造成干扰。”也不知怎地，面对这个其实不算熟悉的朋友，和谷坦言出内心的犹豫，完了连自己都吓一跳，他这是在求助吗？ＨΤＴＰＳ://wωＷ.Ηしxs⑨.còＭ/
“干扰，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樱野惊讶地问。
“他正在进行关键的对局啊，今天封棋，明天决胜负，一般来说，这种时候就算不思考接下来的棋步，也想得到充分休息。如果我在身边，就不得不分神跟我说话，这样不会造成困扰吗？”
樱野一时没有回话，专注地盯着和谷的脸，后者被她盯得不自在：“你怎么……我哪里不对劲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贴心的。”樱野一笑“以前总以为你是大大咧咧，不注意细节的人。”
“……”
“我是不能给出最好的建议啦，因为跟你比起来，我对伊角的了解更少。不过就我个人看来，一般人越是这种关键时刻，越希望重要的人能在身边陪伴吧？”
“是这样吗？”
“对呀！如果是和谷你，正在准备重要的棋局，是希望伊角能陪在身边呢，还是自己一个人静静待着呢？如果是我的话，大概还是希望跟重要的人一起吧？”
虽然樱野小姐这么说，但和谷还是拿不准伊角现在的需求，说出来丢脸，但事实就是如此。
如果是和谷自己，自然是不管处于任何情况，都希望对方能跟自己一起，但伊角却不一样，他不是那种会与人分担的类型。
樱野小姐陪他聊了几句，就先一步离开了，剩和谷一人站在棋院门口。最终，他还是不敢冒险，拿出手机，给伊角发短信让他回去好好休息备战，然后独自离开。
还是让他按自己的节奏走吧。
虽然就如樱野小姐所说那样，他很想陪在对方身边，但现在不是任性撒娇的时候。
然而快要走到地铁站时，身后传来喇叭的呜响，和谷停步转身，看见伊角，惊讶地扬眉“你怎么在这？”
收到短信息后，不应该自己回去吗？
伊角一脸无奈“听说有人怕对我造成干扰，所以选择先行离开？”
“啊？樱野小姐这个大嘴巴！”和谷一下子炸了“她为什么要告诉你这种事？”
“大概你犹豫不定的模样太可爱了吧？她忍不住就跟我分享了一下。”伊角侧了侧头“上车吗，来我家？”
“可以？我怕对你造成干扰。”
“笨蛋，怎么可能。”语气责备中带着溺爱“你一直是我的动力来源。有你在身边，不管多累都能很快恢复元气。”
和谷脸上渐露笑容，阴云尽散，很快，便毫不客气地一把拉开车门，坐上副驾座“那么，我们去吃晚饭！”
“吃你喜欢的寿司？最近找到一个不错的店。”
“不！今天吃慎一郎喜欢的火锅！”
“火锅不该留着明天庆祝才吃吗？”
“才不是，作为第一局胜出的祝贺，明天你要请我吃寿司！”
“你这是跟谁学的啊？”
“要你管！”
爽朗的笑声伴随汽车上了公路，渐行渐远。
被恋人需要着的感觉，真好。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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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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