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咎城的萨卡兹，有着一眼看得到头的人生。
年幼时的事已经记不清了，但仍然感觉得到是充斥着恐慌和饥饿的样子；大概是在十几岁时，选择成为一名雇佣兵吧，这样就能解释他为什么有着那么丰富的作战经验了；再之后，加入了巴别塔，有了一小段堪堪称得上“回忆”的东西，却在几个月后，指尖泡沫般的破碎在空气中，消散于无物。
想到这里，咎城从宿舍的单人床上坐起来，点亮了电灯。灯光有些刺眼，他光着脚走到窗户前，看到了玻璃里面半透明的倒影。
咎城被抢救回来后，总是会在半夜自然而然地醒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要是在过去，这样的情况绝不会发生在他身上，他不会允许自己因失眠这种好笑的理由不明不白地死掉。
可能是罗德岛□□逸了，也可能是体温太低了——他不理解人体构造和医学知识，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咎城把目光放到了手背上，那里的黑色结晶体已经刺入骨节，显得有些非人似的惊骇。
原先没有这么严重，但大约两星期前，罗德岛把博士带出了切尔诺伯格。咎城凭着强大的歼灭能力，负责开路和扫尾。为了防止博士刚刚出来就被他打回去，凯尔希没有允许他进入石棺，而是把他塞到了另一支精英小队里。
“……ACE先生，”他朝他临时隶属的小队队长问，“我要做什么？”
那位高大的男性举着盾牌，护目镜下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你没和我们磨合过，”他说，“按你自己的步调走就行。”
“好吧，既然您这么说。”他回答，从剑鞘里抽出了武器。“那边的，”咎城指着一个防线，“都交给我。”
羸弱的身躯和劣质的武器在可怖的火焰前化成了齑粉，当高温涌过，战场上徒留挣扎着扑灭火焰的声响。
自己的作战方式真不像个正派角色啊。
咎城眯起眼，眼底晦暗不明。
“安息吧，”他一剑结果了一个整合运动士兵，“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做感染者了。”
整合运动都是这样的杂鱼吗？他有些为这样的过家家感到无趣了，那些干部呢，随便谁，和他打一架。
血液在凝滞和沸腾间徘徊的感觉怪不爽的。
——他是这么想的，但他也没想到随口一说结果直接把整合运动的老大喊出来了。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死在自己火焰下的人是什么感受。
口腔干燥到起泡，灼热的气流混进鼻息，发尾变得焦糊，眼睛因烧灼的烟流出泪，却又被高温蒸腾成气体。
——火？
——不是他的。
他情不自禁地向着温度汇聚的地方赶去，仿佛飞蛾追逐太阳。越是接近越是心跳剧烈，他在发抖，他在笑——但恐惧或是兴奋，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感受。
啊……瞧瞧，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火焰中成焦尸的临时队长，他看到地面因法术变得皲裂，他看到火焰焚尽一切，灰烬烈火中，傲然站立着一位领袖。ＨttpＳ://ＷＷＷ.hＬχＳ㈨.ＣōΜ/
他知道她的名字。塔露拉。
她朝他看了过来，又轻蔑地移开视线。
等等，或许连轻蔑都算不上，因为那目光里，其实根本没有咎城的影子。
无来由的，他想杀死她。
……
回忆顷刻间淡去。咎城关了灯，拔出放在桌上的剑，微弱的月光反射在剑刃上，这把有些岁月的武器在它之下变得熠熠闪光。
那是特蕾西亚留给他的东西，原本是君主赐给臣子的信物，没想到成了临别礼。
他想杀死塔露拉的理由一下子明晰起来。
他想杀的不是塔露拉，他想杀的是过去的自己；白发的德拉克那副傲慢的样子令他作呕。
又不是全能的神，凭什么露出那种表情？
他在喝骂谁？塔露拉吗？
是他自己。
他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代价。
那些温柔的、善良的、勇敢的人，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他们的死因之一是弱小却自以为强大的傲慢。
去杀死她，杀死过去的阴影，证明自己有为罗德岛排除万难的力量，证明自己已经强大到足以保护好任何想保护的东西。
尽管他并没有——任何人都没有。当这片大陆上那些庞然大物真的动起来时，任何群体与个人都无法抵抗。
他明白，但他强求自己。
有时候想要活着，就必须战无不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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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程小队离开一段时间后，阿米娅和迷迭香已经到达了指挥塔外，但拦在她们面前的，是爱国者的游击队士兵。
不可思议的是，那些前一刻钟还在死战的盾卫，那些领袖被罗德岛斩杀的士兵，居然向他们的敌人伸出了结盟的手。
咎城没有与爱国者交战。但他无法理解这些军人的想法。
举个例子，如果他能，那他绝对会追杀那个让特蕾西亚被谋害的摄政王直到世界毁灭，绝对。
但是同样处境的游击队，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妥协了？
他不能理解，但既然对他们有利，那他也不会反对。
“…是吗。”他侧耳听着盾卫的话，手指在刀柄上敲打，小声整理着信息，“整合运动□□，而爱国者死亡后游击队的源石祭坛没那么有破坏力了……需要更多火力吗。”
……说到底还是要杀人。
他闭上了眼，没有注意到跑到他身边的菲林女孩。
“咎城。”迷迭香说，“你叫这个名字吗？阿米娅告诉我的。”
“……干员迷迭香。”面对比他小数岁的孩子时，咎城还是能保持住一副平静包容的面具的，尽管这个“孩子”刚刚切开了一整栋大楼：“怎么了？说吧，女孩。”
他微微蹲下身，与女孩平视。在那张可爱无害的脸孔下，他突然地与一些同自己类似的特质相见了。
“你很厉害。”她说。
“谢谢夸奖，所以你想说什么呢？”他回答。
迷迭香又问：“你有恨的东西…对吧？”
咎城在女孩青色的眼睛里看到了期冀。
“算是吧。”他调整了姿势，直接坐在了地上，“大多数人是没有活着的理由的，尤其是在这种糟糕的世道里。既然如此，让情绪拖着我们活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嗯……嗯，是的。”
咎城赞许的太过干脆，反而让迷迭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阿米娅不认为她的想法是对的……明明她们是同伴呀。
“女孩，过来。”咎城朝迷迭香招手，拍拍身边的地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坐这儿——”他有些发愁地看着挪过来的女孩，“有什么心里话不介意的话就和我说说，说出来能开心点。”
有些宽大的罗德岛制服拖在地上，迷迭香背后背着的奇怪装置随着她的动作极轻微地摆动了几下。
“你很厉害…但我本来没有这么厉害。”迷迭香低着头，小小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他们…我恨的人，夺走了我的生活。我忘记了我的家人和朋友，我也不记得那些事了……我原本可以穿自己喜欢的衣服，去自己喜欢的学校读书，也能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是什么样子的，就像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
“你能理解吗？”也许是感知到这个萨卡兹不会厌烦她，迷迭香抬头，向咎城问了问题。
“抱歉，我不能。”他回答，“但是不是反对或是厌烦……我就是不能理解。你可以理解吗？”
这种对话有些滑稽，咎城抿了抿唇，有些局促地微笑了一下：“抱歉，你能理解的。关于你的话……我该憎恨谁？我在因何而愤怒？我原本是清楚的，但现在不知道了。”
“为什么？”迷迭香说，勉强对咎城笑了笑。
“——不知道。”短暂的思考后，咎城毫不犹豫地回答，“如果我还在战斗，那我肯定不会质疑这个。”
迷迭香的情绪波动起来，阿米娅从与盾卫的交流中抽出空朝这边看了一眼。
咎城摇头，示意没事。
“我想想，是那些盾卫说的话让你问了这些问题，对吧。”咎城朝冰冷下去的手哈气，“这种：背叛一样的事，这样的类似的事，我也经历过——或许。”
他愤怒的东西也有罗德岛，尽管他清楚罗德岛并没有罪，但他还是不可遏制地，向它迁怒：
你们是殿下的东西吧，为什么不去给她报仇？
他把训练室的靶子烧坏了一百三十七个，才勉强平息这股愤怒。
“合情和合理从来都自相矛盾。”他摸摸女孩毛茸茸的耳朵，对方甩了下尾巴，但没有躲开，“而过去与未来也永远在自相残杀。”
来吧，选择，二选一，很简单。
是满足情感，还是遵循理性？
“我只能说这么多了。”咎城耸肩，“因为我自己也不清楚我选了哪个，所以这个决定只能你自己做出了，迷迭香。”
他用了迷迭香称呼女孩——此时，他在和一个年幼却英勇的战士说话，而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孩子。
“大家都说你很可怕，”迷迭香站起来，“但我觉得不是……谢谢你，我觉得好一点了。”
“好姑娘，回去吧，去你的小队那边。”
谈话很愉快。但咎城并不像表面那么风轻云淡。
他恐惧，因为他竟然有一瞬间想把面前无辜的菲林女孩拧断脖子烧成焦炭。
……他恐惧自己的疯狂，随后，他便追寻起疯狂的源头，寻找每一处记忆里的蛛丝马迹。
答案出来了——那是他的愤怒。他在因女孩有着罗德岛的同伴而愤怒，因她遭遇不幸却有倾诉的人而愤怒，因她的坚强而愤怒。
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是什么样子，但绝对不包括对一个立场相同且无辜的孩子动手！
他应该放下他的愤怒和憎恨——博士临别前这么说。
他真的应该这么尝试一下，但是如果他放下了，他应该用什么支撑着自己不会倒下？
继承殿下的遗愿，是他活着的意义；为殿下报仇而燃起的仇恨愤怒，是他活着的燃料。
迷迭香会有一个美好光明的未来的，她有阿米娅，有凯尔希，有罗德岛的家人，尽管艰难，但她会做出正确的抉择的。
他什么也没有，没人告诉过他怎么选择。
——告诉我啊？那我该怎么选？
他想如此质问，却找不到质问的人。
血案已经证实，力量毫无意义。事情的发展总会超出预料，生死只有0和百分之百的分别。
那我就不要做任何思考了。他想。
我没有博士那样的战争嗅觉，没有凯尔希医生的大局在握，没有塔露拉那种心惊的手腕。
我的思考毫无意义。
那么他该如何逃避选择？
让我成为武器吧——他不知道对谁说。
只要告诉我做什么就好——他对自己说。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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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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