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安大伴想告诉公主的,并非只是这一件事。过了一会儿,安大伴又说道:
“辛川说过,陛下驾前的容大监是他义父,公主可还记得?”
这个自然记得。有一回她命在旦夕,这位辛大伴,还从他所谓的义父容海那里,求来了一枚保身丹。
安大伴道:
“公主说过,辛川说自己家破人亡与陛下有关。他也许对陛下挟恩求报。因此,容海方才认他为义子,方便往来。”
望月还是不明所以,安大伴阖目深吸一口气,紧接着道:
“世人皆知公主聪慧体贴、善良可亲,有度词赋曲之能,因此见爱于陛下。
“但是圣德十八年,公主才出玉卿宫。头回参加万寿夜宴,陛下便为公主发落王大将军一家,还升了公主爵位。
“而后,八公主沈火姬陷害公主,陛下径将冯丽妃与八公主一道发落。陛下这样偏爱公主,公主不是一直想不明白?”
望月心思急转,狐疑道:“大伴之意,是说辛大伴在父皇面前为我说了好话?”
这中间有什么逻辑?
当年,辛大伴与容海过从甚密,望月只以为他是想借他的“凄苦身世”,让皇帝给他一些好处。
若果真如此,辛大伴莫名其妙跟皇帝提她做啥?让皇帝多心疼心疼她?这位辛大伴对沈望月,真有这么深的感情吗?
安大伴郑重地点头:
“大伴想了这些年,一直弄不明白。为何陛下从一开始,便对公主这样宠遇。直到近来辛川出现,才恍然大悟,陛下为何从一开始,便这样袒护公主。
“那时,公主褒贬人物,直中要害;预料事情,屡屡言中。而且,时常依据陛下的行迹,分析陛下的用意,赞陛下是难得的治世明君。
“而公主日常言行,只我与辛川所知最多。若是辛川将公主言行,转告陛下,陛下因此见爱,也是常理。”
望月明白他的意思:那时她闭居玉卿宫,确实喜欢依据各种消息,分析内外诸事。因皇帝确有治世之能,她多有赞许之言。
若真是辛大伴居中传话,她说的这些好话,极可能也被皇帝知道了。
前日在如意阁,她赞颂皇帝可为旷古烁今的明君,皇帝竟将她这个女流之辈,引为知音。
可见他是喜欢被人称赞认同的。
但是,即便知道辛川可能对皇帝提及她,弄明白了皇帝一开始宠爱她的原因。
安大伴如今再提这些,到底是何用意?
安大伴见她迷惑,默默说道:
“近来,大伴冥思苦想,明白了陛下为何宠爱公主:
“帝王家皆是孤家寡人,后妃皇子要提防,世家重臣要提防。
“可他也怕孤单,怕心寒,他要找个聪明伶俐、又善良体贴的人,来陪着他,宽慰他;他心里有要紧的话,不能说给别人听,可以说给她听,让他心里有点暖和气儿……陛下喜爱公主是真喜爱。可是——”
安大伴说到这里,怜爱地凝视着公主,眼中满是血丝,隐约泛出水光:
“陛下若真宠爱公主,为何非要让公主去崇德殿听政?历来太后听政,还能借口少主年幼;皇后听政,还可道是因皇帝病弱;公主听政,将来被人攻讦,公主奈何?
“陛下若真宠爱公主,为何为公主择选的夫婿,都这样不堪?甚至连过继子嗣,也百般推阻?”
“公主可曾认真思虑,陛下抬举公主,将公主宠得风光无限,可曾为公主设想过以后?”
望月闻言默然。
安大伴说的这些道理,难道她不明白吗?
皇帝希望自己不是孤家寡人,希望有人能明白他、支持他。但他作为皇帝,本能地需要怀疑提防一切人。
而她嘉善公主,母族不显,又无亲生的兄弟,也不与世家结交。现下还嫁了一个残瘫的夫君,也许连子嗣也不能有,她能对皇帝产生什么威胁呢?
说白了,皇帝需要一朵解语花,她恰巧符合他的标准,不过身份是他的女儿罢了。
这个道理,她并不向身边的亲信点明。因为,她作为这样一个公主,是退身无路的,只能在刀尖上舞蹈,以赌一个光明的前程。
没必要让身边人看清皇帝的凉薄,以致生出太多不敬、不平之心。
见公主说不出话来,安大伴不想让她难爱,勉强笑道:“不论如何,请公主多爱惜自己。不管将来如何,大伴总会陪着公主。”
说着,将公主抱在怀中,轻轻拍她的背。
安大伴心中的难过,无法对任何人诉说。
甚至他对公主说,陛下为何宠爱她,他也不敢悉数将猜测道出——毕竟,这样的猜测,他想一想都觉得惊骇欲死,焉敢与任何人道出?
望月靠在安大伴怀里,轻轻说了声:“知道大伴对我最好,我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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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安大伴,望月揉着脑袋,躺着歇了一会儿。
歇好了,她唤来小内侍,打听李郎君的情况。听小内侍说,李公爷昨日在后院荷塘观景,回来就着了凉,不大舒服来着。
望月闻言失笑。这大冷天,往水边去吹风,明摆着是找罪受。他怎么自虐起来?
想着,又拧起眉头:秋天残荷风韵犹存的时候,倒不见他有这等情致;现在朔日寒天的时节,着凉就要伤风的气候,偏偏去看败叶残莲?
他莫非见什么人不方便,特意跑到开阔的后院吗?
男主人病了,女主人少不得该去问候一番。
虽然李郎君与她还在冷战,但她大人大量,去安慰一个病号,也在情在理。
她准备给李绸准备一些药材,聊表心意。正准备着,阿琳回来了。
眼见快到午膳时候,阿琳又痴缠得紧。望月只命人去知会李公爷,她下午要去探望他。交代完了,便在西面专心陪着阿琳吃饭玩耍。
因想到李绸有时要见外面的人,在宜安居中不大方便。
望月觉得,也许该让这李公爷单独住一进院落。想一想,哪一处院落合适?
李绸是男主人,本不该再让他往后院里住。但他腿脚不便,还有索命的仇家虎视眈眈,往宜安居后面住也好。
安全起见,肯定不能离宜安居太远。
望月想过这桩事,同阿琳吃了午膳,又睡了一阵午觉。
想起这几日,未曾认真舞剑,干脆往西厢兵器室里,舞剑舞了一个多时辰。
舞完剑换好衣裳,望月连忙往李绸寝房里走。
眼看已经是申正时分,又快到晚膳,若真是到晚膳后再去看望生病的李公爷,那就太失礼了。
到了李绸房中,据说是着凉不舒服的李郎君,倒并未卧在榻上养病。
反倒在书房靠近书桌坐着,面对着窗户,脚前放着熏笼。
他穿着一件玄色暗纹织锦对襟皮袍,颈上有一圈玄色的风毛。只见他鸦发如垂黑瀑,玉面若迎雪光,形容端雅,举动凝神,说不出的俊逸美观。
仿佛是一尊白玉雕作的黑袍天神。
望月观赏了他一番,渐渐走近了,见他霍然转过脸来,俊面威煞疏离,眼中迸射出凌厉而凶狠的光芒。
望月惊了一跳,李绸见是她,微微怔愣。
说不得为什么,望月这一会儿,感到李绸的情绪很危险。
他眼中汹涌暗厉的光芒,在看到她后,并没有收敛很多。还能从他的表情眼神中,清楚看见他心中浓烈的黑暗情绪。
他为什么事生这么大气?
望月示意随侍将药材放起来,众人退下。
当她回过头,准备安排桌椅坐下,李绸还在以一种生疏而冷峻的眼神,若有深意地审视着她。
望月被他看得不自在,蹙眉转着眼波看他:“莫非郎君还是疲惫,不愿与我相对?”Hττρs://wWw.hしΧS9.CòM/
她一转眼的工夫,看见案上一张素纸,上面书写着:
明者,日月光照,指人聪睿也。
敏者,疾速,审慎,聪慧也。
她皱眉拿起这张纸看,莫名问道:“明?敏?郎君是要为谁命名吗?”
李绸看着她,神情有些奇异的冷漠,他忽然问她:“陛下后宫,曾有敏充仪、明充仪,公主与这二位相熟吗?”
望月诧异,审视着表现大异平常的李绸,奇怪道:“认得而已,并不熟悉。”
李绸扯扯嘴角,很没诚意地做出一点笑意,又问道:
“我观陛下后宫,多是沈夫人和严夫人这一类,这明充仪与敏充仪,皆是纤细妇人。公主可知,为何陛下突然喜欢这二位?”
望月闻言,不可思议地看着像被魂穿了的李绸,莫名其妙道:“父皇后宫之事,我管不着。你怎地问起这些?”
说起来,她和其他人一样,也曾经有过疑问。后来,她发现敏充仪用曼陀罗迷惑皇帝心智,因此受宠也未可知。但还有一个明充仪,她也是一位瘦美人。
这李郎君怎么突然对她们感兴趣?
心思一转,想到李绸见多识广,还是对他讲起敏充仪的事:
“明充仪,我倒不知她为何受宠。不过敏充仪确实做了手脚,她对父皇,用了曼陀罗,加以其他手段,能迷惑人的心智。”
李绸微惊道:“曼陀罗?”
望月眼睛一亮,赶忙抓着他胳膊,问他:“莫非郎君知道什么?”
李绸瞥一眼揪着他衣衫的这只嫩手,很想顺手将它握在手里,还是按捺下了。淡淡说道:
“行迹诡秘的青花教,便擅长这一类手段。不同药物有不同效用,有的能够迷人心智,使人听其摆布,而事后全然不记得前事。
“我听说,有人能用植物香气色彩,配以舞蹈音乐达到此效。更有一种耸人听闻的,将一种子蛊放入人体内,养蛊人持母蛊,就可操作子蛊,控制人的行动……”
望月耸一耸眉毛,有点难以理解这种以蛊操控人的真实性。
不过,话题好像跑偏了,问他:“郎君以为,这敏充仪会否是青花教的爪牙。她阴潜进宫,便是试图以诡异之法,操纵父皇?”
李绸闻言,眼神瞬间变得像沉黑的深渊一样,他凝视着她,问她:“公主果真这样关怀陛下?”
怀疑她关心自己父皇的诚意?
望月被问得莫名其妙,十分费解地看着他,说道:“我作为女儿,难道不该关心父亲?郎君今日怎么了?是我何处得罪于你?”
李绸仔细看她的神情,见她是疑惑而忍耐的表情,而没有一点惊惶恐惧难堪,心里的石头不觉落下大半。
李绸在想,从她的一切反应看,她对皇帝没有任何越轨的想法。
但皇帝对她,却是满肚肠的龌龊心思。
他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后宫中的敏充仪与明充仪得宠,是在嘉善走出玉卿宫,开始崭露头角前后那一段时间。
而且现在回想,明、敏两位充仪,在举止神情上,与嘉善实有几分神似。
不过,那时候,嘉善病弱羸瘦,这两位充仪明艳照人,没有人将这三人联想在一处对比。
但他与嘉善朝夕相处,她的身长体态、神情动作,他都铭记在心。
而那两位充仪,在宫中时以歌舞取媚帝王,李绸有时与年轻吏员出入教坊司,也曾见过几回。
皇帝对嘉善殊宠至此,甚至时常破例将与她商议政事。
他一直疑惑,皇帝为何如此偏爱嘉善。
不想,这背后的真相竟是如此,如此不堪。
从嘉善日常与他的相处看,她在男女之事上很是青涩,是处子无疑。她并没有逾矩的行迹。
其实,他并不在意嘉善是否处子。他只怕,她为了攫取权势,明知皇帝肮脏心思,却借着女儿的身份,有意取宠于皇帝。
他很怕,她对他只是虚情假意,怕她也和他的安大伴一样,认为嫁给他是空负终生,前景无望。
他心中怕的很多,也不过只与这一人相关。
虽然今日不觉失控了,但确认了这件事,他心里就不必那么煎熬。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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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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