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扯住皇帝的衣袖,急切唤了一声“父皇”,神情难得不从容、不冷静,隐隐地面色发白。
皇帝给容海示意一下,容海便抱着拂尘上前两步,对着满堂贵人倪视从容,开腔说道:
“四年之前,西北二国,挑起兵戈,世人只看到西北战情,却看不到北境隐患,是嘉善公主向陛下屡屡谏言,才有大军陈兵北境,防住了狼子野心的燕国……”
望月可以感到,整个殿中的人们,都呆怔地看向她。
呆怔过后,许多人又以骇然、敬畏,甚至戒备的眼神,审视着她,端量着她。
事以至此,想掩藏的事掩藏不住,倒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了。
但皇帝这出人意表的行为——这个“平圣公主”之爵位,还有对隐秘旧事的吐露,简直是将她架在火上烤。
望月松开了皇帝的袖袍,垂首裣衽,躬身后退几步,而后屈膝跪伏,起拜三回,然后挺直脊背,沉着说道:
“儿叩谢陛下隆恩,陛下厚爱,儿感激莫名,永生不忘。只是,平圣公主之爵位,儿愧不敢受。请陛下收回成命。”
说着,她还是跪伏于地,恭恭敬敬地将大礼,在地上又重复了一遍:“请陛下收回成命。”
便是文臣那一边,也有不少人跟着一起求告,“请陛下收回成命”。
保龄跟母妃对了对眼风,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不甘。
原来这七女私下里,竟连军国大事都敢插手。真是小看她了。
嘉善公主跪地不起,帝后连忙亲自下阶,要将公主扶持起来。
可公主死死伏在地上,就是不起身。忽然间,那公主不知怎么的,忽然自己倒伏于地,似乎昏迷过去了。
帝后将她扶坐起来,却见她脸色惨白,口眼紧闭,早已人事不省,慌得众人一迭连声地唤太医。
那礼部郑尚书,简直是胆大包天,竟趁着这个关头,气昂昂地上前说道:
“陛下,平圣之爵实在不祥,恐于嘉善公主性命有碍,陛下疼爱公主,更该为其性命计,请陛下收回成命。”
这礼部郑尚书,敢以公主性命说事,其他人可是再也不敢附和的,就由他一人出头。
太医一来,立刻要将嘉善公主抬走,帝后也是爱女心切,便跟着公主、太医一道走了。
留下满堂宾客,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那郑十六、褚十一,殷殷盼了快有一天一夜,就盼着如那韩较之所说,能够被引见给嘉善公主,而后一亲芳泽。
眼见这公主竟是坐下了病,等闲怕是不会出来了,便一左一右捞着韩较之,问他该如何是好。
那韩较之也暗恨不已,此番他计划得甚是周密。
他早先打听到族弟韩载之,与嘉善公主有些交情。
他计划借韩载之的名义,设法将嘉善公主先诱哄出来,诱到黑灯瞎火的地方,以有机密相告为由,叫这公主屏退左右。
他在千牛卫中,已经说服了一个族兄帮他行事,总之他们自始至终不露真身,只叫郑十六、褚十一受用了那七公主,奸污七公主的也是他们……
可若是这公主假装昏迷,再不露面,今日的事恐怕就做不成了。
帝后都离开延寿殿,殿中的人们胡乱议论,整个殿中人声如沸,人们交头接耳,不知所措。
还好,不大一会儿,皇帝又施施然返回殿中,宣告嘉善公主无事,殿中嘉宴还是继续。
礼部郑尚书见皇帝回来,又说起嘉善公主的爵位之事。皇帝恼怒不耐,直接免了他的尚书职,叫卫士乱杖打出了延寿殿。
如此以来,再无人敢叽叽喳喳,挑战皇帝的威严。
卫尚书坐在筵席上,看着郑尚书被乱杖打出,完全是食不知味,酒不知醇。
所谓“平圣公主”,是圣德帝的祖父庄帝,为启贤贵妃之女承安公主特意创设的。
承安公主是庄帝亲自教养长大,时常被他抱在怀中听议政事。
那位承安公主才八九岁时,对国家大事便有独到见解。
庄帝深奇爱之,便在原本最高一品的皇圣公主爵位上,加了“平圣公主”一爵。
平者,均平、公平之意也,“平圣”大意便是鉴圣人之过。
总之,那个承安公主,据说就有“谏议政事”的权利,什么事她都有权过问谏议,甚至当年庄帝往各卫劳军,都会带着那位承安公主。
然而可惜的是,这个得了“平圣”之爵的承安公主,不到十三岁就夭折了——离她得爵不到半年时间。
“平圣”一爵,确实是“帝王宠爱”的象征,端看那嘉善公主,是否比承安公主有福气,能够受得住这么尊贵的爵位。
正事全都讲完,皇帝大手一挥宣布开宴,宫人仆役鱼贯而入,送进一道道嘉肴美馔,一坛坛陈酿美酒,歌舞百戏伎人也开始进来表演,凝滞的气氛,渐渐松快起来。
那些经年拼杀的武将,太难见这声色美景,尤其欢喜不胜,观舞听曲,推杯换盏,“平圣公主”的插曲过去,渐渐都爽快起来。
皇帝正在想着心事,忽见容海悄来禀报道:“阎大将军来了。”
皇帝蹙眉不快:“她不在公府好生养病,为何奔波至此?”
容海小心陪笑道:“陛下,阎大将军衰瘦得不成模样儿,就剩下一把骨头了。她说,临死之前,想再见陛下一面。”
皇帝坚硬的心间,忽然漫上一阵翳痛,想到他唤了半辈子的“阿姐”,病痛难捱,形将就木,不由心里一软,嘱咐容海道:
“给阿姐寻个僻静所在,叫左太医侍候她服药,命袁何派人‘保护’好她。待宴会结束,朕亲自去望一望她。”
容海敬诺而去。
保龄公主毕竟月份重了,久坐难捱,心绪也不好,她往适才望月坐的案席上看一眼,心里安慰自己道:
日中则昃,月满则亏,七女的风光日子,在这行宫里,算是到头了。
保龄跟她母妃沈贵妃说一声,悄悄退出了殿中。
严淑妃看女儿庆丰公主,也有些失魂落魄的,叫宫人唤上庆丰,母女二人一同暂去休息。
回到母女同住的宫殿,庆丰公主黯然对严淑妃说道:
“儿原来总在思想,除了度曲谱乐不如七妹,究竟还有何处不如,也觉愤愤不甘。今日才知,不如之处,何止音乐?”
严淑妃垮着脸,看着女儿道:“从前叫你多亲近七公主,你总不听,如今知晓她能耐,要临时抱佛脚,也是晚了。”
庆丰抬头,不悦道:“母妃,七妹参预政事,替父皇分忧,我自愧不如;我未尝没有自己的好处,又何必抱什么佛脚?”
说着霍然起身离去,竟是气着了。
严淑妃见女儿如此,正怄得心口疼,宫人前来禀报,说是卫长史来了。严淑妃连忙叫请他进来。
卫长史名唤卫公懿,来南郊行宫之前,他就断定沈贵妃一家必会在行宫生事,劝诫五皇子小心提防。
五皇子左思右想,不放心母妃、阿妹单独在行宫,便将卫公懿事先安插进来,做了个南郊行宫长史,在行宫处理许多杂事。
卫公懿被请进来,严淑妃屏退左右,卫公懿上前见礼,神色有些凝重,小心向严淑妃禀告道:
“娘娘,大事不妙。”
严淑妃握着手紧张道:“何事不妙?”
卫公懿肃然说道:
“下臣命人监视沈贵妃与六公主,本来无甚收获,阴差阳错之下,却发现八公主居心不轨。
“七公主生辰,六公主送其一柄流影剑。八公主命她的婢女青儿,交代尚舍局管库执事柳喜儿,往那流影剑上涂抹毒物。”
严淑妃眼光大亮,想着七公主晕倒,莫非是着了那毒剑的道儿,所谓“平圣公主”,是否马上就命不长了?
严淑妃没道出腹内这点心思,听那卫公懿继续说道:
“……柳喜儿身为内侍,小小的尚舍局管库执事,却敢替八公主谋害七公主,八公主无权无势,柳喜儿如此行事,下臣认为此人很不寻常,便叫人盯住了他。
“……下臣查证之下,发现那柳喜儿来往的人员颇为复杂。本来,尚舍局管理各处殿阁陈设,来往人流复杂,也在情理之中。
“下臣留意之后,却发现与柳喜儿来往者,有两人非常可疑,而且危险。”
“哪两人?”严淑妃问道。
卫公懿道:“陛下身边的左太医,还有千牛卫的左将军郑笈。”
严淑妃喃喃说道:“左太医?千牛卫左将军郑笈?”
严淑妃记得,适才在延寿殿中,被皇帝贬职的礼部郑尚书,是郑笈的从叔父,不由纳罕:“这二人如何危险?”
卫公懿道:
“柳喜儿向左太医那里,偷摸送过两个包裹,那左太医贼头贼脑,小心藏匿,着实可疑。下臣命杂役,偷偷溜到左太医房中,查看那两个包裹,发现里面装的竟是有毒的香块。
“娘娘,左太医专一侍候龙体,他身边私藏如此毒物,恐怕他是要危害陛下,怎不危险?”
严淑妃惊得花容失色,苍白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卫公懿连忙安抚:“娘娘稍安勿躁,且听下臣把话说完。”严淑妃只好按捺惊惶,先由他继续说下去。
卫公懿继续解说道:
“千牛卫将军郑笈,昨日深夜和今日一早,悄悄给华大将军送过两回信
“而郑笈作为护卫行宫的千牛卫将军,一直在调整千牛卫的布防。将出身世家的卫士,安排得离玉澜殿周围,而寒族卫士,都散在行宫各处,距玉澜殿较远。”
严淑妃听得似懂不懂,问道:“郑笈想叫世家子弟,在陛下眼前多露脸?”她皱着眉头,觉得难以理解,这难道不是世家子弟一直干的事?
卫公懿心内苦笑,世上虽有嘉善公主那等妇人,更多的却是严淑妃这一等自作聪明的人。
他只好给她解释道:“郑笈在千牛卫中,本就不如许攸德与王义之被重用。当初,他率钦差卫队前往江阴,因姜氏的财富失窃,他又受到陛下迁怒、猜疑。而郑氏一族,更是卷入姜、李逆案极深。
“陛下对礼部郑尚书,说免就免,当众乱打,足见心中厌恶郑氏。郑笈体察圣意,生出反骨,也是人之常情。
“而那些世家子弟,也早对圣上不满,只不过畏惧陛下强势,不敢稍有异动。如今到这南郊行宫,可不就有了地利之便?”
严淑妃惊怔道:“卫长史,你说郑笈要谋反?他们怎么敢?”
卫公懿颔首说道:
“至于华大将军,延寿殿上他声泪俱下的自白,娘娘也听到了。平西军中藏有奸细,致使开战前三年,平西军损失惨重。此事,若非华氏严重渎职,便是他贼喊捉贼。
“陛下猜疑忌惮华大将军,但是为安抚平西军将士,只能把怀疑放在心里,不但什么都不能做,还要大力升赏。
“但是平西军的一些将军,却是做贼心虚,生怕被秋后算帐,据在下猜测,他们已经生出异心。若不然,也不会与郑笈勾勾搭搭。”Hττρs://wWw.hしΧS9.CòM/
严淑妃一时恍然大悟道:
“卫长史之意,是说郑笈与华大将军勾结,蓄意谋反。如此以来,陛下身陷危机,岂不该立刻告发他们?”
可是她又觉得费解:“行宫离京城这样近,京畿有这么多卫营,他们在行宫谋反容易,反完了逃到哪里去?”
卫公懿若有深意地道:“娘娘试想,若陛下在行宫叛乱中,不慎……驭龙宾天,如此乱局之下,谁最可能继任皇位?”
严淑妃惊得张目结舌,半晌才问:“卫长史,你是否危言耸听了?陛下平定四海,威望得于天下,今日百姓拥护的情景,他们……他们真敢如此行事?”
严淑妃直是摇头,困兽一样在原地乱转。
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陛下分明如日中天,无人敢于凌犯,怎么有人敢公然谋反,并且还要害死他?!
严淑妃又想到,也未必就不可能,想想九皇子对七公主的诬陷,有的人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
卫公懿见那严淑妃,神情有些踟蹰,便故意叹道:
“告发自是当告发,无论是真是假,以下臣看来,陛下都能看到娘娘的心意,必会惠及五殿下。
“然而告发也有凶险,若是被奸佞察觉,打草惊蛇,在这人迹生疏的南郊行宫,告发之人,恐怕反受其害啊。”
严淑妃听言,不觉就想咬手指,也是心有戚戚,着实犹豫不定。
而卫公懿却又连连摇头,痛惜地说道:
“然而若不告发,无论陛下能否无恙,娘娘与殿下们,都是白白错失了尽忠陛下的机会。
“想那嘉善公主,也不过在关键时候,对陛下说了能救命的话,才能一步一步荣宠高登,到如今真叫人羡之不及。
“唉,娘娘,放纵如此良机,恐怕将来,会后悔不迭啊,娘娘!”
严淑妃闻言,犹豫后怕的心思,渐渐打消下去,甚至有点跃跃欲试,于是她虚心请教卫公懿道:
“沛儿常道先生足智多谋,有诸葛之明,还请先生赐教本宫。”
卫公懿连忙起身一礼,直道不敢,思索一阵,对严淑妃如此这般说来。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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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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