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股莫名的郁气,保龄在教坊一直不停歇地苦苦操练歌舞。春日气候,她汗湿了几套铢衣,练到着实筋疲力尽才罢休。
保龄最后一回换了衣裳,悄悄在后殿的屏风后面解决内急问题。忽然听见窗外有人说话,听她们说话声轻巧娇丽,应该是教坊司内的两个年轻官人。
听那甲说道:“保龄殿下真是勤谨,日日排演到这时候,我们也得陪着她挨饿受累。”
陪侍在保龄身边的宫人,正要喝破这二人,严加惩处,却被自家殿下死死拦住。
便听另一人乙赶忙道:“殿下还在殿中排练,你小声些,莫被她的从人听见。”
甲依言放低声浪:“若是嘉善殿下驾前,我倒不说了,七殿下好歹体贴些。再说,七殿下心曲绝妙,总是让人神往,我辈中人,能与七殿下为伍,习得她一二分造诣,才是造化。”
乙也附和道:“是也,是也。可惜,七殿下近日总不来教坊中,也不知歌舞音乐,是否已在酝酿了。”
甲哀叹道:“离元夕献捷剩不得几日,却不知七殿下是否赶得及。”
乙笑叹道:“真是应了那句话,皇帝不急太监急,七殿下这样心智,便是当场作词谱曲,她又怕得什么。”
保龄直等到这二人说着话走开,方才被宫人扶着,走出了厕间。
也许是衣裳穿得少了,保龄浑身一片冰凉,脑海中一片混沌空鸣,身上虚乏的厉害,心里也空落落的。
保龄公主并未惩罚那两个说话的教坊官人。本身,她们说的话,也并未太过分。况且,她若因此惩处教坊中人,心中也觉得羞耻。
已然远远地过了饭时,她才回至昭纯宫沈贵妃那里。
保龄因为实在疲惫,加上心绪不快,也着实无心饮食,想到许多事情在心里翻搅,欲要立时寻她母妃说话。
她便没有理会已经摆好的膳食,径直往她母妃寝殿,寻沈贵妃说话。
她带着沉闷的心事,踩着轻盈的步伐,进到沈贵妃寝宫时,沈贵妃正与心腹邢嬷嬷低语,见女儿闯了进来,连忙止住话音。
保龄也是冰雪聪明,比从前也多了一些城府,立刻知晓她们商议密事。若无其事道:“母妃怎不歇一歇?”
沈贵妃给邢嬷嬷一个示意,邢嬷嬷笑着与保龄见礼,便静静地退了下去。
沈贵妃见女儿神情疲惫,郁郁寡欢,不由心疼,嘴上却道:“排演到这时才回,衣也不换,饭也不吃。偌大年岁,也不知自己保重。叫娘怎么放心你?”
回来昭纯宫的路上,她心里难过,不过自己勉强忍耐,回到昭明宫中,听到母妃这看似嗔怪实则关怀的话语,保龄心中的委屈空落,不觉从心底蔓延上来,。
她人还在那里端相地坐着,娇媚的芙蓉面上,却默默地淌下泪来,她的泪,像是滴不尽的珍珠,簌簌地落。
沈贵妃见状,心里一急,连忙抚着她的肩头,柔声问她:“可歌舞排演得不顺利?”
保龄犹是默默地垂泪,就是不说话。还是她身边宫人,将教坊中听到的两个宫人闲话,连忙地说给沈贵妃听。Hττρs://wWw.hしΧS9.CòM/
沈贵妃听言,神情渐渐变得阴沉,眼中仿若凝冰,恨声道:“这贱奴之女。
保龄公主却赶紧解释道:“与七妹什么相干?我只奇怪,父皇待儿着实不如往昔,莫非与姨母的的姜家,有甚干系?”
听着女儿之言,沈贵妃不由得面皮一紧——皇帝因已经覆灭的姜氏,对沈氏起了多少防备,她有时真是不敢深想。
自从去年姜、李案发,她在后宫关门闭户,战战兢兢,生恐招了陛下的眼,给她和儿女,还有娘家招来泼天之祸。
眼下,姜、李之案渐渐落下帷幕,又还有一个王氏叫陛下更加忌惮,沈贵妃才稍稍宽心,暗底里敢于做一些谋划了。
沈贵妃阴着险,哼哼冷笑几声,不知想些什么,一时没有说话。
保龄哭得好些,嗡着声音问沈贵妃,道:“母妃,儿每日奔波于宫禁与公主府,甚是不便。既是七妹能够住在宫中,儿可能也宿于宫中?”
她抬起眼眸,望向沈贵妃,泪水濡湿了她的面颊眼睫,却不减她的美丽姿容,只叫她更显得脆弱堪怜,叫沈贵妃忍不住更加心疼不已。
沈贵妃想到女儿从前,那样神采飞扬,娇艳明媚。现今却被一个贱奴之女欺压,这样期期艾艾,茫然失落,全不复往日神采,不由心中又痛又恨。
保龄见母妃怔怔失神,无言以对,以为她不敢应下这请求,伤心问道:
“母妃,长此以往,我们是否只好仰承七妹鼻息,看着她的脸色度日?”
沈贵妃闻言,一时怫然变色,眼中现着一重重厉色,咬牙恨声道:“贱奴生的贱种,休想欺到我中州沈氏头上。”
忽听保龄一声轻呼,听她抱怨道:“母妃,你掐疼我了。”
沈贵妃这才回神,见自己失神之间,竟不觉掐起了绮儿肩上的肉。连忙小心道歉,却见女儿耷拉着脑袋,神情伤心又茫然,一径里失魂落魄的。
沈贵妃连忙说道:“此番,七公主因要避祸,要在宫中久住。绮儿安心住在宫内,冯氏那里没有话说,我儿便安心住下,且看嘉善公主住到几时。”
冯氏便是冯皇后,沈贵妃在私下里,向来不大尊重她。
沈贵妃轻轻抚着女儿的肩膀,笑得让人不寒而栗,神秘说道:
“绮儿放心,待你四兄践位登极,我必叫那贱奴之女,生不如死,悔之莫及。”
保龄想到住在宫中的便利,心里正在思量怎么善加利用,忽见母妃这样神情,这样说话,四下看了一番,见殿室中除了她母女二人,并无一个外人,才惊问道:
“母妃这是何意?眼下,我们被姜氏拖累,生恐行差踏错,一点不敢轻举妄动,还有严娘娘与五兄虎视耽耽——”
“正因如此,我们才须兵行险招,绝地求生。”沈贵妃打断了女儿的话。
保龄很是不解:“可是父皇若不立储君,四兄怎能——”
沈贵妃又打断她,沉声笃定:
“这世上的事,未必是你父皇一人说了算。想当年,先帝和章贵妃要废他储位,还是王氏的先族长带头,聚得世家勋贵力保下他,他才有了今日。”
保龄见母妃对父皇似有不敬,心下暗暗骇然,却不敢表现出来。
她问沈贵妃:“母妃之意,要世家的官僚勋贵,一起保举四兄吗?可姜、李大案才毕,他们正在悚惧父皇。父皇现下无意立储,他们怎会违逆父皇,急匆匆地来保举四兄?”
沈贵妃见女儿言语知机,知道她到底比从前成熟稳重了,抚着她的鬓发,神情莫名神秘,看着她道:
“为娘也是近一年,才渐渐省悟这个道理。若对一个人惧怕得深了,有时物极必反,也会对此人生出深深的怨恨。怨恨恐惧久了,有人被自己活活逼死,有人却要站起来反抗这个让他恐惧又怨恨的人。——这也是人之常情。”
保龄听得神情变幻,立时心有所悟,她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父皇如今早已过了半百,相比年年承传、俊才辈出的世家,父皇这样让世家恐惧的君王,终会老迈死去的。
说不得为什么,保龄虽觉还算敬爱父皇。但她在沈贵妃的启发下,像个局外人一样,在心里冷静地审视是她父亲的这个君王。
她甚隐隐压抑着一种念头,也许她的外祖父家——也正是她如今的夫家,比她的父皇更值得依靠一些。但她很快将这种心念压抑下去。
沈贵妃见女儿若有所感,便对她说道:
“我儿到底比往前沉稳了,有些事,你也合该省悟了。古往今来的政事,不过一个平衡之道,朝堂内外,皇家与世家,皆需有人来平衡双方利益。五皇子母族寒陋,不堪此任,除了你四兄,还能有谁?”
保龄心中咯噔一下,似乎是恍然有悟,却又还隔着一层翳障,有些看不分明。
她却将这所谓“平衡之道”暗暗记在心里,并不胡乱说话。她像是钦佩像是诧异地问:“母妃说的平衡之道,是母妃自己思想出来的吗?”
沈贵妃见问,似笑非笑地问女儿:“我儿小瞧母亲智慧吗?”
保龄连忙摇头,说道:“母妃是儿所见的最聪慧的母亲。”
沈贵妃并不在意,只把这个话题岔过,说起保龄暂且在宫中住下的安排。
保龄却在心里想,所谓平衡之道,她以前是绝不明白这个道理的,沈贵妃自己也是不谙就理。
还是她这两年不能随意交际,无聊之间读了一些书,丈夫兼表兄的沈璟,再加上九兄,都会点拨启发于她,她心里才不似从前那样混沌。
然而母妃今天说起“平衡之道”,似乎不像是她自己的口吻,而更像是——更像是表兄沈璟或是四兄沈济,能够说出来的话。
保龄一时想不明白,忽又听沈贵妃问她:“听说,早晨在胜文门,你与七公主正好撞上?”
早晨与沈贵妃说到子嗣之事,保龄几乎是落荒而逃,未得及说起此事。
也是保龄心中觉得此事不大重要。
即便这些个浪荡子,因为她而去辱骂了七妹,有几个人被七妹的禁卫抓走,她也只是想到:到时见到七妹,替他们说情几句,无论七妹放不放人,她的心意便是尽到了。
保龄点了点头,随意说道:“还有几个世家浪荡儿,打着我的名头,将七妹胡乱骂了一通。儿正想寻机当面与七妹致歉呢。”
沈贵妃闻言,淡漠地点了点头,虽说她心里厌恶七公主,然而毕竟她是皇帝的心头爱,既是借着绮儿的名头,这帮人当众冲撞七公主,绮儿去给她尽了礼数,也免得陛下迁怒。
保龄这会想起此事,还有些奇怪地道:
“这些浪荡子,虽说不学无术,到处惹是生非,往前看着,倒还识些眉眼高低。
“却不想他们竟敢撩拨到七妹头上,也太过胆大妄为。七妹遇刺,父皇便叫她在宫里住,还派了许多护卫给她。这些人敢当街辱骂七妹,恐怕父皇不会轻饶。”
保龄公主冷静地分析着,言语中一点没有为这些浪荡儿担忧的意思。她似乎并不在意,那些浪荡儿所以咒骂“七妹”,跟她有很大关系。
而沈贵妃听着,若有深意地一笑:“这帮世家无用子弟,整日里横行街市,惹是生非,既然撞到七公主那里,你父皇多半是要严惩的。如此,也算除了几个祸害,与人无尤。”
保龄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想着何时能见李郎君一面,那该多好。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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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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