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既明受心病影响,情绪与行为偶有出格的时候,然自从上回在明月阁大闹一场,羲翎日夜与他寸步不离,病症竟逐渐减轻,譬如他再也没见过绿萼的出现。思绪清明后,脑子转得也比以往灵活些,沈既明独自琢磨一会儿,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羲翎缘何问出这样的话?
寂夜神君独身已有万年之久,从未听闻与他人有过风流情债,于众神而言,寂夜神君是可靠的,高高在上,足以凌驾万物的存在。即使这人生得再俊再美,也叫人难以亲近,所谓高处不胜寒,万丈之上的九重天只寂夜神君一人就足够了。从前沈既明胡思乱想时,常想着羲翎是尝过无人可触之孤寂的人,他实在想猜不出这样天塌下来都能用一只手撑起来的逆天神仙究竟会经历怎样的劫数。他不信这世上还能有什么伤得了羲翎。
现在看来,是他浅薄了。
谁说生来神体便无情?
羲翎渡得恐怕是一世情劫罢。
羲翎不通情爱,下凡时退去为神的护甲,唯有鲜血活肉的躯体与一颗怀揣七情六欲的心脏。羲翎下凡时正是昊朝覆灭之际,境内境外狼烟四起,此等乱世,何处寻佳偶。
沈既明对诗词无甚研究,虽也背了不少,诗人作诗时的情怀意志也能讲个大概,可这都是应付考学的太傅们用的,他自己从未仔细品过。
偏偏是这一句。
为何是这一句。
这是李龙城问过他的,彼时,他二人还未生嫌隙,李龙城的身高刚刚长到他胸口。他还是先皇座下驻守边疆的小十九,所有的一切都还未发生。
大漠冬日格外地冷,又是一年除夕夜,门外北风大作,呼啸连连。沈既明闲来无事,端坐抚琴打发时光。他未着冰冷的战甲,素日里高束的长发亦松垮地散着,眼覆轻绸,与令敌将闻风丧胆的模样相去甚远。
他听出李龙城的脚步声,侧头问他,怎么还不睡。
少年李龙城喃喃答道,要守岁。
沈既明想起他亲族之事,心底一疼,放下琴,反而叫少年躺在他膝头。李龙城从他衣襟中闻出马奶酒的味道,心知境外又有异族百姓偷偷给沈既明送吃的来了。沈既明虽御外敌,从不为难手无寸铁的平头百姓,偶尔还会送几只走丢的牛羊回去。当地居民面上不敢显露,心里对这位昊朝的小皇子敬爱有加,逢年过节总要献上些农家小食来。
沈既明尚记得,他那夜与李龙城畅谈许久。
“伽倻琴是我母妃教我的,我母妃年幼时,府上有乐师来自伽倻,她教给我母妃,我母妃又传给我。我又教了你。原以为你会不喜,没想到学得还不错,常有人与我说,你的琴技已与我不相上下了。”
“谈不上喜欢......也不讨厌。只是......”
“伽倻琴仿筝而制,又有不同,中原人听其曲调,初时觉得新鲜,听得多了还是筝音悦耳。你不喜伽倻琴,可以改学筝。”
伏在沈既明膝上的小脑袋晃了晃:“臣非此意......只是觉得殿下奏得更好,远胜于臣。”
二人一言一语地闲聊许久。
“殿下,臣方才读诗,读到长恨歌,有一句百思不得解。”
“说来听听。”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此为何意?”
沈既明一时答不上来,好在李龙城无意刨根问底。只是他闲暇时总会想起这一句来,暗暗琢磨着,若真有人痴情至此,为何令他心神萦绕那人连梦中相会都不肯。
如今,寂夜神君问出同样的话。
羲翎历劫时的记忆全失,却依旧执念于此,世间竟有凡人令寂夜神君饱尝相思苦。
羲翎言,只要渡过情劫,他散失的修为与记忆便可复原如初。这是否意味着羲翎终会再见到那个人?或是魂魄,或是转世,正巧冥王委托羲翎去人间寻人,这又是不是二人再续前缘的契机?
好么,他这份懵懂的断袖情还不等冒头就被扼杀了。
想什么呢,沈既明甩去不该有的念头,就算羲翎没有这遭情节,人家也不会是个断袖啊。
就算是个断袖,凭甚看上他?
似有若无的记忆一不留神就自指尖飘散而去,羲翎手上一松,沈既明的手腕上赫然留下一道红痕。沈既明回神,看着腕间的指印,失落于胸腔中翻涌,他唯恐被羲翎瞧见失态的模样,即使已经失态太多次,他心慌意乱地走出房间,反手将门闩紧。
罢了罢了,他拍拍脸颊使自己清醒,现在没空给他伤感这些荒唐事。他想起地府种种疑点,对云想容的事十分介怀,终于决定一查究竟。他在羲翎房门前贴下符咒,确保有外人侵入时自己足够感知到。他按照心里偷偷记下的路线,一路摸到地府的存档间,趁人不备一头钻了进去。
他手捧烛台,仔细看过一层层的书架,上头存有从古至今所有的生灵的生平记载。好不容易翻到昊朝,沈既明果断地抽出其间两本,一本为人间史官所记,另一本为地府所记。
果不其然,人间史籍对云想容只字不提,胜仗的功勋统统记在了开国皇帝昊高祖的头上,沈既明心思一沉,眯着眼睛向下翻阅。这史官不像是史官,编故事编得当真不错,他简直要怀疑自己为人时的所听所闻究竟有无真相可言。
昊朝前后数百年,在史官笔下不过是一个不薄不厚的书册子。存档间内类似典册数不胜数,恍然间,沈既明徒增可悲,他在世二十八年,一生跌宕起伏,曾驻守边疆抵御外敌,也曾不战而降将江山拱手让出,最后那段时日,他以为天塌地陷也不过如此,生者痛苦无涯,唯有一死才得解脱。
而他曾视为最惨痛的回忆,在这些书册中又那般渺小,不值一提。
“昊武帝,沈宏园。”
先帝的名字蹦入眼帘,沈既明心头一震,手中的烛台几乎点燃书页。他紧张地吞咽口水,迟迟不敢往下翻去。
又像是被引诱着似的,沈既明的手指不听使唤,终于还是翻了过去。
“武帝沈宏园,大昊亡国之君,在位三十九年。”
沈既明猛地抓紧泛黄的书纸,两道剑眉紧蹙,难以置信地看过行行字字,一度怀疑自己看错。
亡国之君是先帝?开什么玩笑?
先帝早就死在李龙城破城后的三月了,他的父兄们被铁链拴着,一个挨着一个地推上断头台,骨肉割离的声响久久不绝,侩子手都不知换了几个。李龙城本是打算瞒着他的,而这么热闹的大事不可能毫无风声,沈既明不顾一切挣扎着去了,台上沈氏余孽接连丧命,台下百姓拍手叫绝。沈既明听出兄长们因恐惧而崩溃的尖叫嘶吼,当即昏死过去,一连躺了半月也醒不过来。
待他清醒时,沈家人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先帝早就死在那断头台上,而后来李龙城在他距皇位只一步之遥时改变心意,一把拉住未来皇后的大红宽袖,掀了盖头,反将沈既明按在了皇位上,自己单膝下跪道臣李龙城恭贺新帝登基。沈既明就是再疯,这一段是万万不会记错的,亡国之君的名号怎么就落在先帝的头上了?那他是谁?史官总不会把他这个姓沈的安到李龙城创立的政///权上去。
他拿过下一本,找到李龙□□字,果然,没有他。
他竟不被人间的史官所记载?
重新翻阅先帝的生平,先帝子女众多,他一一翻过,从皇一子开始,直到最后。
“皇十九子,无名,早殇。”
最后一节烛芯燃尽,火光徒然熄灭。沈既明手里的东西劈里啪啦地掉了一地,他蹲下去捡,重新捧在怀里。
李龙城虽然扶持他上位,而实权自然不在他这个又瞎又哑的废物皇帝手里。他只负责当个坐在皇位上的傀儡,大事小情还是李龙城做决定。史官将他从历史中完全抹去,这是遵从了谁的意思,不言而喻。
皇十九子,早殇,皇十九子,早殇,皇十九子,早殇。
想必在李龙城看来,他这个十九殿下早早就死在他心里了。
监天寺主簿的话在耳畔阵阵回想,一字一句敲着他的心脏。
“殿下是不是以为是李龙城大逆不道,对不起殿下的救命之恩?那殿下知不知道,当日六殿下邀请您虐杀囚犯为乐,那些囚犯是谁家的人?”
“让我告诉您,那家人姓李。”
“李将军当时真可怜呀,拼上一条性命想要救人。有人告诉他,去求十九殿下,或许有一线的希望。殿下猜猜李将军到场时看见的,是什么?”
“殿下眼盲心准,箭法一绝,一发正中李将军兄长的眉心。”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锅里是我的鹰吗的亡国后我飞升了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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