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想像中的“大厨”很不一样,胡人厨子乌其是个身材矮小精瘦的男子,头发和胡子都卷卷的,在光照下隐约显出一点红褐色。
“乌其就是用这个做黄油的,他用胡语说了个名字,没人听得懂,所以我们自己想了个名字,都叫它黄油桶。”掌醢署署正谷蕴秀拉宛宛进入到操作间里,指着地上一个造型奇特的物件对宛宛说。
这是一个长柱状的木桶,上下一样粗,木桶中央有一个转轴,上连转轮,转轮的一侧伸出长长的把手,在外转动把手时,转轴会被带动着在桶内飞速旋转。
乌其正要揭开黄油桶的盖子,见钟宛宛过来,朝她行了一个胡人的礼。他这一抬头,宛宛才发现乌其很年轻,是一脸大胡子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整整十岁。
“你忙你的,别管我,我就是来看个新鲜。”宛宛忙解释。
乌其也不知听没听懂,朝宛宛腼腆笑了一下,弯下腰打开了黄油桶,然后又去操作间的另一边搬奶油。
宛宛趁他离开凑上前一看,原来桶内的转轴上套着好多片扇叶。
乌其看着瘦小,结果是个大力士,肩上扛了一大木盆收集好的奶油,走起路来依然轻松自如。他稳稳地端着木盆,向桶里倾倒奶油,只倒到差不多三分之二高的位置就停手,将奶油放到一旁,盖上了桶盖。
“这样,好。多的,不好。”乌其发音很标准,会的词却不多,他用最简单的汉话向宛宛说明。
然后他开始转动把手,木桶里液体的奶油被扇叶搅动,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就这样?”宛宛小声问谷蕴秀,“里面什么都看不见呀。”
谷蕴秀附和:“可不是么,也不知这玩意怎么就这么神奇,转着转着就变出黄澄澄的油来了。”
她说到后面声音有些大,乌其想是听到了,停下了手,指着木桶问宛宛:“对,转。你要转吗?”
什么?宛宛没懂,想要进一步询问,又没想好怎样说才能让乌其听懂,一下子张大嘴巴,愣在了原地。
“他是问你想不想转一转黄油桶呢?”谷蕴秀替她翻译。
“哦……我要我要!”宛宛早就看着手痒了。
“不过你竟然能听懂乌其讲话?好厉害!”她不忘夸奖谷蕴秀。
谷蕴秀深深叹息:“这有什么,养个刚学说话的娃娃,你也能听懂了。”
钟宛宛表示:“有那个时间我都能学会胡人的话了!”
她走到木桶前,有样学样,像乌其那样向前转动把手,比预期的更容易推,桶里扇叶旋转,带动着奶油荡漾,时而撞击到桶壁,噗通作响。
“这个好玩!”钟宛宛兴奋地向谷蕴秀分享体会。
转着转着,桶里的奶油似乎变得浓稠,凝固起来,扇叶发出“格愣格愣”的响声,把手变得很难推。
见状,乌其接过手去,沉默而专注地转着把手,丝毫看不出费力。
又转了一小会儿,乌其晃了晃桶身,示意做好了。
帮厨拿过来一个大盘子,乌其将盖子打开,把转轴从桶里抽出放到盘上,转轴上已经挂满了淡黄色的、小颗粒状的油脂。
谷蕴秀戳戳宛宛:“看仔细了,接下来才是乌其真正的手艺呢。”
只见乌其拿了一把木勺将黄油刮下,转移到一块棉纱滤布上,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宛宛还没看懂手法,转轴上就已经干净地像被水洗过。
乌其用滤布包起黄油,大力挤干残留的水分,然后将黄油小心转移到了案板上。他手持两个带柄的木板,不断拍打着黄油,将黄油由许许多多小颗粒敲成一个个齐整的方块。
这批黄油稍后会被运送到御厨房,用来烤制皇帝心心念念的牛角面包,钟宛宛见这边一切顺利,便准备离开去御厨房看看。
谁想乌其听到她说要走,指着黄油桶说:“等一等。喝了,再走!”
“什么?”宛宛不解。
乌其放下手中木板,取了三只海碗,快步走到桶边,稍微倾斜木桶,把分离出黄油后剩余的液体往三只碗里各倒了一点,递给钟宛宛和谷蕴秀。
宛宛一看,碗中的液体,似牛乳却又少了牛乳的浓香,乍一看稀薄而寡淡,她有些犹疑:“这个可以喝吗?”
乌其见她没动,自己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喝完舔舔嘴巴,咧嘴一笑,拍拍肚子说:“这个东西,肚子大了,喝了好。”
钟宛宛听到“肚子大了”四个字大惊失色,几欲跌倒,赶忙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腰身,还……凑合啊,应该不至于被人当成怀了娃娃。上天果然是公平的,乌其虽然力气大,眼神可不怎么样。
她指指自己的脸,指指肚子,又摆了摆手,严肃指出:“我的,肚子,不大。”
乌其嘴巴咧得更大,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固执地说:“不大。肚子大了,喝。”
……究竟大不大?!钟宛宛抓狂。
“噗哈哈哈——”谷蕴秀终于看不过眼,帮忙解释道:“我猜啊,乌其是想和你说,这个东西吃胀肚子的时候喝,能消食。”
诶?钟宛宛再次拜服于谷蕴秀绝佳的理解力,她端起碗,小小尝了一口。
“唔——”
口感有些涩滞,入口很冲,酸味浓重,实在称不上美味。钟宛宛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只好问乌其:“这个叫什么呀?”
乌其干掉了自己那碗,眉毛睫毛和胡子都被酸得直打颤,但他却砸吧砸吧嘴,说:“酪浆啊。好东西!”
原来叫作酪浆。
宛宛把心一横,也跟着干掉了自己那碗,心想还好我不需要喝酪浆,我的脾胃平时保养的很好。
她脸上挂着笑,冲乌其和谷蕴秀说:“那我先走一步了。乌其,谢谢你的酪浆。”
宛宛走远之后……
谷蕴秀用胳膊肘捅了捅乌其:“你小子在我们掌醢署一个多月了,怎么早不告诉我酪浆的好处……钟少卿一来你就大献殷勤,还以为你这西域人单纯,原来也很会巴结上司嘛。”
她皱着眉头饮下一口酪浆,心想自己肠胃不佳,既然有这个便利,以后可要多喝点,天天喝!
乌其揉了一把胡子,直通通地说:“不是巴结。她,好看。”
他又侧过脸,瞧了瞧谷蕴秀,作死地添了一句:“你,没她好看。”
谷蕴秀脸一黑,祭出了对付自家儿子的手段,给乌其头上狠狠来了一记爆栗。
**
钟宛宛出了光禄寺,踱着步子往大内御厨房去,经过十官子街口的集市,见一家卖拨鱼儿的小摊刚开张,于是决定在此解决午膳。
老板体格健壮、身手不凡,端着一大碗面糊的左手稳稳当当,右手持一把小勺子,沿着碗边飞速将面糊拨到滚开的大锅里,形成一条条头圆尾细、长条状的面鱼儿,面鱼儿在滚水中随波翻滚,恰似鱼群如云、鳞光闪烁。Ηtτρs://WWw.HLXs9.cóm/
钟宛宛要了份香葱鸡蛋汤卤,淡黄嫩绿的色调衬托得面鱼儿愈发莹白,吸溜上一口,汤汁里加了芝麻油和米醋,又洒了些花椒、胡椒和芫荽,尝起来鲜美可口,面鱼儿滑溜劲道,几乎不用嚼,就自己顺着喉管滚落到肚里。
乌其的确没骗人,方才一碗酪浆灌下去,没走几步,她的肚子就叽里咕噜叫了起来,那股子饿劲儿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钟宛宛接连吸了好几口,通体舒畅,才顾得上喘口气儿,见老板没在忙,插空赞叹道:“我从前逢人便说我娘做的拨鱼儿最好吃,今天在大叔这里吃过后,始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摊位上其他几个人也纷纷附和,老板见她一身官服,品级不低,笑容真挚,话也讲得客气,顿时眉开眼笑,朝宛宛拱了拱手,对着大家伙儿说:“承蒙这位大人和各位父老抬举,今天午市啊,面鱼儿管够,吃完了免费再添!”
在座的一片叫好,路过的行人也都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钟宛宛暗自吐吐舌头,没想自己随口一句话,倒让老板散财了,于是打定主意,准备结账时往装银钱的木箱里额外投些碎银。
“大人,买花吗?”
钟宛宛正埋头和碗里的拨鱼儿奋战,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一抬头,原来是个挎着篮子卖花的小姑娘,看上去不过十岁出头。大概还没有完全习惯沿街叫卖,对上宛宛的目光,小姑娘的眼神有些躲闪,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不过还是怯生生地把大人教她的话说完:“新摘的桃花、杏花、木香,底下还有绢花、罗花,都是时新样子,姐姐看看吧?”
时人热衷于簪花,一到天暖,大街小巷里卖花声不绝于耳,三步五步便能遇上提篮挑担的卖花商人,即便这样,也经常供不应求。只是,人大抵上总会更向往稀缺的东西,宛宛的娘开了花店,家中从来不缺鲜花,反倒对于簪花兴致不高。
不过今日……天色过于和煦,卖花姑娘的神色过于恳切……罢了罢了,就当今天是出来广结善缘的。
钟宛宛从小姑娘的篮子里挑了一朵银红牡丹的绢花,笑说:“我就要这个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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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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