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焰一开始还疑心是同名同姓,就听见又有人说,这位魔教叛徒以往就曾多次救过正派中人,而且从未滥杀无辜。
正义教里能得到这种评价的只可能是羽曳。
羽曳是不杀人的。
他在魔教庇护过的弟子数之不尽,即便外出路遇正派袭击,也尽量不伤人性命。
当初,羽曳就曾语气悲悯又温文地同她说过:“除非到生死关头,否则我不愿杀人。”
他的手上从未沾过鲜血,只救过人,没杀过人,这也是花焰她爹当初这么满意他的原因之一,他觉得羽曳心慈心善,虽然生在魔教,但和自己一样都是迫不得已。
当然,花焰现在确定了,并非如此,至少在叛教时,羽曳杀人杀得非常干脆利落——虽然花焰想也知道,他绝不会亲自动手。
“真的假的?魔教竟然还有这种人?”
“好几个门派弟子出来证实了他的话,确实是落入魔教手里又被他饶了一命。”
“我不信!魔教都是丧心病狂之徒,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即便有,也多半是装出来的。”
“不信你自己去慈心谷的医馆看看,他如今重伤被送到慈心谷医馆派人看守,好些人已经去瞧过了,他看着实在不像个坏人……”
听到这里花焰有些微妙的紧张,虽然这事情过去可能才一个月,可对她来说却已经恍若隔世。
曾经熟悉的未婚夫变成全然陌生的模样,她现在听到他的名字竟然还有些慌。
慈心谷的医馆就开在东风不夜楼客栈不远处。
谢应弦到底管不管他了啊!
“对了,听说这个魔教叛徒还会医术,说可以设法替门派战里那些中毒的弟子解毒……”
“是他魔教下的毒,他自然会解!”
“他到底是好心是坏心?”
“依我看,魔教的人都该杀!”
“万一他真的从没害过人,而且弃暗投明了呢?”
一时间东风不夜楼的大堂里众说纷纭,花焰听到最后一句,不由竖起耳朵,她也没杀过人,没做过坏事,能不能也弃暗投明啊!
不等她多听两句,大堂里顿时安静下来。
花焰一转头,就看见几道熟悉的黑色身影,一早她是和陆承杀与停剑山庄另一名师叔一道回来的,陆怀天据说亲自去寻陆承昭了,如今总算把人带回来了。
陆承昭垂头丧气地跟在他爹身后,身上仿佛被洗劫过,后面跟着陆承阳和另外一名停剑山庄弟子,模样都十分狼狈,不过没人敢笑。
大堂里一片寂静,等人走过去才开始有说话声。
自从早上和陆承杀在东风不夜楼大堂分开,她还没见到过他,花焰不由悄悄跟了过去,还没走近,就听见陆怀天正在骂陆承昭。
***
陆承昭这会都没有力气应付他爹的骂,他只觉得自己能活着回来就不容易了!
他爹知道个屁啊!
有本事他年轻二十岁自己去啊,就知道骂他——别以为他不知道,这次死了好些弟子,其中不乏有榜上有名武功不错的,他爹知不知道他有多努力!
真要自己死了,娘大发雷霆揪着他的耳朵才知道后悔吗!
陆承昭越想越气,都他妈赖魔教!
想起魔教,陆承昭更觉得蛋疼,因为这次有魔教教主这个噱头,他爹要他务必拔得头筹,不能给停剑山庄丢人,甚至特地去交代了陆承杀,毕竟傻子都知道和魔教宿怨最深的莫过于他们停剑山庄,这次再要是拿不到头筹,实在是丢人至极。
虽然因为魔教这一通乱搞,导致门派战没法顺利进行,但依然不影响有弟子表现优异——比如青城门那个沐雪浪。
回来路上他就听说了,沐雪浪指挥动员弟子,颇具领袖风范,他爹现在就指着他的鼻子骂,问他什么时候能成气候,说将来等沐雪浪做了青城门的掌门,停剑山庄到时候拿什么跟人家比……
妈的,这不还有一个吗?
陆承昭情不自禁看向那个更气人的,坐在屋顶上目光沉沉,恍若在想心事的黑衣青年——他能有个屁的心事!发呆就发呆,装什么深沉!
他知道陆承杀和沐雪浪同样出风头,然而这货自从迷雾阵之后就没管他们了!
不然他们何至于这么狼狈!
听说他还不知道怎么地把他那个相好的也带进去了,他是温香软玉过得滋润,指不定孤男寡女三天两夜还能做出点什么来,他们呢!
陆承昭终于被他爹骂出点火气来,忍不住道:“爹,你也别光顾着骂我啊,有的人不顾同门,一有危险跑得飞快,你怎么不说说他!”
陆怀天视线略看了一眼陆承杀,便道:“光知道指望别人,你自己倒是争点气。”
“你儿子这一趟容易吗!你都不担心担心我,就知道骂!我是不是你亲儿子了!”
说罢,他干脆一屁股坐地上去了,语气又无赖又委屈:“爹,我真的累死了这趟!你都不知道,这一路有多少陷阱危险,我身上有多少伤,你差一点就见不到你儿子了!你心疼心疼我啊!”
陆怀天似乎也被自己这个儿子弄得十分无语。
“罢了。”他揉了揉眉心,“承阳,带你哥回去歇息吧。”Ηtτρs://WWw.HLXs9.cóm/
陆承阳连忙扶起陆承昭,两个人准备回屋,走到一半,被陆怀天叫住:“等等。”他从怀里掏出个瓶子,丢给陆承阳,声音有些冷硬道,“念衣的药,待会你和你哥都记得用。”
念衣,慈心谷的谷主,他亲自做的药向来千金难求,但效果极好。
羽曳曾经试着复刻过,但最终还是叹息着放弃,说是制药过程太过精密复杂,对药师要求极高,无法量产,自然也就无法拿来卖。
花焰此时远远偷听到,差点忍不住想要出声。
陆大侠也受伤了啊!
能不能给他也来点!
院落里喧嚣声过,好像没人记得陆承杀,更没人关心他是否受伤,是否辛苦。
花焰偷偷想要接近,然而刚走到院落门口,就被人拦住了。
“姑娘,眼下诸位师兄都休息了,请回吧。”一位黄剑穗的弟子伸手举起剑鞘,挡在了花焰面前。
花焰看了一眼坐在屋顶上无知无觉的陆承杀,风吹着他的黑发,微微拂动,他的面容平静而冷寂,她想起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陆承杀好像也曾经这样坐在屋顶上,看着芸芸众生,显得寂寥又与世隔绝。
仿佛与人间从无羁绊。
花焰不太喜欢看到他这个样子。
她把双手拢在颊边,大声道:“陆大侠!你在吗!”
陆承杀乍然回魂似的望了过来,像石子投入湖中掀起阵阵清波涟漪,平波无澜的黑眸里有什么闪了闪,瞬间便生动了,黑衣一晃,陆承杀从屋顶上一跃而下,朝她走了过来。
明明只有几步,花焰觉得他像踩着莲花,连那一身黑衣都颜色鲜活起来。
她有些没来由地高兴。
陆承杀在距离花焰一步的地方停下,那个黄剑穗弟子还僵硬地握着剑鞘站在中间。
花焰当他不存在,道:“你伤好了吗,没好记得还要上药啊!”
她说到“上药”两个字时,陆承杀似乎想起了什么,往后退了一步。
花焰:“……”
你再退一步,我真的扑上去了哦!
好在陆承杀停了下来,他说:“无妨。”
就知道他肯定没接着上药!
花焰双手环胸,一脸问责般地看着他,两只大眼睛目光炯炯,盯得陆承杀喉结滚了一下,道:“会上药的。”
这还差不多!
花焰又道:“你们接下来要回停剑山庄吗?”
陆承杀道:“嗯。”他顿了顿,道,“审判结束后。”
花焰张了张嘴,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
——我能跟过去吗?
——那我怎么办?
——你回停剑山庄,还回来吗?
好像也都不大合适,她忽然有点怀念起还在探险地里的时候。
陆承杀似乎也在思考。
两个人顿时都沉默了。
倒是中间那位黄剑穗弟子觉得压力好大,这两位能不能不要完全不把他当个人看!他还在呢!
“怎么办呀……”花焰小声道。
陆承杀好像一下听懂了她的弦外之意,他沉吟了一会,道:“我很快会出来。”
花焰顿时眼前一亮,道:“那我等你!”
这才几天,她还没有和陆大侠行侠仗义够呢!
“咳咳咳……”那个黄剑穗弟子情不自禁大声咳嗽起来,“时间不早了,咳咳咳……”
陆承杀看了他一眼。
黄剑穗弟子顿时一抖。
有了陆承杀的承诺,花焰不担心了,她挥挥手,笑道:“那我先回去休息了,你记得上药啊!”
陆承杀看着她,认真道:“嗯。”
***
清晨天亮,花焰带着好心情洗漱起床,走到东风不夜楼大堂,正准备出门去找家好吃的早餐铺子,就忽然对上了一双温柔含笑的眸子,吓得她连退两步,一阵头皮发麻。
不怪她如此反应,是她哪里想得到羽曳会出现在东风不夜楼门口!
定了定神,花焰才发现羽曳离她颇远,而且周围围满了人。
只是他隔着人群一眼看过来,目光锁定,仿佛在对她说话,当然羽曳很快便移开了眸子——事实上他现在的状态,也不足以对花焰造成威胁,他一双文弱的手腕上正扣着铁环,月白长袍上有些斑驳的血迹,长发微垂,衬着他温文无害的病容,足以令人心生怜惜。
至少此时不少路过的女侠或是少女,都忍不住驻足看去。
东风不夜楼的门口用纤绳围了一块区域,放了几名中毒昏迷的弟子,羽曳此时正由人看守,为他们研制解药,但看着颇为像示众。
周围人确实议论纷纷。
“这就是那个魔教叛徒?看着确实不像个坏人啊……”
“他在门口干什么呢?”
“听说是有人不放心他解毒,便让他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研制解药,让众人监督,防止他动什么歪心思。”
有人大着胆子喊了几句“魔教妖人”,还举起手里的早餐砸了过去,正丢在羽曳的袍子上,那鸡蛋饼在他月白长袍上留下一抹淡黄的痕迹,他一言不发,默默承受。
只是他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模样太过令人怜惜,有女声忍不住道:“我们名门正派用不着这么羞辱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人吧!”
“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诛之,你现在看他无害,岂知他又杀死过多少正派弟子?”
两人眼看着便要吵起来,羽曳出声道:“多谢女侠,虽然在下从未杀过人,但出身魔教也是事实无法辩驳,今日不过是在下应受的。”他的声音斯文有礼,听来如泉水流淌般温润和气,实在没有半点邪佞之气。
他这么一说,骂他的人反倒开不了口了。
有人问道:“你真的没杀过人?”
羽曳苦笑道:“我知道你们恐怕不信,但只要找出一人,一人为在下所杀,死者亲属无论用如何刑罚处置在下,在下都毫无怨言。”
周围顿时议论纷纷。
有人弱弱道:“我师叔曾经为他所救过……”
“你不会是骗人的吧,你哪个门派的,师叔姓甚名谁?”
“门派战有埋伏的事情是你告知的吗?你就不怕那魔教余孽报复于你?”
羽曳闻声,轻道:“怕,但是若不说,在下实在良心不安。在下此生最愧疚之事莫过于谜音龙窟惨案发生之时我不过是个婴孩,无力阻止,这些年虽然在下竭力想要扭转魔教风气,但实在能力不足,无法阻止教主……”他轻轻叹了口气,双眼微垂,几乎似要落下泪来。
他这话一出,周围更是议论声不止。
“谜音龙窟果然是那魔教所为!”
“这还有什么好疑问的!除了魔教还能是哪个做的!这般阴毒!”
之后羽曳不再开口,只是专心替弟子解毒,然而他不论是样貌语气姿态都实在是温文优雅,令人难生恶感,偶尔有对魔教深恶痛绝之人路过对他口出恶言,他也从无气恼。
短短一个上午,就已经开始有人为他说话了。
花焰在远处看着,实在心情复杂。
羽曳似乎还是她当初认识的那个,温文有礼,脾气好到几乎没有脾气,在正义教里他作风如此另类,都不能阻止大量弟子对他崇敬仰慕,更何况是本来就吃这套的正派人士。
若不是花焰亲眼所见他和水瑟之间的苟且,只怕也难以相信,羽曳会有那样的面孔。
花焰正想着,忽然见羽曳又抬头看来。
他的目光依旧温柔,看着花焰,绽出一个笑来,那笑容是如此熟悉,带一点宠溺和些许的眷恋,他总是这样笑着看她,好像她做什么,他都会无限包容。
——如果他不是也用这个笑容看过水瑟,花焰可能会当真。
他道:“那位姑娘,我可不可以跟你说两句话。”
花焰当即转头就想走。
听见身后羽曳又道:“我知道你父母都死在魔教,可能心中对我有所怨恨,这件事我也十分遗憾,如果你真的这么恨我,不妨亲手报复回来。”
他顺着花焰编的说辞,完全没有拆穿她的意思。
见花焰头也没回,羽曳的语气更加低弱,仿佛带着一点卑微的恳求,令人几乎不忍去听:“你当真如此恨我?连点挽回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曾经花焰对这个声音是多么的熟悉,从小到大羽曳哄过她多少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比她爹娘还要温柔耐心,只要是她想做的,羽曳都会想办法帮她做到,她想要的,羽曳都会帮她去弄,不管多么辛苦麻烦,哪怕她只是随口一说。
花焰脑中闪过穿着月白锦袍的男子,衣袂如云,容色温雅,他眉目含笑,点着她的眉心笑道:傻丫头,对你这么好当然是因为喜欢你,谁让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呢。
羽曳几乎对她予取予求,所以就连她娘虽然对这门亲事不满意,但也没有坚拒到底。
他实在好到无可挑剔,甚至于她也是真的想要嫁给他。
只可惜,都是假的。
他怎么可以哄完水瑟,又用这种语气来哄她呢?
要不要脸呀!
四周已经有人开始面带兴奋地窃窃私语了。
花焰转回头,恶狠狠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问的不止是此时羽曳说的话,还有羽曳现在做的事,他假装叛徒潜进来又是为了什么,她还特地打听了,谢应弦现在还在当山地牢关着呢,根本没动手收拾他!
羽曳看着她凶狠的表情,忽然双眸黯淡,有些难过似的笑了笑,轻道:“我只是,很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羽曳老师,无敌狗中狗。
#杀,妻危,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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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捡来的小剧场
#树洞#早上还看见陆学神和隔壁校花隔着校门口互诉衷肠来着,怎么晚上就看见一个开着豪车的富二代追在校花屁股后面追妻火葬场,陆学神还有救吗?
——你管校花说十句,陆学神回一句,那叫互诉衷肠?
——楼上是不是重点错了?
——在现场,那个富二代情话说的超6,还卖惨装可怜,为陆学神担忧……
——担忧+1
——担忧+2
——担忧+陆学神是不是压根不会说情话。
——等等,你们是不是忘了,他俩好像还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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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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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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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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