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法并非一般的伏羲八卦,曾经由三丰子张真人创改,除了他老人家,只有当初营建南京皇城的刘基、已仙逝的子阳子席真人、同贫僧懂得而已。娘娘若不是在京师所见所习,又在何处?还请赐教。”道衍的声音淡淡回荡着。
天晴懂了——原来他以为她是京师那边派来查朱棣的奸细,所以才拿机关试她;见她数丈之高毫发无伤稳稳着陆,恐怕更加认定了她是尚宫六局的武学好手。
知道了缘由,天晴冷静下来,暂且压住了先前火气。“我从没去过京师,这奇术既非习自张真人,也非习自刘基,跟什么子阳子更没关系,只是我曾经见过,就记下来了而已,谈不上多懂。不然何至于看不破大师小小的变化,自作聪明却成瓮中之鳖?”
这次道衍没有应她的话。天晴转了转念头,问道:“这是王爷的意思么?”他那么小气,是记恨她之前那次顶撞,所以动手报复?或者更糟,朱棣已经有金匣宝藏的线索了,对她也没了耐性,她又知道了太多秘密,所以他要除之后快了?嫌在王府人多眼杂不方便,就选在了寺院?天晴越想越慌急,那花姣此刻也危险了!
此时道衍终于又开了口,却不置可否:“娘娘如能知难而退,便不必枉送性命了。”
说迟时快,天晴体迅飞凫,飘然揭过,举重若轻伸出刚刚那枚鉄箭在东侧石壁全力一敲,肩膀横撞,瞬间轰然石破。天晴另手直伸进裂墙洞口,抓住道衍的衣襟,金刀已逼在他的咽喉。
“大师躲得不错啊!”
她竟能听音辨位,不仅动作快如闪电,还有如此神力破墙而出,这功夫……道衍心头一震——
何足言?!
心中惊诧自不待言,道衍却只一刹便神色如常:“娘娘若杀了贫僧,只怕不能全身而退。”
“哦?那大师呢?怎么说我果尔娜在城里也算街知巷闻的人物了,要是今天突然横尸庆寿寺,难道大师对外好交待么?”说完她才想到,对啊,她殒命石室,除了道衍谁人能知?就是瑛儿她们回来,也只当她等不及先走一步了。
天晴哼了一声:“大师身为出家人,这般狠绝,可不合适啊。”
“斩妖除魔,自当狠绝。”道衍说得平静,石室侧壁投下的油烛幽光映得他眼中寒气微微。明明是天晴拿捏着他,自己却不知为何凉得一阵发毛。
天晴硬起一口气,声音高了半度:“王爷都没首肯,大师怎敢胡乱杀人!”冷静想一想就能明白——如果是朱棣要她死,趁她不备菜里饭里下个毒,在王府便能要她的命,不必非要在此地让她血溅三尺。自己的地盘他还兜不住么?
而熟通医道的和尚不选下毒,却以机关来试探,是因为一来不想错杀,二来就算她中了毒,当众毒发自然不妥——可一旦离开庆寿寺,离了他的控制,死不死、怎么死便不好说了。
“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了大师,宁可先斩后奏,也一定要取了我这条命不可?”
道衍缓慢摇了摇头:“果娘娘久寻无获,何大侠却前科累累,两者相叠,徐檀越觉得——殿下会容忍到几时?”
虽是推诿之词,却颇有些道理。朱棣今天还没想杀她,不代表明天也一样。这和尚是他第一幕僚,应该最明他心意。
天晴早有打算,此时移船就岸并不为难,放下铁箭松了道衍衣领,只单手反扣住他腕门,踢开碎砖石道:“大师放心,从今往后,何足言绝不再踏足北平。至于果尔娜,她感染时症,也要在长春阁好好将养上一阵子,不会出来抛头露面了。”
道衍松了一口气。他早知她不会动真格——她不懂此阵解法,真杀了他,只能在这里困饿等死;可如此简单就从善如流,还是有些出他意外。
他举手一礼,念了声:“善哉,善哉。”心防却始终不懈,唯恐她现在应得干脆,出去后另有诈谋。
两人你防着我我押着你,一直出了密道,自始至终,天晴都安静无言。待回到静房,她身形一闪,自顾自坐回喝茶,浑若方才什么都没发生,唯独打开盏盖时向他看了看,怪道:“偌大一间庆寿寺,待客的茶水凉了都不知道添,茶叶也淡得没一点味道。我劝大师还是下点本钱得好,免得外人议论,也不知道寺里每年受那么多布施,都拿去干什么了。”
谁会议论?胡说八道!
道衍虽恚怒,却也不能自贬身价到跟她吵闹。恰时瑛儿她们归来,问起天晴怎么吉时过了都没去参拜,天晴没口子地称赞寺里的素点真是一绝,王府的膳房也比不上,她和大师边聊边吃,把正事都忘了,弄得王香月等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瑛儿圆场道:“还好我把该求的都求了,替果尔娜你也求了一遍。你再捐些功德,也就是了。”天晴谢了她两声,大大方方地拿出早备好的香油银子,笑眯眯交给了僧人。随后,但听得她欢声一路出了寺门,同众女眷乘辇而去,貌似比来的时候还更开心几分。
道衍站在门口目送,脸色微沉,心中起伏不定。
没想到“果尔娜”徐天晴,居然就是武功超绝的何足言……
殿下知道吗?那为何不明说?他为何越来越猜不透他了?
“大师不是要将她擒住,审问她,是不是真知道那东西的下落吗?”身边知客僧发问,打断了道衍的遥思。
“打草蛇已惊。一次不成她必处处防备,须再行好好计议。殿下吉人天相,要成事未必非金匣不可;就是要找要寻,亦未必非徐天晴不可。”
徐天晴说自己在别处见过这金锁变阵,道理可通,毕竟师祖和师父都曾云游四海,在哪里留下过手笔都不奇怪。何况,她在地室中说的那些话……他毕竟是出家人,确实不喜杀生;只要她不是京师来的细作,王爷又对她有所防备,那她肯远离北平不来妨碍,也算是个中策。
“还有,尘远。”道衍忽然点了知客僧的法名。
“尘远在。”对方不由紧张。
“以后,待客用好茶,但也不必太好。殿下给的一概不用,把我藏的那些虎丘、松萝、白茶全都拿出来,别再上粗茶了。”
“……是!”
没错,徐天晴有句话提醒了他——如今时刻,绝不能让人窥出一点端倪。
毕竟寺中的香油钱,大半都进了燕王府的内库啊。
……
转眼就是七天后。上元节。
北平满街珠翠,沸地笙歌。官灯齐亮时,整个城池宛若一世华丽纷呈的光明境界。
天晴自从庆寿寺回来之后就“病了”,花姣对外自责不已,说是自己不小心,从许氏娘娘处把病气带了回来,结果她没什么事,反而害得主子病倒了。好在天晴“惜弱恤下”,一点都没责怪这位忠仆,感动得花姣跑进跑出更麻利了,为她鞍前马后任劳任怨。
只是既然要养病,当然出不了王府去看灯了。
但天晴依然看到了灯,皆因世子朱高炽的缘故。
他早早向父亲倡议过,母亲三年孝期刚过,逛街游玩未免不太合宜,不如将王府内外布置一番,应个节庆,也好让母亲在天之灵看见家里灯火通明的热闹。
“母妃最喜欢看花灯了……”
这话勾得朱棣心中大恸,当即俯允,顺便也让天晴揩油饱了眼福。
从广智门到承运门,宫灯、走马灯、关刀灯目不暇给,拾花绘草,飞禽走兽,神仙人物无不精美栩栩……灯上碧瓦飞檐,流苏如金穗缤纷。春风乍来,只见天下地上明光微摇,走在路上的宫人婢女个个宛如天境中的仙人仙子,语笑飘飘。空气中还挟着热腾腾的元宵酒香,醺人欲醉。
卢家村山乡僻壤,自然从来看不到这样景致,和士聪一起过的一次年,虽说在尖沙咀也见识过千灯齐明的热闹,可灯泡虽亮,比起绢纱烛火,总少了几分天然纯粹的韵致。天晴由花姣陪着边走边观,赏心乐意,赞叹不已。
走过一段廊桥,抬头间,树上一盏骰子灯随风流转,上画着六七位人物,或羽扇纶巾或赤兔偃月,一面用颜体写着字谜。
“一点忠心诸葛亮,三战吕布刘关张,
口不对心司马懿,十领功劳赵云将。
打一字……”
天晴喃喃念了出来。
“果尔娜,你猜得出吗?”一个再耳熟不过的声音忽然响起,语气傲慢一如往常。
她一转头,果然是几个王子恰巧也逛到了这里,行过了礼,才笑笑一摊手:“二公子那么聪明都猜不出,我这么笨,如何猜得出呢?”
“果尔娜,你病好些了吗?”朱高燧歪着小脑袋问。
“好多啦,谢谢三公子关心……”
“谁说我猜不出!”朱高煦没礼貌地打断了他们,跨前一步,“我是看这题目出的乱七八糟,赵云叫是叫常胜将军,可哪来十件那么多的功劳?”
“很多吗?你们中土不是有那个什么兵法三十六策,这位赵将军只要用上一半的一半,差不多就能办成十件功劳了吧!”
“哦!原来如此!”一旁的朱高炽眼睛一亮,“这谜底是个‘计’字呀。”
“你才猜出来?”见父王也正好走过,大哥却抢在他面前出了风头,朱高煦大是不甘,努力想要挽回局面,“点三口十,合起来不就是个计字么?这样简单,还需要想那么久!”
两个都是自己儿子,到底谁率先想到、谁事后孔明,朱棣当然心如明镜,任由朱高煦在那里嘴硬鬼叫,只转身微笑摸了摸长子的头。
朱高炽鲜少有被他这般亲近的时候,一瞬有些错料未及,不由局促般缩了缩身子,脸上烫得发痒,却又暖得出奇。看见站在父王身后的天晴冲他一笑,顿时心头了然,双手微抱,作了一个小小的揖。天晴十指合前,略一点头算作回礼。
电光火石间,两人便完成了“谢谢你提示”、“哪里哪里都是你自己想到的”默契交流。
……
正月十六,寅时。
北平城大路小巷遍地灯壳彩纸,徒留着元宵佳节的欢庆余味。一片清冷与繁华的猝然对比中,略显破旧的乌篷车倒也并不如何扎眼。狂欢的人群皆已睡下,打更的梆子声显得愈发绵软悠长。
“明早左安门一开,我们就启程,直接过山东下江南。朱棣要猜我去处,不是往北到蒙古寻宝,就是回云南通风报信,咱们偏给他来个出其不意~”
“也未必非得去苏州。”花姣道。
“反正又不知道该去哪儿。王香月就是苏州人,把那边说得可好可好了~什么‘月桥花院,琐窗朱户,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我长这么大,只听过,没看过,正好见识见识太湖春色了。”
花姣心知她说得仿佛心潮突至,实则却是深思细想过,只能笑笑,不再同她争辩。
“对了,王府怎会有地下密道?你又从哪里知道的?”HΤTPS://wωW.Ηしxs⑨.còM/
“早说我不要这个了,热得慌。你呀,就是什么都爱准备,太小心了。”天晴把手炉往花姣怀里一塞,接着道,“那道衍和尚也跟你一样,是个玲珑心。他和朱棣那么多密谋,怎么能不谨慎?照道理,弘扬佛法、解经释典,是可以堂堂到王府登门进来;但京中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和尚便要来念佛诵经,也太不像话了吧?所以,刚刚那条密道,从王府书房,直通到庆寿寺可庵塔边,就是专门为他定制的~”
静房那间暗室,当然不是做着用来抓人玩的,那里也是密道的分支之一,就为方便道衍“暗遁”。外人只道主持方丈在禅修,在里面闭关两三个时辰都不足为奇,却不知他早已到了王府和朱棣“私相授受”了。
“可既然地道四通八达,寺院附近往来的人又多,万一不巧给外人发现,顺藤摸瓜进了王府书房,王爷不就无从自辩了?”花姣不负“玲珑心”的评语,想得多问得多。
“所以呀,这地道里有玄机。和尚的师父席应珍我不太熟,但他的师叔是鼎鼎大名的神机宰相刘伯温,什么奇门遁甲、土木术藏都烂熟于胸,做个把机关还不手到擒来?不懂门道的外行人,就是有心也打不开,更别提一路顺顺畅畅走到王府了。”她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可你能打开,还一路顺畅走出来,莫非你也懂奇门遁甲么?”花姣知道她本事大,不知道这么大。难道她还有诸葛亮的能耐?
天晴大笑:“也就懂一点,最怕就是我像这种一知半解的。况且,只要道衍和尚把哪出卦阵随便一反,进去的人应变不及,那也九死一生。这地道又黑又长,万一中招掉在哪个陷阱里,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花姣讶然:“那我们能出来……大师居然把机关都告诉了你?你不是说,他先前还想杀你吗?”
天晴摇了摇头。就因为先前那次没成功,接下来除非有一击将她除掉的把握,否则他绝不会再冒险让她逃脱反杀。“他到底是出家人,跟我又无冤无仇,只要我乖乖离开,他又何必非杀我不可呢。”
花姣想了想,嗯了一声。“就是不知道王爷见了你留的信,会有什么反应。”
有和尚在旁扇风,她并不认为朱棣会费神找她,倒也无形中帮了她一个忙。
“我信里都说了,是替他寻宝去了嘛~又不算不告而别。”天晴叹了口气,“再说,他都已经晓得我是何足言了,却一直不戳破,天知道他憋着要放什么大招!继续留王府里,小命都快没了,谁还管得到他什么反应哦~”
怪只怪她看走了眼——那个赵曦,居然是个聪明面孔笨肚肠!其他就算了,何足言和他的“小秘密”怎么也能上报?到底会不会做啊!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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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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