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跌倒磕到了脚腕,不多时就高肿起来。被囚了不知几日,如今已渐渐退散。
帐子除了门帘外,只在高处开了一方小小的窗户,连个头都探不出去去,只能做通风使。
没了公务缠身,一朝清闲,阮卿这些天都在细细回想自己的过往,但凡想到的,都会想。
从十五岁出仕,到避祸来江东,再到现在。
想着,他心里便忍不住悲哀起来。十八载红尘,不见旧时模样。师父让他辅佐曹操赚取功德,以求来日取得正果。在他发现自己是被利用的那一刻,他也不曾茫然过,因为有人在前面牵着他走,只是担心会辜负曹操,担心会阻碍了曹操的道路。
尽如今境地,他猜应该不能善了,或生或死他都不怕。只是担忧,他久久不归去,恐那个他将其奉为信仰的男人会再误会。
帐帘发出轻微的摩挲声,脚步停到身边。
他坐在床上,仰望着窗外蓝天,侧侧头,就见孙权正站在他身旁,目光复杂又有些哀伤的静静注视着他。
他又从新将视线落到湛蓝的天空。
片刻后,孙权平静质问道,“兄长说你曾经是曹操近臣,是吗?”
“你心里都明白了,何必再来问我。”
孙权忽的有些激动起来,“你在江东许久,劳心劳力,难道,尽是假心假意吗?你筹划多年,只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逢迎曹操?”
见阮卿不答话,孙权又问,只是再不称‘先生’二字。
“阮卿,这么多年,你可有曾有过半分真心?”
半分真心......
阮卿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轻笑一声。
孙权到底还是从未信过他曾倾心相待。
没人知道,临海时光,他曾捧出一腔真情,渐渐学着遗忘曾经,幻想与孙权永守江东。不想倾心相对,却得个被欺骗隐瞒的下场。
他和孙权终究相差太多年岁。他本就是个内敛的人,又多年磨砺,只愿将心思藏在心底,自有细水长流来表达。但孙权终究太年轻了些。他曾企望陪着孙权一起成长,不想到底还是走向殊途。
而孙策口称倾慕,却打着束缚的心思。
他曾在对江东的冷漠中渐渐生出期许,又在现实的冲击下逐渐失望。
他又有些想曹操了。他在想自己少不更事的每个夜晚守在曹操身边点灯研磨,他在想手把手教他如何弹奏《文王操》的温暖午后。甚至他还在想念对方冷脸让他去抄写枯燥兵法的光景。他知道,无论那时候无论他有多么差劲,始终有人在替他撑着一方安宁。他只需要躲在庇护下,慢慢成长就好。
长大的孩子,只有出去走一圈,才会真正记起家的好。
孙权看着阮卿,心里渐渐涌上慌张,又带着不适。
他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阮卿,安静坐着,神情和缓安详,看向远方。而那清澈的眸子里,在盛满祥和时又有些空洞,仿佛透过眼前,看到了遥远的地方,那个地方是他无法触及的,也是阮卿想奔赴后再不归来的乌托邦。
呼吸有些不稳,孙权伸手捏住阮卿的肩膀,极用力,甚至指尖有些泛白。他想让阮卿看着他,这样他才有真实感。
肩膀被捏的疼痛,阮卿却恍若未觉,眉头都不皱一下,他缓缓看向孙权,忽的轻轻一笑,说,“没有。”
我没用过半分真心。
瞳孔紧缩,微微颤动。孙权先是不可置信,而后缓缓摇头,失望的看着阮卿。松开手,趔趄后退一步,苦笑着喃喃道:“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
他抬眸,强撑着说道,“兄长听说此事,让我随压粮的黄老将军一同前来。他让我看看你是否安好。也让我告诉你,好在公瑾将此事瞒的好,未有传开。大战之前,你且安生待着。战后,他自想办法处理此事,救你出来。”Hττρs://wWw.hしΧS9.CòM/
嘴唇嗫嚅,他声音很轻,却带着狠意,再三说着,恨不得能把话刻在对方心上,奉为圣言,“你可一定要安安生生的。别再,通敌了。”
通敌啊……阮卿一时间像听到了好笑的事情,垂眸在孙权诧异的目光中自顾自的低笑起来。
“你笑什么?”孙权蹙眉,不知自己哪里说的不对。
“好。”阮卿收敛了笑,长叹一声,好像哄孩子一般敷衍应道,“好。”
草船借箭后,周瑜与诸葛亮商议以火攻制敌。这事只二人心里清楚,其余诸将皆不知。
黄盖既运粮而来,见周瑜迟迟不进,于是前去询问。不期这老将军同周瑜思量一样,也认为应用火攻。周瑜当时大为激动。将计策告知黄盖。黄盖乃老臣,义不容辞。
先是使了一回苦肉计,让二蔡见了,传信给曹操。
二蔡不知阮卿现在被捕。久不见阮卿动静,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又派阚泽去下降书。阚泽才思敏捷,巧舌如簧,加之有二蔡传信。曹操便允了纳降。后又有庞统献上铁索连环计。可怜曹操还引军相迎庞统到来,不想对方却存了歹心。
如此桩桩件件,环环相扣,唯恐烧不掉数十万曹军,直要让曹操葬身火海。
曹操还蒙在鼓里,以为自己离一统天下的目标愈发进了。
十一月十五日那天,大摆筵席。帐下雄师百万,良将千员。痛饮美酒,俯察天地,江山在握,于是横槊赋诗,作《短歌行》,聚风云之气,极尽欢腾,何等风光,实一生最快意之时。
十七日双方先是小小一战,算是大餐前的开胃点心。周瑜于艨艟上观看,忽一阵风刮过,旗角打在他脸上,他心里顿时沉了下来。
下了战场,他便派人去请诸葛亮前来。
诸葛亮又拿着鹅毛扇来了,脸上依旧带着从容的笑,“大都督。”
“孔明先生请坐。”
待得坐定,周瑜才说,“今日请孔明前来,乃是有一事需请先生相助。”
“都督但说无妨。”
“江上用火攻,须得东南风相助。如今各事皆已齐备,只待东风。瑜常在此地练兵。知此时节有此风至,但不得准确时间。瑜曾听说先生说,为帅用兵。可借日月星辰,天地造化。十万支箭羽,借场大雾,顷刻得来。想来先生极善探查气象。今便想请先生看一看,这东南风何时会起。”
诸葛亮道,“都督之顾虑,亮早已想到。近日推演天象,东风大约起于十一月二十甲子,摸约几日之久,足够大都督所用。”
周瑜听后大喜,“如此,大事可成矣。瑜需重谢先生。”
诸葛亮道,“大都督言重。亮今有一策。既已知风时,不如先筑起一座高台,传告众人说借东风来用,请神仙相助,如此,我军士气又可盛上几分。”
周瑜听了应道,“此计甚妙,便按先生所说。听闻先生熟知周易八卦之术,此计又为先生所提,还需先生去借一借这东风才好。”
诸葛亮说,“两军联盟,共抗曹军。亮自当尽力。”
阮卿被困起来,不知外界情况,又无人告诉他,他纵有心做些什么,也把握不住时机。
这日他听得外面吵杂,脚步纷杂伴着金戈铿锵,远处还有隆隆的擂鼓声,极具穿透力,摸约是前寨大江上传来的。于是悄悄拨开帐帘往外瞧,这缝隙细小,他眯着眼,隐约看到外面有军队行过,方向是往外去的。
要动兵了么?他心里思量着。看了片刻后回身。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听到当当当的鸣金声隐隐传来,过了片刻,帐外又响起吵杂。他想着应该是收兵了。
看样子是用了次兵。架势不像练兵,想来应该是与曹操交战了。可方才动静和他刻板印象里的赤壁之战的影响又不一样,动静也太小了些。
因不知外界情况,他只能自己琢磨。
他在空荡的小帐内缓缓来回渡步,娟眉略蹙,垂眸两眼有些放空,仔细推敲思量,
赤壁之战既需要东南风,那当时必然刮的是西北风。如今正值寒冬,风从严寒的北方来,带来寒气,降低了江东的温度。是了,这时节刮的是夹杂着寒意的西北风,想来,赤壁之战就在这时节。
但着时节未免范围太大了些。他又细细推敲起来。
曹操领兵南下,先是初次会战,那时因军中流行瘟疫,又新旧军不合,因此败了第一战,退到北岸乌林。
以他对曹操的了解,和用兵的常识来看,曹操是要再加紧练军的,不会轻易出兵。
而周瑜也在南岸赤壁练军没有动兵。
如今粗粗算来,从初战到现在这些时光,应该足够曹操练兵。若这么说,曹操也是有可能已打算动兵与周瑜会战了。再加上如今时节,是了,曹操一定是打算动兵了。
至于方才那阵动静,想来是一次小小的碰撞,是曹操有意检验军队,也是周瑜有意探查曹军情况。这算是一次小小的试探,又或者说是大餐前的一道开胃点心。
想来,两军真正交战,就在最近了。
他也得准备起来。太平要术那三卷他早已翻完了,里面的阵法虽说不能完全记住,但他早在于曹孙之间踌躇时就翻看了某些特定的内容,如今他也不至于猝不及防,手足无措。
准备不易做的太早,不然被旁人瞧了,岂不要打草惊蛇。
待赤壁之战那一日营中定会有动静,介时他得动作快一些。如今他已知会战就在近日,也算心里有了准备。
在他心里盘算时,孙权来给他送饭。他忙镇定下来,坐到一旁,并不理人。
孙权这些日子被阮卿漠视,早知今日走进来也是这景象,但心里难免还是发疼起来。
原本亲密无间,何至今天到此地步。
两人无语,孙权搁了饭食,又不知从哪取出一个灰色锦缎包裹成的小囊,走到阮卿身边,“这是兄长让权带给你的。兄长说你素怕江东冬季夜里寒冷。如今在这被看守,也该把自己照顾好才是。”
阮卿依旧撇着头,沉默不语。
孙权的目光又暗淡了许多,“那权给你放案上了,你若冷了,记的去用。权已吩咐下去。若碳火没了,你只管吩咐一声,自有人为你来添。”
阮卿还是不理。孙权将手炉放下,又看了他一眼,自出去了。
他这才转过头默默看着手炉,半晌后走过去打开。
锦缎缓和了手炉本身的灼热,使温度变得更柔和起来,料子细滑养手。原本冰凉的有些僵硬的指头渐渐柔软起来。
他又打开食盒。
饭菜精致,丝毫没有关押犯人的苛待。
这个孙策,真讨厌。他想。
他垂眸半晌,又把盖子合上,又搁下手炉,上床躺了,紧抿着唇,眼眶发红,紧紧把自己蜷起,如只困穷的小豹子,倔强又软弱。
大战在即,时间都快了许多,转眼就到了十一月二十日那天。
周瑜与孙权,程普,鲁肃一班军官早早就在帐内等候,并报孙策准备接应。黄盖也已准备好火船等易燃之物,在帐下听候,专等周瑜下令。甘宁,阚泽与二蔡窝盘着,好稳住着二人,勿叫走漏消息。
待探子来报,说,“吴侯船只离寨八十五里停泊,只等都督好音。”
周瑜当即差鲁肃遍告各部下官兵将士,“俱各收拾船只,军器,帆橹等物。号令一出,时刻休违。倘若有误,即按军法处置。”众人听了各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当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诸葛亮早已将气象观察的明白,赤足披发,一身绣云鹤的宽大道袍,上了七星坛,手捧长剑,舞剑祈祷。
营中调兵遣将的准备着,阮卿自然听到。
如今营中各个将领皆有任务。阮卿这两天老实的很,因此营外只几人看着他。这时他倒不怕有人闯进来。
子时天还是黑的,夜幕漆漆,只有零星几个星子散落在缺了块的张弦月旁。听到动静,他当即翻出自己藏在床下的漆碗来。
唯恐屋里有光让外面看到自己的身影,他连灯也不点,全靠眼睛适应了黑暗。坐在席上,漆碗搁在案面,他掀起袖子,露出洁白纤细的左手腕来。
他骨架小,就这么看着,好像轻轻一握就能折断一般,又因生的肤白,皮肤好像只有薄薄一层覆在骨肉上,皮肤下青紫的细小血管竟也看得见。
右手食中二指并起,搁在手腕。嘴唇微抿后又松开,他狠下心,气惯指尖,横着在手腕上狠狠划下去,划过时有一道金光顺过。
即时一道伤口破开,暗红的鲜血淅淅沥沥落进漆碗里,一滴又一滴,小帐里弥漫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碗里的血位渐渐上升,阮卿手肘支在案上,小臂止不住颤抖,往日润泽的唇也渐渐干涸苍白起来。直到半碗,他抖着手腕,右指狠狠戳到自己心窝处。
一阵剧痛从心口漫开,宛如生生将心脏撕裂。他的脸色瞬间惨白起来,咬牙嗓子里溢出一声闷响。眼前阵阵泛黑。
他极力忍耐着,手指紧紧压着心口那块,顺着肌理,经过肩膀,按过手臂,停到伤口处,用力逼出三四滴荧荧裹着白光的鲜血,掉进漆碗里,与那半碗血液混合在一起。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顺着脸颊流到下巴,颤悠悠几下,终于支撑不住,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嗒落到土地上。
这几滴是他的心头血。修道之人的心头血总是格外珍贵。像他这种有这深厚底蕴支撑的派系,自小就拿奇珍异宝好好护着心脉,为心脉修成一道护层,又称作心甲。正因有心甲相护,他才在战场上胸膛受了伤后才能挺过来。
就这几滴心头些,也险些要他半条命。放这半碗血无非养几个月就能恢复。只是这几滴心头血,怕是要让他留下隐患,还不知日后能不能修养回来。
摸约够了。他拇指按着伤口一抹,伤口迅速结痂成了一条白色骇人的疤痕,多余的血迹蹭到了拇指上。
端起漆碗,食中两支搅进自己的血液里,阮卿垂着眼眸,眉头都不动一下。只是他的手腕还是在抖,心脏也在一下一下悸动,仿佛只要轻轻一动,就要扯裂破碎。
他还得撑着,他还不能倒下。
诸葛亮要借东风。那他呢?借来一场大雨?这样不负曹操,也不负江东,让双方真刀实枪的拼一场。
可他还是有些担心曹军。没了蔡瑁张允,靠几个北方将领训练出的水军,能抵得过自小就泅水乘船的江东少年么?
那他要召来一场西北风么?有元灵加持,他倒有把握,自己能盖过诸葛亮的风头。只是终归要对不起孙策了。
鲜血划过粗粝的泥土,一道道深奥难测的符痕沾染在表面,渗透地下。随着阮卿跪伏的越久,地上的龙章凤篆渐渐繁密起来,条条道道,晦涩难懂。
这阵符极大,呈八角形,几乎要囊括下整个帐子,阮卿下笔顺畅,笔走龙蛇,他落笔后的每一道,都泛着淡淡金光,如九霄天宫不慎将破碎的光辉留下。
撑着早已绵软的身躯画完最后一笔,他便松了力气,跌坐在地上,手中干涸的碗哐当落地。他捂着胸口大口喘气着。
半晌,额头布满冷汗,动了动目光,他艰难的拖动疲惫的身躯,盘膝坐到阵中主位上。
他需得献祭出自己全部道法,若不够,还得拿寿命,拿气运去补。不过好在他有元灵,因此不担心将自己赔出去。
双手结印,他半垂了眼眸,瞳孔中亮出一抹碎金,随着他缓缓颂出,周身阵法,条条道道,顿时光芒大盛,项中元灵也泛出荧荧淡蓝色幽光。
七星坛,诸葛亮正舞剑祭风。江东这时候本就会刮东风,与其说他是在借风,不如说他善于探查气象。
坛下不知为何嘈杂起来。诸葛亮听了,暗皱眉头,收了长剑,走到坛边一探究竟。他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只见下阶阶上插的二十八星宿旗,六十四卦旗的旗杆拦腰而断。
顿时,他似想到什么。匆匆走下台去,对小厮吩咐。
小厮听了,点头忙跑开。
诸葛亮回身看着天空,长叹口气。他竟忘了,阮卿是个修道的,如今太平要术还在对方手里。
这人,胆子还真大,敢与天地自然相抗。但愿周瑜动作能快些,阮卿是南华亲传,若晚了,他也不敢保证,以阮卿的本事,会不会把这场东风逆转。
中垣紫薇,三十三重天。
天地广阔,云海茫茫,随意变化。深处一座雄伟嵯峨的宝殿,矗立于云端。上铺琉璃瓦,金光灿灿,壁上浮雕日月星辰,栩栩如生,如在缓缓运转。殿前的长阶连着宽阔的广场,皆由汉白玉铺成,低奢静雅。
殿里由数根巨大圆柱支撑,仔细看来,上面雕的乃是自上古开天辟地以来到祖龙元凤始麒麟,又有巫妖大战,并人神大战,诸神黄昏等事迹,洪荒数百万年,竟都记录其上。屋脊上蕴藏了整个夜幕,上面群星璀璨,是北极四圣,七政四余等普天星斗,河汉群真。
殿内极广阔,只有这些柱子静静立着,又透出几分空旷寂寥来。上方夜空逼压,殿里光线有些暗,安静肃穆中透出几分威严。
殿里深处,高高的台阶上坐着一人。
他有着世间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俊美面容,如鬼斧神工般,世无其二。一头如瀑的黑发垂下,散在背后。身着宽大紫袍,腰间简单系条腰带,领口松松垮垮,裸露着大片精壮的胸膛。衣服上面用银线在袍脚等处绣着各个星宿。使的华贵的袍子在端严中投了几分出尘的意味。
他正一手支在凭几上,支着太阳穴,合眸小憩。
忽的,他似觉出什么,一双浓眉微不可查的皱起,眼眸半睁,黝黑深邃的眼瞳中缭绕着一丝隐晦的紫气。
轻嗤一声,薄利的唇微张,他吐出一句语气轻蔑的话来,“区区蝼蚁,暗敢若此。”
语罢,他原本还有些慵懒的气势瞬间一凌,周身骤然腾起一股紫气,带的散落的发丝微微飘扬。整个人便是九天神邸,从容威严,翻手间便定人生死。
那紫气如一块石子自高空投入水中,扬起一圈水花后顷刻便褪下,漂浮的发丝衣角也渐渐落定。他又合上眼眸,不知是不是睡着。
坐在阵中主位正运行道法的阮卿顷刻如被万千重担投压身上,让他无法反抗。
他脸色瞬间惨白,张开眼眸,抽了抽嘴角,喷出一口鲜血来,随后整个人如瞬间枯萎的植物。软软的侧倒在地上,再无半分力气。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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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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