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墙壁上林林总总挂着冰冷的铁器刑具,让人看得不寒而栗。阳光从小小的窗子里穿过,投落到狼狈不堪的边鸿身上。
牢中寒气重,哪怕进了一点暖阳,也驱散不了多年的寒气,阮卿尚且觉出冰凉,他揣着手,站在门口,漠漠的看着□□着上身,被铁链穿过琵琶骨,禁锢在方寸之间的人。
孙策真的恨极了这人,才会说出‘弄不死就行。’
阮卿闭眼,脑中闪过孙策说这句话时满眼寒冷,如腊月在狂风中凌凌的冰,似暗暗流着毒涎的蛇。刺骨又狠毒的让人招架不住。
鲜血从伤口不断潺潺流出,划过胸膛,落在地上,聚集成了一小方的血滩。
阮卿垂眸看了脚尖处这小滩血迹片刻,才抬眸,看着眼前的人。
此时边鸿气息奄奄,只是如死去般静静的垂着头。
“你为何要谋害丹阳太守。”阮卿问。
牢中寂静,他等了片刻,也不见这人回答自己。
他用鼻息轻嗤一声,唇角微微扬了下,看着暗褐的血,淡淡说,“先生一走了之,想必很久没见过令郎了吧。”说着,他轻仰头,眉毛微挑,显出几分愉悦,朗声喊道,“将边家小郎带进来。”
孩子惧怕牢房的阴森,并不肯进来,还是被人抱着硬带了进来,一时间刺耳的哭声响彻大牢。
将孩子放到地上,孩子想要跑出去,却被带来的人一把拽住。
阮卿注视着边鸿,果真见到这人在听到孩子的哭声时身体轻微颤抖。在下人呵斥‘老实些。’时猛然抬头,赤红眼眶,血丝布满眼白,他披散头发,大声嘶叫,如疯掉的困兽,“孙策暴戾好战,难为人主,你这走狗早晚有一天不得好死!”
“嘶。”阮卿眉头蹙起,掏了掏耳朵,弹了弹手指,慢悠悠说着,“你倒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着,他伸手扯过孩子的衣领,粗.暴地将孩子拖拽到一旁的案几旁。
边鸿在孩子的哭闹声中瞪大了双眼,“你要干什么!不!”伴随着他这声痛撕心裂肺的呐喊的还有孩子突然爆出的更加凄厉的哭声。
阮卿将孩子的手强硬的按在案面上,抄过一旁的短刃,眼皮都不眨一下的落了下去。
案上晕开一滩血,一根白嫩嫩的手指躺在血泊里。
孩子捂着手指疼的倒在地上,不断抽噎,身体不停痉挛。
边鸿不可置信的看着案上的东西,眼泪从眼眶里哗啦啦落了下来,他眼珠充血,死死的盯着阮卿,目光中淬着毒液。
忽的,他向阮卿扑去,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然。琵琶骨上的铁链剧烈的晃动,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只不过往前半步,就再也进不得。铁链磨着血肉的疼痛让他脸色煞白。
阮卿搁了短刃,用雪白的手帕慢条斯理的擦着指尖上不小心溅上带着温度的颜色,昔日圆萌清澈的鹿眼淡淡斜乜着对方。瘦削笔挺的身姿立着,背后笼罩着昏暗,竟生出无端的压迫感来。
怒目看着对方,边鸿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阮卿活刮了,“你这个,疯子。”
你这个,疯子......
听到这话,阮卿眉头微动,他静静看着手帕上的颜色。指尖已经擦干净了,可这双手上沾的血却再也洗不掉。
他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
以前别人都称赞他敦厚宽容的。
眼珠移动。他的视线落到倒在地上已经疼的昏过去的孩子身上。孩子的手下枕了一滩血,他心里却不生波澜,只是在疑惑着边鸿的话。
我做错了么?
阮卿心里问了句。
明明他一直信守祸不及家人的。可为什么现在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施以酷刑。
难道真的错了么?
可他的主公就是这么教他的。当年许都董府二百口人流的血都把菜市口的土地染红了,曹操也只是在笑,笑一个失败者的悲惨。哈啰小说网
“把孩子带出去医治吧。”他喃喃说。
声音太低了,只有阮卿自己知道,一旁的下人只听到细弱蚊声,于是恐惧又谄媚的凑上前来,“先生说什么?”
“我说......”
阮卿看到了边鸿的眼,他未说完的话咽下了嗓子。
对方的眼透着浓重的阴沉与恨意,如从烈火焚烧的地域走出来的复仇者,恶毒的诅咒着他,不留一丝退路。
“你退下吧。”阮卿说。
他知道,这种时候已容不得他的心软。事情已经做了,边鸿恨他的心不会因为他的一点施舍而消灭,可能会因为他的一点退让而更加肆无忌惮。他想知道的事,边鸿更不可能轻易的配合他。
这世间,大部分人,不会因为对手的退让,而选择配合。
他又拿起了短刃,站到孩子身前,面无表情的看着边鸿,“你为何要害丹阳太守。”
边鸿紧紧盯着阮卿手中的武器,眼中的血丝恨不得渗出血来。他真想,拿这把刀,刺进这人的心脏,砍下头颅,以泄吾愤。
转动视线,他细细打量着阮卿的五官。细眉鹿眼,却没有食草动物的柔和,身上满是政治家,阴谋家才有的算计,与刺骨尖锐的冷漠。
他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他听过这人在临海的事迹。身前的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就是个疯子,不肯听任何人的讨价还价,稍有违他意,便会不忌任何后果的给予你全力一击。比强硬,他会用比你更强硬的手段压迫你。
落入这种人手中,只能配合,不然,他会一步又一步的把你所珍爱的东西毁去,不忌影响,不忌未来,就如亡命之徒一般,一往无前。
这种人,一旦认主,便是别人手里最快的一把刀。
满眼怜惜与愧疚的看了眼地上的孩子,边鸿狠狠闭眼,几息后像是下定了注意,颌骨线绷紧,他睁开眼,与阮卿四目相对,“我曾与孙权有旧私,孙翊因兄长之故,虽任吾为官,却不加重用,多次为难。因此才下杀心。”
阮卿眼睛微眯,审视着边鸿,“孙翊来丹阳时间不短,你为何选择现在下手?”
“久久忍受,一朝爆发。”
阮卿冷笑一声,弯腰又要提孩子的领子。
“你不要碰他!”边鸿大叫。
阮卿毫不动容,将孩子按在案上,刀刃贴上孩子脆弱的脖子,淡淡斜乜对方,“事到如今,你还要瞒我。”
边鸿喘着粗气,死死盯着刀刃,如被人掐住命脉。
阮卿嗤笑一声,“你与盛宏之事,妫览已说了,我劝你最好一五一十的说出,再有隐瞒,我可不确定你的妻儿是否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听到阮卿的话,边鸿的脸色瞬间煞白起来,他略带震惊的看向阮卿,只见少年优哉游哉,手上却未有半分松懈,心里彻底凉了下来。
这个少年,远比别人看到的要狡诈。虚虚实实,让人如何再抱侥幸。
他嘴唇颤动,彻底败下阵来,“是盛宪,还有我的恩师,传信过来,说服我对孙翊下手。”
恩师?
阮卿心头一动,想着前些年遇到的那些事情,不免想到一个人的名字。
“他们如何在信中如何说服你的?”
边鸿喉头滑动,绝望的闭上眼,“我不知恩师如何想的。只是有一日忽传信于我,说起盛宪现状,又说我因孙权与孙翊势同水火,怕不日也会受害。
此后又有盛宪来信,说妫览因与我交好,而被孙翊责罚,尤恐日后我也被孙翊杀害。
我……我这才对孙翊下手。”
阮卿听了,心里暗暗思量起来,盛宪都被欺负这些年了,怎么忽然在边鸿恩师来信的时候也来掺一脚?
边鸿受教与他的恩师,又和盛宪交好,想来盛宪应该也认识边鸿的恩师。
是了,这次这两人传信来怂恿边鸿,少不得是二人先通好气,或者是盛宪说服了边鸿恩师,或者是边鸿恩师说服了盛宪。
盛宪怨恨孙氏还有的说,但边鸿恩师又和孙氏有什么仇呢?
阮卿的思路又被堵住了,他问边鸿,“你恩师是谁”
“荆州水镜先生,司马徽。”
果真是他。
阮卿轻吸一口凉气。先前费栈和山越造反。临海山越之地暗养蛊尸,矛头都指向司马徽。这次又有这人的手笔。
这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阮卿的目光渐渐阴沉下来。
不管做什么,都是以动摇孙氏根基为目的。这次也是,边鸿虽是旁支,但也属于世家,还有盛宪掺合,孙策刚对江东旧族态度缓和,江东政局渐稳,又出了孙翊被害之事。
恐怕孙策好不容易与那些豪族缓和的关系又要僵硬了。
但司马徽究竟为什么要害孙氏?
阮卿实在想不明白。明明在他印象里孙氏与司马徽并无旧怨呐,严格说起来,孙权还在司马徽身边学习过呢。
想到这,阮卿想到一点。是了,孙权与边鸿都在司马徽身边受教,想来是那个时候结下的不痛快。毕竟年轻时总是不肯服输。
但司马徽做这些事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他去问边鸿,“你可知司马徽与孙氏有何旧仇?”
边鸿摇头,“不知。想来应不会有,毕竟司马徽也算孙氏少将军的恩师。”
阮卿问,“你又为何亲自动手暗害孙翊,将自己置于万众相讨的地步。”
边鸿听到这嗤笑一声,里面却带着嘲讽,“我是旁支,向来不得重视。总是孙翊真要杀我,主家也不会为我得罪孙氏,人总要为自己谋划些什么。”
果真是这样。
阮卿又问,“盛宪现在何处?”
边鸿说,“他现已去了江夏,投奔到黄祖麾下。”
阮卿了然,“所以你才选择去找黄祖。”
边鸿不再做声,像是默认。
话已至此,来龙去脉皆已清楚,唯有司马徽最为可疑,但一时间无法查询。
阮卿出了大牢,站在暗于明的交界处,长长叹了口气,手掌覆于额头。
司马徽……
他得去趟荆州,再去见这老先生一面。
这事在没搞清楚之前还不能让孙策知道,不然不知又会惹出什么不可控制的后果。
“先生。”身后的呼叫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回身,看到下人正抱着昏过去的孩子看着他,眼神中透着询问,“这孩子……”
他的目光落到了孩子断掉的一指上,薄唇轻启,“单独关起来吧……”
停了两秒,他终究于心不忍起来,又说,“找个大夫包扎一下。”
且不论孙策会不会祸及家人,他也一定不会放过这一家人。
他出计擒住边鸿,又亲手砍下孩子一指做为逼供的筹码。想必这一家已经恨极了他。
这一家人留着不杀,难道要等他们以后反抗么。
“别怪我狠心。”手掌遮下大片阴影投落到脸上,眼中透出淡漠与无奈,嘴里喃喃自语,“我也只是想过得安稳些而已……”
阮卿唇角艰难扯起,不知是在笑别人轻易交出保命的筹码,还是在笑自己身处政治漩涡却遥不可及的梦。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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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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