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下腰去读石碑上的小字,这才发现这位被纪念的老师名叫宋穗,在十几年前的火灾中奋力救出好几名学生,自己却葬身火海。
言里有些唏嘘,也跟着拜了拜,在路边精心选了几朵小花,跟着轻轻放在石碑面前。
人类的悲欢离合并不相通,言里没法设身处地理解他人情绪,也并不能明白死亡的意义,她看着面前的石碑,只是觉得有些惋惜。
她死了,太遗憾了。
像是在书中读到伟大人物的逝世,那些悲恸与哀伤被浓缩在一个个墨黑小字里,哪怕伸手尝试去触碰,也只能碰到些油墨气息。
言里在石碑前站得太久,保安亭中的老大爷找了过来,他穿着一身保安制服,手中还领着个手电筒,踱着步子站到身旁。
“姑娘看起来挺面生,不太像是本地人啊,”老大爷打量了她两眼,开口询问说道,“是从外地来的吧?”
言里乖乖点头,她有些局促地站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支支吾吾道:“对,我是过来这边旅游的,无意看见这石碑,背后有什么故事吗?”
老大爷也是个自来熟,站在言里身旁,感慨道:“唉,当年那件事啊,可真是太可惜了。”
“你说啊,宋老师这么好的一个人,书教得好,学生们都喜欢她,还有个七八岁的女儿,怎么就……”
老大爷叹气,“造化弄人啊。”
生活不是课本,也不是数学题,没有逻辑可言,也没有一个能参考的标准答案,言里忍不住询问:“后来呢,宋老师的家人们都怎么样了?”
一老一少站在石碑旁,那些尘封往事藏在泥土里,藏在香炉灰烬中,随风缓缓地散开,散入长空。
宋穗是小镇上为数不多的大学生,考上教师资格证后没有留在大城市,而是义无反顾地回了家乡,担任小学中的语文与英语老师。
她在这里教书、嫁人,丈夫是当地闻名遐迩的玉匠,没人想到这两人会在一起,但缘分这事谁也说不清楚。
夫妻俩有个活泼可爱的女儿,生活清贫却幸福,只可惜那一场大火夺去宋老师的生命,而父亲开车时精神恍惚,栽下大桥尸骨无存。
一家人分崩离析。
言里最听不得这些,心都跟着揪起来,小声询问说:“那女儿之后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说到这里,老大爷终于来了些精神,颇为自豪地说:“小宋和奶奶一起生活,还考上了数一数二的好大学呢,叫什么择善大学,可给我们镇争光了。”
家乡、奶奶、亲人
种种巧合凑在一起,就算迟钝如言里,也能隐约察觉到互相关联的地方,将最后缺失的一块拼图安装上去,整件事终于露出全貌。
为什么宋韫予会选择“老师”一职,为什么她对学生如此宽容,为什么自己除了奶奶之外,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其他亲人……所以问题都能得到解答。
可言里开心不起来,她望着那块冰冷的石碑,情绪有些低落。
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些,宋韫予也没有向自己提起过,最后便变成了一块成年累月的伤疤,卡在血肉间的鱼骨,永远无法愈合。
与老大爷告别之后,言里继续有些漫无目的地在小镇里闲逛,这里没有风光优美的景点,也没有架构齐整的商业街,只有生活着的人。
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太任性,有时候说错了话,口无遮拦地伤到姐姐,宋韫予才会那样坚决地离开?
如果自己能再小心一点,再谨慎一点,姐姐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事情是不是就会有所不同?
言里用手覆着眼睑。
她有些颓废地坐在公交车站,这里人流量太少,公交班次也少,她得整整等上一个多小时,才能有开去高铁站的公交。
喉咙中又干又哑,言里被灰尘呛得咳了几声,不小心咬破了唇,齿间弥漫开一丝腥甜。
自从宋韫予提出分手之后,电话便再也打不通了,言里回过古陵一趟,却只见到空空荡荡的c栋房子。
出租的谭老夫妇说,宋韫予亲人去世之后,她便也跟着结束租约,独自一人离开了这里。
姐姐走得太过坚决,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就连镇上的画室也随之关闭,包括黎琳在内的那么多名学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就像是一场盛大的心血来潮,也为了祭奠自己那无疾而终的初恋,言里走了大半天的路,找了大半天的人,听保安大爷讲了整整一个多小时的故事,最终回到了车站。
知道的越多越痛苦。
她心疼姐姐,想念姐姐,恨不得冲到对方怀里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再像是电影里的超人一样将坏蛋们全部打飞。
她有一千一万句想说的话、想做的事,可是没有人陪着她,可是姐姐又在哪里?
到头来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这里,等着仿佛永远不会到来的班次。
“唉,”言里叹着气,揉着额角嘀咕,“我这是干什么呢,在家老老实实呆着不好吗,非得跑出来让自己难受。”
她翘着腿,懒洋洋地看着手机,耳机里传来动感的歌曲,言里忍不住跟着小声哼哼起来,余光中好像走过了一个人。
“通往泉乡的大巴即将启动,请旅客们尽快上车……”
机械的广播音传来,言里没怎么在意,她要乘坐的是去“高铁站”的巴士,而“泉乡”根本就在相反的方向。
广播喊了好几遍后停止,大巴缓缓启动,轰鸣声中言里放下手机,却无意间望见了坐在窗口的一个人。
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哪怕距离很远,哪怕车窗朦胧,言里都绝对不会认错那张熟悉的侧脸,她将背包往肩上一甩,顿时便冲了出去。
大巴很快便开出大门,来到外面的公路上,言里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扯着嗓子喊道:“停一下,停一下!”
她拼尽全力地追赶着,运动鞋踩过灰尘四散的地面,肺中空气稀薄,呼吸都像是淬着火星。
可是对方又怎么会真的停下,大巴油门一踩,很快便消失在了远处。
言里额头覆满了汗,她缓缓停下脚步,扶住身旁的行道树,慢慢、慢慢地佝偻起身子,用手捂住面孔。
眼泪奔涌而出,砸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言里用力揉着眼睛,指骨发白,喉咙里一抽一抽的疼。
……她又被抛下了。
言里哭得眼眶泛红,鼻尖酸酸的,她拿出手机想要给妈妈打电话,可是刚一翻开通讯簿,又见到那个熟悉的名字。
为什么文字也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哪怕只是看着屏幕,刚刚才止住的眼泪又跟着砸了下来,
“啪嗒”一声轻响,落在盈盈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慢慢向下滑落,留下一道透明水痕。
。
大巴向前驶去,宋韫予半依在窗口处,车内噪音很大,甚至隐隐有些盖过耳机中的音乐。
朦胧间,似乎有人在喊自己。
她猛地一顿,似乎是瞬间便坐起身子,四顾周围,却只有或疲惫、或困苦的面庞。
应该是错觉吧,宋韫予在心中与自己说,言言她的家在北城市中心最黄金的地段,又怎么可能会来到泷台这种偏远的小镇。
大巴继续向前行驶着,宋韫予将手机中的音乐调大一点点,头靠在后座的小枕头上,困意慢慢上涌。
梦里纷纷扬扬下着大雪,她身为南方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一副银装素裹的场景,有些兴奋地走着,仰头去碰飘落雪花。
雪花落到指尖,却变为焚烧后的灰烬,宋韫予一怔,天空中漫天飘散着纸钱,白茫茫灰蒙蒙,望不清来时的方向。
她站在人群之中,望着棺木缓缓沉没,黄土覆盖着老人的身体,像是张针脚细密的棉被。
奶奶说那里会有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母亲说那里会有鲜花盛开,她们最终都变成了灰烬,独留自己一人在这里。
她被困住了;
离不开,走不出。
。
这个小镇上有着太多的回忆,每一个角落里似乎都能找到家人的气息,宋韫予最终选择了离开。
她并没有走很远,而是找了一个和古陵有些类似的小城镇,重新租到最便宜的房子,重新开起一个小画室,画着商稿维持生计。
不知道为什么原因,大城市让宋韫予本能地感受到惧怕,与其谋求更大的天地与发展,她宁愿蜗居在自己的小角落中。
日子就这么过着。
时间可能真的会冲刷掉一切,再深刻的记忆都会慢慢变得淡薄,就像是被水浸没的画卷,褪去所有艳丽色泽。
直到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有位老先生来到小画廊中买画,一眼便看重了宋韫予的作品,对此赞不绝口不说,还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我一位老朋友啊,是北城艺术博物馆的馆主,最近正在筹备个现代艺术展览,”老先生神采奕奕,“不知宋小姐你有没有兴趣啊?”
宋韫予有些犹豫,可是耐不住老先生极力劝告,她最终动了心,答应对方的要求。
自从被择善大学辞退之后,这还是宋韫予头一次离开舒适的小镇,来到人口稠密高楼林立的城市。
应该也是最后一次吧。
北城是全国的经济贸易中心,作为城市文化载体之一的艺术馆也独居特色与美丽。
棱角分明的玻璃建筑之中,铺展开宽敞的白瓷砖地,博物馆被划分为数个不同的展区,摆着各种各样的画作与雕塑,从古至今应有尽有。
宋韫予本身没什么名气,她展区比较小,处于一楼现代展区的边缘位置。
但馆长在知道她被择善大学辞退的情况下仍然愿意展出她的作品,宋韫予已经很满足了。
她假装自己也是一位游客,在艺术展中四处走着,远远传来些吵闹的声音,便看见老师带着一串小豆丁们走过来
应该是附近小学组织的活动,带着学生们来参观展览,陶冶下艺术情操。
“这边是现代艺术展览,比起古代来说,现代艺术不再拘泥于媒介,而是更加着重于情感的表达,想要传递给观看者一种不同的信息……”
老师苦口婆心地介绍着,只可惜小屁孩们不太领情。
小学生们天性好奇,要么左摸摸又碰碰,差点打坏展品,要么耷拉着头打着哈欠,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言诺诺属于打哈欠的一员。
她秉承了老姐的负数艺术细胞,对绘画雕塑音乐之类的一窍不通,最多能分得出来画的是人还是猩猩。
“不是吧,我们要逛到什么时候啊,”诺诺苦不堪言,和同行的小女孩抱怨说,“我想回家了。”
她趿拉着鞋子,慢吞吞地落在队伍最后面,老师还在努力介绍着,诺诺的心思却早就飘走,目光转悠在一幅幅画作上,忽然停下脚步。
面前这幅画,有些眼熟。
画中时间定格在夏日午后,有个女孩趴在桌子上,微风扬起些许纱帘,草叶裁下斑驳剪影,落在她奶白的面颊上。
那人闭着眼睛,枕着自己的手臂,面颊微红,长睫微微翘起,看上去睡得很香。
画面十分漂亮,颜色也明亮动人,但言诺瞅着那个趴在桌上的脑袋,怎么看都有点眼熟。
二姐这是穿越了?
诺诺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和蔼可亲的馆长伯伯接过老师的工作,与她们介绍说:“小朋友们,我们来到现代区了,大家可以四处走走看看。”
话音刚落,学生们一哄而散,只不过不是向着展区,而全向着不远处的博物馆咖啡厅跑去。
馆长:“……”
老师:“…………”
幸好一堆小屁孩中,居然还留下了个懂事的。诺诺好奇地向展区边缘走去,想要找到自己刚刚望见过的那副画。哈啰小说网
在最偏远的展区中,那幅名叫夏日的画正挂在显眼位置,附近还有几名其他的游客,正在驻足观看。
“这位画家似乎偏爱蓝灰等冷色调,这幅夏日是唯一用了大量暖色的作品。”一人评价道,“人物刻画得很细腻,也很灵动。”
有人反对说:“但这一幅夏日远没有其他作品的意境,相比之下我觉得空房间才应该是她的代表作。”
言诺偷摸着挤在他们身后,她默默听着几人大谈特谈用色、技法、风格、意境等等,压根就听不懂。
几人争论不休,恰好有名带着小孩的夫人走来,她打量了画几眼,接着喊来馆长:“这幅画出售吗,我想挂在自家客厅。”
“很抱歉,我不能确定,”馆长回复说,“请你稍等一下,我将这副作品的画家喊过来。”
馆长离开片刻,再回来的时候身旁跟着一名女子,她穿着浅色长裙,长发柔顺搭落肩头,在细白皮肤上勾处淡淡的影。
那人可不眼熟,诺诺定眼一瞧,心中轰轰炸开了烟花,她还不太会打字,连忙拿出手机疯狂发了好几条语音过去。
馆长侧身站了站,与方才那位夫人介绍说:“这位便是宋韫予小姐,最近很有名气的新锐画家,这是她的个人展区。”
宋韫予微微点头,笑意温柔:“很感谢您能够喜欢的我的作品,这是我莫大的荣幸。”
馆长大致说了下情况,宋韫予望向那位带着孩子的夫人,极轻地摇摇头。
她看上去有些疲惫,却还是尽力微笑着,声音有些轻细的气音:“非常感谢您的喜欢,但很抱歉这一幅不能出售。”
夫人明显有些失落,却还是追问说:“那太可惜了,你其他的作品呢,也都不出售吗?”
“不,”宋韫予半仰起头来,望向那个睡在画中的小孩子,眼底一片柔色,“只有这一幅不出售。”
博物馆的灯光明亮,自头顶倾泻而下,落在她的发隙,她的肩膀,她的眉睫。
宋韫予半仰着头,侧脸浸没在朦胧的光色中,望着那副画的眼神安静而温柔。
就像是看着一位故人。
一位被小心翼翼藏在心底深处,藏在最柔软地方的,最亲密的陌生人。
夫人这下高兴了,带着她的小孩在展区逛起来,打量每一幅风格不同的作品,准备买几幅回去挂在客厅和卧室中。
宋韫予与其他几位观众聊了聊,正准备回去展览后台,裙角却忽然被人拽了拽。
她不解地转过头来。
身后站着一个约摸六、七岁的小姑娘,她背着个小书包,脸蛋鼓鼓的,正满脸严肃盯着自己看。
作者有话要说:诺诺:我盯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小胖子拍肚子的当酷又A的妹妹试图装乖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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