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得更大声了。
璃瑛皱眉,思衬须臾,淡淡开了口。
“被我骗,就这么伤心吗?”
少宁哭声一滞,心像是被扭紧了一般难受,叫他喘不过气来。
他红肿着双眼看向他。
下一刻,手上的残土挥甩出去,他声嘶力竭,发泄一般,低声嘶喊:“……怎么会这样呢……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对不对……?璃瑛殿下,你告诉我,那些事都不是你做的……说不是?好不好?”
璃瑛看着他,目光平淡。
好在,这出戏,少宁演的很到位。
“……”
“璃瑛殿下,您真的是……招来天罚的罪魁祸首吗——?”
璃瑛闻言,眸光又淡漠几分,但闻不语。
少宁失声苦笑:“……呵,原来是真的,璃瑛殿下……就是世子……世子……原来就是招来天罚罪魁祸首……怪我,是我错付,是我看走了眼……你走吧,我们的主仆情谊,到此为止吧……”
营帐前,男人沙哑的冷笑声传来:“走?我们找他找得那么苦,想走?走哪儿去?”
璃瑛并不理会男人的嘲讽,看着人群中接二连三有人围到了少宁的身旁,好声安慰,见况,也算是放下了心。
既然没了后顾之忧,那么便能放手一搏了。
纵使自己蒙了这身洗不干净的脏水,然书中有言,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那么爱泼,于理,他也不介意给自己多拉一个垫背。
他看向男人,淡然自若,八风不动。
他开了口,淡声发问:“你说我是恶诅,且不说我是不是,说到底,你连证明我是璃瑛、是巫夷国世子的证据都没有,单凭你们两张嘴,说我是,我便是了吗?”
男人显然没有料到这条都快要翻白肚的鱼死到临头竟然还不肯就范,失口冷笑:“那有什么难的?往你身上划一刀不就真相大白了。”
璃瑛一针见血:“那只能用来佐证我是不是一个长生之人,跟我是不是世子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再者,你也许不知道,我在这里是个医者,我若受伤,别人就得不到救治,一刀无妨,但谁知道这一刀要用几条命来填呢?”他淡然应对,“况且,我不是圣人,平白蒙冤,我也会生气,而你没有证据,我又凭什么要受你这一刀?”
人群中又开始沸腾起来。
众人都被这来回的反转带晕了。
方才他似乎自己承认了自己是个骗子,欺骗了少宁?可现下怎么又反过来去索要证据,说自己不是那世子璃瑛?……莫不是这其中还有隐情?
这时,高个子少年忽然道了一句:“他这话也没说错,要指认可以,首先也得有确凿的证据,空口无凭,总不能先挨刀,再下论,这样未免本末倒置,有失公道。”况且,他也没说过他就是那个世子,他只承认他骗了少宁,说不定……只是个误会呢?
众人闻言,心中的那杆天平又回到了初始的正位,满载疑窦的目光投向那个男人,态度不言而喻。
男人不慌不忙,只是僵冷地笑了一笑,伸手指着他,道:“你的衣服里有一个荷包,里面用金线绣了一个‘瑛’字,金线这东西,只有宫中人才有,你们且搜来看看便知。”
璃瑛脸上没什么表情,薄唇微挑,似笑非笑:“我身上有伤,你要搜我的身,不是不可以,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衣服里有这么一个东西的?”
男人冷笑:“你管我怎么知道的。”
璃瑛:“若是没有呢?”
“那还不简单,定是你藏起来了!”
众人闻言,纷纷皱起了眉。
这分明是先认定了他有罪,才在这挖证据,怎么看都会让人觉得这是被针对了。
“……这孩子八成是得罪人了吧?”
“……哟,瞧着挺务实的一娃娃,怎么就被人给盯上了呢。”
“谁知道呢,娃太优秀,以前得罪的,寻仇来的吧。”
人们议论纷纷,天平渐渐开始歪斜。
男人急了眼,全然没有意识到对方的目的,火急火燎,强装镇定,扯了扯嘴角:“你不记得了吗,就在近几个月前,你和另一个娃娃饿晕在路牙子边,是我们出手相救,把你们搬到我们那里的。”
璃瑛眼中掠过一丝不安,面带犹疑:“你……是苇荡边那间土屋里的伤患?”
男人丝毫不察,见他慌了,心中顿时稳了七八分:“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明明还是我帮你换的这身干净衣服呢,您忘了?”
“那便是医者?”璃瑛犹豫,“可我记得,你原来不长这样。”
男人表情一滞,随即冷笑:“你说我脸上这伤?啊……说来不幸,在你们离开后不久,我们就遭到了魔物的袭击,那一屋子的伤患,全都死了,现在想来,若不是我们当初收留了你这恶诅,本该能避了这一劫才是……”
说着,男人假模假样,长长叹下一口气。
“救治伤患?……敢问,是朝枝国人吗?”璃瑛不答,话头一转,落在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上。
“你问这做什么?我不是朝枝国人,方才不是说了,我乃巫夷国人,在宫中当差,医术只是略懂,并不精通,如若不然,又怎知你这金线是巫夷国宫里的东西?”男人亦不逊色,对答如流。
璃瑛恍然一般,缓缓点了点头,这时,他话题一切,忽然问道:“你懂蛊吗?”
男人不屑:“废话,巫夷国人不懂蛊,岂不枉为巫夷人?”
璃瑛嘴角微动,目光定定落在男人脸上的那道血疤:“每日寅时,天光泛白前,你脸上的伤……想必折磨你折磨得不浅吧。”
此言一出,男人面上当即一僵,他强捺胸中心跳狂乱,极力掩饰快要变调的话音——
“你……你怎么知道?!”
见对方一脚已然踏入泥沼,璃瑛神色淡漠,徐徐抛出了早已等候多时的那句问话。
“你不是巫夷国人吗?巫夷人擅蛊,你自己中了蛊,你自己不知道吗?”
男人震愕。
……他什么时候……怎么可能?他不过……就是被那个突然暴起的怪物挠了一爪子,怎的就中了蛊?!
众人的议论声更杂。
少宁被高个子好友扶着,早已止了哭泣,他目光一刻不移,望着璃瑛。
……殿下,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方才哭得那般痛苦,就是为了引走一部分人的注意,为他制造逃跑的机会,可殿下明明都看懂了,又为何不趁机逃走?
“你说的没错,我是巫夷国人,也确是世子璃瑛不假。”璃瑛闭上眼,言淡如水。
少宁睁大了双眼。
……为什么……要承认?
“故而,对蛊知之甚详。”他眸光冷淡,看向男人,“苇荡边的土屋里是那一屋子的伤患,所以,你能告诉我,包括你在内的那四个人,打着救人性命的伪装,却用蛊针吊着他们气若游丝的那一口气,是要用来做什么?
还是说,那些人原本就不是伤患,而是拜你们所赐,才变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男人浑身发冷,汗毛直竖。HΤτPS://wωw.hLxS玖.còΜ/
……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确实不是巫夷国人,只不过是误打误撞才和土屋里的那三个人混到一块的,而那些伤患,也确是因为受伤,被他们遇见,受他们救治,原本还是有半条命的,可他也不知怎么,治着治着,那些人的身体不但不见好转,反而每况愈下。
直到有一日,他准备进屋去收垃圾的时候,在门口听见了那两个女人的对话。
“姐姐,这些蛊人真的好脏好臭啊,我都快受不了了。”说这话的女子,便是平日同他和另一个男人一起在屋里照料病患的女人。
而她口中的姐姐,便是负责他们吃食的那个中年妇人。
妇人轻声一笑,笑得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却足以叫人脊背发凉。
“放心吧,这是我这几年间千辛万苦收来的残蛊,祭灵往生……用在这些人的身上,也算是他们上辈子积来的福分,妹子,你可知,我前几日外出一趟,看见了什么吗?”
“什么?”
“我在巫夷国宫的附近,看见了那个祭蛊的世子。”
“那又怎么?”闻言的妹妹显然觉得不屑。
妇人一笑,慢淡地答:“我亲眼看见,他的心脏被魔物掏挖出来,吃下了肚。”
妹妹的声音并无多少波澜,不屑更甚,反问道:“死了?”
“不。”妇人笑,“他还活着。”
闻此,妹妹态度骤变,尾音当即拔高起来:“你说什么?”
“他不但还活着,且他的血,似乎大有玄机,我看着,实在是觉得有趣得很,若是利用得当,他的血,必成杀器。”妇人道。
妹妹疑惑,却又冥冥觉得深奥,想来就算细说怕是也听不懂,索性便换了一个角度发问恭维:“姐姐为何懂得这么多?”
这一问问得真诚,受人敬捧,妇人心悦,笑了一笑,解释得更加耐心。
她道:“天罚降世前的几年,我便已经在巫夷国潜伏了许久,学会了他们不少东西,这些残蛊,都是这些年我从那片宫墟中一点一点抠|挖出来的,巫夷国主那个天杀的,侵我国土,犯我家国——”
言至于此,妇人忽然低低一笑,升腾的怒意陡然消散,声音转轻:“但若有了这个,祭灵往生,那么纵蛊兵复辟我南生国,便不是奢望,到时,我为王,你便是我王妹,我们两个一起,再将那些该死的巫夷残孽,斩草除根!”
这一番豪言壮语说得振振精彩,也激起妹妹的一腔热血澎湃,仿若那美好的未来已经近在咫尺,恭捧之语,掷地有声:“姐姐英武!”
说完,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可这和我们炼这些蛊人又有什么关系?”
妇人摇头无奈:“我的傻妹妹,我们要的,是祭灵往生更多的残蛊,可这么费力地去垃圾堆里翻找总是太耗费时间……”
饶是妹妹再傻也听懂了,她将信将疑:“姐姐是说,那个世子……?”那个世子本身,便是一个残蛊的容器!?
妇人一笑,深感欣慰,点头道:“要控制一个活人并不容易,如果我用这些现有的些许残蛊造出和当时荡戮沙场的蛊兵差不多的存在,再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一刀刀地戳他,他不会死,难道还不会疼吗?既然疼,就没有什么力气反抗,况且我们要的就是他的血。”
说罢,她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笑意渐宽:“再不成,我们就拿他身边重要的人开刀就好,我看,那个一直跟着他的小少年就还不错……”
后面的,男人没听到,只因他听到此处,便觉自己这是入了个狼窝,然而还没等他转身逃跑,后颈突地一麻,便昏了过去。
……打晕他的,是另一个男人。
再醒来时,他首先看见的,便是那个妇人温婉的面孔。
男人当即炸出了一身冷汗。
为求生路,不待妇人开口,他便主动坦诚自己听到的内容,强压着内心的恐惧,稳着情绪,痛心疾首,表示自己也想复仇,求着她允准,让他加入她们复仇的队伍。
妇人放过了他。
于她来说,人能多一个是一个,既然害怕,那便更好控制,她自然求之不得。
可她低估了心怀恐惧之人的求生之欲。
……为了活下去,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妇人几乎每隔一天就要出一趟门,观察她的猎物的动向,而某一天,就在妇人带着他们来到小路边候着的时候,他便隐隐觉得,机会来了。
那一夜,将璃瑛背回去的,便是他。
在路上,趁着月黑风高,赶路时,男人掏出了早就备在袖中的小匕首,划开了背上人的手指,取了小半瓷瓶的血。
回到土屋,将人放下时,伤口已经愈合了。
男人没功夫感慨,只一心一意寻找时机,好能逃出生天。
他在屋子里忙碌的这期间,几次听到那个小少年一声声地唤那个世子少年为殿下,男人看在眼里,心中却对此嗤之以鼻。
……都这样了,还殿下呢?
在璃瑛昏迷的过程中,也确是他帮给换的衣服,而当他看到这空空如也的荷包上绣着金线,甚至一时心生歹意,想要将这贵重东西据为己有。
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种明摆着捡芝麻丢西瓜的事,他才不干。
万一被发现,那二人吵嚷着要离开,以那个女人的阴毒,定是要让自己生不如死的……!
不论结果如何,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若当时他真偷了那个能证明身份地位的荷包,此刻被口诛笔伐的人,便是他了。
可自己到底是怎么中的蛊?
他不是没想过那三人会暗中偷偷给自己下蛊,所以偷摸着又竖了一阵子耳朵,这才让他亲耳听到妇人妹妹问的那句话:“姐姐,这么贪生怕死的人留着,你就不怕会坏事吗,要不我们给他下一蛊吧?万一他把我们给卖了……”
妇人不以为然:“卖?卖给谁?”
妹妹想了想,一时无言:“倒也是,三国都灭了,他除了跟着我们,也没处可去。”
男人放心了。
趁着世子和那小跟班出去透气的空档,男人在女人烧的开水中,倒入了那小半瓷瓶的血液,然后迅速合上壶盖,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他不知道这血喝下去会造成什么后果,只是单凭那妇人所说的‘杀器’二字,便足够让他冒险一试了。
他把妇人昨日收出来的一箩筐绕着蝇虫的绷带拿去洗了。
再回来时,壶盖已被打开,他看见妇人的妹妹在向他招手:“嘿——胆小鬼,你跑哪儿去了,水烧好了,你渴不渴,要不要也过来喝点?”
说罢,她抻着脖子,装模作样往壶里看了一眼,无措道,“哎呀,怎么办,我们没注意,一不小心好像喝多了,没留你的份呢。”
男人抱着一箩筐湿哒哒的绷带,尴尬一笑:“没关系,我不渴,你们喝。”
……是啊,喝吧,若是有效,这应该就是你们最后一口热水了,珍惜着点喝吧……!
而就在他晾好绷带,推门进屋时,迎头撞上的,却是一具高大腐臭的躯干。
他还没来得及抬起头,便感觉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淌了下来,男人懵了,抬手一摸,满是猩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脸,我的脸!!!!!”
其他三人坐在草棚一角,手上各自捧着个破碗,正喝着水,异况来得太过突然,三个人心下一紧,倏地起身,却不料眼前竟猛然一阵晕眩。
妇人擅蛊,身体的异样让她最先明白了此刻的状况,她两手撑着砖灶,极力支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只要还有意识,那她便能设法去蛊!
模糊的视线中,她看见了落荒而逃的男人,低低骂了一句,伸手便去掏腰包里的银针。
然而,下一刻,视线便被一道湿热泼盖,叫她唯能看见一片铺天盖地的殷红。
在耳边随之而来的惨叫声中,她慌了,她颤抖着抬起袖子胡乱在脸上擦拭,当视线再度回归时,她的两个伙伴已然成了两具尸体,一左一右歪倒在地,鲜血如注,她一时愣怔,茫然地抬起了头。
下一刻,视线翻转,在一阵天旋地转中,她看见了同伴的尸体,以及……她自己的。
画面就此定格。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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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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