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一大,沈娇娘就将头巾往脸上缠多了几圈,仅仅露出了一双眼睛来。
她一路跟着陈康生往关外走,在穿过辽阔地荒草原之后,竟是到了一处塞外小城里头。
陈康生显得有些轻车熟路,进城之后,便去了一家破落酒馆。
沈娇娘明白自己若是跟进去会十分扎眼,便在身上头上抹了几层灰,随后靠在酒馆对面的街边矮墙下,畏畏缩缩地盯着酒馆。
能在这种地上出入的,除了穷凶极恶的大兴窜逃流犯、回鹘几大部落的弃子,剩下的就是有身手高强的护卫护佑的行商了。
但见陈康生单人能如此轻松地出入酒楼,便知道这地方的人都是认识他的。
来去过往的人里,有人注意到了墙角窝着的沈娇娘,那人嬉嬉笑笑地走过来,将半个干饼子扔到了沈娇娘头上。
沈娇娘故意一抖,屁股朝后挪了几下,抬眸去看。
一个蓄着络腮胡子的壮汉如小山一般罩在沈娇娘的头上,他用脚踢了踢沈娇娘的腿,问道:“小子,看着眼生啊,哪儿来的?”
沈娇娘抬手指着自己嘴巴的位置,张嘴发出了啊啊啊的声音,接着摆了摆手做了个砍的手势后,连忙去捡起地上的饼子。
露出来的手,粗糙黝黑,一看就是受过苦的模样。
这壮汉旁边一共跟了三个人,两个大胖子,一个精瘦精瘦的高个子。这高个子嫌弃地看了一眼沈娇娘,转而讨好地向壮汉说道:“章爷,是个哑巴,别浪费饼子了吧。”
被叫做章爷的这个人有些遗憾地耷拉着眉头,蹲了下来。他粗重地拍了拍沈娇娘的头,说:“怎么就是个哑巴呢?最近朝廷里也没听说有什么剪了舌头的流犯吧?爷看你有双好眼睛,怎么样,眼睛卖爷,爷再给你半块饼子如何?”
后半句他说的实话带了笑,明显是在开玩笑。
但沈娇娘却相当配合地抱着饼子往后缩,眼里泛着惊恐和畏惧。
“行了,哑巴也不知道能活多久,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双眼睛。”章爷看着沈娇娘这种怯懦的模样,一下子就失了兴趣。
他起身,大掌拍在那高个子的背上,拍得高个子朝前几个踉跄,接着说道:“温狗,爷办事,你少在旁边给爷叽歪。”
话不重。
章爷的脸色和语气甚至都没变。
那高个子却是一个激灵,讪笑着恭维道:“章爷您说笑了,小的是担心您今天夜里没得吃,不如小的那一份,送给章爷您享用?”
他们四个人边说边走,没多久就消失在了街角。
正在这时,陈康生从酒楼里出来了。
而他身边一道出来的这个人沈娇娘认识,不单单是认识,这个人就算是被挫骨扬灰一千遍,沈娇娘也绝不会认错。
药罗葛迷度!
这是怀信可汗的第三个儿子,也是如今王帐中最具有声望的一个王子。
沈娇娘将那半个饼子藏在自己臃肿的衣服里,随后便颤颤巍巍地起身,垂着头跟着那陈康生与药罗葛迷度一路绕进了一条窄巷子。
这时,芳容哒哒哒地从外头跑回来了。
她一进屋,瞧着那桌上的碗在宗如月面前,脸色便没那么好看了。不过她到底还是记着对方是将来有可能成为贵人的人,便带着笑将自己新带来的碗和竹箸放在了沈娇娘面前。
“姑姑,尚服局的人说要花上十日才能做好,届时若是做好了,便着人送到咱们毓秀宫来。”芳容一边摆正碗,一边回话。
沈娇娘嗯了一声,问:“你的晚膳可用好了?”
芳容摇了摇头,回答道:“膳房里备着热饭热菜呢,我下了值就去吃。”
宗如月原本是要接着刚才沈娇娘的问话说下去的,却正好被芳容这么一打断,也就没继续往下说了。
“这儿用不上你伺候,去膳房安心吃饭吧。”沈娇娘说完,转头去看宗如月。
芳容得了吩咐自然是麻溜地退下了。
人一走,轮到宗如月开腔了。
她背挺得直直的,眸子在对上沈娇娘时,喉头不自然地吞咽了几下。
“刚才宗姑娘的话可是没说话的,怎么不继续了?”沈娇娘问道。
然而宗如月好不容易积起来的勇气不怎的就这么泄光了,她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沈娇娘,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沈、沈宫正……”宗如月磕磕绊绊地说着,却怎么都没把余下的话给说出来。
沈娇娘本是想试探宗如月是不是和回鹘人有瓜葛的,但眼下看宗如月这不成事的模样,想来也不至于和外族人勾连。
于是沈娇娘提着竹箸给宗如月夹了一块卤肉,转了话锋问道:“宗姑娘的母亲是哪族人?”
原本无形的威压一散,宗如月下意识就松了一口气。
她敛眸答道:“母亲是回鹘人,但早年间被买到中原,所以算得上半个大兴人了。”
宗如月的母亲是宗光清花了一两金子从市集上买回来的歌女,外族人善歌舞,容颜姣好,所以刚买来时,宗光清图新鲜,对其还算的上温柔体贴。
然而等到府里新进美人之后,歌女便被遗忘了。
哪怕她此时已经有了身孕。
当家主母对这种事自然是司空见惯,只等孩子生下来接到自己身边,那歌女就可以随便仍去一处院子里,任其自生自灭。
所以宗如月自出生起,就没见过亲生母亲。
她喊着嫡母为母亲,背地里却被家中兄弟姐妹、婢女仆役们指着脊梁骨嘲笑为贱种。
“你不像是宗光清的孩子。”沈娇娘似笑非笑地说道。
宗家那几个,沈娇娘见过。那都是些踩高捧低,趋炎附势的种,眼下在朝廷里没捞到一官半职,被宗光清花了些银子送去了地方上。
如宗如月这样的,虽然有些莽撞,但好歹心里门儿清。HttpS://WWW.hLχS㈨.CōΜ/
沈娇娘的这句话大大地取悦了宗如月,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攥了攥,说道:“我……我想和沈宫正说的是,我相信沈将军不是叛国之人。”
旧事重提,宗如月担心自己戳到沈娇娘的伤疤。但她抬头时,沈娇娘面上却一派淡定。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事?”沈娇娘语气正常地问道。
宗如月犹疑了好一会儿后,缓缓说道:“我在家里时,曾听大哥说过,他说他的赚钱路子一下子就断了,所以不想去陇西,要阿爹给他出些钱,换个地方。”
既开了头,宗如月的战战兢兢也就少了一些。
她的大哥宗世明,曾任河州刺史,如今被调去了永康。明升暗贬,在江南之地做个小小府官那肯定要比在河州当刺史要强得多,所以这事并没有引起旁人的疑惑。
包括姜越之。
说起来,这是还是经姜越之的手递到先帝面前批的红。
而宗如月之所以能听到这么一段对话,是因为她在清扫宗光清书房时,因为太过疲惫而在隔间里睡着了。等到她再醒来时,宗世明已经在和宗光清在外头说话了。
宗世明是外放的官员,无召不得入京。
所以宗如月还有些诧异为什么宗世明会在这儿。
但她一听这宗世明说的话,便屏住了呼吸,打算继续听下去。虽然她不知道宗世明说的赚钱的路子是什么,但她直觉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
尤其是后来,宗世明提到了沈越。
“若不是沈越那老匹夫,我和二弟肯定还能再赚上个百万两!”宗世明唾了一口,恶狠狠地说道。
但宗光清却是抬手一巴掌打在了宗世明脸上。他抚了抚自己的长须,冷漠地说道:“我怎么教你的?不该拿的钱那是一分都不要拿,陇右道你别待了,过些日子我将你调去永康,你先给我学会怎么做人,再来谈做官。”
宗如月趴在隔间的门缝上,看着一向跋扈的大哥软下阵来,跪在阿爹面前,乞求道:“爹,那永康小小一地,儿子若是去了,岂不是要被排挤?”
“你若是再留在陇右道,这到时候要是乱了,你能自保?”宗光清问道。
“爹,沈老匹夫死的消息还要些日子才能传回长安,儿子这不是赶紧先一步回来通知您,让您早日做决断。”宗世明捂着脸笑道。
死?!
宗如月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然而外头宗世明还在说话。
“况且,您就算是要把我调去永康,那也得先让我回了河州,把二弟带走再说吧。陇右道若是乱了,他一人留在那儿也不安全不是吗?”宗世明虽然嘴上说着是要为自己的二弟着想,但宗如月一看他那眸子里的光就知道他是在想钱。
宗光清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此番胜券在握,你和世耀不能拖我的后腿。你不用回河州了,世耀那儿我自会找人去接他。待会儿我就入宫请陛下下旨,将你即刻调往永康。”
后头便是一些无用的哀求话语。
到天黑时,宗世明被下人架走了,下人抬着他,将他塞进了马车了,不声不响地送去了河州,就好似这人从不曾入京一般。
语毕,宗如月抬起头看着沈娇娘,心中惴惴不安。
她知道大哥和阿爹说的话必定是个大秘密,眼下她就这么坦率地告诉给了沈娇娘,沈娇娘未必会信她。
所以她才想着和沈娇娘拉拢一下关系之后,再将实情据实以告。
岂料沈娇娘一开始就提放着她,半点缓和关系的态度都没有,这也就把她的计划打乱了。
“你将这些事告诉我,就不怕宗家被诛九族吗?”沈娇娘的声音带着丝丝凉气。
怕?
她一点儿也不怕。
因为她在宗家过的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虽然她是养在主母名下,可一日三餐吃的是比下人还不如的残羹剩饭。自然也是不配上学堂的,她如今能识文断字,全靠她借着扫洒的机会在学堂旁听。
宗家若是能被掀翻了,她怕是会高歌痛饮数日。
即便她可能会被连坐。
“我的母亲如何我是不知道的,但我恨极了宗家,我恨不得他们全部去死!尤其是在知道他们本身就干了违法乱纪的勾当之后。”宗如月暗暗磨着后槽牙说道。
沈娇娘嗯了一声,说:“若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河州可能还有蛛丝马迹,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待到沈家昭雪那一日,我会保你从宗家无恙脱身。”
这是她给出的承诺。
宗如月听了却没有什么喜色,她略有些犹疑地说道:“我爹虽然接走了二哥,但二哥在河州滞留了数日,河州的证据可能已经被清理掉了。”
“但凡是做过的事,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沈娇娘却不急。
这事轮不到她去查,她只需要将河州的事告诉给姜越之,姜越之自然会派人连夜赶赴河州去探查。
在找到奸细,肃清朝堂一事上,姜越之和李绩要比她来得急切。
宗如月从沈娇娘的阆苑里离开时已经是亥时,这个时辰了李绩没有过来,那就应该是不会来了。
沈娇娘梳洗过后,坐回了书房案边。
她身侧的油灯被人挑了几下,滋啦啦作响。
“芳容,去歇着吧,这儿不用你守着。”沈娇娘没抬头,翻过一页,边落笔边说道。
回答她的却不是芳容。
“倒也不必这么用功,夜里容易伤了眼睛。”姜越之握着小剪子将灯芯剪了一截后,轻声说道。
自从沈娇娘伤愈之后,姜越之好像不再像从前那样对她吹鼻子瞪眼,一路寻着机会就恨不得将她掐死的模样了。
眼下他竟也能体贴地剪烛,关怀人了。
沈娇娘略有些不适地蹙了蹙眉,问道:“姜国公若是三日两头往我这儿跑,叫人见了,怕是要说闲话的。”
对着她的刺儿话,姜越之却没恼,只是眼中幽深一片。
他将冰冷的手按在沈娇娘手背上,语气却依旧是十分缓和的模样:“娇娘,你对陛下装得一副温柔小意的模样,对我却是始终张着你的爪子。是因为我在你心里,十分特殊吗?”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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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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