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纸布满折痕,像是先被人揉碎了、又重新展平,纸上很多地方也浸了血,揉折之处的字迹因此变得有些模糊。
她走到灯盏旁,对着昏黄摇曳的烛火,垂目朝信纸上看去。
“萧兄惠鉴:
一别九载,久疏问候,知兄闻达,甚感欣慰。澂资质浅薄,亦无四方之志,唯感念战乱年年,百姓流离失所、万千人白骨沉埋,实不愿再见无辜之人因两姓之仇而丧命。
今吾与令妹两情相悦、目成心许,愿以江山为聘,将原归萧氏的疆土拱手奉还,负荆称臣……”
阿渺指尖微颤,将信纸朝烛火处再靠近了些,试图看清被血迹模糊掉的后面几句。
这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身风尘仆仆的萧劭大步走了进来。
“怎么还没睡?”
他在帐外远远就瞧见了阿渺被烛火投映的身影,修眉一蹙便直接走了进来。
然而一抬眼,却看清她竟是手握信纸、站在了灯畔。
阿渺的神色,亦是怔然而惶乱。
“五哥……”
她下意识地想收起信纸,不料仓促间掠到了烛火,火苗飞快窜起,沿着纸角烧了起来。
萧劭快步上前,将燃烧的信纸从阿渺手中夺下、扔进一旁的熏炉里,拉起她的手焦急察看,“没烧到吧?”
阿渺摇了摇头,抽出手,眉眼微垂。
萧劭看了她一会儿,视线转向箱笼,落在被阿渺打开了的银匣子上。
“在找什么?”
阿渺依旧低着头,过了半晌,低声道:“找你的官印。我想出营,去捉豫王。”
“不是说了,已经有很多人在搜捕他了吗?”
萧劭的语气透着无奈,克制住情绪:“这些事,你不用再管。”
“可我没法心安!”
或许是那封信里的内容太过震撼,让阿渺心底那些原本压得死死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窜了出来。
她截断了哥哥的话语,抬起头来,氤氲的眼中浮泛着水气,“我没有办法就这样待在这里,什么也不做。我……我不像哥哥,可以狠下心来什么情分都不顾!”
萧劭的黑眸暗沉,瞳孔骤缩,“阿渺。”
阿渺望着他,潸然泪下。
“哥哥一早就知道,凉州人故意要拖死思远是吧?那天跟周孝义密谈的时候,他态度那么的坚决,宁可不做诸侯王、也要拿到北疆的统兵权!我不知道他跟安侯有什么仇怨,但只要安侯在,他就不可能得到他想要的!”
豆大的泪珠,沿着阿渺清丽的面庞簌簌而落,“这世上,没有人比哥哥更看得懂人心。周孝义有怎样的野心与算计,你怎么可能没有看破?可你要用他的兵,就宁可装作不知道,由着他得到他想要的,然后老老实实帮你打下南朝……可是哥哥,思远他……他跟你一起长大,像敬重亲兄长一样地敬重你……他……他才只有十九岁……”
阿渺声音颤抖,喉咙哽痛的说不出话来。
她太了解萧劭。
为了得到祈素教和周孝义的支持,他可以逼着她去认殷六娘、可以含着笑去娶根本不喜欢的女人,他对她和自己都能那么狠,更何况是跟他毫无关系的安思远?
“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萧劭凝视着阿渺,面色苍白,“你既然这样看我,刚才又为何要帮我解围?为什么不直接就当着那些风闾城将领的面,把你的想法说出来?”
他朝她走近了一步。
阿渺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陆澂的那封信……”
她抬起泪眼,“他明明说……明明说,这一切都可以结束……可以没有战争、没有牺牲,没有必要跟周孝义结盟,思远也没有必要死……”
萧劭垂下眼帘,望着地上阿渺不断后退的裙影,胸口时而犹如烙铁炙烫、时而又如冰凌钻心。
“那你就得嫁给他!”
他震怒地打断,逼视着她,“你觉得,我有可能会答应那样的事吗?”
阿渺吓了一跳,抬眼被那双仿佛燃着涅槃之火的凤眸凝视住,禁不住猛然僵滞了思维。
她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听过萧劭对自己大声说过一句话。他从来,都是那么温柔沉静,即使是跟她怄气,也都是轻言细语、克制隐忍……
阿渺翕合着嘴唇,无声颤抖,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萧劭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扭头移开视线,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抑制住情绪。
半晌,低低开口道:
“皇权争斗,从来都少不了流血牺牲,也从来都会有无辜之人牵连受死,若非如此,人人皆可得登极位,又哪里来的孤家寡人?
从我决定投奔大皇兄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除了让自己的心变得比任何人都硬,我没有别的选择……可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没有想过要杀安思远,即便是……”
他艰难顿住,“即便是……我并不赞同你们的婚事。我将许落星和夏元之都留在他身边,可他却将他们送去了滁河,我也不止一次传信给他、让他弃城,最后变成那样的结局,显然绝非我愿。
我唯一要承认的,是我确实有意纵容了周孝义,也有意包庇了颜至德。因为现在在我的棋盘上,每一颗棋子,都必不可缺。这……就是政治。”
灯盏中的绳芯沉入油里,帐内的光线,一下子暗淡了下去。
阿渺望着面容霎那间变得模糊的萧劭,心底涌出一股说不清滋味的难受。
她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
出口的一刹,却又无声地止住。
末了,还是萧劭静静地开了口:
“我让人送你去祖母那里住几天吧。换个环境,心情会好些。”
语毕,转过身,快步离去。
翌日清晨,阿渺几乎是一路沉默地被马车送去了滁河入江口。
她内力受损,整个人无精打采,到了祖母所居的庄园,也不敢带着哭得沙哑的嗓音去给祖母请安,只让人领着她直接去了前院的厅堂,稍作休息。
滁河的入江口因为连通水路、方便撤离,安思远在大战前曾将一批文臣与其家眷送到了此处,以备不测。而此时大部分的朝臣已被重新召回,前院里仆役们进进出出地搬运着之前暂存的文书与行李,显得有些凌乱。
阿渺避开正门,转至侧廊,一抬眼,竟见白瑜领着几名随从,从西面而来。
“公主!”
白瑜见到阿渺,亦是惊讶。
她先前接到安思远的传信,要她准备两艘接应的战船赶到滁河,万一建业沦陷,便护送太后等人离开。
“结果我刚到,就听说援军到了,南兵也退了。这下我们的船就用不上了对吧?”
跟在白瑜身旁的副将呼延义,也上前向阿渺见礼:“公主可知思远现在如何了?我们这边一直等不到指令,也不知是要等、还是撤,正打算亲自去吉山大营问问呢!”
阿渺垂了垂眼,笼在袖中的手指狠掐掌心。
“你们……”
她清了清发哑的喉咙,“你们应该不用等。我……就是从吉山大营那边过来的,大家现在都正往南边压战线了,这里不会再出什么变故的。”
白瑜想了想,正欲再问,却听阿渺又道:
“我六哥七弟他们还在海上吗?”
白瑜点了点头,“原本是要送几位殿下去长平的,但现在沂州被占了去,船就算驶过去也靠不了岸,所以就还在海上漂着。”哈啰小说网
阿渺心忖来回不出一日,算不得违背对哥哥的承诺,遂道:“那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他们?”
“当然能。”
庄园临江而建,几人从侧门一出来,就能望见停泊在江口的两艘高大战船。
白瑜让人撑来小舟,领着阿渺乘小舟过浅滩、再转至大船下,顺着绳梯上到了甲板。
上次见面的时候,白瑜就告诉过阿渺,这些专门为了入江所制造的战船,比起运送兵马的海船要轻巧许多,为了防止触礁搁浅的情况,她还专门找来了从前造过走私船的行家,改了船底的一些设计。
“那些贩私货的船夫通常会冒险过险滩,所以船也会造得格外轻巧结实。”
白瑜如今已是这方面的半个行家,一面吩咐挂帆起锚,一面又给阿渺介绍起她心爱的战船:
“他们把船舱的面积减少了,去掉了露台,添了层弩舱,然后还按走私船的设计,给船底中央加了个小舱。我说我们又不藏私货,底下加层舱干嘛?他们说不藏货可以藏人,让水兵从舱底出去偷袭也是可以的……”
白瑜原本是个话很少的人,但一讲起自己感兴趣的内容,竟也滔滔不绝起来。
然而阿渺的情绪始终有些低沉,附和地点着头,思绪却是一片荒芜。
战船驶向了入海口。
湿润的海风,带着咸湿的气味扑面而来。
白瑜爬上桅杆,又很快滑了下来,呼延义伸着脖子站在杆底、双手迅速地将她扶住。
白瑜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皱着眉道:“我留在这里放哨的海船,瞧不见踪影了!”
呼延义闻言道:“是不是海雾太大,遮住了。”
“没雾。”
白瑜想了想,吩咐下去:“给下面的人说,全力加速,赶紧的!”
说着,自己跑向了舵盘。
三桅帆扬,船速急增,如破浪之箭般的朝北速行而去。呼延义又亲自上了桅杆上的眺望篮,不断四下张望。
“看见了!”
呼延义终于看到了原本该停在入海口附近的海船,一面读着对方用旗帜传达的信号:
“他们遇敌了!”
白瑜掌着舵,“什么敌?问清楚!”
呼延义在桅杆顶部扬开一面红色的旗帜,又换成一面黑色的。过了片刻,朝下传话道:
“是南朝的楚王!”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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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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