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洞仿佛世外高人,双手合十,规规矩矩与这边五人行礼,行完礼,他就客客气气请诸人离开这里。
叶简原意是自己出声,让褚颖一人出来,现在这个混账小孩出了声,出来的自然只能是男子。
谁能知道与褚颖在一起的,竟然是山里最规矩苦度大师的高徒周洞师父。
叶简还礼,佯装并不知道褚颖还躲在里面,转身就走了。
叶简知道这种情形下她若不走,褚颖决计不肯出来的,她只能先回了北小院,心中另做计较。
周洞师父的人品没什么可说的,依着她认识的苦度大师高徒周洞师父,是不会做出欺负人的事情来。
同时她也理解了为什么昨天听见的对话是一边倒,褚颖嘴皮子利得很,就周洞这不爱说话的性子,怎么可能是褚颖的对手。
远远缀在小世子后的环公子与于范连忙避开,低头候在一旁,待玉真娘子走远了,赶紧上前哄小世子也走,哄着他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周洞盯着杜荡。
杜荡冷哼一声,“我就来看看。”说完,没什么意思的走了。
周洞目送这些人都走了,仍在那里独自站立了好久。
小乌没有同娘子回北小院,她奉命悄悄跑去山门角落不打眼的地方蹲着,直至瞧见褚颖与一众服侍她的下人上了马车离开山寺,才回来报信。
三天的法会结束了,万山寺大概要安静了两天。
掌灯后,叶简打发大家都出去,自己一人盘桓在书房,想给褚颖写信,又怕她多想。
不知那日褚颖究竟看见她没有,也不知道周洞后来与褚颖怎么说的,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呢,怎么会这样避人耳目的躲这说话。
这些烦心事想来无用,不如她先写了信问她平安再说。
她给砚台里添了一点悬泉水,拿起墨条,慢慢研磨,心中组织写信的措辞。
却在这时候,桐屿在外禀报说有事。
叶简叫她进来。
桐屿拿了一封信,交予娘子,低声道,“家里来的。”
母亲下午才走,能有什么急事,这会儿叫人送信上山来?!
叶简一下子站起来,忙放下墨条接过信,撕开封口取出信笺来看。
桐屿拿起放倒的墨条,继续研磨。
叶简一目十行看完信的内容,气得柳眉倒竖,越看越生气,看完之后,她直接把信重重拍在案桌上,怒道,“这个混账,还嫌不够添乱吗!”
高京的明心书院的先生给家里送了信来,说叶清树私自跑了,不但他自己跑了,还带着几个一同从宁州来京城读书的好友,一起跑了。
他带走的这些好友既有明心书院的,亦有在国子监读书的。
杨氏今日回到家里,才知儿子干下的大事,一时安抚完了怒不可遏的丈夫,又要瞒着老太太到处派人去寻儿子,到晚上才想起给女儿写信:问女儿有没有在山上见到她哥的踪迹。
若是见到了,让她千万一力稳住叶清树,千万不敢兄妹俩一起做傻事。
叶简紧紧皱眉,在书房里走过来,又踱过去,心烦意乱不知怎么办才好。
桐屿第一次见到自家娘子这般失了主意的,她把磨好的墨条放置好,再把那封家书收进信封里,“这信可要收起来?”
“烧了。”
桐屿一愣,小心的问娘子,“不知家里出了什么事儿,那会儿瞧着太太还很好啊?”
叶简摆摆手,叫她自己看,看完就烧。
沉声抱怨,“我哥从书院跑了,估计是来找我,他那脑子能有什么好主意,一定是话本看多了,要做个义薄云天的大侠,来拯救自己妹子。真是气死我了,枉我一世英名,怎么会有这样天真无邪又蠢笨的哥哥?”
桐屿飞快看完了这封信,同样也是无语。
她去外头把堂屋里侍候的人都遣走,只留下小梅小菊两个,又让小乌取了煮茶的一套家具拿进来。
桐屿和小乌两个蹲在书房里,掩人耳目地把信笺烧了,化成灰,念成渣,收进煮茶的炭火小炉中。
叶简不待她们忙完,便走出书房,打发小菊去把曹嬷嬷请来,“就说我有要紧的事,让她立刻就来见我。”
曹嬷嬷在后院都换了衣裳准备睡觉,忽然被娘子请去前院,情知不是小事,一时欢喜自己终于熬出头,心中充满了即将被重用的豪情壮志,快速裹了衣裳到前头跪着给娘子明志,“娘子有什么事儿,只管吩咐老身,老身包管妥妥给娘子办好差事。”
叶简坐在堂屋高高的太师椅上,俯视跪地的曹嬷嬷,冷漠道,“嬷嬷,我猜万山寺里,必定有长公主府安排的暗桩。这些暗桩我不问你是谁,只需你替我办一件事。你现在便去想办法让这些暗桩去打听,是否万山寺开山门的三日里,寺院里混入了不该来的人。你切记,尤其是京城里来的人,是否有人悄悄潜入寺中?”
曹嬷嬷大惊,慌忙抬头去看娘子,“有人要对娘子行不轨之事?!”
玉真娘子冷冰冰一张脸,就这么盯着她,“嬷嬷,你问的好问题!是我太纵着嬷嬷了,还是嬷嬷以为天下再没有人能取你代之了?”
曹嬷嬷只觉两膝软的抬不起来,她哆哆嗦嗦说不出个完整话,“娘子……娘子这是怀疑了什么……有什么人?”
叶简淡淡道,“嬷嬷记住自己的身份即可,不必这般惊慌。我只是心有怀疑,至于人家是冲着我来的,还是冲着另一位寺中借居的贵客来的,谁又知道呢。嬷嬷且去吩咐那些人打听一番,今晚不论多迟,我都要听到结果。”
曹嬷嬷想起那小世子阴寒目光,只觉遍体生凉,连如何走出这堂屋她都不知道。
叶简挺着脊背,走回卧房,待没有人了,才浑身一软,虚汗满身地软软坐在床上,捏紧手心,寄希望于这些人,能找到哥哥的踪迹。
这是风险最大,也是效率最高的法子了,只要能找到哥哥,她必定第一时间就设法押送哥哥回家,哪怕是要求到悟机头上,甚至是让她去求苦度都可以。
还有周洞,她可以威胁周洞,让他帮忙运人!
算着时间,叶清树早该到了宁州。
这两天不出现,只怕是哥哥因为发现杨氏天天上山,才不敢露面。
如今法会结束了,山上该有一阵子安静,这个混账哥哥也该冒出头了。
然而等待好消息如何煎熬不说,不出半个时辰,曹嬷嬷慌里慌张的跑进堂屋,听说娘子在卧房,立刻不管不顾闯进来,好似腿软一般进门就扑倒在地,匍匐着跪地大哭道,“大事不好了,多亏娘子警醒,老身方才叫去查看时,却原来整座大山早已叫官兵包围个水泄不通,不知什么缘故,竟是要封山的模样!”
叶简下床疾步走到曹嬷嬷面前,弯腰急道,“你说什么?官兵围了山?什么官兵,宁州的官兵还是别处的官兵,府兵还是甲兵?!”
曹嬷嬷哪里晓得那么多当兵的名堂,她只会大哭,“咱们的人去四周打探,却被埋伏在山里的人捉了去,本以为是山贼,捉了人的提审咱们的人,大家这才知道,不是宁州夏守备带的兵勇封了山!审问咱们的,却不是那守备大人,竟是个身穿金鹤锦袍、佩戴鱼刀的好汉!”
叶简脸色倏然发白,几乎要喘不上起来,“金鹤卫?”
曹嬷嬷战栗不止,流着眼泪,哆嗦着点头,颤抖着给娘子讲了金鹤卫。
高京之中谁人不知金鹤卫威名,若是被金鹤卫缉捕,纵然死不了,也要褪几层皮,更何况,金鹤卫是直受当今圣上所管,他们来了这里,只怕是涉事足够严重的大案!
然而听到这里,叶简渐渐不害怕,她担心的是她哥哥,她哥哥再怎么作死,还没那本事做到上头的。
若是夏守备封山,那么十有八九是她哥哥巧言令色,拐了高京读书的宁州大户人家少爷,令宁州大人们不得不来找自家孩子。
可如今封山的是天子亲驭的金鹤卫。
不用说,必定是冲着那个小世子来的。
叶简稳住心神后大致有了定夺,让人给曹嬷嬷倒了茶端了点心给她压惊,然后又仔细问了一番,算出来那审问暗桩的金鹤卫指挥大约是六品的身份。
他们悄悄封山,不过是怕小世子乱跑,至于为什么不上山直接拿人,怕是再等朝廷的指令。
她一时误打误撞,撞破了这件事,不知小世子那边又有什么变故。
小世子没有睡好。Ηtτρs://WWw.HLXs9.cóm/
负责宁州监察的金鹤卫指挥金山实在头疼,只是悄悄围了山而已,自己手下竟然捉了长公主府安排在这里的暗卫。
那暗卫说是保护替长公主府大郡主祈福的娘子,此事他当然清楚。
问题是现在这暗卫放还是不放,不放人,长公主府那边怎么交代,若放人,岂不是立刻就惊动小世子?!
哪个能惹得起!
再三思量后,金山暗暗叹气恨自己时运不济,决定先行放人,自己卸甲摘剑,不惊动什么人悄悄进入山寺之中,连夜拜见了苦度大师,然后由苦度大师派了罗汉,围住小世子所居之处,他再出面亲自敲门,跪在小世子门外廊下,将自己来这里的情况据实以告。
上次窃书贼一事闹得太大,谁都瞒不下去,苦度大师也没想过要瞒,命人下山全都告知了知州。
宁州知州褚大人听了之后暗叹自己这般命背,连夜便将西北王世子寄居万山寺一事,上告朝廷,作为本地陛下的手眼,褚知州第一时间知会了金山,金山与褚大人一样,被这个消息震惊地无以复加。
西北王世子不是在京中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宁州,还是与一众和尚混在一起?
此事一个处理不好,被御史骂失职是小,被有心人认作大逆不道的话,大家只怕都是要掉脑袋的。
金山连夜与褚大人商议,他来守着大山,褚大人使八百里加急送报京城,必定要在小世子闯祸之前,等来陛下处置的圣旨。
因此法会是假,真正的用意,是趁着山上热热闹闹暗中排兵围山,安抚小世子转移他的视线,叫他不要起疑。
谁料围山这事儿安安稳稳没纰漏,顺顺当当就好了,然而他的功劳却在另一小事,叫大家的辛苦差点毁于一旦。
没睡好的杜荡睁开眼,听外头来人说,金鹤卫求见。
他从睡梦中瞬时清醒,一时气血上涌,暴跳起来,凶眉怒目道,“是那个小贼出卖了本世子?!苦度是不是!我就知道老秃驴不老实,一定是他害我被捉!还有悟机,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悟机匆匆赶来,一眼不看外头跪着的金鹤卫,直接进屋里,就听见那暴躁小世子怒而一一数有可能“出卖”他的人,连他也被认作是告密之人。
听屋里数到了第五个嫌疑人,那小世子咬牙切齿的声音忽然顿了顿,继而拍桌子高声痛骂,“我知道了,必定是那个老虔婆!把剑拿来,老子去砍了她!”
婆子?整个山上有婆子的只有玉真娘子所住的北小院。
悟机听得直摇头,待要进去,却见小世子穿了一件薄衫光脚踹开门,就要往外冲,他立刻上前安抚道,“世子稍安勿躁,此时不宜动怒。”
往外冲的杜荡一边走一边够着手穿衣裳,瞧见悟机在外头,勉强给他个面子,停住脚步,快速把袖子穿好,衣襟往腰里一裹,“悟机你别当路,看我不捉了那个敢告密的老东西来祭剑!你放心,我绝不滥杀无辜!”
环公子与于范早已候在他两边,都来帮他穿好衣裳、系上腰带,环公子小声劝道,“世子息怒,三更半夜的,你这去敲别人姑娘家的门,不妥当。”
悟机也趁机道,“环公子说得极是。玉真娘子上次也算是帮过世子一回,不如这样,贫僧明日一早就派人去与北小院与玉真娘子告知一声,世子真有疑问,只需到时把那婆子叫,是猫是虎来一问便知,不必兴师动众,世子这样冲动反失了先机。”
“什么先机!就是她们告我的状!要不然就是苦度老和尚,你让开,要不然我连你一起砍!”
悟机叹气,确实就是苦度。
但此他不能把人供出来,只能借由玉真娘子院里惹了世子猜忌的婆子,来叫世子撒气,拖延时间了。
他便道,“世子且等一等,现在就去,贫僧现在就亲自去问玉真娘子借人。世子且等一等,贫僧即刻就回来。”
“凭什么你去得我去不得?”
“贫僧出家人,世子乃尘世之人,这时辰世子过去,于情于理都不大妥当。”
小世子冷哼一声,算是停进去了,他返身走到厅内,坐到太师椅,手放在椅子扶手,“好,我就在这里等着。一刻钟,你若去而不返,也就别怪我自己出手寻人了。你在乎什么声誉清誉,本世子不在乎!”
悟机叹息,“世子放心,贫僧必定不负使命。”
然而外面的金鹤卫本地头目还跪着,今晚处理不好,明日大家都看见金鹤卫在此,当真是要出乱子的。
悟机出了院子,朝天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便出门去寻人了。
北小院外,轮值的看门小和尚早就被别处进进出出的罗汉惊醒,两个人正说着话,忽然一盏风灯被人提着,直直往这边走来。
盘腿坐在门口的两个小和尚立刻站起来,
来人正是悟机。
悟机摆摆手,不叫他两个师侄多礼,悟机徒弟上前敲门,向门内值夜的婆子报明来因。
不多时,就听见那院子里人走动声音多了起来,风门缝依稀可见那院内许多盏灯依次亮起。
悟机不愿大动干戈,到底还是扰了人家清梦。
不过一刻钟,便有人打着哈欠来开门。
悟机道一声佛号,立在外头说明来意,“不敢打扰玉真娘子,只是事急从权,听说北小院有一位姓曹的嬷嬷?能否请曹嬷嬷与贫僧行个方便,需得请曹嬷嬷去外头问几句闲话?”
很不巧,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小菊。
小菊亦是从前长公主府里的宫婢,与曹嬷嬷多少有些唇亡齿寒的干系。
今晚曹嬷嬷慌慌张张在娘子屋里哭了好久,大家以为曹嬷嬷是做错了事,没想到其中竟然还有别的缘故。
她迟疑了片刻,客气答道,“大师见谅,曹嬷嬷乃院中管事嬷嬷,此事奴婢不好自专,大师还请多等片刻,奴婢这便去回禀了娘子。”
悟机没能一次说服带走人,心中一叹,知道这事儿不好办了。
果然,又过了许久,那婢子走了出来,愧疚地拒绝了悟机,“我们娘子已经休息了,每日娘子都要为大郡主祈福,咱们不好吵了娘子休息,大师不如明日再来?”
悟机并不过多纠缠,果然就走了。
小菊看着那悟机大师提着灯笼走远,重新返回屋里,与帐子里躺着的娘子说了一遍,“悟机大师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叶简闭着眼,听完后,翻着身要继续睡,“嗯。你也休息吧。”
小菊便退了出去。
守夜的小乌与桐屿服侍姑娘安稳睡着了,吹了暖阁的灯,替娘子关了卧室的门,小乌仍旧睡在外头暖阁的炕上,桐屿退去起居室的榻上休息。
小菊今晚在门上守夜。
堂屋里打地铺的是九儿,九儿关了堂屋的门,并不着急睡,踮起脚从门缝往外看,却见小菊没有回东厢房她屋里休息,反而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九妹悄悄走进来,把看见的说给桐屿听,小乌此时走了困,听到外头的说话,立刻也下了炕溜去闲话。
卧室里的叶简自然能听见那几个小女孩耳语。
她们嘀咕,“怎么娘子对曹嬷嬷这样好了?”
“小菊肯定是去找曹嬷嬷报信的。”
“不知是什么事,竟然连悟机大师都惊动。”
叶简哭笑不得,扬声道,“快睡!”
三个女孩立刻噤声,各自爬上自己的床安静睡觉去了。
叶简一阵好笑,继而叹气,……她也没想到此事会这么麻烦,可这些事好似一环套一环,怎么都没法脱完全甩脱干系。
她被长公主府权势所压上山祈福,她哥哥着急要来救她,她担心哥哥乱闯被罗汉捉住坏了名声,因此嘱咐曹嬷嬷寻了暗桩找人,曹嬷嬷使人却惊动了金鹤卫,金鹤卫要来拿主谋。
理论上讲,她才是主谋,然而金鹤卫大约碍于长公主的权势拿不了她,那么拿一个无权无势的嬷嬷还是很容易。
可她需要曹嬷嬷的人手,帮她把哥哥找出来。
她不喜欢曹嬷嬷,但此时不得不出面保她。
烦恼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叶简早早起来,打算亲自登门去求世子与金鹤卫放过曹嬷嬷,那曹嬷嬷想是昨夜晓得了一些情形,惊吓了一夜,天还没亮就跪在她门口哭着求救。
叶简洗漱后让人把曹嬷嬷带进来,听她怎么说。
曹嬷嬷痛哭流涕的求道,“老身自从上山之后做的哪一件不是听命而行,咱门哪里晓得那些大事?且搜山的人也放了回来,她们怎么还要叫娘子交出老身去?求娘子救一救老身,老身这把老骨头,真要去那金鹤卫的刑房走一趟,只怕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娘子救一救老身,老身这辈子感激不尽!”
“你这是怪我派你做事,所以才招来杀身之祸的?”叶简穿戴好衣裳,坐在水银镜前看着小菊给自己梳头发,闻她所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冷冷道,“即使如此,你还来求我做什么。论理你是长公主府里派来的,我人微言轻,实在管不着你头上。人家要来拿人,尽管拿就好了。你与其求我,不如现在赶紧回京去求长公主,或者还能有一线生机。”
偌大的水银镜倒映着跪在后面的老婆子。
那曹嬷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连连磕头忏悔,怎么都不敢出去,“说错了说错了,是老身的错,全都是错,求娘子,求娘子救命啊!”
叶简慢慢把重新串好的珍珠手串环在手腕,从镜中看着那嬷嬷,漠然道,“救你?我来救你,谁来救我?不如这样,嬷嬷告诉我一个实话,我便亲自去找世子,求世子做主,让金鹤卫的人放过嬷嬷一马,可好?”
曹嬷嬷听得事情有转机,疯狂磕头,“娘子请说,老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这老货,但凡你有隐瞒,我必定不管你的。”
“娘子放心,老身绝无隐瞒!”
叶简只留下小乌在这里,其余人全都让外头厅上候着,桐屿坐在起居室里看着不让人偷听。
等人都散了,她转过身,看着希冀望向她的曹嬷嬷,手指在卧房内许多珍宝珠石器具玩|物上指了一圈,最后方向定在了那面墙壁博古架上的碧玉犀角樽,问道,“嬷嬷与我最好说个实话,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些东西,搁在我屋里,嬷嬷却不准我动也不准我随意把玩使用,是为什么呢?”
听到娘子问的是这个,那曹嬷嬷心下大骇,又慌又急,继而忍不住大哭起来。
叶简淡淡一笑,“你看,我也给了你机会。是嬷嬷你不说清楚,不是我不救你。万一哪一天哪一日,我忍不住又把玩了窗棂下的扇屏,或者吹了墙壁上挂着的那只玉萧呢?哦,倘或我再不留意,把它们都弄坏了呢?须知在这里,长公主才是主人,我是客。嬷嬷不如给我说个名白,这屋里究竟有多少东西是我动不得,使不得的?免得日后再生事端。”
曹嬷嬷哪里敢说,她又急又怕,面如灰色满身冷汗迭出,完全没了从前的聪明劲儿!
她这回再次上山后,尽管还有心做个最大管事的嬷嬷,然而这一天一夜的遭遇,她早也没有才来时的那股子干劲,满脑子都是她可能会被金鹤卫的人拖走凄惨拷问,于是硬是逼着自己干哭了两声,越哭越心惊,越哭越觉得自己怎么这么酷。
不多时,她便隐隐发觉娘子不耐烦,头皮一炸,难不成真的被金鹤卫打死在这里吗?
曹嬷嬷痛苦抉择,自知完全没了退路,也完全没了骨气,瘫软地伏在地上,把心一横,什么这房子里的方位布置、起居器具,装饰挂壁,等等等等,有什么就说什么的大哭解释道:
“娘子救命,娘子,老身说就是了!这屋里,这屋里全都是大郡主当日在长公主府的屋内陈设,房间的布置和大郡主从前旧屋的不知一模一样。全都是顾女官亲自经手,还有姑娘你手腕上的这串珍珠,都是当年大郡主满月时,宫里的赏赐!”
叶简渐渐坐起身子皱眉凝思。
竟是这个缘故,果然与她想的八九不离十了。
她能淡定处之,小乌与起居室的桐屿劝都吓傻了。
桐屿立刻关上了起居室的门,自己站在厅上,让小菊小梅几个去外头,不必在屋里留着,然后她拿了个小墩子坐到了堂屋门口,盯着保证没人在暖阁那边窗下逗留。
小乌跳起来大怒道,“你这个老虔婆怎么不早说!感情我们娘子住的是个鬼屋!”
叶简抬手制止了小乌直来直去地吓到了别人,她心不在焉的呵斥了曹嬷嬷,“嬷嬷说话太不留神了,大郡主旧事也是你这个小小的嬷嬷能品评的?莫不是在我这里清闲惯了,连当下人的规矩都忘记了!”
品评大郡主?
曹嬷嬷满脸泪,听了这话竟一时怔愣,自己还没反应过来,还是被娘子这样轻飘飘的训斥一句,才给突然惊醒过来,她怎么刚刚把大郡主的秘密都给娘子说了!
这要小姑娘不肯在这屋里住,不干了,那她可就完了!
“娘子息怒,老身失言,”曹嬷嬷慌得连连磕头,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打,“娘子息怒娘子息怒,老身胡乱言语娘子可不要当真,这,老身这万万不敢品评大郡主,万万不敢!”
叶简没理会曹嬷嬷的话,叫小乌爬上炕去推开窗子,让房间空气对流,散一散人多吐纳的污气。
她双手揣袖子笼着,毫无形象地坐在梳妆台前,心中烦乱且无语,这古人的想法她真是搞不明白,说是让她来祈福的,结果这伙人竟然把人家已经去世了的小姑娘的家当都给搬过来给她住?
也不说是家当,应该说是整个家当复制粘贴过来。
她就说怎么这里感觉处处都有点逾制,而且,好不好的,内务府竟然也做“假货”?原来不是假货,是长公主定制的名为假货的真货。
别人或许会怕这个地方,她却是不怕的。
自己魂穿也算是鬼魂的一种?她如今住在这精心布置的“鬼屋”中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相称,果然那什么方圆大师和悟机大师有眼光。
想到此处,叶简再次冷笑,鬼屋?
如此听见曹嬷嬷打自己耳光约莫有十几下,叶简才回头喊了停。
曹嬷嬷狼狈不已,跪在那里嗫嚅着,完全不知该怎么挽回刚才说漏嘴的事情。
叶简起身,对她说道,“我现在便去求世子,求世子在金鹤卫那里替嬷嬷说个好话。若是世子肯出面保你,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世子不出面,嬷嬷便自求多福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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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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