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开国以来雄霸西北的世袭罔替西北王,竟然就这么容易被撸了,任是谁听了,不都得拍手称快,认是喜事。
国朝虽大,但西北未能一统,始终是满朝文武官员的憾事。
从前也不是没有人提出要削藩,可那些人事后都无声无息死了。
老天有眼,上一代西北王子嗣艰难,老王爷年过四旬才有了杜荡,而这个杜荡如今竟然脑子是个坏的,这如何不叫人欣喜!
王瑕忍不住与叶简低声议论,说了西北王自圣祖时百万雄兵始终威胁朝廷的过往,说到最后,她竟羡慕起许琰琰,“还是她走运,做个没什么用的藩王妃,哪里有现在风光呢?”
藩王已经变成秦王,就冲着小疯子这样造业,十年之内他丢了他家祖传的王爵是迟早的事儿。
可皇子妃不一样,尤其许琰琰还是有陛下赐号的侧妃。
二郡主的想法倒是与王瑕一样,她听了王瑕的感慨,回头与她笑道,“看来阿琰真的是因祸得福了。能嫁给四哥哥做侧妃,的确是好事。谁愿意嫁给一个疯子呢。杜家那小疯子这么打了温侯的脸面,难不成他以为自己还能娶个公主?!”
前头嫁给几任西北王的,即便不是嫡出的公主,那也是正经的公主出身,最差也是郡主。
王蔷却想起什么,猛地抬头看向六皇子,目露震惊。
六皇子回头借着看王瑕说话时,又去看那小娇娥,可是她总是不抬头,看不真切她的娇容。
二郡主的脸顿时拉得好长。
可王蔷此时完全没有精力再去应付自己妹妹撒娇,他联想起方才六皇子称赞自己妹妹“可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当晚,王蔷与母亲请安,屏退了所有下人,焦虑的说了自己的怀疑,“陛下一定不会把宫里的三公主嫁给杜荡,除了三公主外,宫里再无适婚的公主。但是妹妹呢,舅舅才撸了杜荡的爵位,会不会为了补偿他,把妹妹封做公主,然后嫁给杜荡那个疯子?!”
一旦被迫绑上西北杜氏,他们家往后别说肖想别的,千万别被那个疯子拖累死都是好的。
公主听了儿子的分析果真吓坏了,连夜给宫里递了牌子,第二天一大早,就进宫去打听消息。
皇后那里因为长子终于开口说要重新娶妻,欢喜地什么都好,因此她眼中也只有这件事,别的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五公主完全打听不出什么情形,从凤仪宫一出来,立刻往贵妃那里去了。
贵妃听了她的话,头疼道,“原来你是为这件事着急的。不瞒你说,本宫这几日烦恼正源于此事。皇后娘娘忙着周王的婚事,陛下便嘱托本宫为那秦王杜荡相看王妃。别的本宫不敢保证,这件事,你且放心,陛下英明,断不会将亲外甥女嫁给他的。”
五公主心里放下这个重担,可另一个隐忧亦没有解决。
贵妃始终对自己生的老六要不要娶二郡主,是没有完全下定决心的,她几番回避五公主所问,问得急了,贵妃虽然不喜没了长公主尊号的五公主,可毕竟陛下对这个妹妹十分好,说不准哪一日就恢复她的荣耀。
拿乔好一会儿,贵妃才叹道,“本宫是很喜欢如意儿的,老六那个性子你也知道,他最孝顺了,我替他选了王妃,他只有爱的没有不听的。不过这事情现在不能提,待端午之后,本宫生辰时,本宫与陛下提一提这件喜事,到时双喜临门不是更好!
这几日陛下忙于朝政,你也知道,秦王虽然降爵,可手中雄兵仍在。周王那边娶妻,皇后欢喜地不行,把六宫的事全交给本宫打理。这其中说起来都是好听的,可许许多多烦恼,你不在宫中,哪里能晓得我的难处。”
贵妃的话虚虚实实,说是只要她选中了谁做儿媳,六皇子都会爱的,可也警示五公主,若最后选的不是她家的如意儿,六皇子照样会为了孝顺而安心过日子。
不过公主能得到贵妃这一句隐约的话,就心满意足了。
她如今远离宫廷,与兄长的关系比不得二十年前,尤其贵妃盛宠不断,她不可能再如从前那样的骄傲放肆,而是顺着贵妃的话笑问道,“不知娘娘为那秦王相看了谁家的?妹妹我倒是认识几家闺秀,或者能替娘娘去多打听一二。”
“还是你明白我的心。咱们陛下说了,什么出身都不紧要,只要那家姑娘长得好就行。秦王不肯娶温侯的女儿,翻来覆去说的都是人家长得不好,你说说,娶妻娶贤,人家女儿替他守了那么多年,他竟这般不识好歹!Ηtτρs://WWw.HLXs9.cóm/
罢了,不说这个。本宫心里其实早也意中一个人,正打算派人将她接进宫里说话,再仔细瞧瞧。就是那林家的姑娘。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奈何蔷哥儿爱得很。趁着这个机会,我把那林家的姑娘嫁出去,好省了你的心事。谁知事不凑巧,周王不知怎么就看中了林家那丫头,先请旨要娶她。陛下也同意了。”
公主抚胸道一声“阿弥陀佛”,继而笑道,“多谢贵妃娘娘体恤,这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了。周王成了亲,我那不成器的也该死心了。……这秦王,哥哥说既然不要出身,只看长相,我倒是有个人选。”
“哦?是谁家的孩子?”
公主笑道,“你知我当年答应尚驸马,就为了他那张脸好看。虽然现在也看腻了,不过,他家能生出这样的儿子,亦都是美人。我女儿有个伴读,自小在我府里长大,姓王单名一个瑕字。如今出落得芙蓉一样娇嫩明媚。
虽说她家里没什么上进的人,但那孩子容貌是十分的好,且为人温柔懂事,我女儿那样的性子,都说瑕儿是个极好极好的。几个月前三公主做寿,我女儿带着瑕儿进宫了一回,娘娘可还记得?”
贵妃回忆了片刻,笑道,“不错,依稀记得是个美人坯子。改日叫她再进宫一趟,我仔细瞧瞧。”
两人说了好一阵话,贵妃留了五公主用午膳,让人打听陛下去了哪里。
太极殿里,嘉应帝心情不错地看着自己几个儿子,大家都各自文采飞扬地为二皇子蜀王送来的一颗千年松柏联诗赞颂。
贵妃所出的蜀王十分自得,举杯吟道,“郁郁雪中青,凛凛松下风。”
四皇子笑答:“归鹤盘巨枝,君子慕高鸿。”
五皇子瞥了一眼笑意温和的周王,低低沉吟,片刻后接道,“千年岁不改,桃李莫相争。”
六皇子好似憋不出什么诗句来,急得在大殿上转来转去,足足转了七八回,急道,“百尺独且直,岁寒宁不同!”
嘉应帝抚着胡须,眯眼道,“这一句,朕着怎么觉得仿佛听过?你这臭小子,从哪里抄来的好句,在你老子面前装相!”
六皇子眼中一亮,羞赧道,“父皇这也记得?!这的确不是儿子的,是兆麟九年的那位探花郎叶正谦在杏园宴饮时,名动京城长诗中的一句。儿子脑子笨不会作诗,只觉得这一句用在此处最好。”
嘉应帝沉吟,多看了一眼这个脑子不大灵光的儿子,淡淡道,“狡辩。自己做!”
难得在父亲面前耍了心计的六皇子被陛下这一眼,看得冷汗涔涔,再不敢自作聪明,只一味傻笑熬了过去,胡乱连了一句糊弄。
几个孩子彩衣娱亲后,嘉应帝歇息片刻,便去北书房批阅奏章。
连批了三四本奏章后,他听太监来说五妹进宫,去了皇后那里,又在贵妃宫里逗留学许久,不觉朱笔一顿,想起二十年前那个胆敢拒他赐婚的青年。
叶正谦当时就跪在这个书房,周围陪坐的既有国朝重臣,也有他同科的进士。
哪怕过了十几年,嘉应帝还记得当时那个相貌清隽的探花说的话,他说他来考进士,是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他家中有为他守了三年的未婚妻,因此不能接受赐婚;他还有一个庶出的兄长,在嘉应帝父皇在位最后那两年,亦中了进士,但他那位庶兄为了他十年不出仕,守着家里赖以生计的清贫书院,教导他读书识字,有如此兄长,他才能够考中了进士。
他如今已得功名,不负亡父遗愿,此后便要回家接管书院,让抚养教导了他了十年的哥哥出仕。
这一番坎坷的身世,还有坚决的说辞,都令在场人动容落泪,再忆及放榜之后叶探花在杏园所吟之诗“百尺孤且直”,一时那叶探花之名,竟比那一首诗更令人敬仰折服。
嘉应帝搁下批阅奏折的朱笔,沉吟道,“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了啊。”
他想了想,命人唤来中书令,草拟圣旨。
五公主出宫不久,陛下下旨,命宁州的一名寂然无名之辈进京,去兰台寺做个大夫的消息传入后宫里。
皇后听说后,微微一笑不当回事儿,贵妃却是一愣,沉思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叫人把这消息传给才离宫的五公主。
她迟早会知道。
且说宁州城的叶正谦接到圣旨,想起京中苦苦求生的女儿,还有远在江南读书的儿子,跪谢天恩,终是接了圣旨。
叶简还不知家中大事。
她每日忙忙碌碌,不是陪着二郡主读书学习,就是抄写经文,偶有时间,也会勉强为二郡主抄一些大字。
若不是六皇子最近总往公主府跑,害的二郡主频频对她怒目,她都要在这充实的时光里消磨掉求生的意志了。
叶简寻了个天气阴冷下雨的日子,又去找顾女官,来时她情绪十分不稳,几乎未语泪先流。
顾女官皱眉,“怎么……又梦见大郡主了?”
叶简茫然不知所措的点头,落泪倾诉道,“方才回屋里睡午觉,才睡下,大郡主就在我梦里出现,我惊醒后,婢女说我才睡了不到半刻中。可我在梦里,好似经历了许久。大郡主有时哭有时泣诉,看着很伤心,让人心疼难耐。”
说到这里,叶简泪流满面,“她那样小,不知受了什么委屈,我想抱她,可一伸手就捉了个空。大郡主仿佛能感觉到我,跌跌撞撞往我怀中走,可又像是看不见,眼泪蒙了眼睛,只是乱抓。……”
这种人鬼情未了的桥段她有一万个,更不消说她在当年大郡主一比一复制的房间了住了三年。
顾女官听她说得好似真的一样,每个细节都仿佛历历在目,哪里还怀疑她有私心,便不敢担待,心乱如麻的直接带着叶简去与公主说。
五公主爱女如命,尤其听见女儿独自在大雾里走,走着就跌倒,没有人扶没有人抱,简直伤心的哭死,她不忍听下去,更不知该如何是好。
叶简稍微暗示,公主就立刻同意了,命她去大相国寺连住一个月,在寺里开一个月的法会,不要钱似的把钱往寺里砸。
顾柔听命公主,可公主要拿出一万两银子去做法事,忍不住劝诫,“这数目太大,被御史知道了,又要说三道四。”
公主在这件事上丝毫不退步,不过却听了一点劝,把这一万两分批捐给寺院,倒也不会惹人眼。
叶简默然伤感的回到自己屋子。
回来后,她精神一震,命令小乌与小九两个立刻把重要的东西都打包装箱,不重要的东西全都拿出来布置在屋里,仿佛她只是临时离开,还要回来的。
书桌上摆着她惯用的笔墨纸砚,一沓大字放在左手边,半张未写完的字上滴了两滴墨水,随意扔在桌上。
梳妆台半开着首饰盒。
除了她头上的玉莲冠,还收手腕上的紫玉串,别的什么都没带。
床边墙下有座琴台,琴台上放着一副宝琴,当日听王瑕说价值万金,且万金难求。
叶简目光在那宝琴装饰的和田白玉琴坠停了一顿,随即收回目光,往别处看去。
处处都有生活气息。
顾柔带着嬷嬷来接她,公主心里难受,一刻也等不了,恨不得自己马上就去大相国寺为女儿烧香。
叶简披上披风戴了帷帽,命随行的嬷嬷把一箱书、一箱手抄的经文、许多未竟的手稿,还有一箱私人物品抬出了院子,带着两个丫鬟出门去也。
院子里静悄悄的。
王瑕今日一早陪着二郡主进宫,怜惜叶简不能进宫,还得不停地抄写什么经文,说回来一定给她带几支漂亮的宫花。
叶简笑而不语。
一个时辰之后,她就在大相国寺的客院里安顿好,作为五公主的派遣,住进了一栋一进的独门小院子。
她安排好住处后,即刻便去大雄宝殿烧了香拜了佛,供奉了这几日抄写的佛经,然后接着围绕寺院散步数圈四处祈愿,最后来到常去的一座小院外,拜访林语茵寻常来学琴的客院。
然而她命小乌敲了半晌,都没人来看开门。
叶简心中疑惑,便是林语茵不在,他师兄总会在的,她还想让这位师兄帮忙给林姐姐传信的。
到了第二天,林语茵再来大相国寺学琴,叶简才知道她换了个地方,不住最后的那个小院,而是换去了最前头的一排,她走进去一瞧,这里居然是难得的两进的小院子。
大相国寺内地方紧张人尽皆知,真么这里竟然有这样大的一个客院,然而还给了林姐姐?!
不待叶简疑问,林语茵先听说叶简已经从公主府搬到寺里小住,惊讶极了,拉着她细细问来,生怕她受了欺负,“不是说徐徐图之么,怎么这样急迫?”
叶简见她神色委顿精神很不好,同样忧心忡忡,拉着她的手不停的问,“林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很好,你先说你,是出了什么事吗?”
林语茵苦笑,抱住她伏在她肩头,眼睛红红的说,“阿尖,……我可能,可能马上就要嫁人了。”
叶简“啊”了一声,随即意识到什么,立刻扶着林姐姐的肩膀,紧张的看向她,然后紧紧握着林语茵的手,“是谁?”
她从前隐隐知道林姐姐心里有个人,却不知是谁,可显而易见,如今她嫁的不是那个人。
林语茵倏然落泪,哽咽地说不出话。
叶简竟也好似自己伤心痛苦,不知该如何劝,只好陪着林姐姐一起默默落泪。
待林语茵整理好心情,再来寺里时,听说叶简在伽蓝殿为公主府的大郡主祈福,便先去了周王为自己安排的院子抚琴。
差不多过了半个月,林语茵渐渐恢复了从前的从容,开始反过来劝她莫要冲动。
叶简见林姐姐终于好了,松了一口气,与她一起用斋饭时,说了好多话之后,屏退了所有人,低声与林语茵道,“好姐姐我一点都不冲动,我把计划说给你,你帮我参详参详,若有不妥,为我说出来,我好及时改一改。这世上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
林语茵哽咽着落泪,“好,阿尖,我一定帮你。你放心,便是日后你后悔了,我也会帮你重新回来。”
“姐姐莫哭,我心意已决,且姐姐难道不知,不嫁人比嫁人更好么?”叶简冲林姐姐甜甜一笑,便拿出一张纸,上面列着整个高京城里的所有尼姑庵,大约有十二个。
她从中标出了三个最大的,解释道,“我孤身出家,若是去了城外的庵堂,难免被害,不如就在城里的庵里先住着,待混个三五年,成了有名有望的居士,再去寻个小庵堂,做一个厉害的主持,这样方是最好。若到时姐姐家里要建一座家庙,给我下个贴子,我收拾包袱就去给姐姐看家护院,只是想一想就觉得痛快!”
林语茵听她说得这样,不禁又气又笑,“你这个促狭鬼!你是要让我心酸至死吗!”
叶简见她终于肯笑了,大笑着把自己的底盘全都讲出来:依着她的计划,到时她在尼姑堆里做出了厉害的功绩,重新回到宁州,必定要在宁州建一所与万山寺齐名的天下大庵,好不枉费她这一身的本事。
胭脂堆里的英雄,哪里有佛祖堂前的“活菩萨”来得带劲。
林语茵看着她圈出来的三个庵堂,两个是皇家庵堂,一个是与大相国寺比邻的庵堂,名叫敬业庵,虽然不大,却依附与大相国寺,以收容皇室宗亲的女眷为有名。
“你想去这个地方?”
叶简看她手指了敬业庵,开心点头,“我就知道姐姐与我心有灵犀。我是对敬业庵最后好感。而且我在这里落脚这样的话,你我日后还要再见面的可能。到时我若有不幸,你千万千万要来救我。”
林语茵点头,眼泪又往下落,“阿尖阿尖,你真是不说伤我心的话不罢休。……我帮你。若是别的两个庵堂,我不熟悉,可敬业庵却不难。”
凭着她祖母的地位,在这里给阿尖混个出家身份易如反掌。
两人密谋这件事,林语茵忍不住天天往寺里跑,生怕后半辈子再也见不到阿尖。
那周王听了属下回禀,头几次还好,等这个月连着听说林语茵连着往大相国寺里跑了十几回,不由得不起疑心。
这日他办完兵部的差事,也没回自己王府,而是骑马直接往大相国寺来堵人,然而今日不巧,他未婚妻并不在这里,他随即又去了令他疑云密布的敬业庵。
敬业庵都是女尼,纵然他是周王也不能进去。
他打发了多余的随从,只带了随身太监与长随等几个下人,就在寺门口一直等着。
等了两刻钟,果然不出他所料,听寺内僧尼出来回禀,她从敬业庵的小门溜了出来。
周王坐着不动,很快,林家的车子就被强行带到了这里。
惊慌失措的林语茵从车上下来,一眼看见那坐在不远处街亭里的周王,整个人都要吓软了。
她毫无抵挡能力,很快就被带到了周王面前。
周王看向别处,沉声道,“你要出家?不想嫁给本王?”
敬业庵附近早被周王的人清了场,林家的下人也很快被带去了别处候着,这偌大地方空荡荡的,除了周王与他惯用的太监,再无一人。
林语茵咬紧牙关,慢慢跪在地上,却誓死不说,一副决然的样子。
周王凝视这个女子,问道,“你不说,本王却查不出来么?为什么不肯嫁给本王?你可知道,若给本王做王妃,日后尽可向往凤仪宫之位。”
林语茵低了头,默然流泪。
她心想,若是激怒了周王,叫他撤了这一桩婚事正好,到时她就能与阿尖一样,在这里出家,做个无忧无虑的居士。
周王逼问不出来,转过头来凝视这个倔强的女子,果然是他看中的人。
他一声长叹,扶起她,“罢了。你既要帮你的朋友,做事怎么这样毛躁?你若因此被连累了该如何是好?幸而我早派人在你周围,没叫更多的人知道你这番胡闹。”
林语茵震惊抬头,“王爷……”
她不知不觉眼泪掉了无数,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而这想明白的,却更让她忍不住的委屈。
周王扶她坐在旁边,拿出自己的手帕递与她,“我都知道了。不过,你若不想我知道,我便不知道。”
林语茵含羞接过那帕子,以袖掩面落泪不止,试探着泣道,“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王爷你不知道,当年我家遭难时,我随母亲逃去宁州避祸,只有她肯与我玩,……我若连这样的朋友都帮不了,做人又有什么意思?可我,可我……”
“你想说你若告诉我,帮不了她就是失信于人,你不是那种人?我知道。你放心,这件事我还当不知道。”
林语茵从未这样感激过周王,从前种种,变成了如今种种。
她红着眼圈将周王与她说的话悄悄告诉给了叶简,“你说,他说的可是真心?”
叶简忍不住搂住她,开怀笑道,“姐姐你好幸运,我从前不晓得你要嫁做王妃,如今晓得了,只有替你开心的。人人都说皇后娘娘贤惠,看来竟是不错的,只有这样贤惠温柔的娘娘,才能教导出这样好的周王。姐姐嫁过去,必定幸福的不得了。这福气,却比只是单纯做皇子妃幸运多了。”
这些话传入道周王耳中,恰好因此知道了自己未来王妃的好友,竟是父皇即将启用的叶正谦的女儿,不禁感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于是不吝帮一把,叫人加急把叶正谦的家信送来京城。
若是真叫叶正谦的爱女出了家,那必定要寒了这位名士的心。
叶简已然做好了万全的打算。
为大郡主在大相国寺做了一个月的法会,叶简装模作样了这样久,只待最后一天时机一到,她便佯装入定,继而梦醒后声称大郡主托梦叫她入佛门,才能与大郡主说话救她出苦海,到时她出家根本就是顺理成章,即刻便能得偿所愿。
然而就在她临出家前一天晚上,驿站的人撇开公主府直接来大相国寺送信。
叶简一时欢喜疏忽了这先后程序,急急打开信来看,一目十行之下,信中所写竟然是父亲奉旨要来高京做官!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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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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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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