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啰小说网>都市言情>锦叠云重>第 26 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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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悟机见她不语,只能又问一遍。

  叶简诧异的看向悟机,见他当真疑问,反问道,“我父亲乃兆麟九年的探花郎,读书人该知道的,我自然全都知道?这有什么疑惑的。这藏书楼混把珍宝当成普通书目,让名家大作胡乱丢在这其中,甚至还少录了一卷,难道不该追责是谁之过?

  悟机大师,若你还在乎藏书楼的名声,不如尽快给东边借宿的读书人发通告,说书楼丢了镇楼之宝,从今日起,闭楼三日,并命人去宁州、益州、扬州,乃至高京南京盛京等地,高价悬赏这书剩余的一卷残卷。若能寻回残卷,大师自然功德无量,纵是寻不回来,此事标记之后,自然有无数别的后来人完成此事。只要残卷能寻回,损失个把人的名誉,算得了什么。”

  苦度沙哑着声音道,“好。”

  叶简一大通话换回了一个字。

  “高价?请玉真娘子指点。”悟机趁机问她。

  叶简坦然道,“黄金千两。”

  这第三层楼里除了苦度,其余两人久久不吭声。

  叶简此时才觉得,苦度虽然这个人是古板守旧了一些,但是大是大非上还是很能明白事理的。

  悟机与苦心统统皱眉,盘算起来这昂贵的代价该如何出,甚至悟机在想,若让她继续查检下去,发现丢失的昂贵书籍并不少,岂非整个万山寺都要赔进去?

  叶简不打扰他们,也好似没注意到悟机的眼色,她重新走回到第二个书柜前,继续查检。

  检查了会儿,悟机再三在她周围徘徊,她勉强解释方才出价因果:

  “方才我所说的黄金千两并非框人之语。三位大师大约不知前朝徐光大家的手稿,有几多价值?别的孤本,尚以本卷论价。徐大家的抄本,与旁的书卷造法颇有不同,它以页论价。

  这里三卷中的龙鳞页,俱有二十页以上,而第四卷,按照我从前在《百书录》所读,大约有三十小页,每一页皆为精品。以上三卷俱有千金价值,大师以为,缺失的第四卷,值不值得被消失。又值不值得广撒网以千金求购?”

  悟机心事重重的听完,与苦度、苦心二位长老目光相接,继而点头答道,“吾辈孤陋寡闻,的确空守着山宝而不自知。”

  但还是心疼这巨额支出。

  叶简笑道,“既然大师肯信我,不如索性再信我一次,千金求购残卷,只可在外进行,万山寺上下,此事一概保密。勿要扰了山中修行人的清净。也不要让这最后三卷落入贼人之手。”

  众人恍然惊醒,纷纷点头。

  她说了该说的,迅速把这一柜的书卷检阅完,然后第三柜亦迅速看完。

  那苦度见着这位玉真娘子再没有拿出别的残缺本子,到底放心了不少,在悟机与苦心见证下,三人一起将那本徐大家的抄本卷盒送去了更高处锁起来。

  叶简见他珍而重之,略一忖思,上边更是有三道大锁,也不强求上去,等大家都下了楼,她便借口时间不足,回北小院做功课去了。

  到了晚间,叶简吃完饭,在院中走圈锻炼,门外的虚衍小沙弥来敲门,递进来一张开口信封,她正在院子里,随手结果信来问他,“谁的来信?”

  话音未落,她已经看见了里面的东西,随即把信封中的东西取了出来,惊讶极了,这四四方方经折小本,上下皆有硬纸板糊着,是什么东西太明显了。

  上方的硬纸板有篆写的“藏”字,下方,却是红色小印覆盖,书有“千卷万山”四个小字。

  来开硬纸板,里面正反折叠的白纸上,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这就是传说中的借书凭证?

  看来苦度一点也不迂腐,是个很讲道理的老和尚嘛。

  叶简笑笑,多谢了虚衍,送走他后便叫人替她更衣梳洗,穿戴妥当了,算准这会儿该是寺里和尚们做晚功课的时间,方出门,一路往准提佛殿去上香。

  好人做到底。

  准提佛殿外有悟机的弟子守着大门,叶简走了过去,跨进高高的门槛之内,大殿内再无别人,唯有一个悟机,盘腿坐在金刚罗汉的泥塑下,敲着木鱼闭目念经。

  叶简一如往常般上香。

  悟机仍旧闭着眼,却开口,答谢她,“贫僧多谢玉真娘子点化。”

  叶简偏着头看他,好奇道,“我点化你什么了?”

  对方不答。

  叶简从蒲团站起来,扯着嘴角嗤笑,“藏书楼共有七层,若我猜的不错,四层以上皆是空洞,是也不是。”

  按照惯例,越往上越是好东西。

  但她今日所见,不仅仅徐光大师手抄本混在三楼,亦有别的,她不曾多嘴的好东西。

  这意味着不是藏书楼从前的管理员不懂,而是藏珍宝于大众之内。

  他们三个装模作样的去了四楼,都是掩人耳目而已。

  悟机敲木鱼的节奏微微迟钝了那么一瞬,继而又恢复了原状。

  叶简起身,把随身带着的几个铜钱扔进了功德箱,转身且走且说,“玄奘大师扫塔,人人喊丢了佛宝,然而塔本就是废塔,有什么佛宝?故事是假,故事也是真。三日后,封楼结束之前,我带你们去塔里找丢书线索。大师敢不敢去?”

  悟机敲木鱼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他睁开眼,目光深沉地盯着自己眼前的这只木鱼锤子。

  叶简已经走出了大殿。

  悟机愁眉不展,她的意思是说他们贼喊捉贼?若是如此,当真不好办了。

  三日后,叶简待悟机对外布置好了一切,才与众和尚走到藏书楼前,今日万山寺的几位长老全都来了,大家站在院中,等着苦度大师请出钥匙。

  叶简趁着这会儿时间纵观诸人,有人信任她,比如苦度,有人十分怀疑,比如之前没有一同来的长老。

  那周洞取来师父的钥匙,走上台阶,正要用要是开一楼大门上的大锁,站在台阶下的叶简忽然望着那大门疑惑道,“这里不是有许多罗汉把守么,怎么还有偷书贼光顾过?”

  苦度震动,“有贼来过?不可能!”

  他两三步抢到众人最前头,推开自己徒弟,亲手拧开钥匙,推门进去。

  幸而里面好端端没什么问题,与上次大家走的时候情形一样。

  叶简第二个进来,扫视一周,手指往上指着楼梯,“三楼。”

  苦度放不下心,急忙上三楼,其余悟机等几人都匆匆上去,片刻之后,楼上传来苦度愤怒的嘶吼声。

  叶简彼时正在一楼查看。

  悟机匆匆提着道袍走下楼,看她还不紧不慢的在一楼徘徊,皱眉道,“烦劳玉真娘子上楼一观。”

  “不急。”

  两刻钟后,叶简浏览完一楼所有书架,道,“一楼没有丢书。”

  悟机看着她查阅群书的方式,是凭着强悍的记忆完成的,心中暗暗称奇,亦同时越发谨慎待她。

  这样的人,你永远不知道她脑子里装了些什么。

  叶简没有被打扰,很满意的在二楼上边如法炮制,这一层的查检只用了一刻钟,她从最后一个书架那边走出来,对悟机道,“这三日时间里,二楼丢了三本,等会我去楼下将丢的书卷题名写下。”

  说罢,她方才提裙,施施然上三楼。

  三楼,苦度与苦心等几位长老避在三楼一侧,大家三三两两的说话,有人盘腿坐在地上,有人开窗往外看,叶简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她走到打开的第一个书柜前,这里另有一份徐光手抄的卷本,当日她没有开口,那一份卷本本该安安稳稳躲在这里面的。

  可如今,那个同样“价值连城”的卷本,全都不见了。

  叶简克制着激动,认认真真把第一个书柜里盒子全都检阅一边,接着第二个书柜,第三个书柜。

  悟机语气中略带焦虑,急急问道,“三楼还有别的书卷丢了没?”

  叶简此时已经放下了心,她示意悟机锁了柜子,自己先行下楼,在一楼的登记处,她把二楼丢失书卷的题目著者卷数及基本内容写在了那里的白纸上。

  待楼上周人全都神色郁郁的一起下来后,叶简搁下笔,一言不发仍旧往外走,直至走到藏书楼大院门前,她与小乌等汇合了,感觉安全了,方才转身,对思虑重重的悟机及众人道,“我实话实说了。悟机大师,苦度大师,苦心大师,你们三人之中,必有一人是偷书的领|袖,内贼的班头。”

  悟机立刻看向苦心。

  苦心退后半步警惕瞪着苦度。

  苦度抬头,死死盯着悟机。

  其余那时未曾前来的长老哗然,纷纷远离这仨个,警惕且不满的瞪着他们,好好的长老大师们,瞧着像是要立刻打起来。

  周洞已经奉命把一百余罗汉团团围住这里。

  叶简并不在被“围剿”的序列中,她说一声“告辞”,再不理会这些人,生怕自己被连累,说走就走了。

  跟着叶简的小乌等人,都被方才自家娘子揭发什么“内贼”的话惊呆了,原本不知道里头出了什么变故,大家都一副阴沉模样。

  谁能知道堂堂万山寺藏书楼丢书,竟是窝里斗。

  这样大的寺院,果然只有监守自盗,才能倒得更快。

  回到了北小院,小乌添油加醋,把见到的三个和尚互相对峙的一幕,说给没来的桐屿,两人都惊讶极了。

  桐屿此时的心境与才上山时大不相同,她待姑娘练字完毕,走进屋里收拾笔墨时,忍不住问道,“娘子知道是谁么?”

  叶简不吭声,把自己的几幅字对照着看了半晌,觉得一点也没有进步,叹气道,“无所谓是谁,不是我也不是你就行了。从今以后我也能去借书了,谁偷的跟我都没关系。”

  谁做包青天都无所谓,反正最后的蠹贼不能是她查出来的。

  三楼还有别的混在鱼目里的珍珠,都没有被偷走。

  她也算是放了心。

  到了晚间,桐屿匆匆走来找小乌,两人去库房一阵嘀咕,桐屿把专门放着娘子惯用的香的箱子打开,拿出一个空匣子,问小乌,“娘子几日功夫,就把这‘沉’字头的谪仙香用完了?”

  谪仙香是娘子亲手调制的,别处都没有。

  这香凡人沾上一点,经久不散,便是用最好的胰子去洗,也得三五日才能洗清那香味。

  小乌点头,“娘子说要用它来捉贼,当时都不够用了。”她见桐屿还要问,忙捂着嘴摆手,“不能说。娘子说若是我管不住这张嘴,就会被人借口送下山去,再也见不到娘子了!”

  桐屿方知自己差点做了错事,忙将这里收拾好,取了今晚用的甜梦香在姑娘屋里点燃,打发小乌继续去暖阁的看上睡觉,守着娘子,她亦回到自己在起居室的美人榻上睡下,只当从没留意这件事。Hττρs://wWw.hしΧS9.CòM/

  自此往后的十几天里,叶简半步都不出北小院。

  她们在小院中自成一体,隐隐晓得外头寺内天翻地覆,百十来个强壮罗汉,在寺里横冲直撞,到处抓人,根本不知几死几伤。

  这样情形,北小院的下人都不用叶简用力约束,全都规矩的不得了。

  只看守门两个小沙弥惶惶不安的神色,纵是那泉水用光了,叶简宁愿用后院的井水,也不肯出门找是非。

  直至半月之后,悟机大师派人来与北小院送悬泉水,叶简特意问了虚衍虚游两个小师父,判断了半晌,方觉寺内浩劫已过。

  她于是再次打发王嬷嬷等人亲自去取水,待她们回来后,问说寺中一切平静,叶简真正放了心。

  到了次日,她做完早功课,沐浴更衣,亲自从库房里取了顾女官留下的十两金元宝一个,叫人用红布包了,带着小乌等人,往准提佛殿去上香。

  按照佛家的说法,她是犯了“口舌”的,以她一人之力弄得寺中大乱人心惶惶,所以事情平息之后她定要前来烧香,送一些香火捐一点公德,以此弥补自己‘过失’。

  这个时间,大小和尚都在东西禅堂听讲经。

  要去大雄宝殿不合适,准提佛殿她最熟悉,来这里就正好。

  叶简进殿后跪在那蒲团上,手中捻香,拜了又拜,口中念念有词,过了会儿她念完了一篇经,小乌从娘子手里接过香,毕恭毕敬地插|到香炉中。

  桐屿将那大元宝,连同包着元宝的红布,一同送进了功德箱里。

  叶简双手合十再拜了一拜。

  就在她低头叩拜时,玉莲冠似乎有所松动,她待要起身整理发冠,谁知就这一个刹那,她头发发根被往外一扯,而她脑袋骤然轻了,头上的莲花玉冠在她低头叩拜的瞬间,“咣”地脱落发髻,玉冠及玉簪分别两边跌落到蒲团前。

  叶简弯着腰呢,低呼一声“哎呀”,伸手去捉,捉了个空,她忙“哎呦”着扶了没有莲花玉冠的发髻,不敢抬头,就这么低着头使劲指使人来帮她,“小乌!我的玉冠掉了,哎呀我的头发肯定乱了!”

  众人七手八脚拥争过来,捡玉冠的捡玉冠,扶娘子的扶娘子。

  叶简也去捡玉冠,不料有人慌乱中不留意,把她手腕的珍珠手串扯断了,那珍珠顿时洒了一地,惊得大家又是一阵呼叫。

  那个错手扯了珍珠手串的丫鬟吓坏了。

  “不急不急,一个个的捡。”叶简这回真是要笑了,小菊帮她把散落的头发用手指梳着攥到了一起,扶着她直起身子。

  小梅慢慢扶了娘子将身子抬起,在蒲团上改跪为坐,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木梳递给小菊。

  叶简感觉头发没那么乱了,也不好再动手给大家添麻烦,反而劝大家莫要着急,“仔细踩着珍珠摔跤!捡了珍珠晚上回去穿起来就好了,慢慢来。桐屿我头发乱吗?”

  桐屿用帕子将那捡起来玉冠包着托在手里,检查了半晌,幸好没有摔碎,递与小梅让她拿着,又从九儿手里拿过那玉簪来看,放心地安慰娘子道,“娘子发髻好着呢没乱,是簪子松了,等会重新梳起来,梳紧一点就好了。”

  小乌指挥着绑不上手的人捡地上珍珠。

  “真的没乱吗?”叶简不是很自信,小梅那个梳子只有巴掌大,她头发多,非得大梳子才能梳整齐。

  她盘腿坐在了蒲团上,用手摸着被小菊抿起来的鬓发,笑着责怪桐屿,“都怪我那会儿非得洗头,洗了头的头发戴上玉冠很容易滑的,我竟连这个都忘了,幸而这里没人,要不然我丢人死了!”

  桐屿很是自责,“是奴婢没梳好。”

  叶简拉住她的手,“你帮着小菊给我重新梳好,万一等会碰见别的熟人,见我头发凌乱,不知道怎样想我呢。”

  小乌偷偷伸手去功德箱里,把那红布掏了出来,让大家把捡起来的珍珠都放在红布里,竟捡了好一包的珍珠。

  地上再没了乱滚的珠子,小乌遂上蹿下跳的在外围看娘子梳头,“要什么玉冠,娘子头上不如裹个布巾,好似书院里读书的读书郎,那才叫俊俏!”

  叶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珍珠都捡起来了?要你这样的聒噪。”

  小乌笑嘻嘻把一包珍珠给她看。

  小菊几人围在娘子旁边,帮她把发髻重新整理好,桐屿让小梅再三检查了那莲花玉冠,再没有问题了就让小菊替娘子重新戴上,叹道,“明日还叫小菊梳头罢了,我是不敢了。”

  小梅把玉冠放在小菊梳理好的发髻上,小菊将那玉簪稳稳插-入冠中,固定了冠与发,桐屿左右问了几个人,只有小梅手里有个巴掌大的靶镜,靶镜虽小,能用就行。

  桐屿拿着小小的镜子,举在娘子眼前照着,“娘子看,可好了?”

  小菊笑着为娘子将那莲花玉冠做了固定。

  待她发型重新做好后,叶简抬手摸了摸鬓角,接过靶镜,转着脖子,左右看有没有没做好的地方,笑道,“幸好幸好,这个玉冠挺结实的。”

  恰在此时,叶简将靶镜换了方向继续照镜子时,她无意间再换方位,却猛然在镜子里倒影里发现大殿门梁之上竟然蹲了小男孩,黑漆漆一双眼睛瞪大了看向她这里。

  叶简猛回头,震惊地往那梁上看去。

  众人亦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几个丫头不觉发出低低尖叫。

  小乌往前一步,大叫一声指着房梁上的少年大喊,“你是何人!鬼鬼祟祟躲在上面干什么!快下来受死!”

  那少年一身华贵装扮,闻声皱眉,看了眼那个拿着镜子发现了他的少女,忽的从房梁上跳了下来,稳稳落在佛殿大门口,目光不善地盯着这些人,冷哼一声,颇有几分气势。

  只是个头有点矮。

  如果叶简是初三的小姐姐,这小孩就是初一的小弟弟。

  叶简叫住小乌,让她站到自己身边。

  这少年身着华贵,没有梁上君子应该有的猥琐,几个丫鬟围着叶简不敢轻举妄动。

  叶简单手在前念了“阿弥陀佛”,“不知尊驾在此,打扰了。”她有要走的意思,却见那少年堵在门口,实在占了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那少年站着不动,好似看不出人家要走的意思,皱眉道,“我先来的。我还没来得及烧香,你们这群人就呼啦啦走将过来。我没地方躲,自然往梁上走。你们后面进来,吵吵闹闹半天不走,把好好的佛门清净地当成园子乱逛。哼!看在你也不是故意的份上,大家就当谁也没看见谁!”

  哪怕这小孩和她一样大年龄,或者一样高的个头呢,这几句话说出口停在旁人耳中,也多多少少会有几分气势。

  然而大家这个年龄层里,初三对上初一,是绝对的的年龄与等级压制。

  叶简笑着不与这小孩计较,便行了礼,指着他拦住的门,柔声说,“劳驾借个光。”

  少年一脸警惕看着这些人,脚下根本不动,双手抱胸,用下巴示意门那边,“那不是路?”

  那边也不是不能走。

  叶简点了点头,着大家顺着这边门,挨着墙走了出去,跨过高高门槛时,她忍不住回头看那少年一眼,继而笑着低头疾步走了。

  走不多远,那群主仆发出一阵一阵的笑声,好似有多有趣的事情一般。

  杜荡懊恼的蹲在地上,听见那些人的笑声,认定了她们一定是在笑话他,低声烦道,“笑什么笑!”

  过了会儿,那些声音小了,杜荡竖着耳朵听了半晌,磨磨蹭蹭站起来,往门外悄悄看,的确殿前院子里什么都看不见,人都走光了。

  他悄悄挪开脚,把脚下一直踩着的一只珍珠捡起来,用手擦干净,举起来对着外头的光仔细看。

  这珍珠方才滚到了门槛,那些人都只在香炉周围找,错过了这一颗。

  这时,外面进来几个汉子,为首的是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文雅少年,那少年对杜荡拱手行了礼,然后上手在他头上虚虚摘了一下,把根鸡毛放在杜荡眼前晃了晃,惊讶道,“你是偷鸡去了?!”

  叶简带着自家一群少女边走边笑,走出准提佛殿的范围,快要走到北小院时,她收敛了笑容,回头望向准提佛殿的殿顶屋檐,沉思片刻,打发人进院子取了自己名帖,即刻往藏书楼去请人。

  而她自己转了个方向,重新走回来,非是回去准提佛殿,却是向着长老院后面的方丈所而去。

  悟机听闻玉真娘子求见,讶异之余,大大方方走出方丈迎接。

  叶简一见到他,不等他说什么“阿弥陀佛”,疾声厉色问道,“藏书楼三楼丢的那本徐光大家的手抄是不是还没找到?我知道丢书贼偷走的书在那里,大师若信我,大家合力设计降服贼人!”

  悟机吃了一惊,“果真能找到失窃之书?”

  “十之八-九,大师尽管快快配合,若迟了一步走漏风声,我也不能保证结果。”

  悟机果断打发了人去后山请苦度前来,并邀请叶简进屋详谈。

  叶简直接带着小乌进了方丈所。

  悟机并不在意,他让徒弟上了茶后,说去找个东西,离开片刻。

  方丈所里唯有一炕,炕上只有一个蒲团,很不适合玉真娘子去坐。

  叶简很好奇,怎么之前来这里的小几与高椅都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悟机从长老院那里过来,指示几个小沙弥一同抬着两个太师椅和一只桌几过来,放在方丈所的门内,邀请玉真娘子坐下。

  叶简失笑,“原来大师连这些身外之物都没有?佩服。”

  悟机并不在意被人说笑,他请了玉真娘子坐在那太师椅,他自己却盘腿上炕,坐在蒲团上。

  小乌拿了帕子为娘子在那椅子上铺好,扶着娘子坐下。

  悟机开口求教。

  叶简毫不含糊地将自己方才所见告知悟机,并说出了自己的疑惑,“那少年头上哪里来的鸡毛?有鸡,才能有鸡毛。只是大殿梁上何来鸡给他沾鸡毛?”

  此时,苦度大师匆匆赶来,并不进屋,就地一坐,坐在外头墙下,加入听讲席。

  叶简知外头苦度大师就地坐着,她眉头微挑,旁边的太师椅仍旧空着。

  悟机迟疑道,“只是这样?”

  叶简收回目光,含笑盯着代理主持的悟机大师,滔滔不绝说道:“大师不妨听一听我的想法。第一种假设,少年住处有鸡,他偷偷避着人宰杀鸡偷吃了,不料头上沾着鸡毛不自知。能藏着鸡,偷吃鸡还不被人发现,还请大师前往少年住处搜一搜。看能不能搜出其余鸡来。”

  少年偷鸡是一回事。如果少年亦是偷书同党,那么自然也能搜出丢失的书卷。

  如果那少年是悟机所谓京里来的朋友,两人合作监守自盗,悟机之前和之后,肯不肯去那少年住处搜书,就很明确有没有问题了。

  果然,外头的苦度大师道了一声佛号,起身就要走。

  悟机慌忙大喊,“苦度慢着,听她说完!她才说了一句!”

  苦度冷笑一声,似乎是同意了,但没坐下,而是门神一样站在那里听,打算听完即刻就走。

  叶简沉着地坐着,看来大家都知道那少年是谁,不过她也并不慌张,苦度毕竟是拥有一百罗汉的大人物。

  她继续道,“如果少年只是养鸡没有偷吃鸡,那么大师不妨传出风声,就说捉住了偷鸡的小贼,公开叫人把少年从他住处扭送走,叫真正的偷鸡贼放松警惕。”

  叫真正的偷书贼放松警惕。

  “再假如,少年头上的鸡毛,不是在他住处沾染,而是在准提佛殿大梁上,因为某种原因不慎蹭到的。那么为什么大殿梁上会有鸡毛?大师不如派人好好搜一搜佛殿,不论梁上梁下,佛前佛后,不论准提佛殿、大雄宝殿,亦或是弥勒佛殿伽蓝殿,都搜一搜。”

  叶简顿了顿,想起以前看过的电视剧,又加了一句,“佛里佛外,亦都不要放过。须知大肚弥勒,能容天下不容之事。”

  悟机大师吃惊之极,一下子就想明白她的意思,拍着大腿跳下炕,问清她再无旁的话,立刻拉着外头的苦度焦虑万分地一同去,誓要把万山寺所有大殿小殿都搜个干净。

  叶简心中还有计量,打算等他们都搜完了,再来安排。

  方丈所里静悄悄。

  桐屿见人都走光了,顺着墙根走进来,屈膝跪在了娘子面前,捧着娘子的手发愁道,“娘子不是说不掺和么?”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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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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