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她的声音全都能传到室内。
杜荡忍不住赤脚就冲出来,白色的亵衣还没系上带子,隐隐约约露出少年精壮的胸膛,他怒道,“什么侍妾什么心爱的,胡说八道,没有!全都没有!”
叶简忙站起来别开脸,往小乌身后躲去,恼道,“你快进去,穿好衣裳再出来。”
杜荡大骂,“你胡说八道!污我清白!”
叶简气得不行,跺脚就要走,“你是要害死我是不是!这个样子给谁看呢,作践人有意思么!你这样不听人话,以后你就是病死了,我也绝不来探望你。”
杜荡失声大哭,“谁心爱了,没有!根本没人爱我!都是骗子!你也是骗子!你骗我说要给我当姐姐,我都叫你姐姐了,你却砸我场子还不与我说话,不叫我进你屋里!我好苦!”
他之前扎针嚎叫时就喊破了嗓子,此时再哭,哭声沙哑如同破旧风箱一般,听着好不凄惨。
叶简忍不住觉得这孩子脑子坏掉着实令人惋惜,好好的男孩子长到这么大还说哭就哭,毫无形象,只怕当今陛下那般宽厚,就是知他不大好了,才各种网开一面的。
可就在她怜惜他中毒深,在觉得他可怜时,这小霸王竟说起了什么“不叫他进屋子”这种荤话,臊得她满脸通红,用袖子挡着脸,决然走了。
世子待要追出去,被两个从人慌忙抱住双腿,只能双手扑棱高声哭骂,“你怎么能骗我!”
叶简羞得无地自容。
她出了门径直要出院子,不妨听见那世子大骂环公子,“谁叫你那么编了,什么心爱的人什么侍妾!我哪里有心爱的侍妾!”
环公子丧气不敢还嘴,倒是耿直的于子衡叹道,“他说的有什么不对?世子不就这么编的呀!”
“我编你能编吗?她不相信我她相信你!”
叶简跨过大门门槛的脚步一顿,无语凝噎的回头看了一眼,继而扶着门出去,快步走掉了。
从这里离开,叶简仍旧从长公主专属大院与三溜儿小客房中间的青石板走回去。
走到即将左转进大门处,她抬头望向北边碑林后的藏书楼,问小乌,“带着借书的凭证了么?”
临出门时她就嘱咐了小乌带上那小本。
小乌点头,拍拍胸口,“娘子放心,带着呢。”
叶简心下惴惴,借口去找书,打发了别的三四个丫鬟婆子,只带了小乌一人,往那藏书楼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许多雪消地差不多了,太阳出来一晒,但凡青石板的地方全都干了,唯有一些泥土地面,还湿漉漉的,偶尔有冰土,还容易滑脚。
她二人走到了碑林这边的入口。
这里的植物以松柏居多,即便是冬季,碑林这一带尽是郁青色,很能养人眼睛。
叶简深深吸气,吐气,往碑林里走了两步,临时起意,要去采集几片松柏的枝叶装饰书桌。
“从前家里的那些松球没能带来,正好今日清闲,我去那边瞧瞧,有没有好看的柏树叶,摘来带回去。你就在这里帮我看着,若有人来,就出声提醒我,可不能叫他们看见我做这等偷盗之事。”
“不如让小乌去罢!”
“你摘得如何能得我的心意?”
小乌只能罢了,顺着娘子的指点,藏到了道路左边的石碑后,“娘子快去快回,我就在这里藏好了,不叫人发现。”
叶简满意地点点头,笑眯眯左右观察了环境,指着西北边的那一排苍柏,“我就在那里,真有人经过路过,你都不要管,有人要进来时,你再出声。”
小乌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叶简笑着摸摸她的头,提着厚厚的裙子,往碑林里面走去。
这边有许多古朴的石刻碑文。
她轻车熟路地走到了最里面,那里有一棵大约五六百多年的柏树,十分粗壮。
叶简手心有汗。
大树后,隐隐有青色布袍显露。
她亦躲在一棵柏树后边,从荷包里拿出一只做针线的小剪刀,放在胸前,然后低声轻咳,紧张地往那里看,——那青色布袍微微一动,全都藏到了树后,而从大树的另一侧,冒出了个青年的圆脸。
圆脸青年眨眨眼睛,情不自禁问道,“阿尖?!”
叶简听见这一声亲切的呼喊,她顿时两眼泪流如注,从树后绕出来,迎上去伸手就抱住哥哥,完全没有自控地闷声痛哭,一边哭一边捶打哥哥,“你果真是在这里躲着!你是要气死我吗!你知道我发现你不见了,我多害怕!呜呜呜……”
叶清树紧紧抱住妹妹,紧张的左右乱看生怕来人,但同样也是眼中含泪,声音哽咽,“哎呀哎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直到能控制声音了,叶他袖子一抹眼泪,坚毅地拍拍妹妹肩膀,“好阿尖,没事没事,你莫哭了,我这不是好着呢?你放心,我现在就带你走!我们走,不给这劳什子公主做什么尼姑道长!”
叶简使劲摇头,满脸泪痕伏在哥哥怀中。
待她要说“不可”时,却见碑林最西边的石碑后,有微不可察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忙要推着哥哥要他赶紧躲起来。
然而那边缘一个最大的石碑后,杜荡从藏着的地方走了出来,阴沉沉盯着那一对儿“狗男女”,紧抿着唇,越走越近,死盯着那俩。
叶简吓了一跳,没想到怎么是他。
“你怎么在这里!你又跟踪我!你把小乌怎么样了!”她大声喝问,并伸手拦着哥哥,而叶清树行动更快,一把将妹妹提着放在自己身后。
“你认识他?”叶清树侧头问妹妹,同时警惕看着这个身着不凡的小男孩。
叶简看小世子一副要打人的样子,忙道,“认得认得,他是……,他是在寺里治病的。”
叶清树在妹妹与那小子中间来回打量。
杜荡握紧拳头,恨自己怎么没有带大刀出来,面目狰狞的盯着那青年,一副要斩尽杀绝的模样,“你们,好大的胆子!”
叶简心虚地从哥哥身后伸出头,像小时候跟着哥哥去打架一样,仗势道,“说什么呢你,这是我哥哥,我哥哥来看我,你别这种样子瞪着我哥哥,要不然我与你翻脸!”
“你哥哥?”小世子脸色变了又变,面如五彩绸缎,黑的红的紫的全都有,终于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什么哥哥?”情哥哥还是什么?
“我哥哥,亲哥,”叶简发现他情绪很不稳定,忙道,“你别把别人都招来了!你不是说认我做姐姐么,我是你姐姐,你听话,我哥哥就是你哥哥!”
杜荡冷笑一声,背着手,虽然情绪转怒为平静,但心里还是不爽,喝道,“虽然话是如此,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你们兄妹未免也太亲密了,难免叫人误会。”
呵。
叶简想说你这时候到懂事了。
叶清树眉头紧皱,对妹妹在这地方“修行”更为不满,他拉扯着妹妹往边上走几步,避开那小子的贼眼,护着妹妹不叫那小子看见,低声问她,“阿尖你且回去收拾东西,我在这里拖住他,等会你还来这里找我,外头哥哥已经打点好了,你把紧要的东西带上,咱们即刻就能走。”
叶简这是已经镇定下来,她紧紧捉住哥哥的手摇头,“哥哥,我哪里都不去,这里挺好的。我要是想走,早就走了,还能等到这时候么?你觉得这矮墙能困得住我么?
我回去写封信,你带回去给父亲,我给父亲求情,说是我让你来寺里替我送东西的,回去了父亲一定不会打你的。你到时好好读书,等你读书做了大官,就再没有人能欺负我们了。”
叶清树怒道,“你怎么也和父亲一样迂腐!读书有用,父亲早都做了首辅!”
“哥哥!父亲不愿为官,是因为他是探花,纵然不做官,平常日子都会过得很好!若不是这件事,我们在宁州城什么时候比不得那些官宦家的子弟了?但是你呢,你有什么,父亲日后走了,你拿什么来护着我?一身蛮力算数,我不如更信小乌!”
“你别傻了我的好妹子,若是从前我必定听你的,可我在高京混过两年日子,什么没见过什么不知道,什么书中自有千钟粟,都是假的!——你这小子凑过来做什么!走走走,远着点,小心我揍你!”叶清树猛地回身,瞪向往这边挪了两步的杜荡。
杜荡别着脸,仿佛没听见似的,踩着树干吊儿郎当瞅着他两个,“我就是空手,也能打你这样文弱书生十个。”
“你住嘴!旁边站着不准过来,……哥哥你别说他,他比我还小两岁呢。”
杜荡又得意,又觉得自己年纪比不上人家很是没脸,轻咳一声,“小爷不和你们一般计较。”
他果真听她话的站到了旁边,假装不听那兄妹,却把耳朵高高竖起。
叶清树瞥了一眼那小子,带着妹妹走远了一点,继续对她劝道,“真的,我劝都计划好了,咱们先去大伯的青州待着,我出面假装去游学,在城里租个院子住下,你藏着不露面,过两年事态平静下去了,咱们再回家。”
“哥哥你好傻,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平静下去!”
叶清树笑道,“山人自有妙计,我能来这里,就做好了。一万个计划打算。你且回去收拾,我同这小子说话,稳住他。”说完,就推着她叫她赶紧走。
“我不走,你不说清楚,我哪里都不走,……不是,反正我就是不走,哥哥你听话,等我写了,你好好带着信回家认错,一定一定听我的,要不然,我这半年的委屈都白受了!”
“别说废话了,赶紧收拾东西去!”叶清树催她,根本不理会妹妹的话。
叶简气得要命,自己完全说不动他。
她恼地说不服哥哥,偶尔回头看了眼虎视眈眈的小世子,立刻想到了一个法子,她拉着哥哥低下头,附耳道,“哥哥,你听好了,我不走,实在是走不得。这个小子是西北王的独子,小世子,你知道吗?你纵是有千万本事,咱们如今都暴露了,还能躲去哪里!躲到哪里他不知道再让他带人找到,你我还不是死路一条么!”
叶清树呆了呆不可置信的看向那龇牙少年。
“哥哥,我回去写信,你到时候带着信回家!你就在这里等我,哪里都不要走!——喂,你不要跟我哥哥打架,知道吗?”叶简不放心的叮嘱小世子。
杜荡掰着腕子,把手指捏地“咔咔”作响,嗤笑道,“小爷我从不和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斗武。”
叶简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走到快看不见的地方,她伸脖子再看了眼那边,那两个人果然没有起冲突,放了心的回去,找到蹲在石碑后的小乌。
小乌惊喜跳起来,“娘子回来了!”
叶简狐疑地问她,“可有人过来?”
“没有,连只麻雀都没见到。”
叶简郁闷的“嗯”了一声,带着小乌返回原路,看来小世子在这里比她熟悉多了。
她随意找了借口不想去借书了,算着大约小世子是从边缘那里□□进去碑林的,这样想着,默然回了北小院。
小乌并不知道娘子心情,叽叽喳喳说了半天。
叶简勉强听着,等回了屋里,不叫人侍候,一个人躲在书房里,飞速写了家信,父亲母亲祖母都写了,一共三封,收进三个信封里,找了一个没有徽记的打赏荷包,把信封卷成小筒装,塞进荷包里,重新穿了大氅,往外走去了。
这一回除了小乌之外,她还带上了桐屿。
然而她们三人走到碑林入口处,那里竟然立着小世子的从人环公子。
环公子专门等她。
叶简紧张地与他屈膝行了礼,环公子避开不受,拱手道,“我家世子留话给玉真娘子,叶家少爷此刻与世子去了悬泉那边煮茶论文章,世子吩咐,若娘子来了,不妨去悬泉走一趟。这里人来人往,并不好说话。”
叶简将信将疑。
环公子取出信物,交给小乌,小乌递给娘子看。
是一张银票,银票背后戳着一只小印的印记。
正是她哥哥随身携带的小印。
叶简叹气,这可是十两银子的银票,就这么毁了,他哥真的太能作了。
她与两个侍女走在前头,环公子走在后面,待她们三人从小路往进走时,于范已经在这入口等着,引了玉真娘子主仆三人进去,而环公子则止步于此,立在了入口处继续守着。
这个杜环手无缚鸡之力,在这里不过是做给外人看,不叫僧人进来扰了小世子雅兴。
只是为什么不让从前那些带刀的汉子来守着,叶简跟在于范身后,沉默前行,心想,大约是不想让她哥哥的事情闹得人人都知道吧。
她心里存着事,足下毫无知觉地走了好久,一抬头便到达了目的地。
此时,那边传来哥哥轻快的说话声,并不像是方才与世子剑拔弩张的样子。
叶简听了一阵,听得来他二人竟然义气相称,心中腾地一松,快步走了过去,看见哥哥与小世子两人对坐在一堆篝火旁,吃着烤肉,手里拿着酒壶喝酒,看见她来了,举着酒壶朝她招手。
桐屿瞧见那边竟然是少爷,吃了一惊,拉住娘子的手,“少爷怎么在这里?他不是……”
“哥哥来山上探望我,刚好与小世子撞在一起,没事。”
“原来如此,吓了婢子一跳!”
叶简笑笑拍拍她的手,的确此时放心的更多了。
于范没有过去,而是守在了这转弯的地方,面朝外头,巡防小路。
叶简忖思片刻,也让小乌与桐屿留在这里。
她踩着干枯的杂草,走了过去,那两人又分了一块烤好的肉,同时看过来,叶简坐在哥哥旁边,忽略小世子眼中的不满,把荷包给哥哥,“三封信,且莫弄丢了,千万记得回家,好好读书。你出息了,咱们才能好。”
大约是小世子在这里,他竟然很意外的没有再反驳,也没坚持。
也许是他没办法了,所以不要说话。
收了荷包揣进怀中后,叶清树就闷头灌酒大口吃肉。
叶简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她捡了一根木棍,拨弄篝火,劝道,“父亲不做官,是事出有因,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若不是当年祖父去得早,莫说父亲,便是伯父也不至于蹉跎这样久。你不一样。如今家里渐渐大好了,往后有大哥继承书院,只要哥哥你加把劲早日考中进士,咱们迟早有出头的日子。”
旁边的杜荡听她这一番没滋没味的说教,无聊的得直打瞌睡,插嘴道,“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迂腐,枉你自诩读了那么多书,我看你还不如你哥通透。”
叶简猛回头冲他怒道,“你闭嘴!”
叶清树吃了一惊,斥她,“阿尖,你怎么同世子说话呢!”
杜荡恼道,“你干嘛凶她!”
叶简把火棍一扔,站起来,“我要走了,今日还有晚功课没做完呢。哥哥,你明天务必下山,你一日不回家,我就一日不吃饭,你若是想叫我好好活着,就不该任性至此。”
杜荡冷笑不语。
叶简瞪他。
杜荡撇嘴,在那里嘀咕道,“你也别拿你自己威胁你哥,叶大哥我叫人送他下山,你放心吧,今晚我就能叫他睡在自己家里。”
叶简皱眉,“此事与你无关。你莫要掺和我家的事儿。我哥哥有手有脚,他怎么回家自有主张,你别叫你的人跟着,倒时连累我父母更担心我。”
叶清树撇下那酒壶与残肉,狠狠揉了一把脸,似是痛苦至极,干脆把头埋在手掌里,长叹一声,继而猛地抬头,“阿尖,我回去。你、你若是改变了主意,随时给我传信,我肯定立刻就能来接你。我明日下山,你好好吃饭,不准不吃不喝,知道么?”
叶简眼中有星星泪光,“我知道。”
叶清树在这里待不下去了,他带着浓重的鼻音“嗯”了一声,站起来,也不看妹妹,也不看世子,径直闷头走了。
走地丝毫不拖泥带水。
叶简忍不住留下眼泪,跑过去从后面抱住他,哭道,“哥哥……”
叶清树红着眼睛拍拍妹妹的手,松开她,低头走了。
叶简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呆呆看着哥哥离开的背影,不多时已经满面泪痕,她再看不见哥哥背影也听不见哥哥的脚步声,伤心的慢慢蹲下,抱头痛哭起来。
桐屿过来抱着自家娘子,任她哭。
过了好一会儿,叶简才缓过劲。
那边篝火传来小世子的声音,“你要哭够了,过来坐着烤一烤火。”
叶简也感觉哭得太伤心有些脱力,此时要走回去,怕是太辛苦。
她便把套袖里的手炉连同套袖一起交给桐屿,擦着眼泪道,“你和小乌轮着暖手,我去那边坐坐烤火,等暖和了,咱们再回去。”
桐屿点头,把娘子扶着坐到了方才二少爷做过的位子,然后走远,与小乌一起守着。
叶简吸着鼻子,摇了摇方才哥哥喝酒的酒壶,里面都空了,“还有吗?我冷的很。”
世子见她摸酒壶的熟稔动作,皱眉,随手取了另一个新的酒壶,扔给她,“喝两口,不要多喝,你这身板两口也够了?”
叶简拔开酒塞,闻着香醇的酒香,仰头喝了一口,感觉味道不错,又多喝了两口三口。
要不是怕喝得太猛容易醉,她都要把这点都喝完了。
接着酒劲她身上渐渐暖和了,可酒入愁肠,越发让人心痛难受。
叶简眼泪不值钱,又流了下来。
杜荡戳着篝火,不时偷看她,“你这能喝的?!”
叶简抹一把眼泪,哭笑着,“怎么,觉得女子不该能喝?你也太小看人了。”
杜荡却美滋滋道,“阿尖,原来你叫阿尖。”
“叫姐姐。”
“阿尖姐姐。”
叶简又喝了几口,一口接着一口,不多时,这壶酒就见了底,她把酒壶扔还给世子,“我哥哥待我极好。他是来救我的,连读书都不要,仕途都不要,就为了救我出苦海。我已对不住父母了,如今我又对不起哥哥。”HttpS://WWW.hLχS㈨.CōΜ/
杜荡重新取了一壶酒,还递给她,无所谓道,“想那么多做什么,我看叶大哥就是比你通透。原来你哥哥是这样的,和你完全不一样。”
叶简不吭声,接过来继续喝酒。
杜荡忍不住问,“还真喝啊,你也不怕醉了叫人看见?”
叶简抬了眼皮,摇着这已经空了一半的酒壶嗤笑,“我醉?这种酒焉能让我醉?再说,叫人看见又如何,看不见又如何。这个地方,本来不是人间清净地,却装作清静淡泊,无欲无求,实在可悲又可笑。当真无欲无求,悟机就不该救你出苦海,苦度就不该守着藏书楼视若命根。”
她忍不住把这壶剩下的一点点酒一口气全都灌进了肚里。
杜荡看她眼神迷离,说起了愤世嫉俗的胡话,心知她这肯定是醉了,却不动声色,试探道,“不错。是这个道理,不过,你最近可有再写什么反书?”
叶简瞥他,心道,我哥哥可真什么都与你说了,反驳道,“小世子,最近又给你心爱的人烧了多少情诗?”
杜荡被她这话说得耳朵都红了,恼羞道,“我都说了,没有什么心爱的人!”
“哦,那边是侍妾。你这小子,竟然就有侍妾了,你爹娘也不怕你长不高吗。”
“你胡说八道!我当时,当时在苦度那里是发病了,……我都是说胡话你不懂吗!什么侍妾什么情诗,男子汉大丈夫,写个鬼的情诗!”
叶简嫌他聒噪,服了软,摆手无趣道,“好好,你没写,我写了。我写了反书。许多反书,什么围点又打援,什么智取威虎山,……全被我爹爹烧了,却将我哥哥认作罪魁祸首,把我哥哥打了好惨,我对不起我哥哥……呜呜……”
杜荡没了脾气。
过了半晌,这人终于不哭了,问他要酒。
杜荡无语的再给她一瓶,不甘心道,“最后一瓶了。”
叶简停止哭泣,脸上还挂着眼泪珠,冷笑着竟一口把这瓶全给闷了,喝完,毫无形象地抹了嘴巴,然后把酒壶狠狠扔在地上,与他说,“我求你一件事,你若答应我了,我就把那日听你说的胡话全都忘记,如何?”
“当真?!”
“今晚,找人今晚就把我哥敲晕,连夜弄下山送回叶家。我不信他说的什么明天回去的鬼话。”
杜荡道,“啊?!……”
叶简斜乜他一眼,“行不行你就说,别像个娘们似的阴阳怪气。”
杜荡立刻道,“成交!”
叶简撸起袖子,露出一双皓腕,豪迈的伸手拔下头上金子打的簪子,随手把簪子捏成了团,在手里掂了掂,“一二两,给你做路费。”
这是她才出来时特意戴着的,她把那团揉得不像样的金球递给他,“接着啊。”
杜荡都看呆了,他傻傻看着她雪白的腕子,怎么接过那金球都没了印象。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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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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