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华清与一银发男子站在一处,神情有些担忧,“她真能承受得住吗。”
“她自己所求的。”夜白并不往那火池里看,宽袖之中隐隐约约可见紧握的拳头。“她是焚天剑承认的主人,身怀两种灵火,身体强度本就不是寻常人可比,炼剑池的温度还不及烈阳赤火高,你担心什么?”
华清又回头看了眼微年的背影,一时无言,犹豫再三,只长叹了一口气,”我原先将她送去思过崖只是想磨一磨她的性子,她自小便是天骄之子,一路平顺,骤然受挫,必定大受打击,她性子太倔,没成想就这么扔了两年便进了融合境。便是宁远那孩子,也只是在静悟坡感悟融合,你怎么就把她丢进炼剑池了?”
“她在和天争命。”夜白低下头,看了眼自己腰间的白玉小剑,“我便推她一把。你关了她两年,可知她在第一年便已开光?炼剑池不但可炼剑,亦可炼人,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进去了,外有灵火炼身,内有灵火锻脉,融合境就是要身体与修为慢慢结合,用火炼,最快。”
华清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见身边人忽而回过头来,银色面具下一双清冷的桃花眼通透得像能看破一切,“她不一样,别人不可以,她可以。”
外界一切微年全然不知,她正极力忍耐着烧灼皮肤的灼人痛苦,前世她虽也被丢入火海煅烧,只是痛苦当时记忆清晰,之后回忆里的每一次都不会再比身临其境之中再痛。记忆和痛苦都会随着时间消退,无一例外。如今入了炼剑池,灵火灼烧,虽不比赤阳烈火灼人,却也是切肤之痛。全身的皮肤已被灼烧至焦黑,血液沸腾在身体之内,焚天心法带着赤阳烈火在经脉反复游走了不知多少回大周天,她能感觉到身体每一处都在进行力量的抵抗与融合,丹田静静悬浮的莲子状道种逐渐发芽,抽条,生长,直到开花。
九九八十一天后,火光摇曳之中,一浑身焦黑的人忽然睁开了双眼,站起身慢慢走出炼剑池,每走一步,身上焦黑的外壳便往下掉一块,直到走出了池外,已是浑身上下剔透晶莹,白玉般的肌肤,当得一句肌理细腻骨肉匀。平肩之下的玉臂细腰和长腿虽纤细却都线条流畅结实有力,昭示着那玉做的肌肤之下蕴含的蓬勃力量。哈啰小说网
于微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子,随手拿出了件黑袍换上便出了门,正是夜晚,月光如水,她轻轻活动了下许久未曾动的肩骨,丹田之中的莲花正盛放着,昭示着融合已成,正待结出道心。
“出来了?”月白身影悄然而至,仿佛凭空出现一般。
“是。”于微年停下步子,“多谢,师兄。”
夜白看着自己面前一身黑衣散着墨发的人,神情却有些悠远,像要通过眼前人看到其他什么一样,“你长大了。”
于微年垂眸笑笑,看着自己腰际插着的那把折扇,“还不够快。”
“才第三年。”夜白跟着看了眼那把扇子,又看向那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容,她原本生的美貌逼人,如今眉眼之间带着些冷煞之气硬将那娇美化成了凌厉。只有月色之下垂眸之时反倒显出半分温婉可怜来,只是这半分就让他心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伸手要摸上那流水般的墨发。
一男子的声音横插了进来,还带着些急促的喜意,“小师妹!”
于微年立刻转头去看,夜白也是一惊立刻收回了手,“宁远师兄!”
时隔近三年路宁远终于又见到了他活生生的小师妹,也未顾得上还有其他人在场便将人一把抱进怀里,大手摸上微年如水的长发,狠狠揉了揉,“华清师叔说你去了炼剑池炼体融合,我时不时来看一眼,今日恰好再来看看,真遇上你出关了。”
“我没事,一切都好,师兄放心。”于微年忽而鼻尖有些酸涩,仿佛是三年前那个拥抱一般,那时她潇洒肆意的师兄也是这样慌乱紧张,原本对这世间嬉笑纷扰都无动于衷的风流浪子抛下冷寂,原来也会这样热烈。这一刻她知道她不能死,为着身边这些牵挂她的人,她得活着,活着报完仇,她也不要报完仇之后身边空寂无人,她想抓住每一个人。
路宁远听得那带些鼻音的回应松了手,见了那桃花眼眼尾一抹绯红,伸手去挠她的下颌,“想不想吃什么,师兄带你去吃。”
于微年被挠得眯起眼睛,“要吃鲜肉小馄饨。”
“夜市应该还开着呢,走。”路宁远笑眯眯又看着她蹭了蹭自己的指腹才慢慢收回手。
于微年点点头,想起夜白还在一旁忙转身看向他,“夜白师兄,要一起吗?”
话一说完于微年便后悔了,之前夜白说他辟谷已久,想也不会吃他认为的浊气太重的吃食便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得那人淡淡回了两个字,“好啊。”
路宁远牵着微年的手,亦有些错愕,看向那一身白衣的人,只见那半张面具下露出的薄唇似乎微微扬起,似冰霜初化,再一看却又并未笑着。“原来是夜白师兄,在下路宁远,我们之前在凡俗界见过。”
夜白略略颔首,并未再说话。一行三人便御剑出了宗门到了西街夜市,拣了张桌子坐了,点了三份馄饨,点完路宁远便起身去给微年买芝麻糖饼去了。
于微年与夜白对坐着,一时无言,在热闹的夜市里好像有些格格不入,微年斟酌再三才开口,“师兄不是辟谷已久吗?怎么今天起了兴致?”
夜白看了眼还带着些油渍汤水的木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就是想着微年这么喜欢吃的东西,应该也不会差。”
“那师兄可就错了。”于微年正转着筷子玩,纤长的指尖筷子飞速转动着,“我什么吃的都喜欢。”
“就这么喜欢吃东西?”夜白盯着那玩着筷子带着些散漫不羁的人,一时分不清这人身上为何气质如此多变,仿佛变色龙一样,遇上白的便是白的,遇上红的便是红的。倒有点像,努力适应每一处的小兽。
于微年收了筷子举起手,便见那兴奋的人迎接来了路宁远手中的芝麻糖饼,桃花眼立刻笑意满满,咬了一口糖饼才又开口,“因为以前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多种味道,就好比夜白师兄,出世已久,还记得入世之时的滋味吗?将自己过成山上的雪,终日不食人间烟火,又可曾想过一张白纸或许也期待被墨染成一幅画的模样吗?”
夜白放在膝上的手微微蜷起,“万般滋味到最后都会归于虚无。”
路宁远帮着将三碗小馄饨分到个人面前,又拿了勺子递给微年,“特地说了没放葱蒜,先喝两口汤,别忘了上次你吃糖饼噎着半天,回宗门的路上一直打嗝。慢些,仔细烫了舌头你又叫麻不吃了。”
于微年乖乖放下糖饼开始喝汤,小馄饨刚出锅便被端了上来,一口咬下去便烫得唏嘘不已,却又舍不得吐出来,胡乱吞下去,鲜美滋味自舌根慢慢绕满口腔,又接着吞下一勺,又是被烫得一哆嗦。
惹得路宁远直笑,捏了捏人的下巴,“刚说了慢些,你这小猫舌头就被烫着了,看来下次我得吹凉了喂你。”
凭宁远怎么说,微年只埋头苦吃,见宁远也低头开始吃馄饨,夜白终于收回了视线,低头看向自己面前的一碗馄饨。白汤之间缀着些翠绿的葱花,小馄饨漂在碗中,煮的有些半透明现出粉红的肉馅。汤匙试探着舀了一只馄饨放入口中,多年来终日的简素终于有了些滋味,汤是炖煮了许久的高汤,自然滋味醇厚,小馄饨皮薄,馅料也放得不多,胜在顺滑好入口,微年不喜欢的葱花也给汤头添了些别样的鲜美。
待夜白将一碗馄饨慢慢吃尽,微年已经啃完了糖饼吃完了馄饨和宁远凑在一起说些闲话。
“还要出去?”路宁远看着眼前灯光下一张同样流光溢彩的美人脸,“王家并非光明正大之人,我担心你。”
于微年摇摇头,“终日在宗门我不知何时才能进入心动期,按理来说本就该入世看看,何况还有十三的药,我想替他寻到。“
”反正,若是要向我下手,我躲得过吗?连卫景那样机灵身上不知多少保命法宝的人都没躲过。“于微年说到此处,脸上带着凉薄的苦笑,“师兄不必担心,我会尽力保护好自己的。”
“你不必如此着急。”夜白放下勺子慢条斯理拿帕子擦了嘴,“你刚融合完成,修为与身体结合,自然实力大涨,再稳固一二再出去也来得及。”
“入世也好,回头师兄与你一同出去。”路宁远神情温柔,“还想吃旁的吗?方才看见那边卖烤肉的地方人倒挺多,看这样子倒不错。”
于微年当即眼前一亮,“要的要的,不要太多孜然要一点辣椒粉。”
“知道了知道了,要不要蜂蜜?”路宁远站起身,顺手就将人拉起来,“说起来,你开光之后所得天赋是什么?”
于微年这才想起来了,路宁远开光之后便告诉他他能看到一切法的生灭相,也就是生命的本际。论起来,她和路宁远倒是真的相辅相成,相合得厉害。寂灭,是为涅槃,意在轮回,而她走的因果,如今连开光也是能看到因果缘由,因果轮回,便是这三千道法之中最强大的法则。
“硬要说起来,我和师兄有点一样,”于微年歪了歪头,看向不远处正在招呼人的那个馄饨摊的老板,“师兄可以窥探他的生灭相是不是,我能窥探他的生灭因果。”
“也就是说,您能看到事情的轨迹发展,而我则是开始和结局的模样?”路宁远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那个爽利招呼客人的中年男子。
人所得天赋亦会随着修为的增长而变强,现在微年只能看见人身上浅淡的因果线,却不能窥得全貌,盖因融合境修士便只能承受这等天赋,若是强行窥探,是要遭天谴的。
“他会死于非命。”路宁远忽而又出声。
“他身上因果线是红色,他身上背着血债。”于微年跟着开口,又淡淡收回目光,“师兄,我俩这样看上去特别像街头算命的,这位道友,我看你印堂发黑,今晚必有血光之灾。“
最后一句压低了嗓子像模像样的,惹得路宁远低头闷笑,接了她的话茬同样压低声线,“要想消灾只要一万灵石,买了不吃亏不上当。”
两人身后清俊出尘的男子眯起桃花眼盯着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人,忽而轻咳出声:“不是去买烤肉吗?”
路宁远随即反应过来,牵了微年的手,“走吧。”
“你们不去告诉他?”夜白走至两人身边,他们都还极年少,一个不足二十已至融合,另一个三十出头便已心动期圆满,周身灵压隐隐有金丹之势,以修士的平均寿命而言说二人还是孩子倒真不过分。
可这两个黑衣少年极为默契地看向他,两双上挑的眼中露出如出一辙的困惑与凉薄,“谁?哦,为什么要说?”
“我以为以你们的年纪得了此种极为难得的天赋会想着为人逆天改命什么的。”夜白说完也自觉有些好笑,自嘲地摇摇头,“不过随便说说。”
“凡事自有定数,那是别人的人生,我们只是过客,没有权利左右他人。”于微年摇摇头,鼻尖已经嗅到了呛鼻的孜然与辣椒粉相撞在火上炙烤的味道。
路宁远拿出几块灵石递给烤肉摊的摊主,接话道:“没有人能改变别人的命运,我们便是告知了也只是突然增添他们的烦恼。我们的天赋既给了我们便知我们皆是如此凉薄于世之人。”
“那如果是你身边之人呢?”夜白忍不住追问。”就比如你们彼此?”
于微年正看着那烤架上被刷上蜜汁的烤肉,空气中窜上一丝焦糖的香气,“我看不到宁远师兄的因果线,我猜他也看不到我的生死相。”
夜白闻言一怔,看向路宁远,路宁远对着他点点头,“早在开光之际我已试过了,我看不到微年的生死相。”
“虽然按照修为的关系,如果是大修士我们暂时可能连浅薄的东西都看不到。”于微年接过一串肉串,“但是按理来说我能看到心动期甚至金丹期修士的因果线的,可我看不到宁远师兄的。”
“这不可能啊,天赋便是天赋,哪怕是血亲也有效才是。”夜白看着两个捏着肉串正放肆啃着的人。
“师兄知道先前有我们这种天赋的人吗?”于微年啃的满嘴油光,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夜白一顿,摇了摇头,“我没遇到过,书籍记载也是寥寥。”
路宁远将啃完的竹签子丢进签筒里,“也许是因为我和微年本就是相辅相成的,夜白师兄,天赋如此,并非我们可以说清。”
“不会觉得不安吗?”夜白看着微年把捏了竹签的油手作势要往宁远身上擦,路宁远正一手抓了那人的小猫爪子一手也要去捏她的鼻子,闹的不开交。
两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显然这一问也让他们没想到,两张艳丽的脸上都显出些困惑,又同时摇了摇头。他们都不觉得自己看不到彼此的因果轮回有何不安或不满,甚至有些欣慰他们之间的牵引和羁绊似乎不需要那么透彻明了,或者他们原本就想这样一起生活着就好,撇开因果轮回,他们仍然是是彼此相伴的人,或许他们就是彼此的因果轮回。
对路宁远而言他们的羁绊牵引似乎来得莫名其妙又水到渠成,而对于微年而言好像路宁远从一开始就该这样陪伴着她。他们是相遇之后才慢慢发现,原来我有的这一块刚好和你能凑成圆的两个人。像这热闹世界自成的两处孤岛,相遇之后逐渐合并成一块,他们自成一个世界。或者有点像丛林里的两只被遗弃的小兽,靠着自己的天赋能力对外张牙舞爪,只有彼此相处的时候才是收了尖锐的爪子团在一起毛茸茸的一大团。
看着两个气质太过相近连思维和举动都如出一辙的人夜白无奈笑笑,”你们倒是老成,真真不像是...“
话说一半夜白便自己止住,不经意间对上于微年那双黑沉沉的眼,明明眼底映着夜市的灯光,却依旧沉如万丈深渊,只那人眼角两颗灼灼的朱砂痣带着几分惑人的意味,只看一眼便有些心惊。他此刻才知道,他是刀剑也削砍不动的千年寒冰,偏她是一团烈火,带着毁天灭地的灼人温度,一次又一次轻松动摇那冰封的冰面,她是致命的,可他还是忍不住靠近。
他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无论是这世间还是微年宁远,前者是因为他本就不屑,后者却是因为那两人性命交织相缠,彼此渗透交融生命每一个过程,他无从下手插入。他只能长叹一口气,再喊一句“微年啊。”
那人对着宁远依旧言笑晏晏,似乎在闹着还要吃些什么,少年拦着她一顿劝,终究又腻歪着买了杯冰碗,只给微年吃了浅浅一层便不肯再让她吃了,少年三口两口吃完剩下的,牵起少女的手,转头看向始终游离在人世之外的清冷男子。
“夜白师兄,可还有什么想吃的?再逛逛?”
夜白摇了摇头,“不了,你们也吃完了?回去吧。”
夜色深沉,白衣男子与两个黑色身影共同飞在空中,在中途又分道扬镳,只剩一片黑夜中的白。微微抬头便能见着满月,连短短一段路途也变成了奔月一般。俗世中嫦娥奔月的故事倒是人尽皆知,修真界人人都向往成仙,却没人像凡人一样问一问,成仙是否如同月宫中的嫦娥一般,孤寂冷清。唯独她问了,可她却透彻又凉薄得不像少年人,心知肚明,却又不挑破改变。
华清峰洞府之内,微年卧在宁远膝上,墨发散了一片,被男子的大手慢慢拢起来,却也不急着替她束起,低沉的语调带了些调笑意味“这么喜欢师兄帮你洗头?”
“不知道,但是好像会很安心。”于微年眯起眼睛,鼻尖全是方才被宁远揉进发里的茉莉刨花水味,喜欢作弄她的手又蹭到她扬起的下颌,轻轻挠着她的痒肉。
宁远垂眸看着自己膝上美好的侧颜,她连骨头也是纤细漂亮的,眼睛半睁着,被逗急了细密的羽睫像只蝴蝶一样抖动着。憋在少年心里的话到嘴边拐了几个弯终究还是又泄漏出来,“夜白师兄,你待他和寻常人不太一样。”
原本懒洋洋的人一下绷紧了,“师兄为什么这么说。”
“说不清。”宁远自己都觉得说不清。夜白浑身气息收敛,修为和骨龄都被灵器所掩盖,出于直觉宁远知道这人很危险,控制不住地排斥。更让他不安的是,夜白的气息有些似曾相识,仿佛并非在凡俗或剑宗初见一般,可他却想不起自己还能在什么地方遇到他。
而微年对着夜白也有些怪异,与其说是对一个师兄,倒不如说对一个高高在上的危险人物一般,平日里从不与他高声说话举止都拘束得过分,便是对着华清和萧水易也不是这么个态度,仿佛与他自己有如出一辙的野兽知觉一般。但偏偏偶尔会露出自己的尖锐来,仿佛是在蓄意挑衅,与往日的圆滑判若两人。
温软的手抓住还停留在微年下颚的那只大手,女子声音淡淡响起,像从远处飘来一般带了些空洞,“他很危险。”
“嗯。”路宁远应了声,重复了一句,“他很危险。”
“师兄打算何时下山。”于微年忽而主动拐了话题,“说起来好久未见其余师兄弟了,祁墨呢?”
“他啊,好像早几年筑基成功了已进了内门,说起来快到宗门大比了。”路宁远看着微年直起身,心领神会,伸手开始替她梳头发,“我们比完就下山?也就小半年。想梳什么样的?”
于微年嗯了声,“那个,之前师兄学了很长时间那个。”
路宁远看着那人开始找金珠,也跟着帮她翻妆台上的盒子,盒子里许多花儿朵儿也是多日未见外面的天光了,只有几枚简素光裸的簪子和排得齐整的发带倒是常常用,两人一通找才找出一个小盒子,里面齐齐整整滚着五颗金珠。
“倒是一个不少。”路宁远这样说着,伸手将发辫分好股,自头顶开始紧紧编了起来,一面扯着发根一面问她,“紧吗?要不要松些。”
“刚好,师兄你编吧。”于微年盯着那盒子当中的金珠,长久未再言语,直到路宁远将金珠一个个卡进发辫内又拿了发带替她牢牢束到脑后。
路宁远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左瞧瞧又看看,点了点头,“好长时间没替你梳头发,手艺没退步。”
于微年思绪全然不在头上,过了很久被路宁远拽了拽才醒过神来,看向镜子里的路宁远,“师兄,一个不少。”
“你说什么?什么一个不少?”
“我说我们,一个不少,我,于卫景,和于野,或许一个都不少。”于微年掏出当初他们结拜之时用的一块有些暗淡的晶石,“这是我们三个在蜃景之中等龙女放我们出去的时候用所得的宝箱之中的白涛晶,里面有我们三人的精血,命牌制作本就不难,更何况是白涛晶这等珍贵的晶石,如今命牌未碎,只是暗淡下来,怎么可能有人死了呢?先前我太过悲痛反而忘了这一回事。”
路宁远接过那带着波涛纹路的玉白晶石,确实只是暗淡无光,却连一丝裂纹都没有,“这么金贵的玩意被你们拿来做结拜的命牌?你说得不错,或许你们真的一个都没少。”
于微年眼神逐渐变亮了些,慢慢握紧手,“师兄,我身边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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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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