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又往西山沉了一些。
“老爷,已经让人用警戒带围起来了,人手也都派好了。”夜叉用不高的声音在他侧后方汇报着,“如果还有市民偷溜进来,就等他们深入再处理掉,不会闹出动静。”
“好。”敖广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便继续看着远处。
我不怕他们话多话杂,可他们不说话,就真的什么情报都分析不出来。既然从两位幕后操手那儿看不出什么来,我略一思索,干脆扭过头去,面无表情地直盯着身旁看。
“我…我真的不知道…”敖丙有些不知所措,大概是因为父亲的原因,有在努力克制情绪和表情,“我被带过来的时候,你已经…已经在这里了。”
“说了不知便是不知,你就不必再为难他了。”低沉的声音响起,说话的人依旧没有回头,敖丙的额头却已渗出冷汗,“德家的人手遍布各行各业,通讯是重中之重,自然会多加留意。”
“…所以监听电波和定位用户也不在话下,对吧?”反正也没别的事做,我干脆顺着他的话往下讲。
他手杖在地上一叩,终于缓缓转过身来,“她很聪明,杀了也于我们无益,”他在对着敖丙说话,“你要是喜欢,可以留她性命。”
“真的?”敖丙的语气依然带着些紧张,却多了显而易见的欣喜,“父亲,我…”话未说完,在看见我在冷着脸皱眉后欲言又止地停顿下来。
我的命才轮不到谁来轻描淡写地决定。
我想咋舌反驳,再一想,还是将冲动忍了下去,免得节外生枝。
敖广自然能明白我的态度,嘴角又是那般从容而不屑的微笑,正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顿了一顿又转过身去往前走了两步,“都到了?先出来检查一遍吧。”
用一呼百应形容似乎也不过分——话音刚落,戴着生铁面罩黑衣保镖们纷纷走上前来,在草地上聚起乌泱泱的一片。公园里的树植并不茂密,况且他们乍一看都像是在树林子里凭空出现的,比起隐身术,更像是那边设下了固定范围的阵法。
与这群大同小异的喽啰不同,有一抹紫白色的身影从最大那棵槐树上轻盈地翻身跃下,不急不缓地款步走到最前列,并不与他们待着,看上去也不想多言,向敖广稍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又朝我冷冷瞥了一眼,足尖一点,再次将身影隐没在槐树的枝叶间,毫不掩饰的锋芒亦直指远方。
我心下登时一凉。
又过了不知多久,天边的最后一缕火烧云也接近熄灭,阿云还是没有来。
我一直沉默,暗地里张开灵力探查附近的情况,一直站着的两位和坐在旁边的那位应该都能感觉到,也都没拦着我。“我确认一下,”虽然相信这些安排确实是敖广和夜叉操办,但我还是直接问的敖丙,“你们这是打算…一起上?”
敖丙怔了怔,似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脸上浮现出一丝诧异来,试探着望向听见我的问话后便转过头来的夜叉。
“就算哪吒这一世还只是个毛头小子,也不容小觑,老爷办事求稳,是以…不拘小节。”
“不拘小节?说得好听。”我气上心头,用力甩开一直轻握在右腕上的那只手,拳头没收住力道,砸在椅背上便将其击得粉碎,“不要脸。”
“…父亲!”敖丙咽了咽唾沫,往前倾了倾身子,“这仇,不如还是让我……”
“你自己来?”敖广的声音严厉,冷峻却占了大头,“自然能让你打头阵,你急什么?”
像充满的气球被针狠狠扎透,他刚挺直的脊背又立刻后退了些,靠在破损的椅背上微微弓起,深深低下头看着脚尖,再不出一言。
那便轮到我看过去。没了方才的皮笑肉不笑,他的嘴角往下撇着,拄杖的手松起一根手指轻轻叩击着杖头,叫人看不出他心底在盘算些什么。几乎要凝出一层墨色的妖气充盈在他周身,我却突然间瞧出一丝不对劲来——流动的气息卡出一条不大明显的线条,围在他衣领之下的脖颈根部附近。以那为分界,上方的气息都透着一股子微妙的不同。
“…障眼术?”正好这时他瞥了过来,我便顺势对视上去问道——几乎是在用肯定的语气。
“修为不怎么样,这双眼睛倒是不错。”他的赞赏不是假的,但怎么听都有种隐不去的轻蔑;一语甫毕,那龙爪杖尾的指尖竟随着主人的施力深深陷入石板中,“…这仇,非得撕了那小子的脸皮来还。”
——敖广也不是吃素的,而且他…啧啧,怨气比他儿子还深吧。
我早该想到的。
他恨哪吒入骨,几千年过去,早已不止于最初的那件事。
所以他不择手段,无论如何都要杀了阿云。
至于是不是由敖丙来杀,只是顺便考虑的事情而已。
想清楚后,接下来的话已经显得多余了,但我还是想问。
“敖丙。”
他闻言又稍微直了直身子望过来。
“我要你跟阿云单挑。”我只是平淡地叙述着我的要求,甚至连如果都没有说,“你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意料之中的,他怔住了。我倒也不奇怪,他大概不知道有个很流行的糟糕问题叫“我跟你妈掉水里你会救谁”,而我的问题又比这个糟糕了上百倍。
要求他违逆父亲,怎么想都是件不可能的事。
但我还是问了,约莫是我还留着最后一丝期待。
他终究还是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便是已经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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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送我的佩刀没有被他们收走。
“看上去是有些年头,不过终究是凡铜废铁,割不断捆仙绳的。既然是那个师傅给她的,就姑且让她留着吧。”敖广就算看不出它的来历,肯定也能从窃听的电话里知道这是谁送的,“等她认识到这东西派不上用场的时候,说不定会自己扔掉的。”
“捆仙绳会截住气血,你别急着挣脱…”敖丙踌躇着再次把手伸过来,“解开之后,我帮你……”
我低头沉默着避开他的手算是回应。
“你别……”
“如果你只会说这些废话的话,”我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头来,“就闭上你的嘴。”
“我…”
“你还是别把力气浪费在这上面的好,”我还记得师傅说的他俩五五开,于是糟糕透顶的心情又差几分,“我是担心待会你要是状态不好,阿云胜之不武。”
“你就这么在意他?”他登时面色铁青,“明明是在认识我之后你才…之前你甚至都不想见他!”
我的脸色只能比他更差,“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讲什么?”
他的嘴抽了抽,毕竟理亏,终究还是没再说话。
我又把脑袋垂了下去,毕竟我实在没心情去看他,而且自己的脸色也不大好。
胸闷气短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我静下来缓慢而持续地深呼吸着,心里的躁火却愈燃愈旺,而造成这一切的感觉也很清晰地遍布了全身,尤其是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的大脑。
我知道阿云要对付的是怎样麻烦的敌人,知道我现在仅有的力量改变不了什么,知道周围的一切布置阴暗又卑鄙,我顶瞧不起他们,又明白这法子通常很有效。
我知道我在愤怒,愈是清醒就愈是愤怒,失去血色脸颊和拳头都在发白。
残月挂上槐树的树梢时,在一片死寂中,马丁靴踏在石板上的敲击声响从公园某处的小路上迅速由远及近。我和敖丙皆是精神一振,看向路的尽头出现的人影。
阿云还穿着几小时前我见到的那身衣服,虽然多是红色,但在夜幕中也显得暗淡,只有左臂上缠绕的赤色绸带像火一样耀眼,右腕上一圈金光亦在夜色中尤为张扬。
“…姐姐!”熟悉的声音中带了些气短的喘息,又很快平息下来,转为压抑不住的怒意,“姐姐,没事的,等我一会,我这就带你回去。”
“阿云,我没事。”我得把对阿云情绪的影响降到最低,尽量用平稳的语调做提醒,“放开打吧,小心埋伏。”
听了我这话,阿云的面色凝重了些,朝着来路以外的方向迅速环视一周,眉头紧皱起来,“卑鄙。”咬着牙挤出的评价很简洁,不过已经足够。
“好久不见——老朋友,看来你是打算躲在后面看完了。”站在最前面的敖广轻笑出声,“儿子,上吧。”
我感觉到身旁气息猛然一凝。敖丙闭眼深吸一口气,抬眸起身走上前时,已酝酿出几分杀意。
“阿云你……哇啊!”我还想再说点什么,身子却猛然一空,左腕上被扯出钻心的疼痛,脑袋也眩晕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脚边系着捆仙绳的那株珊瑚眨眼间便高了几丈,是以将我悬在空中。捆仙绳确实很结实,我的左腕被紧紧勒住,我试着凭借重力使劲晃动两下身体,连绳结的位置都没有移动分毫。而且很快我也再没有轻举妄动了——脚下凭空生出一滩黑色的沼泽来,淤泥裹挟阴暗的气息翻滚着,像是能将触碰到的事物都拉进暗无天日的深渊。HttpS://WWW.hLχS㈨.CōΜ/
“我给你的时间足够,但也不会太久。”敖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不远处的珊瑚枝丫顶端,“儿子,你喜欢的姑娘,你自己来救。”
敖丙只回头望了一眼便面色煞白。借着阿云身上的火光,我看见他的身子颤抖片刻后彻底稳住站好,右臂缓慢而坚定地朝身后甩去,发着荧光的冰棱逐渐聚起与火尖枪体量相仿的□□。
龙王三太子的元神在霜雪中现身,霎时间天地肃杀,寒风凄厉。
他的一双眼睛在冷夜中看起来像两把锥子。
结了冰的锥子。
“你们这群——”
阿云的怒意显然也烧了起来,不再犹豫,混天绫绕着火光松开,彻底飞离手臂时左拳里已紧握着一杆赤红的□□,直直朝着前方击去。
而火光四散,另一个由灵气聚起的元神也凝出实体来,夺目异常,像是能将夜空都烧成火海。
“——畜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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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里这块空地已是够大,但不知是顾忌着会伤到我亦或是两人本来就火候不足,阿云还是敖丙都没怎么施展开来,比起师傅说过的那些毁天灭地的暴风雪或是火箭流雨,这场打斗更像是法术为辅的近身兵战。
阿云出手极为迅捷,霎地一伏身,枪尖登时疾如火陨,直刺敖丙咽喉;敖丙斜退一步,“铁锁横江”,使枪一封;阿云霍地收招,手腕一抖,唰的又是一枪,探身直取,枪指胸膛。
我在高处将两人的动作都看得清楚,紧张的弦绷到最紧,又时刻担心着四周的埋伏什么时候就一并攻上来。
阿云本就不及敖丙高挑,此时身形一矮,往前一个纵步,火尖枪照敖丙胸前疾劈,敖丙左手往外一拂,裹挟着冰霜的劲风直扑面门;阿云侧一侧头,枪已打空,敖丙亦迅如寒风,突地绕到阿云身后,反手使枪便刺;阿云也是虚实并用,招数并未使老,一枪击空,已疾地斜塌身形,把□□从中掰成两段,唰地旁扫下盘;敖丙枪已刺出,见势不妙,连忙变招应敌,“三羊开泰”,一招三式,刺胸膛,挂两臂,左手则骈指如戟,在一尺以内击刺截斩,如一道剑光裹住阿云的两道枪尖,竟是毫不退让。
我望着打斗的场面,双眼却逐渐模糊,神识控制不住地分了一小部分出去。
此时无人在意我的状态,被吊着本来也造成不了什么伤害,被怒火烧灼已久的胸膛却起伏得剧烈了些,在那缕神识中,像是有条从未向我开放的道路终于慢慢地延展过来。
不多时两人已斗了五七十招,越斗越急,局外望去,只见锋芒波涛之中裹着一红一蓝两道身影,浮沉起伏,似是翻绞难分,又似是随时会一刀两断。
四周的埋伏不知何时得了什么指示,开始窸窸窣窣地动作起来,若只是半年前的我,就不会听得出来;如果是正在全神贯注地战斗,也不一定能注意得到。
我扭头看了一眼还站在高处的那位,“你为什么还不出手?”我的声音听上去估计很木也很冷,但总之我对他已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恐惧。
敖广悠然道,“我为什么要出手?”
“你不就是在等着看阿云死?”
“阿云,真不是个好名字。”他冷笑一声,“他可以慢慢地死,我并不着急。”
“真是很有自信啊,”我也不是不会冷笑,“被李云祥打死之前也是这么自信的吗?——呃!”
电流的刺痛感从捆仙绳勒紧的地方又猛地传了过来,我在痛呼出声前死死咬紧牙关,惩戒性质的轻度攻击没有持续很久,但后续的麻痹感也是钻心地痛到骨头里。
轻蔑的视线扫过我的发顶,很快又收了回去,“这回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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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外围攻的形势一触即发,让我干等着坐以待毙简直比替阿云去死还难受。我借着阿云和敖丙过招间带起来的劲风晃动身形,堪堪绷直了足尖点上另一根珊瑚分枝的顶端,借力过去用指甲死抠住鳞片的缝隙再去死命拉扯被控住的胳膊。
珊瑚被鳞片覆着也不好落脚,我一个没站稳,又滑落回半空中,指尖那点力道终究是抵不过,还生生被方才抠住的鳞片撬掉一片指甲。
“放弃吧。”这时阿云身上挂的彩比敖丙的多,敖广的心情似乎很好,“你挣不脱捆仙绳的,而且这一次赢的是我——彩云,你可以去帮忙了。”
“——!”
我听见熟悉的冷笑声。
——不行。
头脑忽地异常清明起来。
“挣不脱吗?”我今天第一次笑出声来,“我倒要试试看,三味真火烧不烧得断这捆仙绳。”
“呵,那小子现在连半点火星都分不出来给你……你?!”
我没有回话,毕竟说出来时我已经有答案了——我将蓄了一个时辰有余的灵力用近乎爆破的方式释放在左腕处,顺道将之前引到我身上来、已经差不多吸收好的三味真火诱导着一同显出来,那捆仙绳一碰三味真火,登时像冰块遇到热水一般迅速不见了踪影。往下坠去时,我迅速抽出腰间的物什,那物什迅速延长,我朝着那片沼泽边缘一点,借势一落一跃,便落在他们枪影掌风的边缘附近。
“…你快躲开!”敖丙感知到我气息靠近,招式和身形都是猛地一顿,原本波及到这边来的霜雪统统都绕开了去。
“姐姐——停手啊!”阿云也得以分心片刻,只看一眼便竭力嘶吼,“那火你不能用!”
我左拳用力一握,手腕上残余的火苗登时又燃旺起来,焦糊的噼啪声顺着经脉往上延伸。“我没事,你们倒是接着打啊。”我歪头笑了笑,手里的武器直指已经跳了出来、面色诧异的彩云,“至于你,我们来算算上次的帐。”
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毕竟装在她身上的才是凡铜废铁,而我手里的可是近来几乎贴身携带、将平日里用不着的灵力全收归备用的、实打实的法器,遁龙桩。
方才装在个华丽的空壳子里罢了。
就算阿云那样说,我也不能停用那一丝三味真火。在火焰的灼痛感中,我已经清晰至极地听见了初次听闻却知晓来历的、略带着些笑意的声音。
——小姑娘,气得不轻啊。
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但原来他一直在观望的事情是我的愤怒。
是我方才一直在压抑、又忍不住爆发的高涨的愤怒将他引出来的,我能打心底这样确认。
——放手去干吧。
——别让他们给小瞧了。
不消回头去看,从身遭埋伏着的杂鱼与面前的彩云感受到的惊愕上,我已经知道身后第一次涌现出的、受我掌控的磅礴力量凝成了什么。
——那我可要上了。
我默念着回道,我知道他听得见。
——你最好也别让我失望,李金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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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初上阵,解决彩云也并没有耗费我太多时间。
遁龙桩的威压将她的胸膛连着右臂一同砸得粉碎,我看着那双大睁着死不瞑目的眼睛,心里倒没什么波动。
“我…活到今天…才……”
“我知道。”我将桩头往上一送,连咽喉一起砸穿。
她活到今天并不容易,死得却容易极了。
敖广似是稍有恼怒,杖尾一点,珊瑚鳞片振鸣起来,隐匿在结界里的杂碎们鱼贯而出。
我深呼一口气,又往左臂上的火焰中灌输些许灵力,我需要深入骨髓的痛来维持深入骨髓的愤怒。遁龙桩再次被收入腰间,我直接纵步上前,抓住两名黑衣人,将他们脑袋对脑袋地一撞,二人登时头骨破裂,跟着右手一拳,直打进一人胸膛,右脚连踢,将四名嘶吼着的壮汉踢得撞上槐树树干,一个个筋折骨断,便已死去,接着左足又踹在抱住我小腿的瘦高个小肚上,那瘦高个立时肚破肠裂。
妈的,鞋子脏了。
不多时余下的人手已寥寥无几,对视一眼便纷纷扑将上来。我心下厌烦,又抽出遁龙桩,灵力使用得巧妙倒也能当长刀大斧,劈击横扫,喀的一声响,几人霎时间便给劈断了颈骨。
他们冲出来时都很快。
但飞回去时更快。
身后声势浩大的异响我从一开始就听得清楚,沼泽蔓延出粘腻的声响,带动着暗潮翻涌时诡异的气息,被捆了好半天我更是怒火中烧。
将最后一丝火焰也引爆到极致,我咬紧牙关,左臂上的肌肤开始顺着经脉迸裂,滚烫的鲜血顺着伤口汇成细流滴落,遁龙桩势如破竹,将袭过来的夜叉连人带锤挑起,力道被我原样奉还,于是那身影直飞出树林以外,只传回闷重的落地声。
“有完没完?”
我死死盯着已经被金吒压制住的东海龙王。
“我他妈问你,有完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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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阿云小声叫我时,我才回过头去,反应过来最初的那场打斗已经结束。
中途多出了我的变数,两人都有分心。阿云乘着敖丙移开视线时硬是十成十地接了一枪,小腹差点被捅了个对穿,倒是搏得机会用混天绫将他捆了个严实,以法宝中断这一场打斗,也不好说谁输谁赢。
敖丙额上方才在战斗中现出的龙角已经消去,双眼还是龙的竖瞳,紧紧盯着我又一言不发,我刚才做的事情他也看得清楚,很多东西不用说也已经表达得很清楚。
我站在原地思索片刻,缓步朝他那边走过去,被拖着走的遁龙桩在地上划出沉闷的声响和清晰的沟壑,又被我搭在龙王三太子的颈边。
“来谈个生意吧,这个你们在行——我的筹码在这,待会还给你的是整个儿子还是颗脑袋,得看你是什么表态。”我垂眸与敖丙对视一眼,又抬头看向敖广,“你给个承诺,以后别再找我和阿云的麻烦,我也不伤你的儿子,好比推牌九,前一道别十,后一道至尊,不输不赢,不杀不赔。”
敖广阴着脸沉默不语。
我叹了口气,接着道,“你别想大杀四方,我也不铲你的庄。有赌未为输,好过我们拼命,大伙儿一齐人头落地。”
说罢,我手上略一使劲,人质的脖子上登时现出一道血痕。
<
“姐姐,你的手……”
“不打紧。”我看着一塌糊涂的左臂,倒也已经痛不出感觉来,也有心情笑了笑安慰阿云,“我平时习惯用右手,治不好也没事的。”
“胡说什么,能治的!只是…唉,”阿云叹了口气,“你当初非要替他受着那火干什么……”
“……不说这个了,你的伤怎么样?”
“没事没事,我也死不了。”阿云说到这个时猛一咋舌,“要不是这几天都在痛经,我才不会被伤到这么多。”
“…啊。”
我愣住了。
“…你是女的?”
连带着几丈开外靠树坐着,刚被解开混天绫的束缚,正在缓慢自愈伤口的敖丙也明显愣住了。
“就知道看着不像。”她朝我吐了吐舌头,“不怪你,我故意的。”
“…哈,这有什么,弟弟妹妹都一样。”
在我往阿云来时的路走时,反倒是阿云有些犹豫。
“姐姐,姐夫他……”
“谁让你这么叫的?”我冷冷瞪过去。
她还是第一次被凶,缩了缩肩膀便跟了上来。
我朝那边淡淡地瞥了最后一眼,就再也没有回头。
“走吧,算我看走眼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潇潇清秋暮的关于我前世弟弟的仇家杀到我头上了这档子事[哪吒重生/乙女向]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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