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风烛残年之人病来便如山倒,经一宿调停,云老太君仍是半边身子不能动,半个字音都说不出来,东厢里满院子药味儿不散。
韶白这小娘娪听了,飞着嘴皮子连说带贬,替小姐抱不平。这里没闹分明,华山又来传报说:“摄政王来了。”
来了就来了吧,偏偏华管家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仿佛老眼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怎么了?”云裳对容裔时不时出人意表的行径有所准备,心里想着他难不成又抬了十来个大红箱子上门来?
迎进前厅的那一刻,云裳油然理解了那“一言难尽”。
还是低估了他。
他一个人,比十口朱红箱子加在一起还红火。
“咣当。”前来端茶的小厮将茶碗儿砸了个底掉。
只见大厅中,焕然一新的摄政王往那儿一戳,脸还是那张锋俊无俦的脸,然而身上那套鲜红配碧绿的行头,云裳只扫过一眼,眼睛就发疼。
花红配柳绿是美景,这鹤.顶红配孔雀尾巴绿……真和玉兰花狗尾草有异曲同工之妙。
难为妙色评主搜罗了半天辞藻,最终也只得恭维一句:“王爷今日……可是有什么喜事?”
她在审美上一向有些洁癖,见不得扞格蹭蹬的搭配,上一回这么着眼睛遭罪,还是在圣寿节上,宋金苔那身令她至今叹为观止的紫衣绿裙。
谁成想,今日就被从不落于人后的摄政王后来居上了。
一个茄子,一个西瓜,云裳很想知道,他们都是如何打算出来的。
“想换件亮堂些的衣衫。”容裔说时还期待对面的反应,一瞧云裳的表情不对,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小心翼翼的:“……我是不是丑到你了?”
云裳:……
摄政王在理政上何等决断专行,难为他也有这么茫然的时候,云裳想笑没敢笑,收着嘴角问:“王爷以往可穿过大红色的衣衫?”
容裔除了庙堂大祭时裼服加身,平素衣饰无非青黑两色,就连前世成亲时,他也懒怠换上礼服,穿得还是上朝穿的玄蟒朝袍,衣黑等面。
他看着眼前身著精致湖纱裙衫的盈盈笑面,突然有些无从着力的悔。
在小花瓶懵懂无知的时候,他没想过给她一分体面,而当他终于意识到她对自己的重要性时,他的小花瓶已经不再记得他,也不再牵挂他。
他好与不好,她都无从在意。
眼看着男人的神情落寞下去,云裳弄不清楚这人思绪里的九曲回肠,违心道:“王爷如此也……很不错,让人……耳目一新。”
容裔如何听不出话里的勉为其难,兀自嗤笑一声,将早已看不顺眼的束腰玉带一把扯下,“我回府换身衣服再来。”
男人这一散带宽袍,云裳眼神倏尔便直了。
没了那条乍眼的碧玉带,男人一身无疵的殷红浑然落拓,衬着那张锋锐又隽柔的面目,宛然似那钟馗图中跅驰不羁的妖孽。
缠在他腕上水头极佳的玉带,就似一条婀娜出水的碧蛇精,若容裔此时鬓发再垂遮几缕,眼神再轻佻三分……
掐着指尖儿一痛,云裳连忙打断自己的白日旖思,暗骂自己花痴了不成?
她好不容易挪开眼,稳住声音道:“王爷如此出门有损……威仪,若不介意,不妨到敝府客房稍待片刻,令贵下回府取来。”
留外男在府中换衣,于有教养的闺阁女子来讲实在不成体统,然云裳性情并不为“教养”所缚。再则,方才容裔转身的那一霎,她发现自己半分也不情愿让这般样子的无品美颜被外人所见。
云裳在一须臾,生出专美之心。
容裔见女子眼神飘忽,却想起前夜里折寓兰的滔滔不绝
“若是投其所好不行,那便反其道而行,来一招曲有误周郎顾。倘或人家姑娘愿意理睬得你呢,这第一步便算迈出去了。”
真神了。平生不服人的容裔也不得不有些佩服这个风流种子,拼命回想他之后说的什么……
“这个时候,你万万不可端着一副大男人的派头,该伏低伏低,该示弱示弱,叫姑娘笑话完了你再主动帮你解围,这第二步也就成了!”
容裔望着耳垂微红的云裳,喉结微动了一动,低道:“王府尽是素暗衣裳,我穿得也腻烦。”
云裳微愣,回想自从见到容裔开始,他所着便非青即黑。
他方才的确说过要试试鲜亮衣裳的……装扮美人原就是华云裳癖好之一,女子向容裔的脸上飞快觑一眼:这送上门来的孤品容相,岂不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HΤTPS://wωW.Ηしxs⑨.còM/
不,外间风传甚嚣尘上,即便她心中坦然,这当口也实不该有过从甚密之举……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王爷可介意成衣吗?”
说完,云裳恨不得一口咬死贪色的自己。
容裔目光蓦然绽亮,“不介意。”
言已至此,再扭捏反而着相了。云裳瞥一眼那红衣流荡,便请容裔稍坐,着人传了手底绸缎庄的伙计来,交给他一张写着尺寸的纸单,命取一端东方既白底云丝匹帛,令店里手艺最好的裁师速制一顶衫袍来。
容裔受用地看着云裳一项项事情吩咐下去,待人退下了,捻着盖上的茶钮噙着嘴角问:“你如何,知道我的身量?”
三分轻佻已备,云裳心跳若琵琶弹弦。
“……王爷骨相分明,一望可知。”
云裳下意识避开视线,沉默了一时,正色道:“小女感激王爷当日为我解围之心,区区衫帛不成谢礼,却是小女一番心意。为防物议,王爷不妨收回那日成命,也好两相便宜。”
先前还容逸的气氛被这一句话僵住,容裔没及全然舒展的眉心骤然蹙黯,无声注视云裳。
她为他裁衣是真,想拒他于门外的态度也是真。
甚么一步两步,她根本还是原地踏步,并不肯向他敞开哪怕一隙心扉。
两相便宜……这一世他便是为她而生,无她,如何能便宜?
“覆水难收。卿防物议,我不畏人言,左右姑娘不必答应,天下人无非背地笑话摄政王没手段罢了。”
男人的声音陡凉,云裳下意识看向他的脸色。而容裔忽又想起折寓兰的谆谆之言“姑娘家脸皮薄,口是心非反复无理都是常事,这个时候,千万不可不耐烦甩脸子,要参差荇菜,左右随之,左右哄之,左右缠之,懂不懂?”
容裔不大懂,却还是勉强抑住心底的那股焦躁,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反口道:“你说得是,此事我……会细细考虑。”
他不笑还好,一笑让云裳后背油然生出一股子这人要生啖人肉的凉意,这哪里是赞同,这分明是威胁啊……
云裳还记得这人平和时是真随和,但发起疯来也是真吓人,当下不敢再触逆鳞,只请容裔移步客房换衣。
结果此人反而没完没了,“你不帮我?”
云裳思绪卡了个壳,想到摄政王起居皆有专人服侍,更衣自不例外,“王爷若不弃,我令婢子为王爷效劳。”
容裔分明不是这个意思,闻言也未再多提,淡着脸色独自去了厢房。
那绸缎庄在云裳的管理下效率极好,未出一个时辰成衣遂成。容裔拿到手后没有急着更换,将那件颜色清澈的衫子摸了又摸,寻常一件衣服,在他眼里仿佛就成了龙袍金缕都不换的宝贝,用沐浴焚香的心情换好,磨磨蹭蹭半晌,方抖袖推开门。
门一开,一团子雪白的绒球便扑过来,容裔眼色一凛,人和猫同时后退一步。
“雪球儿!”那猫似是极怕他,被小主子唤了一声,忙三迭四窝进云裳的怀里,一身白毛都奓立了起来。
容裔看清那东西是什么,眼底的狠戾轻褪,只是身子还有些发僵。
而云裳望着这皎如天边云的男子,实打实地愣住。
世人只知笑讽画蛇添足,却不知真龙点了睛,便足以令人色授魂与。
“好看?”
“王爷喜欢么?”
两人同时问。
“你喜欢便好。”
“好看的。”
又是同时回答,掺杂着一声尚未从惊惧中缓过神来的猫叫。
厢房中没有镜子,容裔不知道他此时是个什么样子,但云裳的清眸便是两面再直观不过的明台镜她眼中光采潋滟,便应是对我满意的吧。
我的脸虽比不上有琴颜他们,容裔捏着扳指给自己找辄:哼,到底从身材上还扳得回一城。
云扬听闻摄政王到府,忙从东院过来觐见。
容裔换了身隽逸轻衫,心却还是那颗杀伐沥血的心,没为云裳抄了他云家就是阎王打盹,哪里有心思搭理他。
云裳亦是眼不见为净,与他二人重回厅中落座,许是面前人物太合心意,云裳连声音都轻松了几分,“我可否,请问王爷一事?”
容裔眼里多了分温度,“你问。”
“之前我在王府磕到头……”
这件事一直是云裳心底的一团疑云,不吐不快,可真要开口问,又有些不知从何说起,只得盯着绣鞋蚊声道:“王爷是不是……知道的?”
容裔一听便知她何意,面上的讶意很似那么回事:“知道什么?”
云裳懊丧地捏了捏猫儿的软爪,倒是她多疑了,丢人丢到姥姥家地顾左右言他。
不想对面那家伙品了口茶悠悠道:“你不会轻易吃别人喂你的饭的。”
云裳一开始没听懂这话,容裔看着她茫然的模样大乐:“教姑娘个乖,往后扮得像样些!”
这厮果然是知道的!云裳面上登时酲红,所以他那些逾越的举动便都是故意的了!
她本该气怒,可望着那自己亲近选色裁衣的姿近风流的男子,一口气又泄了个干净。
无外乎古人言秀色可餐,在她这里“美色消气”,竟也成了道理。
怀里的猫爪子好像一下挠进了云裳心坎,这许久以来她对容裔的若即若离或说容裔对她的暧昧不清,仿佛在男人没有防备的笑声中成了无比自然之事。
赏心良景太易让人卸下心防了,云裳几乎没有深虑便脱口问:“我有一言不解至今,还望王爷如实相告。”
“你问,我必知无不言。”容裔收敛的声线还掺着促狭的余音。
云裳的眼眸漆黑清湛:“小花瓶是谁?”
“……”
前一刻还意犹未尽的笑容变成一张不尴不尬的面具,猝不及防糊了容裔一脸。
作者有话要说:折子:本人,恋爱达人终生成就会员,卖出的追爱秘籍可绕大楚三圈,恕我悄悄说一句:摄政王谈恋爱就是只菜鸡!!
容看会学废九:……她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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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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