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小草当初乍然得知自己是被儿子儿媳故意害成那般,又惊又怒,她当时本就病入膏肓,一口气上不来,就那么去了。
她想不明白,自己掏心掏肺养大的孩子为何要这样对她?
还有余梅花,她进门几年,从未传出喜信,廖小草从来都不催促,也没有逼她吃所谓的求子偏方。两人说是婆媳,相处起来更像是母女,几乎无话不谈。怎就到了这种地步?
哪怕是为了银子,可银子真有那么好吗?
这番话,不是柳纭娘想问,而是廖小草想问。
余梅花低着头,半晌才道:“这些都是您的猜测,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也没冲您下过毒……”
柳纭娘见她毫无悔意,不耐烦道:“不用费心,你熬的药我是不敢喝的。”
余梅花霍然抬头:“娘,我……”
柳纭娘已经转身进了门。
夜里,村里的人为了不浪费灯油,各家各户早早睡下,厨房里的余梅花熬好了药,还是送到了柳纭娘跟前:“娘,晚上多喝一顿,好得快些。”
柳纭娘眼皮都不抬。
余梅花见状,叹了口气:“您再生我的气,也要保重自己身子。生病了,该喝药就得喝。”
见床上的人没反应,余梅花再次叹了口气。
当日夜里,柳纭娘起身把那碗药从后窗泼了出去,那儿是菜地,药汁倒入,很快渗到了地里。经过一夜的春风,连味儿都没剩下。
*
天蒙蒙亮,勤快的人家就已起身,余梅花也一样。
只是她眉眼间满是疲惫,似乎没睡好,院子里打水洗脸时,有路过的大娘好心问:“梅花,你看起来不太好,没事吧?”
余梅花伸手摸了摸脸:“我娘病着,夜里睡不好。”
“我看你娘已经在好转,别太担忧。”那大娘想到什么,又安慰道:“你娘这两天想岔了,应该是廖家人挑拨的。反正清者自清,等到府城的大夫过来瞧过,自然会还你清白。”
听到这一句,余梅花心虚无比,随便搪塞了两句,将人送走。
她提着一颗心进了婆婆的屋子,看到桌上的药碗空了,长长吐出一口气。小碎步上前,推了推床上被子里的人:“娘,您早上想吃什么,我给您做。”
柳纭娘翻身坐起,精神好了不少,张了张口,却没说话。伸手捂住脖子,面色难看。
余梅花见状,急忙问:“娘,您为何不说话?”
柳纭娘垂下眼眸,昨晚上她送来的那碗药里,毒嗓子的药材味道直冲鼻端,要是还说得出话,余梅花该着急了。
“娘,您该不会……哑了吧?”余梅花说到这里,已然满眼通红。转身奔到屋檐下,大喊道:“成礼,你快来。”
孟成礼从隔壁屋急匆匆奔出,余梅花带着哭腔道:“快去镇上请李大夫,娘她……她说不出话来了。”
闻言,孟成礼面色大变,跑去村里找牛车。
孟家院子里这两天发生了不少事,村里人本就暗自注意着,余梅花吼这番话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那边孟成礼刚出门,就有邻居赶了过来。
“梅花,你刚才说什么?你娘她怎么了?”
“说不出话。”余梅花满脸是泪:“昨儿李大夫悄悄跟我说,我娘毒很深,根本就不好解,看着是能下地了,其实那只是表象。毒入五脏腑,只要嗓子一坏,她就……只是拖日子罢了。”
话落,开始嚎啕大哭。
声音悲戚,听得人心里难受起来。
众人面色都不太好,有人不赞同道:“你倒是小点声。”
这人要是生了大病,不知情的时候还能吃吃喝喝,可若是知情……有那胆子小的,自己就把自己给吓着了。
余梅花擦着眼泪:“我……我不是故意的。看到我娘嗓子坏了,我受不住这个打击,心里难受得很。”
听到这话,众人倒也能感同身受,没有人再责备她。
柳纭娘靠在床上,听着外面的人提议进来再问一问。
没多久,门被推开,两个和廖小草相熟的妇人缓步进门。走在最前的那个笑呵呵问:“她婶,你好点了吗?”
柳纭娘叹了口气,摇摇头。
两人对视一眼,宽慰了几句,很快退出。
院子里聚着的人越来越多。都是担忧廖小草的人,毕竟,最近春耕忙,地里的活都忙不完,谁有空看热闹?
小半个时辰后,孟成礼去而复返,带来了一身月白的李大夫。
李大夫还是那副翩翩公子的儒雅模样,惹得大姑娘小媳妇儿羞红了脸,不敢与之直视。他一脸严肃地伸手把脉,又拿出了一个竹片,作势要压舌:“张嘴。”
柳纭娘别开脸,明显不打算配合。
见状,李大夫微微皱眉:“讳疾忌医可要不得。”
余梅花凑上前:“娘,李大夫这么远过来就是为了给您治病的。您闹什么?”
柳纭娘瞪她一眼,然后闭上眼。
昨天婆媳娘吵嘴时动静不小,好多人都知道,廖小草不相信李大夫,不愿意让他治,也是有可能的。
立刻就有人提议:“梅花,还是去请贺大夫他们吧!”
余梅花一脸尴尬地送李大夫离开,孟成礼也站在边上再三赔不是。
李大夫叹息道:“你们要好好照顾。这人活到了头,都会闹些脾气。老人嘛,身为晚辈就该耐心一些,好好把人送走,日后不后悔,求一个问心无愧。”
话里话外,都是廖小草活不久了的意思。
大夫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又这般诚心。邻居们觉得廖小草有些过,有人低声道:“这人年纪大了,就是爱闹别扭。”
“可不是么。”这话立刻有人赞同:“村头的余老头,下床不太方便。时常溺在床上,你们说说,这喊一声能有多费劲?人家偏不喊,帮他换被子,他还在边上拍手大笑……就是老糊涂了。”
又有人道:“余老头都七十多了,他大娘才四十不到,不至于。”
孟成礼叹口气:“李大夫那话,明显在说我娘的病会越来越严重。最多就两三个月。余三爷那样都一年多,听说精神还挺好,且有得活呢。”说到这里,他眼圈红了:“我倒是宁愿我娘像余三爷,糊涂些不要紧,至少还能多熬一段。”
众人听着这话,心里都不是滋味。
镇上的大夫还没来,廖大哥的马车先到了,他去城里带回来了两个大夫。
看到院子里这么多人,廖大哥面色微变:“我五妹怎么了?”
立刻有人七嘴舌的把今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廖大哥听到妹妹口不能言,且病情会越来越重,顿时心都凉了。
无论妹妹到底是谁害的,李大夫既然这么说了,那成就真的救不回来。之后的那些好处大概要飞……他心乱如麻,请了两个大夫进门。
若不是廖大哥愿意出大价钱,两个大夫根本就不愿意跑这一趟。进屋后,看到床上的人,其一位催促:“打开窗户,看病讲究望闻问切,这么黑,我们也看不清楚啊!”
屋都是村里的妇人,闻言急忙开窗,又避得远了点。另一位胡大夫这才上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柳纭娘:“不能说话了?什么时候开始的?之前毒又是个什么症状?”
来的一路上,二人也问了廖大哥。
可惜廖家和廖小草来往不多,他知道的那些都是道听途说,不敢误导了大夫,一问三不知。
余梅花不想搭理这二人,但她做惯了孝顺儿媳,也不差这最后几天。当即擦着眼泪上前,委委屈屈答了大夫的话。
“今早上就不说话。”
廖大哥着重强调道:“请您二位来,一是为了给我妹妹治病,二来,也是想请二位看一看,我妹妹的病是不是被人下毒害成了这样。”
胡大夫伸手把脉,皱眉道:“确实是毒。不过,已经好转了许多,是哪位大夫治的?”他一脸好奇:“你们镇上还有这么高明的解毒大夫?”
听到已然好转,余梅花眼皮一跳。抬起头就对上了靠在那里的婆婆的眼,不知怎的,心忽然就跳快了些。越想越不安。
另一位周大夫上前把脉,也是同样的说辞。
余梅花焦急问:“既然在好转,为何又哑了呢?”
两位大夫满脸疑惑,周大夫掏出竹片:“张嘴。”
柳纭娘这一次挺听话,依言张嘴。周大夫看过后,摇头道:“不像是哑了啊。”
廖大哥也挺担忧:“那我妹妹有没有性命之忧?”
大夫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周大夫沉吟了下:“如果按时喝药,又伺候得好,三五年还是好活的。”
廖大哥心稍定,又看向了胡大夫。
“如果我配药,五年没问题。”
大夫跟大夫之间本身也不是那么和睦的,这话一出,就听到周大夫冷哼一声。
“要是有我亲自照顾,十年都好活。”
众人闻言,一片哗然。
李大夫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确实救活了廖小草,医术很高明。但很明显,不知道什么原因,他非说人活不了多久。
边上的余梅花面色煞白,看着床上的人嘴唇直哆嗦:“娘,你既然没哑,为何不说话?”
柳纭娘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我说了不喜欢李大夫,你非要把他请来。明明就是付银子买药,我不想问他买,不说话就是拒绝。他又不是孩子,看懂了自己就走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且看她并不如前两日一般气喘,余梅花面色越来越白:“你……你没喝药?”
柳纭娘深深看她一眼:“昨晚上那一碗药,我确实没喝。”
听到这话,余梅花险些站立不住。
短短两句话,众人却从这里面听出了不对。邻居们不好开口,廖大哥却不同,他巴不得婆媳二人闹翻,皱眉问:“什么药?”
没有人接话。他一脸严肃:“我听着这话,好像是梅花重新熬了药,以为五妹喝了。今早上李大夫来了之后就是她哑了,还说她命不久矣?”
他看向柳纭娘:“五妹,说你活不久是从喝了那碗药开始的吗?”
在余梅花惊恐的目光,柳纭娘点头:“是!”
廖大哥立刻就跳了起来,大声质问道:“余梅花,你去哪抓的药?你到底和李大夫密谋了什么?”
孟成礼本就体弱,此时面色愈发苍白,勉强扯出一抹笑:“大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今早上娘不肯开口,我们说她哑了,她也没反驳。这才误导了大夫……”
“胡说!”廖大哥指着他:“刚才两位大夫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娘明明活得好好的。那李大夫既然能解毒,应该是个高明大夫,为何看不出你娘没有病入膏肓?还能活十年的人,落到他口,只能活两三月?”
“哪里来的庸医,我呸!”他跳脚道:“五妹不让他治是对的。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听到廖大哥回来,廖家其他人也从山上赶了回来,看到乱糟糟的院子,也不管方才发生了何事,纷纷附和廖大哥的话。
镇上的三位大夫和李大夫各执一词,村里的人还能勉强相信。可是府城的大夫都说廖小草能活,那这李大夫……明显是有问题的。
而余梅花不信别的大夫,只信李大夫。她到底安的什么心?难道是不想伺候婆婆,想把人就此送走?
这种儿媳,心也忒毒了!
平时看起来那么和善的人,对婆婆比对亲娘还好。结果呢?一时间,众人看着余梅花的眼神都不对了。
余梅花在众人各异的目光,只觉得浑身僵冷。
婆婆为何没有喝那碗药?
难道她不止怀疑李大夫,还怀疑自己吗?
事实上,昨天鱼梅花已经听得出来婆婆口对自己的怀疑,但婆媳俩这些年来相处得那么亲近,她那药是藏着拿回来的,明面上,她熬的就是之前配的药,婆婆不应该有所怀疑才对。
余梅花满脸慌乱,不敢和众人对视,急忙去找孟成礼。
孟成礼扶着额头,似乎很难受一般。
此时的余梅花迫切地需要转移众人的目光,小碎步上前,一脸担忧问:“成礼,你怎么样?”
柳纭娘却不允许她打马虎眼,沉声问:“成礼,梅花给我下毒的事,你到底知不知情?”
孟成礼摆了摆手。
余梅花否认:“娘,我没有下过毒。”
柳纭娘点了点头:“这样,去请李大夫来,我和他当面对质!”
从府城来的两位大夫听着这话不对,微微变了脸色,胡大夫提醒:“来的时候,他说要给我们各自一钱银子的出诊费。”
柳纭娘点头:“二位若到了公堂上能实话实说,我还有重谢!”
二人不太愿意,柳纭娘看出来后,继续道:“揭穿假医假药,免得百姓受骗,也是功德。二位大夫仗义出手,传了出去……”
也能积攒好名声。
听到这话,两位大夫立刻就动了心。
余梅花听到这话,尤其是说什么公堂,她脑轰然一声,顿时就炸了。
“你们走。”她催促众人离开:“我和我娘有事情要商量。”
虽说下毒之事恶劣,可这到底是别人的家事。
如今看廖小草似乎想要告状为自己讨个公道,但人家是亲婆媳,万一她只是想逼儿媳低头呢?
毕竟,告状这种事,离他们这些普通人还是太远了。
邻居们纷纷离开,两位大夫也出了门,廖家人却不肯走。
余梅花劝道:“舅舅,这是我们的家事。”
廖大哥不好多留,临走之前,强调道:“五妹,我是你大哥,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千万别客气。”
屋只剩下一家三口,余梅花低声道:“娘,那是大舅找来的人,府城来一趟这么远。他们竟然只收一钱银子,肯定不是什么高明大夫。既如此,他们口的话便不值得信任。我们才是一家人,不要被那些乱七糟的人挑拨了。您说呢?”
柳纭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并不言语。
余梅花咬了咬牙:“李大夫今日确实诊错了,我找他去,一定给您个说法!”
她飞快出门,此时院子里已经没有邻居,只有还没离开的廖家兄妹和两位大夫。
“多谢二位,否则,我们还不知道被人给骗了。”余梅花掏出银子,打发二人离开。
两位大夫也不多留,就算是要去公堂上作证,也不是今天。反正都要回城里,宜早不宜迟。
廖大哥见状,以为婆媳二人讲和,急忙奔进屋里,苦口婆心地劝:“五妹,你可别糊涂。今日余梅花敢对你下毒,他日只会下手更狠。”
“大舅!”余梅花沉下了脸:“这是我们的家事!”
柳纭娘出声:“大哥,你先回去。我倒要看看,那个庸医要如何自圆其说。等需要告状,我会找人来请你。”
听到这句,廖大哥放下了心。
所有人都走了,屋安静下来。柳纭娘沉声道:“我要见李大夫,他若是不说实话,别怪我不客气。”
余梅花无奈,只得去请人。
李大夫进屋时,几人面色都不太好。他开口就是质问:“听说你没哑?那为何不说话?”
“我这个人呢,鼻子特别灵。昨天夜里梅花端来的那碗药,明显和之前的味道不同,我就没喝。”柳纭娘淡淡看着他:“李大夫,你一出手就想杀我。我就想不明白,我们之间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害我?”她认真道:“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若你说不清楚,我就要去衙门报官了。”
李大夫皱了皱眉,他确实有些私心。
事到如今,那边还算顺利。可要是事情闹大,他名声尽毁,人家也不会信任他。如今最要紧的是说服孟家人,让他们息事宁人。
他垂下眼眸:“我确实有错,今早上就误诊了,于一个大夫来说,这是不应该发生的事。”他抬起头,眼神诚挚:“错了就是错了,我无意辩驳。这样吧,你们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商量。”
他侧头看向边上的孟成礼:“孟小弟,你说。”
孟成礼看了一眼母亲,试探着道:“我们庄户人家,最缺的就是银子。你愿意拿多少?”
话出口,就对上了母亲嘲讽的目光。
他抿了抿唇,走到柳纭娘身边,压低声音道:“娘,伤害已经造成,还是拿实惠要紧。”
李大夫沉吟了下:“十两!”他语气沉重:“我们谁也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我是很有诚意的。”
十两银子对于村里人来说,是两三亩地,也是一个大宅院,确实不少。
余梅花眼睛一亮,戳了戳柳纭娘的手臂:“娘,您说呢?”
“要是我不谨慎,一条命就没了。”柳纭娘满脸嘲讽:“难道我这条命就值十两?”
李大夫眼一怒。去街上买个丫头,十两银子足够了。
他急切地想摆脱这个麻烦,道:“你要多少?”
孟成礼伸出一只手:“五十两。”
这个价钱,明显超出了李大夫的预期。他脸上的温和再也维持不住,沉着脸道:“别太过分!”
孟成礼寸步不让:“拿了银子,咱们两清!”
李大夫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事情不妙,早有准备,摸出了银锭。又再次强调:“此事不可再提!”
余梅花巴不得,毕竟,她自己手脚也不干净,忙不迭答应下来。
五十两是很大一笔银子,还白纸黑字的写明,李云生误诊了病症,愿意给五十两弥补,日后孟家和他不得再以此事纠缠。
给了银子,李大夫面色难看,飞快离开。
小夫妻俩捏着一堆银锭,爱不释手。余梅花放到嘴里咬了咬,欢喜道:“咱们去买地吧!”
话出口,余光瞥见床上的婆婆满脸嘲讽,她心下一突,勉强笑道:“娘,咱们拿到这么多银子,你不高兴?”
柳纭娘似笑非笑:“你们拿我的命换银子,果真是孝顺。我要是不够谨慎,喝了昨晚上那碗药。别说五十两,就是五十万两银子,也是救不回我的命的。”
夫妻俩这才想起,方才谈价钱的时候,母亲明显不满。孟成礼也是听到李大夫愿意出五十两后就欢喜得昏了头。
他有些尴尬:“您既然不愿意,方才为何不阻止?”
柳纭娘满脸嘲讽:“然后呢?”
夫妻俩默然。
她伸出手:“把字据和银子给我。”
孟成礼送上了字据,至于银子,二人都舍不得,余梅花磨磨蹭蹭:“娘,拿了银子,咱们就不能找李大夫的麻烦了。”
柳纭娘冷笑一声:“找他麻烦之前,我得先找一找你们二人的麻烦,拿我换银子,不配为人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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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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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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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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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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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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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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