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见她默默打量自己,一句话却没有,以为是吓魔怔了,又笑问遍:
“我的话,你听见了吗?”
说着,招手示意脱脱过去,他想抱她坐在腿上。
脱脱嘴里答应着,脚下不动,定定心神,撩起袍子一跪,抬起脸说:“陛下,臣瞧您,就像一座大山那样。”
“我马屁听得很多,你也要说吗?”皇帝兴致十足的,一笑,有种敦厚的温柔感。
脱脱摇头,微微笑着:
“不,臣不是拍马屁。陛下是真龙天子,厚积薄发,一直以来忍受着常人所不能忍的孤独,承受着常人不能扛的压力,高峻独立,就像大山那样,风吹不倒,雨打不透,历久弥坚让人可以全心仰望信赖,国家有您,才是百姓臣子的定心丸。”
她嗓音柔软,娓娓道来,皇帝没被一个小姑娘这么赞美过,心情舒畅,不但没有反感,反倒十分满足:
“我都要被你说动心了,那朕这座大山,你愿意仰望信赖吗?”
脱脱说完,自己都要被自己酸倒,可见皇帝高兴,暗暗赞自己一句:好样的,不愧是春万里呀!
“臣当然愿意,我想,所有人都愿意。”她一脸的坚定不移,深吸口气,“陛下,臣是头名进的中书省,朝廷虽没有开女科,可在仕途上却还是给了女子一线生机。最起码,我能靠自己的努力从流外转流内,也能像男人一样为国效力,这正是下官的初心。所以,臣与其做陛下百花园中的一朵娇花,不如做一棵青松,虽不能像大山那样巍然屹立,但宁知霜雪后,独见松竹心。花有凋零的一天,可青松却经岁月霜雪不改苍翠。陛下,您是明君,天下美丽的女子很多,但愿意为陛下做国朝青松的女子并不多,请陛下成全臣。”
皇帝听得有些愕然,又有些惊喜,身子前倾,问她:“你今年多大了?”
“臣十五岁了。”
“好,有志不在年高。”皇帝抚须笑了,脱脱见他神情松弛,暗松口气,直呼幸好这段时间我读了几本书居然派上用场,可见,人还是要多读书的……她走了会儿神,没留心皇帝在上面又说什么,不敢对天子来句“你再说一遍”,只好微笑。
做出一副专心听讲的模样。
皇帝听她人小志气大,十分在理,不好拉下脸来勉强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心里有些悻悻的,笑了声:
“不愧是小谢选出来的人。”
脱脱趁机回道:“下官一日不敢忘台主教诲。”
皇帝这件事心里大致有了谱,不再问什么,而是说:“去吧。”转头吩咐一个小黄门,“领她去尚药局,让合口脂匠带她挑一款。”
每年腊日,皇帝会赏赐北门学士口脂、面脂、头膏以及衣香囊,学士们则写诗感谢,什么“口脂面药随恩泽”。哈,不用等到寒冬腊月,皇帝现在就赏我啦!
脱脱一阵雀跃,谢了恩,跟小黄门到尚药局,看得眼花缭乱:美人霁柔和,但淡了点儿;胭脂红对她来说还是不够艳;郎窑红和宫墙红看起来倒光泽润润,颜色又亮,真是颇得我心呀……
脱脱小心翼翼摸摸这个,闻闻那个,她鼻子尖嘴里嘀咕不已:“蔷薇香、紫藤香、甲香、麝香,呀,还有郁金香!”匠人看她懂行,夸赞她两句,脱脱忍着心里的骄傲眉毛尽力压住:
“略知一二,略知一二而已”
匠人拿金银花盒装了郎窑红,给她带上,脱脱激动回中书省已经不见康十四娘踪影,才惊觉不但散衙了,会食也结束了。
政事堂中,因相公们忙午饭却刚开始,光禄寺的人来报:“列位相公,天子赐食至。”说完,往边上一站,指挥厨役端水、布置食案、上菜,有条不紊鱼贯而入。相公们起身谢恩,把手一净,按次序入座举箸开吃。
放在平时,相公们还有心情说一说天气,聊一聊奇闻,琐碎政务间插科打诨一下无伤大雅。但眼下,除了藩镇还是藩镇,文抱玉看谢珣冷冷淡淡的,笑了一笑,说:
“许久不曾去曲江,秋景别有风味等旬假到你那宅子里手谈几局。”
谢珣曲江的宅子,完全世家风趣,贵在清,临窗品茗夜雨约棋,都十分惬意闲适。他应了声,今日食单上水货多,荤有鱼虾蟹蚌,素有茭白鲜莼,最后上了份小火煨到稀烂的鸭肉。
饭后,光禄寺贴心地给相公们每人案前上了盘稀奇的频那娑,果肉肥厚柔软,一时吃完,唇齿留香。一样新奇的水果终于打破沉闷局面,相公们纷纷问起,光禄寺的人笑回:
“这是波斯国的水果,不常见,圣人特意赏赐给相公们尝鲜。”
皇帝军国大政上不听相公们的,饮食倒关心,谢珣一副并不领情的样子,但还是命人包了几块频那娑。
临走时,出中书省不忘看一眼藩书译语所在公房。他回了推事院,到后头马厩牵如电,回到谢府,门也不敲径自进了屋子。
脱脱赤着脚,袜子早不知飞哪儿去了,皇帝赏赐的口脂放在镜台旁,散发幽香,她正往唇瓣上捯饬,透过铜镜,瞧见紫袍玉带的小谢相公似笑非笑欣赏着自己,她哼一声,压根不理他继续描画自己。
谢珣来到身边,一倾身,刚拈到金银花盒子,脱脱眼疾手快,一把抱过,警告道:“我的!”
跟护食的狗似的,谢珣觉得好笑,“我家里有的就是皇宫都不见得有,稀罕你这个?”
脱脱不服气瞪他一眼,很快,眼中柔波俏俏一荡,“我稀罕呀,这口脂是陛下赏赐给我的呢!怎么样,还没到腊日呢,陛下就给了我两盒口脂,啊,你不知道,我这个宫墙红是拿碧缕牙筒装的。”
眼尾滑过一丝媚意,她又不理他了,转过身,继续拿簪尖挑膏脂,点了又点,用小指轻轻往两边抹,含情脉脉对镜子一笑,小脸扬起:“我这是咬唇妆,好看吗?”
谢珣匆匆答了句“好看”,手一伸,把她两肩扳回来:“陛下怎么突然赏赐你口脂?”
“哎呀,御史台不是连老鼠洞的事都知道吗?怎么今天陛下召见我这么大的事,谢台主都不知?”她兴致勃勃逗他,一副没有心肝的样子。
谢珣和老师跟财官们在政事堂说的舌敝唇焦,心事重重,哪里能时时刻刻看着她一个藩书译语在做什么,他顺势把口脂一嗅,果然,出自尚药局。
脱脱扭下身子,不悦道:“你把我肩膀都捏疼啦!”谢珣手松下来,捏住她小下巴,“陛下问你什么了?”
脱脱偏不告诉他,摇头晃脑的,把嘴一撅,小手指着:“你闻闻,这个是什么味儿?”
看她不急不慌,尽淘气,谢珣干脆在她嘴上咬了一口,脱脱立刻瘪着嘴,委屈巴巴兴师问罪起来:
“你都不想亲我了吗?咬疼啦!”
谢珣当即在她嘴上一通狠揉,自己也沾了一嘴的口脂,他忽就轻笑,捧着她脸:“哦,是梧桐花的味道。”
“说,你闻过多少小娘子的口脂,怎么这么清楚?”她一下火冒三丈,比最机敏的金吾卫还灵,谢珣暗叹,女人啊……不管年纪多大多小,总在这档子事上最聪明,简直过头。
谢珣淡淡说:“陛下去岁赐我的口脂,也是这个味儿。”
脱脱满满腔火气顿时不好意思再发,哼一声,把金银花盒子在谢珣眼前晃了晃,炫耀说:
“陛下喜欢我。”
谢珣脸色冷下来,脱脱那副自得的语气让他十分不快,他耐着性子,把口脂丢一旁去,脱脱大叫:
“你敢随便扔陛下的赏赐!”
“你去御史台告我啊,”谢珣嗤笑声,摁住她,“别胡闹了,陛下是不是问你平康坊的事?”
脱脱把脚往她他里乱蹬:“你给我捏脚,我就说。”
谢珣只好握住她一只霜足,一下下揉捏起来,她还是无赖样,哼唧不断:“哎呀,你是不是男子汉,一点劲儿都没有……”下一刻,哭天哭地的,“痛,痛痛痛痛痛!”
“说不说?”谢珣卡在她穴位上,脱脱眼泪都要出来了,她泫然欲泣,“你欺负我,我讨厌死你了,你说过会好好爱我对我好的。”
她一撒娇,谢珣的心立刻松软下去,把她抱在怀里,亲她嘴角:“好了,陛下今日问你话,你都怎么回的?”
她眼睛一眨,泪水在眸子里就变成了盈盈水波,脱脱亲昵蹭他下颌:“你教我的话,我都说了,陛下让我唱歌给他听呢!”
谢珣脸色立刻变了:“你唱的探花郎?”
看他急,脱脱幸灾乐祸的,捂着小嘴嘻嘻乱笑:“对呀对呀,陛下夸我就像许和子呢,让我唱了一支又一支,”她造作地一摸喉咙,“嗓子都有点哑了。”
谢珣的手毫不客气地一扒她衣襟,滑进去,覆揉着温香软玉,发狠道:“我说过什么?只准在我跟前唱,就是天皇老子你也不能唱给他听。”
他模样有点吓人,脱脱嘤咛了声,小腰一挺,赶紧搂住他脖子,手指点谢珣脸:“你好爱吃醋呀,大男人家家的,真不害臊。”
谢珣唇边勾起一丝刻薄的笑:“是,你都不害臊,我害什么臊?”他满腹邪火,这就要把她扒干净好好惩罚一番。
脱脱却兴奋地在他怀里直打滚儿,脆生生说:“我就知道你对我不能自拔。”
说着,小手摸摸他的脸,挣了挣身子:“好哥哥,别醋啦,我又不傻怎么会在陛下跟前唱那个,我唱的是幽州曲辞。”她娇滴滴在谢珣耳边唱了一通,谢珣手底不停,已经把她剥了个差不多。
他自己却衣冠楚楚的,俯下身,故意用锦绣紫袍去蹭她两点红豆,暧昧笑“此物最相思”。这么被打趣,脱脱脸热了下,气得打他,“才不是,才不是呢!”
她忽然道:“陛下说了,我是只小雀儿,他是真龙天子问能不能配得到我这只雀儿。”
谢珣身子僵了僵,笑容隐去:“陛下真这么问的?”
脱脱无辜点头。
“你怎么说的?”他呼吸变得微促。
脱脱宛如东风吹马耳,手指绕着青丝玩儿,说:“我说,陛下是真龙天子当然能,陛下他很高兴,说口脂送小娘子点唇,问我愿不愿意陪他,我说愿意。”她小脸神往得很,得逞似的挑眉乜谢珣,“也许,我命中要当皇后的。”
谢珣看她巴掌大的脸庞上,一双眼,如含秋水般明亮,可一张小嘴却正百无禁忌地胡言乱语着,他眼尾一扬,带着煞气:
“是么?你命中注定也只能做个相公夫人,我替你算过了,死了这条当皇后的心吧。”
窗外,落日浮金,暮云合璧,谢珣扭头看两眼,嘴角戏谑:“别急,天快黑了,正好方便你做春秋大梦。”
脱脱玲珑的肩头还在微凉的空气中暴露着,她热辣辣望着他,声音忽而低了:
“李姊姊说,我年纪小,男人会骗我,你会吗?”
谢珣心头又是一软,他不住亲她:“不会。”墨黑的眸子里柔情四起,“傻姑娘,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脱脱胸脯跟着他这句话陡然起伏,她撑起身,朱唇在他耳边游走,“其实,我告诉陛下,我不要做他百花园的花,而要做中书省的青松,就像你一样,陛下没再说什么了。我想,他应当不会强求我什么的。”
谢珣一偏头,凝视着她,她正眉眼弯弯冲自己糯糯地笑,他忍不住温柔捏她小手:“我就知道,你人聪明,天子问话也难不倒你。”
脱脱嘴一嘟,立刻要上天:“我本来就聪明,天下第一聪明。”
谢珣笑了,两人一时谁也不说话,对视的眸子里情意深深,谢珣捧了她的脸,刚要亲,想起什么,起身时被脱脱急忙一拉:
“你不亲我了吗?”
“亲,等一下。”他把频那娑拿来,塞到她嘴里,脱脱咬着果实腮肉一动一动的,谢珣盯着她,“好吃吗?”
脱脱咂咂嘴,又摸了一个递嘴里,嘟囔着:“吃太快了,没品出味儿,我再尝尝。”
她眉尖微蹙,谢珣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她,“是不是不合你口味?我在政事堂吃了一个,觉得还不错。”
摸了一块又一块,眼见四五块吃光,脱脱也不说话,手再伸,底下一片空荡荡的了。她意犹未尽:“怎么这么快呀?”
谢珣抱肩哼笑:“是啊,你跟老鼠似的,吃这么快,到底品出点什么没?”
脱脱挺直腰,倏地把嘴唇送上去:“你尝尝就知道了。”小舌头一伸,一个又深又热的吻落到谢珣口中,他身上躁,打横抱起怀中小人儿往窗台上一放:
“脱脱,在这里好吗?”
凉风吹着,天光却还没散尽,他想看着她白莹莹的身子上开出红霞,火热的唇先落在她肩头,像夏日触到象牙簟子,舒服到骨子里。
脱脱余光扫了扫院落,耸着肩,看他眼睛和唇是一样热气腾腾的,而刮辣的情、欲,简直要从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溢出来。
她觉得谢珣的目光好像要吃了自己。
“你,你好不要脸呀,”她小手搭在他脖子上,低声羞说,“万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谢珣手指在她红唇上轻摁,眼眸危险:“对,我不要脸,还有更不要脸的,你要试试吗?”
脱脱心潮起伏,谢珣变了个人,他总这样,在自家的府宅里从来都不害臊,一回到家,他就要变成另外一个人……脱脱把脸贴在他肩头,像耳语,“那我和小谢相公一起不要脸吧。”
第二天,谢珣主动和皇帝说了脱脱的事,只提身份,把不便提的自然隐去。皇帝有一刹的不自在,盯着谢珣琢磨了片刻,狡猾笑问:
“你这个小徒,没说别的?”
谢珣道:“陛下觉得还能有什么?”
皇帝咳一声:“御史台连女人都不放过了,小谢啊,我看她年纪不大,行事难免有失鲁莽,还是用的小心些。”
谢珣反问:“陛下昨日问她话时,觉得鲁莽吗?”
皇帝立刻想到她的歌声,有些遗憾:“那倒没有,歌喉很甜。”话锋急急一转,“你主持的译语大赛,也算她的座师了,日后还得好生教导。”
“臣不是她的老师,也不愿意好为人师。”谢珣纠正皇帝措辞,一拱手,“政事堂还有事等着臣,容臣告退。”HΤτPS://wωw.hLxS玖.còΜ/
这日散衙,中书省除了相公以外的官员皆在廊下食,谢珣从延英殿来,隔着木槿花丛,远远望去,却没有脱脱的身影。他步子放慢,从廊下过,正在抱碗喝汤的众人纷纷抹嘴行礼:
“相公辛苦。”
谢珣颔首致意,眸光如电,只是大略一扫,已经判断出脱脱和康十四娘都不在。
这很难得,吃府衙的省家里的,这两人没道理放着会食不吃,跑崇化坊浪费不知道是否生虫发霉的旧米。
若说他心中没有一点担心,那是骗人的,谢珣回到政事堂内,相公们都在等他了。
政事堂惯例,一人不到,其他相公不动筷子,若有人中途出去,其他人也势必等他回来才会继续用饭。
谢珣自然不会让人等,一顿饭,却吃的心中不宁,草草用完,赶回御史台招来吉祥,私语几句,吉祥便往含光门去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蔡某人的攻略御史大夫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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