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兰洲从那可怕的房间里走出来,第一个看见的,就是彭闹闹圆滚滚的后脑勺,和扫在肩头的细软发尾。他提起裤子蹲在她身边,低低问:“听见什么了?”
“妹妹在哭。”女孩小声呢喃,抬起眼,一双血红的兔子眼瞅着他。
“能行么?”她问。
“我抱你下去?”男人脸上的寒霜在与小姑娘说话的时候消融了起码一半,令他看起来不那么难以靠近。
闹闹摇摇头,扶着扶手站起来,单脚立着。
“搀着我。”喻兰洲也不好当着楼下长辈的面再抱她一次,也不忍心怪她就这么不听话地窜上来,抿紧唇,胳膊插在腰上,做一个很合格的拐杖。
闹闹瞅了瞅爹妈,小小攥着他袖子的一个小角。
“从这里滚下去起码中度脑震荡。”
闹闹只好握住了他的上臂,一只手圈不过来,又不敢双手去圈,就这么一点一点到了楼下,被喻兰洲摁在沙发上。
喻兰洲回头,发现两位长辈一直盯着他的右脸。
他对彭爹说:“彭静静身边一定要随时有人,最好是两个人,她的情绪很不稳定,可能会自残。”
可以明显知道彭爹的情绪变化,听完第一秒肯定是要骂一句:“臭小子你说谁自残呢!”
第二秒,脸涨红,感觉自己的反驳不太有力。
第三秒,被彭夫人哭着拉着上楼,真半步不敢离开。
楼下,只剩一个保姆阿姨,也是吓坏了,躲在厨房里。
他只好弯下腰问闹闹:“家里有医药箱么?”
闹闹也瞅着他的右脸颊,点点头,指指电视柜:“那里。”
喻兰洲过去拿,目光滑过电视柜上的一排照片。
彭董事长是个宠女狂魔,自闹闹出生起每年找各种由头给她拍照片,在秋天的景山公园、在冬天的什刹海、在夏日里的京郊农家乐,后来有了彭静静,更是不得了,在专业影楼出现以后,姐俩每年都拍两套生日写真,一套自己,一套和姐妹。
所以算起来,一年下来他们俩最起码有四套写真,相框摆满全家的柜台。
喻兰洲眼前,就是彭闹闹从六岁起到高中毕业整整十二年义务教育时期的影楼写真。可以从这十二个相框里的照片看见时代变迁的痕迹。小姑娘脸上的妆从一开始蜡笔小新似的黑眉毛慢慢被细细的柳叶眉代替,然后变得越来越自然,最后定格在了韩式直眉;脸颊也从两枚体现可爱的红蛋蛋过渡到了淡粉色的腮红。
她身上的衣服从那个年代家长最喜欢让孩子穿的古装长裙和类似唐伯虎的行头,到白色的婚纱礼服;她手里的道具从小皮球小娃娃到漂亮的花束和羽毛。照片里的氛围从儿童时代的讨喜可爱变成了青少年的故作深沉故作成熟。
“别看了……qaq!”此刻,照片里的小姑娘就坐在几步之外,脚掌钻心的疼,实在没办法过去把那些相框藏起来……只能这么可怜巴巴地祈求。
妹妹倔强,去彭氏实习的第一年就不许爸妈把她的照片摆出来,原因是她不想被偶尔来家里汇报业务的公司高层认出自己。
所以,她的照片就成为了主打。
其实她胖乎乎的怎么拍都没妹妹好看,可爹妈喜欢,那么她就雷打不动在每年夏天宣布减肥,在第二年生日前宣布减肥失败,认命地上影楼去拍成套的胖胖的自己。
然后看爹妈心满意足地翻看成堆的相册,挑出最喜欢的摆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
这个电视柜很大,摆了十二个相框还很富余,老爹雄心勃勃说要让她拍到六十岁花甲……
她是打算在日后带男朋友上门的前一天收拾掉的……
闹闹一求,喻兰洲立刻撇开眼,找到医药箱拎过来,保姆怯怯探出头,他听她要一包冰块。在彭家干了许多年、几乎是看着小姐俩长大的陈妈把冰包拿过来的时候眼角也是湿漉漉的,想必躲在厨房里哭过了,闹闹拉拉她手,还安慰:“我没事。”
陈妈瞧了瞧闹闹身边英俊极了的男人,没插手,反而退到了院子里,说着不怎么明智的借口:“我去花房找点东西……”
等她离开,喻兰洲蹲下,执起闹闹白莹莹的脚踝,放在他的大腿上。
蓦地,她手里的冰包怼上他的右脸。
他抬头看她,小姑娘喃喃:“这里划破了。”
他没当回事,把冰包敷在她眼上,自己低头细细地查看这只小脚丫,看看血口子里有没有残留的玻璃渣。
他对着日光,翻来覆去地瞧,凑得很近,鼻尖几乎都要亲上脚趾豆。确定没有了,把碘伏涂上去。
期间,闹闹后仰着靠在椅背上,耳朵尖冒红,拿冰包挡着眼。
玻璃扎的不深,麻烦就麻烦在伤在脚上,行动不方便。喻兰洲低低叮嘱:“甭下地,甭碰水。”
然后抬头看了她一眼,看她掩着眼,还慌张地去摆弄厚厚的发帘,声音更低:“你自个就是护士,知道该怎么做。”
甭叫我担心,离得太远了,顾不上你。
他眼中,女孩乖乖点了点脑袋。
“彭闹闹。”喻兰洲依旧这么蹲在她跟前,手里握着她的脚踝,“甭咒自个,有事儿好好说。”
“你都听到了?”闹闹拿开冰包,眼皮上因为低温而泛出淡淡的粉色。
喻兰洲把冰包拿走,嗯了声。
那就是也听到她说的关于柯莲的话了。
闹闹解释着:“我没别的意思……”
“那也不能那样说。”喻兰洲跟她说的不是一个东西。
他就是介意这个,很怕她随便说话最后变成真的。
闹闹突然理解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不解释了,看着喻兰洲,找他招招手:“你过来点。”
男人薄薄的眼皮翻起来,心里的情绪都敛着,依言倾过身,感觉脸颊凉了一下,随即刺啦啦地有点疼,闹闹往他脸上涂碘酒,涂完了觉得不好看,又加一层消毒液把边边散开的黄色痕迹洗掉。
她是护士,家里备的东西很齐全。
最后摸出一块粉色猪猪创可贴,贴在了这人右脸。
实在没法子……她压根就没买正常的创可贴……是必须得贴的情况,创可贴能很好地隔绝空气中的细菌和灰尘,让伤口不要发炎,好好愈合。
他的脸,可不能留疤。
“我说的不是气话,我真的愿意替静静生病,我见不得她这样。”小姑娘跟他说心里话。
喻兰洲听完就站起来了,说我先走。
他就这么头也不回出了彭家的小楼,立在太阳地里默默运气,几分钟后才走向树荫下的王钊,坐上车,沉着脸。
“里头……还好吧?”王钊把嘴里的烟掐了,坐直了些,发现他负伤了。
“不好。”小喻爷没心情多说话,一路闭着眼,右手紧紧握着侧门顶上的把手,攥得发白。
王钊瞧见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气成这样,默默把他送回积水潭附近的房子,老妈子似的交代着:“家里找人打扫过,被子晒过,床单换过,猫我喂过了……”
忸忸怩怩,憋出最后一句:“鱼儿,看在我面儿上也请你一定救救她,彭静静是个好姑娘,就是太轴了。”
喻兰洲瞅着王钊,瞅得王钊不自在地挠挠头。
“不为谁,我是个大夫,这就是我该干的事。”他说完,一挥手,下车上楼。
、、、
王老板是个办事妥帖的,让钟点工把对面彭闹闹家的大门也擦得锃亮,看着好歹比一层厚灰毫无人烟舒心些。
喻兰洲站在门口把三花放出来,小猫见到他就疯了,嗷嗷地扑在他腿上,三花如今这分量叫今儿刚被踹过的小腿疼的够呛,男人抓着它后颈肥肉拎开,三花又热情地扑上来,喵喵叫得亲热。
喻兰洲提裤子蹲在地上,把猫肚子翻出来给它顺毛,前几天回来都没工夫顾上它,快一个月没见,小东西没忘主,他觉得没白疼,把猫撸舒服了,到底是宠孩子,又进去拿了一个罐头,开了放走廊上。
“吃吧。”男人陪着它,摘了眼镜,疲惫地捏了捏鼻梁。
三花跟谁像谁估计,呆呆看了喻兰洲的脸好几秒,险些被美色迷住,好在渴望食物的急切压倒了一切,扑到罐头上嗷嗷吃起来。
喻兰洲就这么默默看着三花把罐头舔得干干净净,并且心满意足踩完猫猫脚垫,喵喵叫着拉他裤脚,表示夜深了,要回窝碎觉觉。HΤTPS://wωW.Ηしxs⑨.còM/
那身材,是越来越圆了。
男人取一张湿纸巾,耐着性子在门边给小猫擦爪子,四只软肉垫都擦干净才让它进去,三花在客厅等了等,看他不进来,困了,张嘴巴打呵欠,一个极丑的呵欠,一溜小跑抱窝去了。
喻兰洲蹲在那儿,觉得这家伙还是更粘闹闹,今天换做是小丫头站在门口不进去,它肯定是要一直等着她,要跟她一块进屋睡觉的。
他没这待遇。
这一层,空荡荡的,喻兰洲不进家,把伺候小猫当做打磨石,把脑子里的思路捋清爽了、心里那股子闷气一点一点打磨没了、委屈咬牙咽了、事情认了……才敢跟闹闹说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他瞅了眼对面的猫眼。
而这边,小姑娘果然是正在看猫眼的录像视频。
“我觉得你妹妹有抑郁倾向。”喻兰洲干脆对着猫眼说话。
闹闹一个激灵,关了看录像的那个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姐夫果然是坠吊的!!!!!!
今天双更,补一下前面欠的昂
明天妹妹就入院啦!!!
喜欢这个文就留言收藏o预收新文也收藏o爱大家,啾咪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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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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