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啰小说网>历史军事>喋血情缘>第十一章 阴毒的圈套
  李虎拉高进德匆忙到街上避开了尖嘴猴腮的店主儿,小声问高进德说:“大哥,偷马贼肯定是往当城方向去了吗,咱可别追错方向耽误了事。”高进德犹豫地问他:“兄弟,你还要追呀?万一……”李虎冲他摆手,高进德改口说:“他们去当城是一定的,那里有他们的同伙。”李虎点头问清当城的方向后对他又说:“大哥,你快回去和亲戚向当城追,我拿点东西后顺道单独追他们。”高进德担心地对他说:“兄弟,你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哪?”李虎说:“我有法对付偷马贼,你快家去叫上亲戚追吧,你俩不用太着急喽。”高进德也不明白李虎心内装有什么办法,心怀忐忑地往家小跑而去。

  李虎支走高进德是有用意的。因为,他对独流情况不熟,不敢把枪冒险带进独流。前天夜晚火轮到第六埠后,船主儿上岸拿回了那些藏的东西,李虎拿出两把匣子枪递给船主儿,并把藏机枪和摩托车的详细地方又给船主儿讲了一遍,然后背麻袋下了火轮,船主儿这才千恩万谢地开船离去。李虎没住第六埠,连夜赶向独流时,在运河边儿芦苇垛藏好所有东西后,才放心地进入镇内。

  实际,李虎在蚌埠和赵洪生私下勾通后,很快便接到让他归队的命令,他把这几年的积蓄带在身上后,乔装改扮成逃难百姓出了蚌埠。历经多日转折到了石家庄后,又于苗凤飞、仆人历尽艰辛到天津,当然三人在历险中李虎花钱多些。在进独流前他又从身上取出二十块大洋带在身上,是准备住店、吃饭和祭奠牺牲弟兄们的,其余都藏在了芦苇垛中。他带这钱是有用意的,从万家楼认下干妈和妹妹后,因干妈的死对他触动很大,对妹妹一直挂记心头。见到她后,想送些钱给她安身,以谢当年自己吃妈妈胞胞的鲁莽……

  今夜,因高进德亲戚家出事求到自己头上,这个忙冲高进德也得帮。所以,他支走高进德后,自己到芦苇垛来取枪。他在黑色掩护下找到藏枪的苇垛,跳上垛快速扒开两个苇梱儿拿出装枪的麻袋打开口,拿出两把匣子枪掖在腰间,又抓了两把子弹放在口袋。还没来得及盖好麻袋,见远处有独眼蛇般的手电光闪动着朝这边走来。李虎知道这是那个夜里巡视苇垛的老者,他怕被老者发现急忙用苇梱盖好跳下来,趁黑茫茫的夜色朝当城方向追了下去。

  当城靠大清河东岸边儿,在往东是中辛口村,往北是黄家房子村。在菩提洼偷马要走罗阁庄奔良王庄过南运河到岳家园村,然后西插到王家村上独瓦子绐路到当城,或者是从岳家园村向东走到岳家庄村到大沙窝、沙窝、上辛口、中辛口村到当城。

  当李虎顺路追到一个叫莲花淀的时候,凑巧儿迎面走来两人,等二人靠近时他客气地问道:“二位大哥看到有人牵马过去吗?”一人不经心地往后一指说:“有,是几个背枪的老总牵着马,你紧追几步就看到了。”李虎听罢忙说了“谢谢呀。”撒腿向前追去,耳听二人小声说:“一定是这几个行子偷了人家的马,人家追来了……”

  转过一个弯后,在朦胧的夜黑里李虎看到前面有四个人背着枪并排走在堤中央,其中一人牵着匹白马靠东边行走,他又紧追几步,显然马那‘呱嗒呱嗒’的蹄子踏地声,他都听得更清楚了。李虎心想:是他们无疑啦。咬牙心说:你们这四个该死的王八蛋,今夜看你们还往哪跑,老子整死你这几祸害精。他没过早惊动这四人,而是从腰中抽出双枪顶弹上膛,手握着枪又紧走几步跟在了四人后边儿。这时牵马的人对那三个人说:“王队长竞逼咱干这些没屁股眼儿的缺德事,咱抢了人家的马,明天王队长肯定找人家要马去,人家到哪给他弄马去?唉,这借马的人家算是倒血霉啦,弄不好也就家败人散了,咱这是替王队长做了件缺德带冒烟的事。”挨着牵马的这个把枪往肩上掂了掂对他说:“咱管这烂事干啥?缺德事咱又不是干了这一件,今朝有酒醉今朝吧,说不定哪天就叫暗中的土八路把咱打死啦。”牵马的又说:“偷鸡摸鸭的事咱干就干啦,主家认做是黄鼠狼子干的,咱明火执仗地抢人家的马,这可是要出人命的。”其中一个不耐烦地骂他说:“你他妈的光替別人操心干嘛,又不是抢你家的?好酒好肉的你吃腻啦?”紧靠西边儿这个恶狠狠地接着说他道:“你个王八犊子是不想活了吧?细米百面的怎么撑出你这些丧气话来?回头我把你说的话告诉王大队长,让大队长整死你。”四人都无语前行。

  李虎见离当城村还有一段距离,再不动手就错过时机,便猛吼一声,“站住,你们四个该死的偷马贼那里去?”四人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喊声都是吓得一惊,除牵马的人站着没动,那三人都伸手摘背在身后的长枪,认为是苦主追来要马。想用枪先吓唬,不行就枪杀苦主后把死尸往大清河一扔完事,竞等着领王大队长给的赏钱了。四人都没想到今夜对付的不是平常百姓,而是身经百战、抬手就索魂要命的阴间无常鬼李虎。李虎没容三人摘下身上的枪,嘴里骂着“你们几个祸害老百姓的狗杂种,今夜遇在老子手下岂能还有你们的明天。”叭叭叭三声清脆枪声划破夜静,三个伪军顺枪声倒地。这突来的枪声吓惊了马,白马炸鬃翘尾‘咴咴’地大叫着跳跑起来,牵马的伪军不知是被眼前的突发事件吓傻了眼,还是因为有其他原因,牵着马就是不松手,刚开始他缒着马跑,后来他被马拽着不由自主地跑,他跑不过马后,被马拽倒拉着他跑。李虎见状双枪和为一手,健步如飞一段后追上马,上前伸手抓住马笼头,惊炸的马屁股冲外乱跳乱蹶了一阵后,渐渐回复了平静。李虎见这伪军躺在地上还是拽着马缰绳不松手,他低头仔细一看,原来他把马缰绳牢牢拴在了自已的手腕上,正因他这愚笨的做法,惊马时李虎没朝他开枪,天意的愚蠢反尔却救了他一条命。李虎拽他起来解开拴在手腕上的缰绳,惊恐中的他见李虎后,又跪在地上冲李虎求饶地说:“好汉大爷,八路大爷,千万別杀我呀,高抬贵手吧,我家里还有大人孩子要靠我供养哪。”李虎拽着马对他说:“老子就没想杀你,要想杀你,就轮不到有你求情的机会啦,敢快起来呀。”伪军满身是土地站起来见李虎岁数不大,忙又唯诺地说:“谢谢小老子兄弟的不杀之恩吧。”李虎对他说:“我不是不想杀你,是我刚才听你说话还有点良心,所以,让我改变了杀你的主意。说,抢人家的马是怎么回事?”伪军见李虎不杀心也放下来了,他对李虎说:“老子小兄弟呀,详细抢马的内情我说不清,晚上吃完饭,王大队长把我们四个叫到一边说,让我四个夜里去菩提洼抢匹马送到当城去,抢成了就走,抢不成就杀人。回头就说是土八路他们干的,是他告诉清这家住在村哪里后,我四人连夜赶到菩提洼村的那家,因天色还尚早,我们一进院就被主家发现了,主家见我们都端着枪不敢硬拦,跪下求我们不要把马抢走,还说这马是借我们王大队长家的,求我们留个情面儿,有个弟兄提出要灭了他家叫我拦下了,主家没敢拦我四人牵马都大哭起来。唉,小兄弟,实话对你说吧,我心里很感到对不起这家人。我也是穷人被抓来当兵的,咱理解穷人的难处,我们吃粮当兵就要听长官的,王大队长吩咐我们这么干,我们那有胆敢说不干哪?谁要说出口肯定连晚上都活不过去。小兄弟,这可都是王大队长出主意要坑害人家呀。好汉小兄弟,你真要放我一条生路,我说啥也不干啦,连夜要饭也要回家去,家中真有在堂的老母亲哪。”他说着眼还流出泪来。李虎见他说的可怜,又是老实八脚的不贼头贼脑,便问他说:“你是那里人,为啥要当伪军?”他回答李虎说:“不瞒小兄弟说,我是承德人,在地里干活时叫他们抓了兵。”他的那种无耐表情让李虎动了恻隐之心,从口袋中掏出三块大洋给了他说:“你回家去吧,別让我再看到你祸害百姓,再见到你可就不会有今天的幸运事了,你必须要死。”伪军感激不尽地离去。

  李虎截马成功心里很是高兴,心里想着高进徳来不来的事,便牵马顺路往回走,当他走到刚开枪的地方时愣了神儿,发现三个死伪军中少了一个,猜测其中有一个没被打死,趁自己追马的空当儿逃跑了,他冷冷地‘哼’了一声牵马前行。

  的确有个伪军未被李虎打死,他叫赵三。是个见过市面的老兵油子,四人中他是那个最坏的种,平日也很讨王大队长的欢心。今夜他见李虎瞬间开枪毙击二人心头一惊,见开枪人的利索样儿,就知道不是个善茬儿,不是惯匪侠客,就是战场上摸爬滚打出的豪杰见事不平出手相助。要是耍枪的二把刀,不会把枪玩得这么出色。所以,他见李虎枪口对准自己霎那间假装重弹,但他还是躲慢了些,李虎打胸膛的子弹便打在他胳膊上,赵三滑的没敢跑,便玩了个茅坑放屁——假死(屎),倒在地上装起死来。因马惊李虎也没细看三人死没死就去追马,赵三抬头见李虎追马,便咧着嘴忍着疼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溜到堤下钻入莲花淀的水里逃走了。

  李虎见少了一个伪军也没往心里去,继续牵马往回走。他很快见有二人风风火火地从迎面赶来,仔细看时其中是高进德,那一个不用想就是高进德的亲戚了。眨眼三人都能看清对方时,高进徳的亲戚撇下高进徳跑上前来先是抱住马脖子‘呜呜’哭着说:“马呀?总算有恩人把你追回来啦,要不我拿嘛还人家哪!”然后他冲李虎跪下说:“恩人哪,你算救了我一家人的命啊,我给你磕头啦!”他说着在地上给李虎连三并四地磕起头,李虎忙伸手拉他起来说:“你不要这样吗,为朋友帮忙是应该的。”这时高进德也跑到跟前忙问李虎说:“兄弟,没伤着吧?”李虎揺头一笑,把马缰绳递给他亲戚的同时说:“你家后边儿的事还有麻烦,你借的马是不是王家的?”亲戚听罢忙冲李虎点头。李虎对他说:“王家借给你马用是个阴谋。”然后他把伪军说的话讲给了二人听。高进徳的亲戚听后翻然醒悟,一拍大腿对二人说:“是圈套,这是王大眼子下套要坑死我家呀。”高进德不明白地问他说:“是怎么回事呀?”亲戚切齿愤然地对二人说:“我家有三亩地与王大眼子家的地近挨着,前几天王大眼子叫人到我家说合,说是让我家把地卖给他家,我没同意。因为,我全家就靠这几亩地生活了,怎么可以卖呀?我觉着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买卖不成仁义在吗。再说,两家都还是亲戚理道的。昨天上午也巧了,我和家人正拉耠子豁地时,王大眼子正好骑自行车路过,见我们拉耠子费劲儿,下自行车对我热情地说:‘表弟呀,咱家有现成的骡子、马的为嘛不用呢?非得费劲八力的人拉耠子呀?一会儿我叫人牵匹马来豁吧,没事啊,你用几天都没问题,它们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我听了心里热乎乎的,还认为真是表哥关心表弟了,谁还提防他用这种阴招杀人哪?这个王八肏的真不是人哪。有那个不是人的老王八蛋,又揍生出这么个没人性的小王八蛋来。”李虎说他道:“此人动了杀机没得手肯定不完,一定还会找你家麻烦的,你可要提高警惕了。”亲戚点头说:“我一会儿就把马还他家去,看他王大眼子怎么对我说,以后我家就是都累死也不沾他这好汉子光啦,这下让我明白他家可是嘛变得啦。”高进徳担心地问亲戚说:“王大眼子要是问起马的事,你怎么说呀?”亲戚回答说:“我还跟他说实话呀?只当嘛事没发生,把马还他就走。”高进德嘱咐他说:“你千万别说丢马找人的事呀。”亲戚说:“我傻呀?他打死我,我都不会往外吐一个字儿的。”李虎对二人说道:“你们都是守家在地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已后真出啥事,你们就往我身上推,我是外地人啥也不怕,这个王大眼子那天要是犯在我手下,说不定我还要干掉他啦。”高进德见马被截回来,还听到几声枪响,便关心地问李虎说:“兄弟,刚才他们打枪没伤到你吗?”李虎一笑说:“遇到我那有他们打枪的机会,枪是我打的,四个混蛋我杀了两个,一个负伤不知跑哪儿去啦,牵马的这个叫我放了。”二人听李虎说打死治安军都吓了一大跳,高进德惶惑地问李虎说:“兄弟,你怎么还有枪啊?”李虎一笑说:“我是当兵的,那能没枪呀?现在我身上不是一把而是两把。”他说完从身后拽出两把匣子枪让二人看,二人见李虎真有两把阴森森的枪,吓得有些心惊肉跳。李虎对高进德说:“我说拿东西去,就是拿它去,赤手空拳地找他们去,那不是明着去送死吗?”高进德这才醒悟地点头,李虎对二人说:“已后王大眼子真敢找你们的麻烦,只要我不走,我就能收拾他。”……

  没被李虎打死的赵三象水蛇般游出莲花淀后,又钻野草地、庄稼地,丧家狗般地在天亮前跑到王大眼子办公的地方,王大眼子的办公地点就在横字街与兴隆街交汇的张家大院。张家大院本是生意兴隆的酒厂,日本鬼子来后他一眼就看上了这地方,在日本人支持下张家酒厂成了治安军的大队部。治安军的大队部离李虎住的客栈并不远,高进徳去找李虎还要经过治安军大队部。今晚王大眼子就住在大队部喜幸的睡不着觉,单等四人回来报喜讯,让表弟家用那三亩好地赔偿马钱了,自己这一年的心事也总算有了结果。

  当天刚麻麻亮王大眼子还在似睡非睡时,见赵三满身湿漉、并且还拖着一条血淋淋胳膊进到屋来,吓得他从心里‘格噔’一下醒来,猜想是偷马失手叫表弟家打的,又一琢磨是不可能的事,他了解表弟是个三杠子也打不出屁来的人,四人有枪怎么会栽败在表弟手下呢,一定是另有原因。他没等赵三说话,急吼吼地问赵三道:“发生了嘛事,让你满身是伤地跑回来?”赵三不顾自己胳膊上的流血和满身疼痛,内心恐惧,面带沮丧地向王大眼子汇报说:“队长,出大事啦。”王大眼子转着眼看着赵三那惊恐的样儿紧张地问:“到底出了嘛事?”赵三说:“我四人到菩提洼偷马成功后。在良王庄过了河到岳家园直奔王家村上了公路,走到离当城不远的时候,猛然从我们背后的堤边儿下,蹿出一个手使双枪的人来,他没容我们还手就开了火,我见他一枪就把刘丑儿的脑袋打开了花,刘丑儿连言语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倒地完了,另一枪也打在韩八的头上,韩八也是一堆歪完了。我知道他下一枪就是我,我忙在他开枪的瞬间向地上倒,想躲过他这一枪,谁知慢了些被他打在胳膊上,我顺势假装重枪倒在地下才逃过这一劫,要不也完了。这时马惊了,马拽着张玉海向前跑去,在这个家伙去追马时,我才抓紧时机溜下堤跳进莲花淀逃生回来向你报告。”王大眼子问他说:“张玉海也没影儿了呗?”赵三臆测地说:“落在这个家伙手中,一定是有死没活啦。”王大眼子转着眼珠有些自语地:“这是个什么人蹦出来多管闲事呢?”赵三说:“这人可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啊,使双枪、胆子大、下手狠,看他下手的样儿是不想留下一个活口儿。在路上我想过了,咱这一带从没听说有这么个使双枪的人哪?我想他不是和主家有关,就是西边儿过来的八路军。其他土匪都和咱有连系,不可能是他们偷着对咱下黑手。”王大眼子听完骂了一句‘他妈了个屄的’后,说:“这王八蛋是从那里冒出来的呢?坏了我这到手的好事?我知道表弟家是没这种能耐人的,要有我也早就知道了,这里一定有蹊跷,查出来我一定亲手碎尸了他。”赵三说:“队长,这事先放在已后查吧,眼前的事该怎么办哪,一会儿百姓就都知道是咱治安军偷马啦,您得想个法子出来对付啊?”王大眼子嘟噜脸冲他瞪着眼说:“这有嘛难的,咱把偷马的事按在八路军头上不就行了吗?下次要多收老百姓的治安费,理由就是土八路扰民猖獗。”赵三笑着对他说:“队长就是足智多谋,有法对付老百姓。”王大眼子歪着眼对他说:“你忙一夜啦,找地方把胳膊上点药歇几天吧。”赵三窝火憋气走了。王大眼子防备自己的表弟一会儿牵马去他家里,便急忙骑自行车往家跑。

  天大亮后,王大眼子赶回家先洗了几把脸,把骑自行车的一路尘土洗净后,装一种刚睡醒起来的样子,心里抱着不希望表弟来还马的幻想,出屋站在大门口张望着通向西去的大道上。不希望看到的却看到了,只见他表弟果真牵马奔他家来了,他怕被表弟看见便咬着牙绷紧嘴唇地扭身回到院中关上大门。时间不算长他就听到大门外表弟的那种带愤懑喊声“家里有人?”。有下人为他开大门后,王大眼子假装刚起的样儿从屋里出来,对表弟的哪满脸怒色视而不见,还假惺惺地笑着问表弟说:“哟,表弟呀,这么早就把马过来啦?地豁完了吗?”表弟听他这么问,肚子里的内脏要是不被肚皮拦着全都能炸出来。他强压怒恨地说:“豁完了,不完也得给你送回来,不然全家命都没啦。”王大眼子听了表弟这不顺耳的话,肚子的气儿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心知肚明地做了亏心事,还想没事人般地在表弟眼下找面子,便用不悦的声调问表弟说:“表弟呀,我好心好意地借给你家马用,亲戚理道的不说声谢谢也就罢啦,看你这大早起来冷语冰人的这是干嘛呀?难到我借给你马用错了不成?我可全是一片好心哪?”表弟气狠狠用眼翻着他讥讽地回答说:“你是好心,我知道你安得是实实在在的好心,没安哪想害死人的王八蛋心。”王大眼子还装出那种不知一切样儿对表弟道貌岸然地说:“表弟,你这是怎么和表哥说话呀,还懂大小吗?我那儿得罪你啦,不行咱到大街上让懂事的人评评去?”表弟见他还是那付装王八蛋的样儿,切齿怒视对他说:“你少跟我玩这哩艮棱吧,夜里欠点被你派去抢马的人杀了全家,现在你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啦?”王大眼子见表弟揭穿了自己的阴险,真是羞恼变成怒。但为在表弟面前装出自己没做这件缺德事,把真恼恨伪装在心内,脸上带出那种委屈的样儿,一拍大腿怒骂表弟道:“你他妈的真是混蛋啦,我的好心在你眼里全都变成驴肝肺了,我嘛时候派人去你家抢马啦?”表弟狠狠用眼角‘剜’了他一下,从腔子里‘哼’出了一声。王大眼子了解表弟忠厚老实,还没有胆量,只要狠狠一吓唬就有嘛说嘛,于是他瞪起眼,也绷起他那儿带横丝肉的脸一指表弟凶狠说:“告诉表弟,今天你必须把马的事给我说清喽,不然,我跟你没完。不行,我就叫人把你绑到治安大队去,叫太君问问你,我嘛时候派人去你家偷马了,你不说出个一二三来,啍,我不收拾你,叫太君的皮鞭子蘸盐水伺候你,要不我就在独流地面上没法混啦。”他说完上前一把从表弟手中抢过马缰绳,歪脖子横狼地瞪着眼说表弟道:“好心借给你马用,倒借出不事来了,你等吧。”表弟见他牵马要走,也真怕他叫人来把自己绑到治安大队去,到了那里他一使坏也许就把自己打死了,打不死也得脱层皮。他语音缓和地问王大眼子说:“你说夜里去我家抢马的治安军不是你派去的,哪他们是从那里来的?”王大眼子蛮横地对他说:“我哪知道他们是从那儿来的,你认为穿治安军的衣服就是治安军啦?”表弟低头琢磨起来,王大眼子见有了门儿,又狠辣地问他说:“你说,夜里到底是怎么回事?”表弟一付唯诺的样儿说:“夜里我家去了四个拿枪的人,进院就去牵马。我看都是穿治安军衣服的人,忙对他们说:这马是我从王大队长家借的,你们不能牵走。你们要是牵走,天亮我可要找你们王大队长去,一个治安军端枪对准我的脑袋说:你他妈的想找就找去吧,老子们不怕,今夜你不让老子把马牵走就毙了你全家,信不信?我眼看着四人就把马抢走了。我知道马丢了明天没法向你交待呀。我便偷偷跟在这四人后边儿看去哪里,好到天明和你有个说法吗。快到当城的时候,我被他们发现了,他们想杀我灭口时,猛地从堤边儿跳出一个使双枪的好汉,叭叭叭三枪打倒三个治安军,牵马的那个小子因为马惊跟着跑了(后边儿这几句话,是他为给高进德、李虎开脱,在送马途中编出来的),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王大眼子见表弟没什么真凭实据便有了对策,刚才横眉竖目的脸上马上有着笑容地对他说:“我说你混蛋,你就是混蛋,你不但混蛋,而且还是个缺心眼的混蛋,这事你都没看出个眉毛来?你想想:治安军能明出大迈地穿着军服去你家偷马吗?他们这样做那不是明明告诉你是治安军在偷马吗?那有明着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的呀,你脑瓜子是个尿罐子也应该想到,我知道后能轻饶他们吗?(他心里想:这四个王八蛋真是缺心眼儿,一句话没嘱咐就捅出娄子,真他妈的该死。)这分明是土八路穿治安军的衣服去偷马吗?哪帮穷八路不就是靠偷抢老百姓过日子吗?我们治安军那都是太君管吃管住管军饷的,是诚心保护老百姓过好日子吗。”表弟明知这是表哥在胡说八道骗自已不说,还想把抢马的事赖在人家八路身上,迫于眼下形势也没敢点破表哥诡计,顺坡下驴地点头认为是八路装成治安军来家里抢马。王大眼子见表弟认同是土八路去他家偷马,凶恶的脸上马上有起笑样儿。恬不知耻地对表弟煞有介事地说:“这木不钻不透,理不辩不明。这下你明白抢马的人是谁了吧?还告诉你个实底吧,那使双枪的人才是我们治安军的人,那才是我派出去的治安军暗探,为保护这一方百姓财产安全的。”他表弟彻底明白了。心里骂道:你个驴肏的王大眼子,你眼子大真是让驴肏的,你睁着眼拿我当小孩子骗,使双枪的人嘛时候变成你治安军的暗探啦?放你爹个老驴屁去吧。那是因为你们抢马我没辙,才找亲戚请来的好汉,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分个时候。他嘴上却对表哥高兴地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呀?我这才闹明白了。”王大眼子见表弟真相信自已说的话了,脸带出喜色。表弟冲他切齿地又说:“这该死的土八路,应该让你们的暗探多杀他们几个,让老百姓高兴高兴。”王大眼子皱了一下眉说:“对对对。”心里说:你等吧,早晚我要把你家的三亩地弄过来。他又对表弟说:“这土八路就是无恶不作的土匪。”表弟问他说:“这八路一点规矩也没有吗?”他说:“可不是的,白天看不影儿,晚上到处偷东西,那像我们治安军似的规矩。”表弟咯咯地笑着点头。心说:偷鸡摸狗的事,全是你们治安军干的,暗着当婊子,明着立牌坊。王大眼子对他用威胁的口气嘱咐说:“你先回家去,有人要问是谁抢的马,你就说是土八路穿着治安军衣服干的,有人要问是谁帮你救回的马,你就说是治安军暗探救的,你可不能说错喽,你说错太君要是找你的麻烦,你可就吃不了的包子兜着走啦,小命没了你可谁也别怨。”表弟唯诺地点头走了……

  王大眼子为掩盖自己偷马的恶行,马上骑自行车又赶回到了独流治安大队部,命令写字文书写出很多通告,让人张贴到了独流及周边村庄。內容是:“今天夜里一伙土八路冒充治安军到菩提洼村入户行盗,盗走某户白马一匹,被我治安军发现后,追至当城附近土八路拒捕时发生枪战,在双方激烈枪战中,我治安军勇士为保卫百姓财产不受损失,与土八路展开英勇猛战,我勇士不怕牺牲,经半小时殊死之战,我治安军勇士击毙土八路两名,打伤数人,从土八路手中夺回被盗马匹并交还失主。治安军的英勇行为,得到失主衷心称赞。为使百姓财产受到应有保护,不在受土八路侵扰,希望广大百姓踊跃多交治安费,让我们更好地保护你们的财产安全。”……

  独流百姓看了通告才知道夜里菩提洼村发生了盗马的事,至于是什么人干的,大多数人怀疑是贼喊捉贼,或是治安军与土匪发生内讧造成的。目的就是多找百姓收保护费。更有人说是王大眼子出的坏主意坑害百姓。王大眼子坏,还不是从他开始,还要从他爹说起。王大眼子本不是独流人,而是离独流东不远的良王庄人。Ηtτρs://WWw.HLXs9.cóm/

  南运河本来是从南向北,可到独流北的下圈村却改道东流,到良王庄后又弯拐流向东北奔向天津。使良王庄变成洼地重多水草丰美的地方,每年洼地都能盛产出很多芦苇与蒲草,有些旱地长满荆条儿,良王庄俗称是个‘三蒲四苇一亩田,剩下两亩荆连连’的地方。历年冬季来临时人们都要割苇割蒲砍荆条儿,芦苇经人加工后编成各种用具,如席、篓、萡、笆等到独流、静海、杨枊青等地方自售,有的通过独流码头还能把苇制品卖到外地。起初的蒲草不被人重视,烧火都火头不旺,人们说这蒲草是烧炕不热,做饭不熟的废物东西,但它冬天铺在身下倒非常暖和。有些手巧的人先是编成蒲草帘自用,续儿编出了蒲包、蒲垫、蒲墩、蒲扇,又有能人续编出了草鞋,蒲草鞋的问世,得到了广大穷人的认可,草鞋冬天穿在脚上既轻松暖和也舒服,比穿棉鞋好,男人穿、女人穿,老人穿、孩子穿,就连姑娘出嫁都要陪送两双红色的蒲草新鞋。过去说书人说刘备卖草鞋透亮不透风,指的就是这种蒲草鞋。老百姓能有这种物多廉价的草鞋穿,一给蒲草增加了身份,二更给市场带来长盛不衰。说明一个问题,只要是老百姓需要的东西,就能在世传承下去……

  良王庄盛产的这种蒲草叫香蒲,每到春夏季节到来后,它们就会从湿润的泥土或水中钻出来,由嫩黄到翠绿,最后从蒲芯中钻出花蕊儿,花蕊儿的生出也证明了蒲草生长终结,如同人已到成年。蒲草有两种地方可以吃,而且还是很好吃,一是花蕊儿二是蒲根儿,但这两种东西必须要吃对路。如花蕊儿,现钻出时如支带皮儿的小玉米上小下大,闻起来有着股淡淡香味儿,香蒲之称也许是因花得名。嫩鲜的花蕊是孩子最爱吃的东西,孩子吃,大人也更不放过它。花蕊儿下紧连着的是一块齐头齐脑的蒲绒,蒲绒生时发青,随着成熟变成暗红色,风天一但有人碰破它就会满天飞舞。蒲绒是一种能快速燃烧的东西,男人抽烟袋用火镰是少不了蒲绒的。蒲根儿,外表深黄大小不一,当剥开皮儿后,內部白如细粉,土话说叫掉干面儿,吃蒲根儿,要吃大不吃小,越大的越甘甜味美……

  良王庄蒲草手工艺的编织,先是从天津叫响,很多天津商家知道良王庄出产蒲品,便纷纷前来定货,后来北京、河北、山东等地都前来购买,有些出产蒲草的地方还派人来拜师学艺,良王庄的蒲品一时扬名长江以北……

  蒲草制品大量外销,离不开水上运输。王家便看到赚钱商机,于是他家在南运河边儿先建起码头,而后王家买通官府在良王庄划地为边儿,凡是盛产芦苇与蒲草的好地方都变成他家的了,村人打苇蒲都要经过他家同意才行,并还要交一定的费用。编出的成品不许自家私卖,必须要由他家收购,而是低买高卖地坑害村人,如有外人进村购买就遭他家毒打。有几家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便找到他家理论,王家当场打了这些人,并扬言说:谁以后胆敢再与王家理论,就斩尽杀绝他家,势孤的村人只能是敢怒而不言了。

  王家在横买中很快成了当地无人敢惹的一霸,为平安霸占一方,王家通过官府买了枪支不说,还和当地几股土匪勾结在一起,每当他家长途外运蒲制品时,怕境外有人抢劫都要雇用土匪押送,有的蒲品中还藏有机枪。王大眼子就是在这横行霸道的环境中长起来的……

  王大眼子本名叫王大岩,因从小坏事做的多,一双大眼见谁都叽里咕噜地乱转,气得人们刚开始都叫他王大眼儿,后有人发现他不但眼大,而且屁股眼也比普通人大,又因他爹的原故,把王大眼儿后边儿又加了个‘子’字。他爹叫什么名子呢?他爹叫王积善,是王大眼子的爷给儿子起了这个积善的名儿,意思是王家后人都要行德积善。因王积善从左太阳穴到左眼眉下的眼皮上,贯穿着一道斜深的疤痕,私下村人叫他王疤拉眼子。所以,爹是疤拉眼子,儿是大眼子,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然,王积善这道疤痕不是天生而是后有的。据知情人说,这是他年轻时去天津立锅火时没立好,被天津卫的地痞用刀砍的(立锅火,是天津旧时几人、十几人或更多人现成立流氓组织),地痞警告他从此不许进天津城,一但在天津城见到他决不留全尸。这些年虽在良王庄称霸,却不敢去天津一步……

  日本鬼子侵占到良王庄时,别人家都去逃避,可他家因家大业大没逃走,而是全家手举纸糊的太阳旗站在大门口列队欢迎,特别是王疤拉眼子手举纸旗,跑出一里多地去接鬼子头宫岐,把宫岐接到家中捧为上宾,好酒好肉地盛宴款待宫岐一伙。并把儿子王大岩推荐给宫岐当差,宫岐让王大岩帮着攻占独流,并许诺占领独流后让他当治安军的大队长。王大岩随宫岐先破坏了二十九军的荆条林的阵地,而后又跟随宫岐一路追杀二十九军到王庄子村,二十九军夜偷袭王庄子村时,吓得他钻进一间狗窝没敢动,天亮后才出来随宫岐去打独流,宫岐攻下独流后让他当了治安军的大队长,帮宫岐抓民伕修炮楼建城墙,抢粮抢物供给鬼子。

  王积善借助日本人和儿子的势力,在独流运河码头强行赶走几家外地商户后,把地盘划为自有。日军占领静海全境后,为推行‘大东亚共荣圈儿’,首先在静海县成立了以朱成贵、马泽清为代表的维持会,协同日军控制百姓,在全县推行保长、甲长负责制,并在子牙、独流、良王庄、东双塘、唐官屯等都建立起分会,王疤拉眼子自任良王庄分会会长。这期间王疤拉眼子仗着胆子去了几趟天津,并在劝业场二楼还买下一个绸缎庄……

  维持会维持一段时间后,从唐官屯调来的日军头子高桥感到维持会缺少对皇军的工作热情,亲自上阵组成以日本浪人古井意明、尾山登为首的静海县新民指导部代替维持会,很快指导部变成新民会,由新来的县长王徳春为会长,日军的鬼木博堂是顾问。并在唐官屯还成立起了‘满蒙协会’,全县百姓要在新民会领导之下干事,并发有良民证……

  贼狠的王大眼子并没让他表弟真回家,他骑自行车赶到独流大队部后,急忙命令文书写出通告让人到街上张贴,又命令两个治安军骑三轮挎斗摩托车,去把走在半路的表弟截拉到大队部来。因为,在王大眼子回独流的路上,猛然想起表弟刚才的话是在欺骗自己,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为证明自己的猜想。所以,派人去截表弟到大队部,想问出那个使双枪的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他,这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内幕,也说不定真能问出与八路有瓜葛的事来,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多找老百姓收平安费根据就更足了。

  两个治安军开摩托车烟尘四起地追上王大眼子的表弟,二人下车不容分说就把王大眼子的表弟用麻袋罩在头上,又用麻绳捆扎好麻袋口儿,二人把他扔进挎斗开车回到大队部,经向王大眼子请示,二人把表弟押到一个阴暗潮湿的小屋后什么也不问,过来几个治安军扒光他身上所有衣服,用早泡好的麻绳鞭子猛抽他,每一鞭子抽在他身上,顿时身上就能起一道红肿的印子,表弟被打得是喊爹叫妈,几十鞭子抽过他后,一个治安军冷笑着问他说:“怎么样,肉皮子舒服了吧?下面该问你话啦,你实说咱算罢了,不说,下边儿就是皮鞭子蘸盐水伺候你啦?”表弟经这顿毒打满身哆嗦地问他说:“你让我说嘛呀?”治安军黑唬着脸反问他说:“说嘛?说嘛你心里明白?怎么?你到现在还是和我们装糊涂玩呗?”他说完超起身后的皮鞭子一指表弟恶狠地说:“我给你提个醒儿,使双枪打死我们弟兄的那个人是谁,姓嘛叫嘛家在那里,只要你说出来就没事了,皮鞭子你也不用挨啦。”这个表弟从小到大也没挨过这种毒打,更没见过这种打人的,怕他再用皮鞭子打,吓得他忙说:“我跟你们说实话吧,这人姓嘛叫嘛我真不知道。夜里你们抢马后我急的没法,便跑来独流找我的亲戚高进德想办法。我到他家心急马慌地说了治安军偷马的事后,他也没办法。当时还有个喝酒的人在屋里没走,他听说此事,愿意帮我们的忙,但要让我出钱才行,我也没别的办法,只好答应给他钱,我当时身上没钱,向高进徳借十万法币给了他。他问明事情后,叫我俩单独走,他自己也单追。等我们快追到当城的时候,他已经牵马往回走了,这时他跟我俩说,他叫李虎,他是嘛人又是干嘛的我俩全不知道。不信,你们可以问高进徳去。”(他说的不全是实话,高进德去客栈找李虎他不知道)几个治安军相互对看了一眼,拿皮鞭子的治安军瞪着眼又问他:“真没别的啦?”表弟急忙点头,然后几个治安军锁上铁门找王大眼子汇报了他表弟说出的情况,王大眼子见表弟被打后说出了高进德,心里十分高兴,忙派十几个治安军去抓高进德,理由是通匪。

  再说高进德、李虎,高进德让自己的亲戚牵马奔良王庄返回菩提洼村,说自已陪李虎去独流,亲戚再三向李虎道谢后牵马走了。李虎把双枪插在腰后,二人也快步向独流返,当二人走到下圈村时,李虎见有人坐摆渡船儿到运河南岸,便灵机一动对高进德小声说:“大哥,我身上有枪,到独流过桥伪军盘查很严,别出啥事,我看这里去南岸很松快,不如我坐船过去,你回家帮我把纸钱取来,我在东岸等你。”高进德本想让李虎到家吃完早饭在去静海祭奠战友,听李虎说得有道理便点头同意。他送李虎到船上后,自己又下船儿往独流走。

  李虎到南岸没走多远,突然,他想起藏在苇垛上的麻袋,心想:这是自己几年积攒下的薪水,万一麻袋被别发现背走,我可就全泡了汤。也许哪天见到妹妹我拿啥给人家?如果当时干妈一歪嘴不认下自已,早也就在万家楼时变成骨头啦,唉,自己那时做得是啥荒唐事呀。现在不如让高进德大哥保存一阵,也备不时之需,藏在苇垛终究也不是长远之策。他想着眼望四处没人,掏出身上的两把枪放到堤坡被雨水冲出的狼窝(下大雨时,被雨水冲出的深沟)里,用几把干野草盖压好回头跑向渡船。撑船的老者见他又回来问道:“小伙子,怎么又回来啦?”李虎笑着忙慌说道:“我有几句话忘要告诉他啦。”老者没在问撑船回到对岸,李虎上岸跑了一段后追上高进德,高进徳便问李虎说:“兄弟,回来有事吧?”李虎把苇垛藏大洋的事告诉了他,并委托他带存些日子,高进德满口应承下来。不到二十几分钟二人到苇垛前,李虎见没人上垛拿下麻袋对高进德说:“这里是我这几年的薪水,还有一把小手枪。”他说完打开麻袋让高进德看,高进德对大洋不怕,但对手枪心里有些犯嘀咕,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接过麻袋。二人回到镇上高进德让他回家吃早点,李虎说要马上过桥去,不放心哪两把枪,并约定在桥东等高进徳……

  李虎过桥后顺堤向北紧走,也很快找到自己的枪,他把枪掩盖在腰间后又顺堤往回走,到桥东时间不长,见高进德肩背着用蓝布裹好的一大包袱纸钱从桥西向桥东走来,李虎见他怀中还抱抓着什么东西,等高进德走近他时看出是些吃食。高进德用眼踅摸了一下四周,然后笑着对他说道:“我给你买了点独流的名火烧(烧饼)和果子(油条),走,到那僻静地方吃完再去吧。”李虎见他用靦脸方式指向桥南的一棵老柳树,二人走到树下李虎接过他怀中吃食放到干硬发白的地上,高进德也解下身上背着的包袱放到地上,二人同吃起来。高进德边吃边对李虎嘱咐说:“兄弟,上坟快去快回来,免得大哥担心哪。”李虎点头。便对高进德说:“大哥,关于我杀治安军的事,总替你们有些担心,记住,一旦发生啥意外你都往我身上推,我外地人啥也不怕。”高进德点头,二人早点吃完为赶时间,高进德帮李虎用包袱特意盖好身后的双枪,系好包袱扣儿后二人分手。

  李虎顺运河东堤走到南楼村时,从河中逆水吐吐地开来一艘不大的火轮,火轮上坐有几人。这艘火轮是专门从独流码头开往静海的客轮,平常人少,到静海集、独流集的时候,来往坐火轮的人很多,今天不是双方赶集的日子。所以,坐火轮的人不多,船家为减少跑空船的费用,在沿途要招揽些乘客。船家见李虎匆忙忙地走在堤上,便扯开嗓子冲李虎喊道:“岸上背东西的哪小伙子,上船吗?今天坐船便宜啦,五个大子到静海。”李虎听到船家对他这么喊心里高兴得很,喜滋滋地冲船家说:“上船上船。”火轮便慢慢靠在河边儿的一条木登旁,李虎下河堤顺木登上了火轮给钱后找一个地方坐下,火轮又吐吐地逆流前行。因他近靠船边儿坐下,河水离他很近,便用眼测量了一下河面儿,心里估算了一下河面儿大约有二十几米宽,泛着黄浊的水儿激流北下,被南行的火轮劈波分浪,时而还和其它北行的木船交汇而过。李虎见木船上高大的白色船帆被风吹鼓着顺水行船,虽载货物但也轻如飘叶儿,船行于水中,可白色船帆却与弯延运河两岸上的勃勃绿色交织出別有景致……

  李虎边观沿岸不同景色,边思想马德良等故去战友的平日相处。不时还看到每过河边儿一个村庄时,河边都放有一条一头在水中一头在岸地的木板登,这木板登做得也很古怪,一头有腿一头没腿。有腿的这边儿放到水中,没腿的那边放到岸上。象它是会要跑似的,有的用铁链或粗麻绳拴缚在板登没腿的这头。起初李虎不明白这板登有何用途,心中憋疑地想问船家,又怕别人看出自己是个外乡人引起怀疑。直到某村见一村夫挑木水梢到河边来,见他走上木登后,肩上的扁担不动,然后双手抓住两木梢粱子,转脸冲河岸,弯腰把水梢斜着往水里摁,木梢很快进满水,挑水人直腰把装满水的木梢挑离水面儿,扁担颤悠了几下后,挑水人头不回地登岸而去。李虎这才如梦方醒,明白这古怪板登是专供村人挑水用的。实际,运河边儿这一带的人都叫它——水板凳。

  当火轮行驶到西五里庄前拐弯处时,李虎见有七八条大艚船停在靠东的岸边上,每条船都有两个三爪大铁锚扔在岸边儿的泥地里,船,通过铁锚上的铁链固定着,宽宽的木跳板直通岸上干燥的地方。船为什么停在此地李虎不知原因,只见船工都在岸边的柳树下坐着躺着,看样子是像在等待什么。李虎见此地可以异火轮登船上岸,便让船家开慢些火轮。自己拿好跳船的姿势后,在火轮与船相隔一米多宽的时候,他‘噌’地跃起跳到木艚船上,然后顺跳板上了大堤,有几个船工看了看他也都没言语……

  李虎肩背包袱顺堤行至一村南时,见是一片绿色昂然的芦苇地,葱翠的芦苇被风吹得是绿波如浪,不知何故,在这铺青叠翠的芦苇深处有一家独居其中,土房不高,房台子却居高临下,几棵粗壮的柳树排在房后,茂盛的杈枝上泛飘着青叶儿,如浮宅泛家,让李虎心中不由感觉出了一种异端。

  李虎想起来了,这曾是自己只身从府君庙被鬼子追杀出来匆忙到过的韩家口村。当时进村讨水家家锁门闭户,最后去人家玉米地里偷啃玉米吃,今日故地重来心中不免生出感慨。是因早点吃完没喝水,又引诱出精神反射,故肚内又感到干渴。他顺堤坡边的碎石乱砖到水边儿,找了一处水比较清的地方,瞅看了一下前后没人,快速解下身上的包袱,又抽出枪放在包袱下,他身子趴低,屁股高翘,如牛卧前蹄饮水的样儿,低下脑袋嘴唇接到水面儿,‘咕咚咕咚’地猛喝起来,他喝足水后爬起身子,用手抹了抹嘴后,又把枪掖腰间系好包袱上堤前行。他+几分钟来到静海城外的一座白爷庙前。

  白爷庙,离静海北门不足一里,离北门外范甸子村只有百米之遥。这座青砖垒起的白爷庙占地约四亩,庙中大殿供有白爷,白爷是何仙何人众说纷纭,有专门和尚住于庙中。庙内并不平静,时常有日本兵来庙中查访。冲东的庙门于北门内北阁上的御皇大帝庙相呼应。白爷庙何人修建无从知晓,庙西有条从北门出来的路,路到白爷庙东拐后又向北拐直通南运河堤上。道东除城里人种的菜园子,还有很大一片荒冢,荒冢前有口井,井前还有个荒凉的大王八驮石碑(此处便是介绍过的华藏庵,石碑就是透龙碑),看样子坟茔以是多年无人管看。马德良牺牲就埋在这片荒冢中。当时马徳良在保卫火车站战头中,身重五弹又被鬼子的一发炮弹击重,身体炸得零乱不堪,李虎哭喊着想冲出战壕被赵洪生等人强行摁在战壕中,战斗间歇中李虎哭着领几个战士从十几米外找回马德良的脑袋,又找到一只穿着鞋的脚等东西,赵洪生在车站内找出一领苇席捆好马徳良的遗体后,李虎亲自扛着苇席带几个战士通过县城到北门外的这荒冢中掩埋起了马德良……

  李虎今日又来到荒冢此地,看到比当年多了些坟外没什么变化。他走到王八驮石碑前,一种凄然悲怆的心情油然而生,脑海中又浮现出当年与马徳良一起保卫车站的时候。当他找到马德良那长满荒草的坟头时,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已的心伤,在泪流满面中解下身上的包袱,把纸钱放到地上点燃后,他跽跪在地上哭着大喊一声:“哥哥,兄弟大难不死来看你啦!”哭声震荡的纸钱灰凌空飞舞,李虎仿佛看到了马德良那平日的笑脸……

  该死的人总往该死的路上走,有人想拦都拦不住。这时从北门出来十几个骑自行车、穿浅黄色军装的人,这些人是保安二团的人,去韩家口、孙家场几个村‘保安’去。他们也叫讨伐队。刚出北门的小队长吴树亮无意看了一眼天天能见的荒坟,今日却看到平日无人的荒冢处青烟袅袅,他望着由灰变白的烟尘飞向天际。心内不由生出疑端。他冷眼旁观后从嘴里‘啍’了一声,自语说:“他妈的,这破坟地中多年不见有烧纸的,今年这是怎么啦?还冒出人来烧纸呢?”眼一转下令对十几个人说:“弟兄们,情况有些不对,到烧纸冒烟的地方看看去。”+几个人听他这么一说,放下自行车随他下路奔李虎烧纸钱的荒冢而来,人要该死喝砒霜也是甜的。

  从弹雨枪林中滚爬过来的李虎,干什么事都非常警惕,烧纸前他就观察了荒冢地形。见这片荒坟地象是很久没人来过的样儿,树丛弯横无形,去年的荒草枯败遍地无人整理,鲜草在朽烂不堪的乱草中又钻出新芽,处处大小不等的各种动物盗出的洞直通坟茔。虽然一两处坟前立有石碑,也象是很久年节无人扫祭的样儿。

  当李虎望看着燃烧的纸钱痛哭故去的马徳良时,从眼泪流落的断离瞬间,就发现了从城门出来的这十几个穿绿黄军服,还骑自行车的人,领头的人停下自行车直朝这边张望。李虎知道他们全是日本鬼子的手下人,没好心眼儿。这时他还发现这些人下自行车竞朝这边儿走来,仇恨的怒火一下从心中腾起,心中骂道:你们这群吃人饭不做人事的王八蛋,是不是想来找我的麻烦哪?啍,来吧,到近前我就用枪全叭叭了你们,叫你们闭上吃饭的嘴。

  这十几个人离李虎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吴树亮从斜挎在左边的枪套里掏出匣子枪,指着李虎粗声恶气地骂道:“你他妈的什么人,到这里来乱烧烧子(烧子就是纸钱)?不知这是太君防守的要地吗?”他说完认为这个烧纸的年轻人会向自已道歉、赔不是,就此机会他想诈些钱财出来,可万万没让他想到是,他的话音还没落利索时,李虎连话都没说,猛然起身掏出背后双枪对准吴树亮胸前‘叭叭’两枪,清脆的枪声划破荒冢静穆,两发子弹都钻入吴树亮胸中,他‘嗷’的一声大叫抽动着身子倒在地上,血喷如泉。李虎举双枪又‘叭叭’连射,又有三人倒地,那些人见李虎冷不丁掏枪毙倒四人,吓得不掏枪而捂着脑袋地往回跑,李虎就此又是‘叭叭’几枪,起身也向反方向跑,有几个胆大的回头见李虎跑了,忙反回来扶起还有口气的吴树亮,吴树亮被手下人架起后指着李虎跑的方向断断续续地说:“快一快一快一抓一住一他,打死他一太一君一太一君也一有一赏。”他脑袋一歪身子出溜到地上死了。剩下的这帮趴在地上朝李虎跑的方向乱放起枪……

  李虎没敢和这群伪军恋战,见伪军跑,自己也提枪往东北方向的曹官庄跑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罗春森的喋血情缘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