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啰小说网>历史军事>喋血情缘>第十章 故地旧人2
  滔滔河水飞溅东流,火轮也‘吐吐’地顺水东行,中午时分他们到达了安新县的涝淀关卡站,为过卡省事,苗、仆二人自愿先进入仓库躲避。到达关卡后,四五个日本兵端枪站在岸边儿,一个伪军中队长见船上没什么可疑之人,便招手把船主儿叫上了岸,李虎侧眼见船主儿和伪军中队长耳语了些什么,还掏出一沓钱掖给了这个中队长,中队长肥乎乎的脸上有了笑意,他们没上火轮检查,火轮便过了关卡东行。

  火轮跑了一段后停在了涝淀镇码头边儿,船主儿见没人注意,让李虎叫出仓库里的二人。李虎冲仆人动了一个眼神儿说:“咱马上要进镇换衣服啦。”扽下个眉毛都存机灵的仆人,明白李虎冲她动眼神儿的含意,在船主儿转眼时她快速把勃朗宁手枪掖在胸前的一个衣包中。这时李虎见船主儿要盖仓时自语着说:“带上一把防身吧。”他弯腰也超起一把压满子弹的匣子枪掖在身后,船主儿看出李虎是对自己有所防范了,心想:这是我刚才和伪军中队长说话引起他的怀疑了,便淡淡地一笑对他说:“提高警惕是对的。”因为,有些事越解释越解释不通,反而更会增加对方的误解,所以,不如不解释。再说,他也明白李虎此刻的心情。李虎冲他嬉嬉愣笑地说:“要不我不带啦?”他假装伸手要掏自己身后的枪,船主儿忙抓住他的手小声说道:“一定要带,真出意外好有应手的家伙吗。”苗凤飞更是掐肉就能冒出心眼的人,从二人说话的表情中看出了事。猜想自己和仆人在仓库时二人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没等她问李虎,仆人却眼贼嘴快地问李虎说:“哥哥(锅锅),我和家主在仓库时外边发生了啥子事呀?”李虎怕二人生出意外笑着说:“没发生啥事,咱上岸带枪也是为防万一。”船主儿见解除误会的机会来了,忙笑着对她二人说:“这事与兄弟(李虎)无关,倒是我的作法引起兄弟的(李虎)多想啦。”船主儿把和伪军中队长说话、给钱的事讲给了二人。李虎见船主儿先说破了自己心中的疑团儿嘿嘿一笑,船主儿也笑着对三人说道:“人不死债不烂,如果你三位在涝淀镇真出问题,说明我那是真捣鬼啦,你们可以随时报复,不过,你们也不可随便惹事呀。”四人开怀一笑。仆人问船主儿说:“那个中队长到底和你有着啥子关系呢?”船主儿有些无耐地说:“我们常年在河上跑,都是用钱喂出来的。”三人能理解船主儿这种送钱买平安的行为。

  船主儿嘱咐了船上其他人不要离开火轮,而后领李虎三人顺砖砌的台阶而上。四人很快上河堤走入街巷,时间没走长便来到街东一家裁缝店门前,船主儿在先把三人领入店中,爱店如家的老板见船主儿领进三人,知道这是给自己揽来了生意,笑脸相迎地先和船主儿打完招呼后,又热情和李虎、苗凤飞、仆人三人尊敬地握手让坐,而后亲自为四人倒茶。完毕后他笑逐颜开地对船主儿说:“大哥今日又引荐来客人,让我的小店有些蓬荜增辉啦……”

  船主儿笑着伸手拦住他下边的客套话说:“兄弟,咱都是老熟人啦,今天着急赶路就不听你的客套话了。”船主儿说到这里一指李虎、苗凤飞、仆人对他又说:“今天就是让我的三位远方客人来挑选衣服的,特别是我的这二位女客人,她二位是从遥远的地方来,衣服穿的有些不随咱当地的习俗,你要帮着二位选出两身合体的衣服来。”店老板忙对船主儿说:“照办照办”而后店老板先看了苗风飞、仆人一眼,又看李虎一眼笑着对三人说道:“我店既裁也做,还有现成的衣裤,价格合理,样式齐全。三人看上现成的就随拿随穿,看不上咱马上量身定做。”三人在店老板指引下到衣架前来选挑衣服,很快苗凤飞看上一件浅粉绿色格上衣,仆人也选定了一件紫地黄碎花袄,二人同选的是黑薄布裤子,当然,这里的衣裤全是人工缝制而成的。店老板根据二人的身材,又各为二人选挑了一身,二人看后也非常满意。店老板领二人到女人专门换衣服的房间试穿。当二人进屋关门一试衣裤,如量身定做般的合适,俩人喜气洋洋地出房间到李虎面前,李虎见二人换了衣服更加丽而不媚,高兴地对她二人赞赏地说道:“漂亮,真是漂亮,这叫人配衣服马配鞍哪,二人穿上这身衣服呀,真是地地道道的本地漂亮姑娘啦。”二人见李虎夸奖,美得是满脸春色。李虎在看二人脚下的绣花鞋时摇头说:“就是鞋有些不匹配,扯淡了人材。”二人低头一看鞋都嘿嘿地笑。仆人眼看着他嘻嘻地笑着说:“那我俩也要换鞋喽?”她说完用眼飞视了一下店老板。店老板笑着点头说:“二位鞋的事好说,咱店里就有。”李虎相随二人又被店老板领到隔壁一间屋子,这屋子里全摆着各式各样的新布鞋,二人各选了一双样式新颖的鞋穿在脚上,感到既合脚又舒服,还很轻便。李虎看后连声赞美。

  四人回到船主儿这里,船主儿见二位姑娘焕然一新也大大说了些赞美的话。而见李虎没换衣服的举动,便笑着劝他说:“兄弟,你的衣服也该换换了,和两位姑娘在一起不能太啦咕(不整洁)。”李虎摇头,仆人凑过来说他道:“李哥哥(锅锅),换下你这身沾满土的衣服吧?好和我们搭配上吗,你不换,象个长工似的跟在我们身边多没面子呀?”李虎被她说笑了,心中也动了换衣服的念头。苗风飞也劝他说:“李哥哥换换吧,咱还要抓紧时间赶路程呢。”仆人上来拉他说:“走,我帮你去挑选衣服吧。”她拉着李虎到男人架衣服的地方,见一身灰色衣服很配他,说道:“这身衣服很配你穿,去试试吧。”她拿下衣服递给李虎,李虎拿着要去更衣室时,店老板想跟着去,船主儿对他说:“你就不用跟着啦。”店老板一笑停住了脚。船主儿不叫店老板跟着去,是因为李虎身上有枪怕被他发现。所以,要拦住他。

  李虎手拿着衣服进到更衣室,很快胳肢窝夹着自己的旧衣服、身穿新衣服走出来,几人一见李虎也是焕发青春都很高兴。店老板对李虎诙谐地说:“俗语说,新衣旧鞋人穷半截,你也换双新的吧”没等李虎说话仆人笑盈盈地小跑到鞋屋,挑拿了一双人工纳出的布底黑软帮对脸鞋出来,放到李虎脚下说:“你穿下合脚吗?”李虎遵从地脱下自己军队发的布鞋,穿上这双新鞋跺脚一试很跟脚,对这几个人笑着说:“就是它啦。”

  店老板见三人都很满意,叫伙计忙拿来一块蓝花布想包起她们换下来的衣服等,仆人机智地从伙计手中要过蓝布对他说:“这事不劳你啦,我自己动手就成。”店老板、伙计认为:她们女人的东西不愿被陌生男人摸,熟不知李虎、仆人的衣服里都藏有枪支。仆人麻利地用布包好三人的东西后,冲店老板笑眯眯地说:“谢你啦老板哥,该是多少钱喽?”她说着要掏钱,李虎拦着她自己掏钱。船主儿对二人说:“今天的钱,你二人谁都不能付,一切都算在我身上,谁付我就不认你们是朋友啦。”二人见船主儿话说到这分儿上只好做罢。船主儿对老板说:“这两天我过来和你结账呀。”店老板笑容满面地说:“不着急,不着急。”四人与他寒暄几句客套话后,店老板送四人出了裁缝铺。

  在回船的路上,仆人实在憋不住心中压着的疑问,用调侃的口吻说船主儿道:“我说船家老主儿哟,我们萍水相逢,交情甚薄。你这样破费可是有悖常理吗,有啥子图谋总该说出来了吧?造成误会你可就枉费心机喽。”船主儿见仆人点破自己的用心,不由哈哈地一笑,见四处无人才小声对四人说道:“我的用心三位既然看透了,在藏掖着也没用啦。三位知道吗?从我见到你三位身带五把新枪时,都眼馋死啦。咱都是玩枪的,见到好枪就象见到亲人一般,多次想张嘴找你三位匀把出来壮壮我们的门面儿,可我个大男人又怕被你们驳了面儿。所以,我不敢轻易向你三位开口。我们打鬼子的武器你们也看到啦?都是些老掉牙的武器啦。”船主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马上笑着又说:‘我说出的话,实在是有些夺人所爱的丑言啦。”仆人听完‘咯咯’一笑问他说:“我们要是不给,你们会不会杀人越货呀?”船主儿一路来领叫了仆人这丫头的伶牙俐齿,便一笑对她说:“不给也是人之常情吗,可抡不到去杀人越货,只有结交三位英雄好汉的来日方长啦。”

  船主儿的说出,首先是苗凤飞对他一路的热心,总算有了一个归结,心里紧绷的神经也算得到了放松,李虎、仆人也有同样的感受。苗凤飞看了一眼李虎对船主儿说道:“我不懂你们这里的情况,抗日一词,起初还是从李哥哥嘴中说出后,才晓得是怎么回事。一路来我们亲眼看到了侵略者屠杀中国人的罪行,他们的残暴真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特別是我们在高阳县遭日伪军的围杀,更让我从心底愤恨侵略者的统治。但我也从李哥哥身上体会出了中国人的豪杰气概,哥哥他是我学习的楷模。船主儿,你一路来的关心照顾,真是有些君子之行度小人之腹啦。不过,在此事没说破前,我一直认为,你对我们没安好心,处处都在提防你对我们下毒手呢?现在把话说明啦,我们心中闷葫芦罐儿也解开啦。这样吧,我的枪送给你。也算我对你一路来的酬谢吧。不过,可不是现在呦?”船主儿听罢点着头地感谢不尽。仆人见苗凤飞把枪许给了船主儿,便也笑嘻嘻地问船主儿说:“我的枪也要送给你,你对我们该啥子样?”船主儿脸色凝聚地对仆人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们去哪里我就把你们送到哪里,你看如何?”苗凤飞、仆人冲他一笑。李虎对船主儿笑着说:“我的枪是不能再送给你啦,我以后还有很多用枪的地方。”船主儿感谢地对他说:“对对对,我这就太知足啦,可有了壮门面的家伙了。”他又冲三人抱拳说:“三位的大义、重恩不言谢,如果有机会我们会百倍报达的。”李虎对他又说:“船家大哥,我短枪不送,但送你一挺机枪如何?”船主儿听后+分不相信地哈哈笑着说:“兄弟拿我打哈哈啦,真有机枪的话,在哪?”李虎问他说:“我们从高阳县是怎么逃出来的你清楚吗?”船主儿说:“你们不是抢夺了鬼子的摩托车吗。”船主儿说到这里猛然醒悟地问李虎说:“对呀,你们开的摩托车呢?”李虎把机枪和摩托车的事讲给了他,船主儿听后真是惊喜万分……

  船主儿一日如此收获,喜的是洋洋得意。笑不拢嘴地又领三人到一处卖熟食的店铺买了咸鸭蛋、火腿、烧鸡等东西,说是让三人在路上吃。四人回到码头的火轮上,船主忙让机手发动火轮开出了码头……

  蓝天白云下的白洋淀中生机无限,翠青色的芦苇随风荡漾。各种野鸟在苇荡中鸣叫不停,特别是成群的野鸭浮在水面儿嬉戏逐追,有的卧在水面藏头随波逐流,有的在空中低飞盘旋,一付悠哉游哉的样儿。火轮划开碧波万顷的淀水一路东行,三人站在小火轮前头被风儿一吹感到惬意+足,心中充满着从来没有过的遐想。

  宽阔的水面儿波光粼粼,时而片片野生莲藕的尖尖叶儿钻出微波起浮的水面儿,在明媚的阳光普照下泛出紫嫩色辉泽,如群不惊的小鸟在看火轮行走。蓝天碧水、青芦飞鸟把行驶的火轮疑似了一叶小舟,在不是江南胜江南的白洋淀中‘漂洋过海’……

  下午,火轮驶出白洋淀,到了白沟河与拒马河交汇的白沟村后,一路顺大清河东行。沿途中的大清河两岸,凡是有村庄的地方,就有敌人临河而建的炮楼、碉堡和关卡。此时的李虎因国土沦丧内心很是悲观,情感低落地听着吐吐的火轮声。

  当火轮在掌灯时分进入第六埠码头后,船主儿于李虎三人小声商量说:“咱随船的武器是不是先暂存起来?前面的当城、杨柳青关卡查得都很严,人物都查,一但有个万一我没法向你三位交待呀?”李虎点头时看了看苗凤飞和仆人,仆人一笑对李虎说:“那怕啥子事,天黑和他们打斗会儿很开心吗。”苗凤飞脸一沉说她道:“不可胡为,要听李哥哥的。”仆人咯咯一笑。李虎对船主儿说:“一切由你安排。”

  船主儿用麻袋装好所有武器后背着下了火轮,上岸后很快消失在茫茫暮色中。苗凤飞小声对李虎亲切地说:“哥哥,枪,现在对我俩都没啥子用啦,那把小手枪也留在你身边吧。”李虎笑着点头,仆人对李虎正言正色地说:“你可要保存好哪,也许那天高兴还找你要回来啦。”李虎有些调侃地对她说:“你的家主儿相亲成了,要枪还有啥用?送我个人情永远想着你们。”二人听后都高兴地笑了。仆人笑着想说什么时,船主儿空手回到船上对三人小声说道:“东西我都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啦。”三人点头。

  火轮从当城出发路经杨柳青等关卡到达终点,天津城外的西关码头。停船后众人随船主儿上岸找了一家饭店吃饭,吃饭中仆人小瓦刀脸飘着笑意地对船主儿说:“船家大哥哟,你送人可要送到家呀,现在我俩还没安身之处哪?请船家大哥出头,为我俩找处干净的客店是否呀?店钱吗,就不用船家大哥操心啦。”船主儿憨直地笑着对她说:“我想着此事啦,送佛送到殿吗。”船主儿招手叫过伙计问道:“你饭店里有客房吗?”伙计热情地对他说:“有,在二楼啦,我们的客房既干净也便宜,您几位要是住下的话,我可领你们先看房间,认为满意的话就住下,不满意呢,可以另找别的地方住。”船主儿对他说:“我有两位女客人要住一宿,让她们去看一眼房间再定吧。”伙计忙答应说:“我这就带客人去房间看一看吧?”仆人站起身对伙计说:“我随你去看房间啦。”她随伙计登木楼梯‘咚咚’地去二楼。很快二人下楼来,仆人在苗凤飞跟前小声说了几句其他人听不懂的湘西话,苗凤飞点头,船主儿看二人的样子对住在这里很满意。便冲李虎笑着问道:“兄弟,事已至此我也该问一问三位的贵姓高名了吧?以后再见面好有个称呼呀?”李虎一笑说:“应该的,那我来介绍吧,我叫李虎。”他又一指苗凤飞、仆人说:“她二位是湘西人,一个是苗凤飞,一个是仆人,都是我的两个妹妹。”苗凤飞先向船主儿笑吟吟地说:“感谢你一路来的照顾啦,有机会可以到我们湘西去,我们会尽地主之谊的。”船主儿听罢忙笑着答应,仆人一笑也算是做了回答。

  几个人吃完饭后,开火轮的三人先回到船上,船主儿为苗凤飞二人去二楼办些住宿手续和交钱。李虎知道是该到和二位姑娘告别的时候了,便站起身后,内心猛然冒出一种说不清的留恋。但还是横下心来冲二人拱手说道:“二位妹妹,因我有大事在身再也不能相随了,就此别过,祝苗妹妹相亲如意,祝仆妹妹顺利相伴,盼望两位妹妹早回家乡,更盼我们还有日期相逢。”苗凤飞含情恋恋地一笑,想语又止。倒是仆人先擦拭了自己的眼睛而后笑嘻嘻地对李虎说:“相逢意外离别难哟,真对李哥哥(锅锅)有些恋肠喽,会不会让我们朝思暮想呀?咯咯咯。”苗凤飞苦笑着对李虎说:“哥哥,别时不论相逢啦,有缘定会相见。祝哥哥万事顺利吧。”这时船主儿下楼来了,李虎、船主儿、伙计送二人上楼……

  当船主儿和李虎出饭店到河边想上船走时,在河面儿从北向南快速开来两只气艇,气艇上两道发青的灯光照得河面通亮。每只气艇上都架有机关枪,当他们开到小火轮前停住了,李虎等人看清气艇上武装的日本兵,一个汉奸模样的人手拿人工喇叭冲火轮蛮横地喊道:“小火轮上的人听清喽,大清河五天不许通行船只,谁敢行驶格杀勿论,船只一律改道南运河啦。”他们喊完又朝南开去。李虎问船主儿说:“小日本封河啦,我们该怎么办,不能在这里等五天吧?”船主儿说:“我们就走南运河,到杨柳青再想法子吧,那里有去大清河的叉河。”二人上火轮后逆水向南运河开……

  当火轮乘夜色破浪到杨柳青时,李虎心呯然想起自己寄存在曹庄河边饭店的妹妹。他忙问船主儿说:“这里离曹庄还有多远?”船主儿说:“很近的,你有事吗?”李虎沉默地点头,船主儿让船往曹庄开,并对那三人喜滋滋地介绍说:“同志们,我们这趟出来送人,不白送,李虎兄弟送给我们两只崭新的匣子枪不算,还给了我们一挺机枪和一辆三轮摩托车。”三人听后都非常惊喜,用佩服的目光看着李虎。

  火轮很快顺河到了曹庄边儿,船主儿问李虎有什么事,李虎这才沉闷地对他说:“我们学生兵在卢沟桥参战后被日军打散,我奋力跑进万家楼一农户家藏身,她家中只有母女二人,不由让我孩子性地想起家中的妈妈,在有今天没明天的那时,就想吃口妈妈的胞胞死也感到无遗憾了。自己耍起了孩子性,强行要吃人家妈的胞胞,老人家不让吃认为我耍流氓。此时二+九军的人也退到这里看到此事,不由分说把我捆绑起来押到连长面前,赵连长认为我给二十九军丢了人,命令砍下我的脑袋给老人家赔罪。后经老人家说情,赵连长饶了我,我磕头认了妈妈和妹妹,在这瞬间不辛的事发生了,一棵鬼子的子弹正中妈妈胸怀,老人家临死前抓着我的手,让我带走妹妹……

  我带妹妹连战到曹庄这个饭店吃饭时,见这位大嫂和善,心肠也好,妹妹跟着我没夜带白地乱跑也不是长久之策,便寄养在这位大嫂家。我回来了,就不能再呆在人家了,我要接走她。”船主儿问他说:“是那河边的小饭店吗?”李虎说:“对呀,你们去过吗?”船主儿有些犹豫地说:“去是去过,可在二年前就让日本鬼子扫荡时烧啦。”李虎听完一惊,忙问船主儿说:“她们的人是不是也被小日本杀啦?”船主儿说:“人的下落倒是不清楚。”二人说话间火轮靠在岸边儿,有人放好跳板后,李虎儿心乱如麻地顺跳板跑上岸直奔小饭店。黑夜里,印象中的那几间土坯房子已经是残垣断壁了,在星之碎片的夜色里泛出阴沉沉的凉气。李虎面有惭色,心情悲痛地冲空房框子存有希望地喊道:“这里还有人住吗?”他连喊三声无人应声。他心冷地冲断墙残壁默不作声站着等着,盼望着能有一种奇迹……

  李虎心中有事早早醒来,穿好衣服出了独流的这家‘缘来’客栈发现,客栈近临南运河西堤下的一条街上。因为,昨夜星辰中他站在存寄妹妹的那个曾有过的小饭店不走,追忆往事地盼妹妹或那位大嫂出来,可惜的是空虚幻境。最后被船主儿劝上火轮退到杨柳青并入到大清河返回到笫六埠。船主儿本想陪同他在第六埠住一晚上,可他不同意。他让船主儿拿回麻袋后,又让船主儿自挑了两把匣子枪,然后于他们分手……

  李虎背东西出第六埠顺堤南行至一个叫十一堡的村子,静悄悄的村里偶尔传出几声狗叫外,可算是万籁俱寂。他坐在堤边儿稍许休息后,为防不测从麻袋中拿出那把勃朗宁手枪顶弹上膛拿在手中,换了个肩儿背起麻袋继续前行。他走到村南时见有条通东的大道,他撇开河堤顺大道东行。他为什么不走河堤要走大道?李虎是有他自已的道理。这几年的行军打仗他摸练出一种夜间走路的经验,凡是在陌生环境中走路,一定要走明道。不能走那不明的路,不明之路一般为断路较多。

  李虎出村东行没走多远,便见一条明显的南北大道。他又顺大道南行,时而见到行人与车辆。并也很快走进到一个镇店的边缘,他见有很多芦苇垛排例在河堤上,便灵机一动爬上苇垛,把手中的枪放入麻袋后,掀开苇梱把麻袋压好跳下来,脑中记好是第几个垛后进到镇中,很快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因疲惫不堪便急急入睡……

  因为,昨夜慌手忙脚地赶来此镇,经问店主儿得知是独流时,不由伤感地想起往事,也没看周围是什么样儿便闷闷睡了觉。所以,今早出来发现是一条街,街上店铺重多,因天色尚早还未都开门营业,只有一二家做早点生意的才开门忙活。他以锻炼身体的样子,跑向昨晚上藏枪的苇垛处,到这里发现苇垛是由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者在一处简陋的小房中专门看管,他和老者有心无意地闲扯了会儿,便没事人般地跑到藏枪的苇垛前又跑回来,和老爷子打招呼后跑着回到街上。他到一家早点门前,主家正熬开一大铁锅热气腾腾的豆浆,另一个锅中炸着套环果子和炸糕,金黄的果子、炸糕在热油中冒着细泡并发着‘叭叭’声,同时也散发出它们那种已熟的香味儿,李虎被香气诱惑得是胃口大开。这时低头忙活的店主抬头见李虎站在不远的油锅前望着,忙热情地问李虎说:“兄弟,您想吃点嘛儿?炸糕、果子、大饼、烧饼,还有自己现磨的新鲜豆浆。”李虎指看着锅里的炸糕问他说:“你这炸糕怎么卖?”店主儿说:“一个大子两个,您要几个?”李虎对他说:“我没大子。”店主儿说:“法币三百元买个炸糕,果子也行。”李虎问他说:“大洋行吗?”店主儿笑呵呵地说:“当然行啦。”李虎说:“那你给我来三个炸糕和两个果子,再来碗豆浆吧。”店主儿忙说:“好嘞,您去屋里等着,我马上端屋去。”李虎进屋后见店铺不大,有四张简易木桌,一个年轻妇人背对他正满身用劲地在缸盆里揉搋着面,看样子是准备中午的吃食。李虎进屋根本她也没在意,继续搋揉着面儿,不时用鼻子还闻一闻自己搋的面。当她扭头伸手去端缸盆边儿的碱碗想往面中参碱水时,无意看了坐在桌前的李虎一眼,不由让她心里一惊,停住端碱碗的手。正巧儿,李虎抬头瞅她,四目相对时李虎脸上也带出惊讶之色。妇人先是红起脸欢喜地问他说:“哟,你不是二十九军的……”李虎忙冲她摇手,她的后话没在说出口。便带出女人那种特有不好意思的样儿,然后还用沾满面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当她在把手拿开时,上下嘴唇和两颊马上留下了面手印儿。Ηtτρs://WWw.HLXs9.cóm/

  这妇人是谁?她正是当时李虎在王庄子偷击日军时,在村里遇到的那个敢和日军小队长摔大跤、并骂日军小队长‘九嘎’的那位姑娘。当时虽然天黑而乱,彼此见过一面后,双方在脑海中却都留下挥之不去的印象。今天一见面儿相互都认出对方……

  真是山不转人转,让李虎今日没想到的是他乡遇故知,内心真是有着不同寻常的惊喜。李虎问她说:“大姐,你这是……”

  妇人带有羞色地向李虎介绍说:“那天夜里你们走后,我们插上门躲到了夹皮墙中再也没敢出来。第二天下午了,我听了听外边没有了嘛动静,便奓着胆子钻出夹皮墙到院子中,听到院外有村人说话,才敢开大门到了街上,见是些村里去外躲避日本人的人回来了,听他们说日本人占了独流。我的妈妈因受惊吓病情更加厉害,姨夫怕我妈死在他家说不清楚,忙在村里找到一辆毛驴车把我娘俩拉回到良王庄。因为,没钱治病,我的妈妈很快就不行了,第四天闭了眼。因无钱发丧,我自愿卖身葬母。经村人介绍,我现在的夫家出钱葬埋了我的妈妈,我也如约嫁给了人家。我现在的丈夫很好,能勤劳持家,公婆对我也象关心女儿一般,现在我的生活很美满幸福。因为,我们租种別人家的地费用高,经全家商量开了这个早点铺,生意还不错,除维持家中的日常生活外,还能剩余下点钱。象我们这些百姓人家也没嘛大的盼头,有吃有住地就足行啦”李虎听她说完后,知道她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足,人感知足才能幸福。李虎笑着问她说:“大姐,你姓啥、怎么称呼你呀?”妇人一笑说:“女人向来也没个正式称呼,我姓杨,在家做姑娘的时候,村里都喊我杨家二丫头,一直喊到我出嫁。现在我夫家姓高,我就叫高杨氏啦。”她没等李虎说话,话头一转问李虎说:“兄弟,你姓嘛,这几年往前打仗,你怎么又回来啦,这是……?”

  李虎一笑说:“我叫李虎,在山东打仗负伤了,伤好后想回到这故地看看死去的战友,顺便为他们烧燎烧燎。然后就回我的西北老家啦。”高杨氏问他说:“那你就不在二十九军吃粮当兵啦?”李虎苦笑着对她说:“我们二十九军在静海县唐官屯作战时就被改编了,以后没二十九军这个说法啦。”高杨氏对军队上的事也不懂,只知道这二+九军是支打日本鬼子的好部队,是深受百姓欢迎的军队,于镇上的国民党军队不一样。于是她把双手上粘的面相互搓揉了几下后,高兴地出门去叫门外炸炸糕的丈夫,这时她丈夫端着炸好的炸糕也正进屋来,她接过炸糕放到李虎眼前的桌上,满心欢喜地对李虎介绍说:“这是我的丈夫高进徳。”然后又笑着对丈夫介绍李虎说:“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位二十九军兄弟,要不是他在王庄子出手相救,我就死在了那个缺德的小日本手啦。我刚才问过这位兄弟了,他叫李虎。”高进德听妻子介绍后,十分热情地对李虎说道:“李虎兄弟,真是难得难得啊!我可要十分感谢你啦,如果当时要不是你们出手帮忙,我也就取不到这个好媳妇啦,今天总算让我见到了你的面儿,说嘛今天你也不要走啊,呆会儿叫你嫂子炒几个菜,咱哥俩一定要好好喝两盅。”这时门外有人喊道:“我说你这炸果子的干嘛去啦?果子都炸冒烟也不管哪?”高进德在屋中听出是熟人在喊,慌忙地冲外喊道:“快帮我捞出来吧。”然后对李虎说:“兄弟,你先吃着,我到外边忙活一阵,回头咱在说话呀。”李虎站起身也忙对他说:“快去快去,别耽误了生意。”高进德忙迭地出去打理生意。

  李虎对高杨氏说:“大姐,在镇上遇到你真是让我意想不到,我来时还想了,要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到个熟人该有多好啊,不成想能见到了大姐你。”高杨氏笑着说:“也许这是老天爷安排让你见见我吧?”李虎一笑吃起黏软香甜泛有金黄的炸糕,高杨氏趁李虎不吃炸糕的空当儿若有所思地问李虎说:“兄弟,来独流一定有嘛事吧?”李虎咽下炸糕点着头说:“是,大姐,见到你,就想求大姐帮我办件事。”高杨氏喜悦地说:“兄弟,有嘛事尽管说,只要大姐能帮上忙的,一定帮忙。唉,大姐那天夜里要不是遇到你呀,姐姐我一生也就交待啦,哪还有今天哪?”李虎脑中回想着那天晚上她和日军小队长厮打的样子一笑说:“也许这是缘分,唉,没想到大姐如此胆大,敢和畜牲般的小日本摔跤。”高杨氏苦笑说:“我哪是和缺德的他们摔跤呀?简直就是和他们拼命,事后想起这事呀?我自个儿都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个胆儿,也许人到拼命的时候,嘛也都忘记了。”李虎说:“要是胆小的姑娘呀,下场肯定不是这样子的。”高杨氏一笑说:“不扯这些没用的闲篇啦,说,叫大姐帮嘛事吧?”李虎字斟句酌地对她说:“大姐,我来独流就是想买些纸钱,祭奠下在这带牺牲的弟兄们,特别是牺牲在府君庙的那十几个弟兄们,让我真是难忘啊!了结一下自己的心愿吧!”高杨氏听完是这种事,脸略呈难色地说:“砸白钱的纸是有,可这纸钱没有现成的。我们这里的习俗是现砸现烧,不许在家过夜。”李虎点头。杨高氏又说:“这样吧,我揉好面马上回家,找个拓子咱自已砸,清明节这就到了,我家也该上坟啦。”李虎不懂拓子是什么东西,但猜想一定是做纸钱的工具。高杨氐说完麻利地把缸盆里的面儿翻过来,倒上些碱水,手攥成拳头狠搋着面儿,面儿在缸盆中让她搋出了‘吱喳’声,七八分钟后她脸上红着也带出汗津津样儿,面儿在缸盆中有了光泽泽的样儿。她又用手拍了拍面儿,拿高梁杆做成的盖板儿盖上盆,然后把额头前垂下的头发用手指轻轻抿到耳后,腿脚生风地走到屋角处的洗脸盆里洗净了手,转头兴冲冲地对李虎说:“兄弟,你吃着早点等会儿,我这就借拓子去。”李虎站起身恭敬地对她说:“一切靠大姐帮忙啦。”他说完从口袋掏出五块大洋递给高杨氏,高杨氐不肯接钱,说道:“兄弟,哪能用你的钱,我买就行啦。”李虎不同意,强行塞到她手心中,高杨氏没强拗不收,而脸有羞怯地笑着对李虎说:“买纸那用这么多钱哪?有一块大洋就足够啦,我留一块,其余的你就收起来吧。按情份我不能收兄弟的钱。可按这里的习俗说,买纸钱还必须是你自己花,别人替买,故人收到的都是假钱,真假谁也不知道。我就可着你的这块大洋买吧,让你天堂的兄弟们都富富裕裕的。”李虎一笑对她说:“你一定要都拿着,我的弟兄多,你就多买些吧。”高杨氏怕耽误时间长了,只好见机行事地对他嘱咐说:“你千万别动,我安排好了,回头咱到家去啦。”李虎激动地点头。高杨氏出门对忙着的丈夫小声说了几句什么,丈夫面带高兴地看她离去。

  上午九点左右的时候,卖早点的忙时也算过去了。高进德把剩余不多的炸糕、果子兴冲冲地端进屋来,歉然一笑对李虎说:“兄弟,多有慢待,对不住啦。”他放下东西,忙为李虎沏茶,李虎也是一翻客气地拦着不让他沏茶。正巧儿高杨氏也回来了,她看了一眼丈夫对李虎热情地说道:“兄弟,在家我都安排好啦,马上跟我们回家去吧。”她说完和丈夫把屋外收拾好,二人带李虎回高进徳家。

  高进德家离早点摊不远,只有三五分钟就到他路东的家了。高进德推开两扇旧的大木门让李虎先进院,李虎礼节地进门转过影壁后往院一看有些傻眼,见院中一棵古老苍劲的粗径枣树下,堆放着很多一沓一沓的灰白色草纸(草纸,是民间一种自制的纸,工艺简单用途广泛,农村砸纸钱一般都用它)。高进徳的父母已经坐在枣树下忙活着分纸叠纸,李虎见到此景心里深受感动,紧走几步到二老跟前亲如家人地说:“感谢二位老人家还为我的事帮忙操心!”高进徳的父亲见李虎是个钢筋铁骨、蜂腰龙背的年轻后生,说出话来还让人十分受听,不带有军人的那种粗野之气。从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喜欢他了。便站起身凝眸肯诚地对李虎说:“孩子,你的义举深深感动着我家,听我儿妇说完你后,都认为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汉。我家为你做这点事还不是应该的吗?在这荒年乱月的时候,还能想着故去的弟兄,真是有心肠哪。”李虎听老人家夸奖,很有亏意对老人家说:“是我没保护好弟兄们,才被小鬼子残杀的。”老人家有些义愤词严地对李虎说:“你的弟兄们死得屈枉,贼种倭寇该杀,你们二十九军在独流抗打倭寇的事,百姓全都记得清说得明,我要是年轻……”高杨氏见公公说话声音过大,怕隔墙有耳引来祸端,忙冲公公摇手说:“不提这些事啦,别叫街上的人听见去报告吧。”转头对李虎说:“兄弟,你的五块大洋只花了一块,这四块你还收起来吧,路上还要用的。”她掏钱给李虎,李虎说什么也不接这钱,并对她说:“我出来匆忙也没买啥东西,只当给二老买些吃食啦。”这时高杨氏猛感一阵恶心,止不住地想吐,忙跑到院角的一背静处呕吐起来,可张着嘴干哕了半天也没吐出东西来。她认为是心中有了火引起呕吐,李虎、高进德见状带出惊慌,高进德紧走过去问她说:“你那里不舒服啊?”高杨氏可能是明白自已呕吐的原因了,羞红着脸直对高进德摇头地笑,谎言道:“可能是早晨东西吃的不对。”婆婆看到儿媳妇的表情是满脸喜悦,忙对高进徳说:“你个傻儿子就别问啦,妈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说夜里做梦,梦见一个红脸老汉把一只大象赶进咱家呢,原来这是天神给咱家送孙子来啦。”……

  古韵的老枣树,满枝儿刚刚吐放出含蓄一冬的黄黄嫩叶儿,把温煦的阳光零零碎碎地拦阻在了自己身上,地上故而有了那斑斑点点的阴影儿,阴影儿并非呆板地停在地上不动,而是随着树叶儿被风儿的吹动而动,风儿紧吹它们时,它们就跳得快些,风儿慢吹它们时,它们就慢跳起来。合拍有序,快慢有节。高杨氏干哕着听婆婆这么一说,证实了自己的猜想。高杨氏肚子了有喜,先是心里给自己带来很大的喜悦,结婚一年多来总算有了结果。同时也给自己减轻了自身压力,既给高家带来延续香火的种子,也更证明了自己不是个废物鸡……

  她满脸羞红地来到枣树下,不知帮着干些什么活好了,她的公公听明白了自己老婆说的话,听儿媳妇给高家带来喜讯笑得是合不拢嘴,高进德见自己老婆肚中怀胎,忙拦着她不让干活了,甜滋滋地对她说:“你的活我全包啦,快到屋去生个我的儿子、爷爷奶奶的孙子吧。”高杨氏笑着对丈夫有些撒娇地说:“你当着个外人瞎说嘛呀?这就进屋可以给你生出儿子、孙子来呀,那不就没十月怀胎了吗?”高进德有些喜浑头地‘哦哦’着笑。他的妈妈笑着对高进德说:“你个傻儿子,生个小孩儿那有这么简单哪,这事是和尚好做五更难熬,还要等上十个月哪,现在干点轻活儿没嘛事,安胎还牢啦。”……

  砸纸钱的拓子,李虎这是平生首次见到。它是用厚钢条作成的,有十几公分高,分别有三块钢条组成。然后用一道铁箍在上端牢固住,两侧直下来后,在两公分处各奓成半圆形,如同在纸上用笔画出的括号,中间这块到两公分处变成空方形,括号与空方形之间有些距离,用这拓子在纸上砸出的印记,如过去旧人使用的铜钱儿。高进德与父亲欢天喜地砸着叠好一沓一沓的纸钱,木榔头每砸一下拓子,拓子下的纸上就出现一个纸铜钱。用拓子砸纸钱也是有章法的,纸钱要砸出行距,一般为横砸七行,竖砸九行,间矩要均勻。砸拓子不能用铁的工具,如斧子、铁鎯头等都不行,时间一长能把拓子顶端砸劈损坏,要用一种木榔头砸才好。砸纸钱要用的工具不止是木榔头、拓子,还要有平的厚木板或者木墩子。砸纸钱的另一种技巧是厚木板或木墩上都要撒上一层厚厚的麸子,这样既能防止用力过猛拓子透过纸张陷入木中,又能快捷省力……

  高进徳一家都认为李虎给自家带来好运,对他吊祭故去的战友整整忙活到太阳偏西些,全家也没当李虎是外人,简单吃过中午饭后,高进德、李虎各肩上背着一大包袱纸钱出大门向独流渡口。独流渡口在日本人没来前是用船连接成桥浮在水面儿,有行船通过时可以分开,然后又合拢成桥,这座浮桥西通独流二道街,东通独流老火车站。日本人来后为向车站输送侵略物资快,在浮桥原址修成一座木桥,并在桥西修建起了一座高大的青砖炮楼,炮楼上有鬼子架着机枪把守,地面有日伪军日夜站岗。对过桥的来往行人都进行严格检查,稍有可疑之人便带入炮楼严刑拷打,轻者罚钱,有的就被他们杀死扔到河中漂尸而去,渡口变成了幽明之地。

  二人到渡口的桥头经几个伪军严查后,放二人过岗楼,二人顺桥到河东堤后一路南行,二人也见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背挟着纸钱行走在堤上,野外不时还有叮咚的放鞭炮声,李虎有些纳闷地问高进德说:“今天是啥日子,咋还有别人去坟呀?”高进德说:“后天就到清明节啦,有人上坟也应该啦。我们这的习俗是清明节前三天后三天烧纸上坟,维修坟墓,有的还要买些换季的纸衣服烧了。”李虎明白自己赶上百姓烧纸上坟的日子,认为是天助,他仰天看了看蔚蓝的空中。见今日午后天气很好,可算是云淡风轻的中天丽日了。心情也感舒畅的李虎冲滔波北流的河水边走边吟诗一首“清明时节有三天,各处坟前起青烟。叮咚炮声震天际,唤醒睡人来取钱。”……

  二人走八九里地到了府君庙,当时那激烈的愤杀李虎由如历历在目,脑海中重演着昔日的那种腥风血雨。府君庙是李虎杀敌的地方,也是伤心惨目的地方……

  高进德经向村人打听,得知埋葬那十几位李虎战友的地方。二人出村奔向村东的铁路边儿,见到了那+几座长满新草的旧坟。李虎见昔日并肩战斗过的弟兄们,已经躺在这暗无阳光的地下了,泣涕如雨地跪在地上冲长睡不醒的弟兄们高声说道:“我想念的弟兄们,我没能随你们而去,又杀死了不少小鬼子,替你们报了仇,只要我不死,还要继续杀。”青烟袅袅直上云霄,纸钱化蝶随风而舞,仿佛李虎从烈焰中见到了满阿米和久别的弟兄们……

  在一缕夕阳辉映西方时,二人搭船顺水回到独流,李虎对高进徳感谢地客套几句想回‘缘来’客栈,准备明天再过来麻烦他家。可高进徳说什么也不让他回客店,一定要跟自己回家吃晚饭。李虎拗不过高进徳后,只好跟他回家。实际,李虎内心不是不愿跟高进德回家,而实在是不好思了。心里想的是自己与高家萍水相逢,一家人为自己的事忙活一天,已经是足够可以了,晚上还又要跟人家回家吃饭,这实在是有些过了分。所以,他不再想去麻烦高家,想找个小店简单吃些饭后回客栈休息,准备明天还要去静海。可高进德那真诚挚意的让又使他改变了主意。想就借吃饭的机会向高家人顺便打听一下,在独流和自己一起打杀鬼子的郝友亮、刘照义、董万功等人现在都在干什么,这也是自己来独流的一个重要目的。另外,还有一包袱没砸的灰纸存在高家,那是他准备明天早晨砸出来,然后去静海祭奠在车站保卫战中,牺牲的排长马德良等人。当二人路过一家水果店时,李虎进店要买些水果带着,被高进德一把拉住说:“你要干嘛呀?”李虎说:“大哥,二位老人和嫂子为我的事可是忙一天啦,我怎么也不能空着手进家门啦。我准备是明天从静海回来再去感谢二位老人和嫂子的,今天就一块啦。”高进德有些不痛快地说他道:“兄弟,你这就不实在啦?我们为你做这点事还不都是应该的吗?要是没你救下我媳妇,那有我家今天的和睦生活?我媳妇从进家门是任劳任怨地操持家务不说,还非常孝顺我的父母,我家感谢还你还来不及啦。”他不容李虎分说拉着就走。

  高杨氏及公婆在二人去上坟的空当也没闲着,高杨氏遵婆婆的话儿,到街上买来猪肉、熏鸡、酒等东西,她的婆婆又炒了菜,单等二人上坟归来。天擦黑时二人进家,全家人与李虎一起吃饭喝酒。高进德的父亲虽然文化不高,却是个很健谈的人,既问二十九军打鬼子的事,也说二十九军在独流打鬼子的事,高进德的母亲不时插问李虎些生活上的事。在面酣耳热的时候,李虎问起郝友亮这个人现在干什么了,全家半晌无语。李虎从全家人的表情中看出,他家不但是认识郝友亮,还猜想郝友亮有了不测,心中不由地翻了一个个儿。这时高进德的父亲呷了一口酒对李虎说:“唉,郝友亮这伙人我知道,敢和小日本打那是好样的。可惜呀,他们都被日伪军追杀散啦,他同伙中有我们一个独流人,因王大眼子的告密,全家老少五口人都被小日本杀死在了运河边儿。听说现在他们在台头、胜芳一带活动,你要是想找他们的话,我可以私下托人帮你找一找。”李虎点头。他在高家吃完饭后,约定明天一早来高家拿纸钱去静海。

  李虎回到客栈后洗了脸,因一天的劳累又喝了酒,躺下后很快酣然入睡。进到梦香里的他,突然听到有人在‘咚咚’地敲自己的房门,警觉的他马上睡意全无,翻身起来轻步下炕走到门前,隔门问道:“谁呀?”只听店主儿在门外回答说:“客人,我是店主儿,有我的朋友高进徳要找你呀。”李虎听店主儿说是高进德来找,不知是什么事,忙开门见没有高进德,便问店主儿说:“他人呢?”店主儿说:“他在大门口等你啦。”李虎马上穿好衣服,忙随店主儿出来到了大门口,星光下见高进德一付很着急样儿站在大门口。李虎不知他家出了什么着急的事,开栅栏门问高进德说:“大哥,家里出了啥事?”高进德见到李虎慌张地说:“兄弟,我家马丢啦。”他又忙改口说:“不是我家的马丢了,是我菩提洼村亲戚家的马丢啦,想请你出头帮帮忙。”李虎听说是他亲戚家的马丢了,安慰地对他说:“大哥,别着急,有啥事慢慢说,马是咋丢的?”高进德稳了稳神儿说:“我亲戚家有块地要耕种,便从他亲戚家牵来一匹马种地,说好干完活下午送回去。因活没干完,准备明天上午干完活再送回去。不成想夜里就让他们偷走了。你说这怎么办?这可是塌天大事呀!马丢了他家拿嘛还人家哪?”李虎问他说:“你知道是谁偷的吗?”高进徳点头说:“知道,差不多就是王大眼子他们那伙看铁桥的伪军干的。”李虎不知铁桥是那里,为何还有军人看守,便问高进德说:“铁桥是啥地方,怎么还有军人看着?”店主儿插嘴说:“铁桥,就是菩提洼西的那座铁路桥,原先是伙子伪军看守,现在是日伪军共同防守。这伙伪军白天穿着那身皮儿像是人样儿,一到晚上就像是一群吃不饱的饿狗,围着附近的各村乱窜,见谁家有鸡就偷,有鸭也抓,有猪轰逮,有羊也牵。凡是值钱的东西不是偷就是抢,有时还装成八路军找人家借,东西只要到了他们手中,那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也就不回了。这周围村的百姓明知是他们干的,可谁也都不敢去找,他们手里有枪不说,弄不好还又让王大眼子罚上一头子,丢财还惹气。就说我开的这个小店吧,他们时常来敲诈,不给就说你抗交税捐,私通八路啦等要罚几倍的钱。”气愤的李虎问高进德说:“偷马的去了哪里?”高进德怨恨地回答说:“还能去哪里?一定又是往当城那边去了。”李虎问他说:“还能追上他们吗?”高进德点头,李虎瞪起眼对他说:“追他们去。”店主儿忙对二人小声提醒说:“你俩可不能空着手呀,空着手追上该如何?他们手上都有枪,叫真了他们动枪杀你们,到时连个尸首都让家人找不到,别马追不回来倒把哥俩的两条命搭进去吧。这可不是庄稼人打仗动个拳头巴掌的事,超起来可就是人命哪?”高进德听店主儿说完感到很对,后悔来找李虎,真怕不相干的李虎为追马把命搭进去,忙对李虎说:“兄弟,你去睡觉吧,唉,人慌失智地还来惊动了你。”他说着要走,因李虎对店主儿有戒备,不敢说自己有枪,为不耽误时间他对高进德说:“大哥,咱追追看,追上呢?咱与他们好说好道,不行咱在想別的法,终究是善财难舍吗,马,不能就这么眼看着被他们偷走呀。”李虎说完拉高进德就走。店主儿虽见李虎很讲义气,但心内也还是怕李虎黄了他的店钱,想张嘴要见有高进德在场没好意思。心想:有你高进徳在了,不怕他黄了店钱,要真遇到不测也只能扔个肚子疼啦(不要了)。于是,对二人关心地小声说:“和畜牲打交道,一定小心哪,店钱的事回头在说啦。”……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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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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